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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二十年之期

    白云观不远处的山峰之上,青云老道士正带着童子们,领略凤栖山的秋景,增进弟子们的道心修行。

    手持拂尘的老道士,边看景色,边吟唱:“贫道秋日饮天酒,小径孤松掩醉容。”

    吟了这一句,他又舔了舔嘴唇,颇为无奈的感叹道:

    “如此秋景,当配佳酿。才最利于修心养性。可惜,可惜……”

    走在一行童子队伍后方的惠清小道士,扭头看向身旁的师兄又开始不懂就问:

    “惠文师兄,师父为何有这般感慨?”

    “秋景配佳酿,这是咱们观中修行道心的独特法门吗?”

    惠文看着满脸天真的师弟,心中唯有苦笑:

    “什么秋景当配佳酿,什么利于道心修行,这是老头子的酒瘾犯了。”

    惠文虽然心中不老实,但嘴上却很“诚实”的为师弟解惑:

    “师弟这个修行啊!它讲究个人缘法。”

    “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每个人的道心修行,都要靠自己去摸索,这样才能总结出适合自己的法门。”

    “切记!不可效仿他人。”

    惠清挠了挠脑袋,模样有些似懂非懂:

    “师父领进门,那连师父的法门都不能学吗?”

    对于刨根问底的师弟,惠文只能抬头望天……

    ……

    惠文决定不再理会惠清这个好奇宝宝,他转身向老道士走去。

    走到老道士的身旁,惠文从怀中摸出提前备好的酒水,冲老道士眨眨眼道:

    “师父,您一直在为我们讲述这天地自然之道,想必也有些口渴了。弟子带了些许自制的白云茶。”

    “咱们不妨在这歇歇脚、品品茶。”

    老道士自是看见,惠文眨眼睛的小动作。

    想到他平日里就会来事的性格,老道士心中顿时了然。

    他捋了捋胡须,接过弟子递来的“茶囊”,拔出塞子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脸满足的说道:

    “我这众多童子中,唯有惠文你最懂事。你煮的这白云茶,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

    “那就在此间歇歇脚、品品茶,总不能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老道士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一脸享受的喝着白云茶,“三杯五盏”过后,老道士感慨道:

    “好酒,咳咳……”

    “好茶,好茶啊!近日,为师静极思动,欲要远行。看来以后对这白云观的牵挂,又要再添一分呐!”

    “师父您要远行?要往何处?”惠文有些疑惑。

    “云深不知处。”

    惠文凝眉道:“那师父何时归来?”

    “不知归期。”

    惠文看了看不远处聚在一起歇息的师弟们,他皱眉道:

    “师父是去云深不知处,还是云深不归处?”

    青云老道士诧异的看了眼,这个从小就跟随着自己修行的弟子,道:

    “这诸多童子中,根骨资质最好的要数惠清,但论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要数你最厉害。”

    惠文听老道士这般言说,心中一紧:“这……这是真不回来了……”

    看着这位将自己养大的老道士,惠文皱起的眉峰、渐渐凝成疙瘩状:

    “师父远游,游必有方……”

    青云老道士见惠文已经知晓,便也不再隐瞒。他看向南方天际,轻声道:“去往来处!”

    “那师父远行,不带一二弟子吗?”

    “你要去?”

    惠文使劲点点头。

    老道士见状,又问道:“不念故土?”

    “弟子已无家人,对弟子来说白云观便是家!”

    青云老道士叹了口气:“既如此,不如留在白云观,又何苦离去呢?”

    惠文看着老道士,原本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挺胸抬头、露出些许少年的意气风华:

    “雏鹰不恋旧巢,方能展翅翱翔,搏击长空;少年不恋故土,方能遍观四方,增长见闻。”

    青云老道士眯了眯眼,道:“为何对外界如此向往?”

    “是为那迷人眼的花花世界,还是为那乱人心的红颜如画?”

    惠文面上的意气风华瞬间破功,他搓着手一脸讪笑:“哪能,哪能啊!”

    “花花世界迷人眼,自当谨慎;红颜如画乱人心,当不得真。”

    “师父的教诲犹在耳畔,弟子怎会有这般想法。”

    青云老道士微挑眉梢,看着惠文宽松的道袍衣袖,问道:

    “宫廷房中术,招式几何?”

    惠文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四十有八。”

    话音方落,惠文身子僵直,满脸的不敢置信。

    “道门小术法——真言术。”

    老道士边说,边摇头唏嘘道:“小道罢了~无甚大用,无甚大用。”

    惠文脸上火辣辣,心中贼尴尬!

    羞耻感使得他的脚趾来回弯曲,若不是心疼鞋子,估计他能在凤栖山顶,用脚趾头挖出个“三室一厅”来。

    但他尤自强装淡定的辩解道:

    “启蒙读物,启蒙读物……”

    青云老道士看着,陷入“社死”状态的弟子:

    “这房中术是世子给你的吧,他小小年纪,便纵情风月,你离他远些,不可与之深交。”

    惠文强行压下尴尬,并试图转移话题,他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用浮夸的语气说道:

    “师父,您看今天的太阳,它又大又圆……”

    青云老道士见惠文装傻充愣,顾及他的颜面,也不再提这件事。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道:

    “既然你想要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为师这次远行便带一二弟子。”

    “不过你要考虑好了,幽云国虽位置偏僻,白云观虽陈设简陋,但也是不错的安身之地。”

    “外面的世界虽然很精彩,但它也很危险。你要想在精彩的世界中过得出彩,可能会经历你想象不到的艰难!”

    “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人生在世万条路,可你一旦选择跟我走,这条路虽可能是人杰天骄路,但更可能的却是黄泉不归途……”

    惠文从社死状态恢复过来,他直视老道士的眼睛,道:

    “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志;自强不息,方能未来可期!”

    “既如此,你准备一下吧。七日后,将远行。”

    说完这句话的老道士,看看天色,便向远处的童子们招手道:“时间不早了,回观。”

    童子们随着青云老道士向道观走去,惠文却是没有跟随。

    他在原地转了几圈,仔细看了看这凤栖山的花草树木,又望了望远处白云观的云遮雾绕,以及回观途中老道士的背影……

    他低声道:“山是好山,水是好水,但师父若走了,再好的山水……”

    直到老道士领着童子们越走越远,惠文也撩起道袍下摆,小跑着追去。

    ……

    当青云老道士领着一群童子,走到白云观门前时,镇南王也领着叶枫从观中走出。

    青云老道士和镇南王目光交汇,镇南王说道:

    “时间到了。”

    “准备走了。”老道士一语双关。

    “是该走了。”镇南王看向远方天际。

    老道士指向观前不远处的凉亭,道:“王爷可有空闲,陪贫道聊聊往事……”

    镇南王不答,抬步向凉亭走去,用行动证明他的态度。

    叶枫本来也想跟去,但他刚准备迈步向前,便见镇南王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叶枫见状耸耸肩,也不强求。他转头对着老道士,吹了个风骚的口哨,就向一旁的惠文走去。

    青云老道士看着一副纨绔子弟做派的叶枫,摇头失笑,也不理会,径直向镇南王走去。

    待两人落座老道士手一挥,一阵无形的波纹在凉亭四周浮动,镇南王笑道:

    “道兄还是如此谨慎,你我谈话不想让人知晓,在这幽云谁人能知?更何况还是一群少年,何需这隔音法阵。”

    青云老道士看了眼远处,正在交头接耳的惠文和叶枫:“稳妥起见嘛。”

    话落,他看着比初见之时,多了些许沧桑的镇南王,道:“王爷,咱们相识多久了?”

    镇南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套茶具,凭空引来一股山泉,边煮茶边回道:

    “快二十年了吧。”

    “是啊!将近二十年了。按幽云的规矩,小世子过了今天也成年了。”

    老道士像是有些感慨:“你都告诉他了吗?他怎么选的?”

    镇南王看着茶壶升腾的雾气,神情有些复杂:“还没说,也不准备说,不过选择倒是做了。”

    “哦,如何选的?”

    镇南王看了眼远处,正在和惠文小道士,谈论万花楼的花魁们是如何貌美的儿子,轻笑一声:

    “道兄心中不是已有答案。”

    青云老道士苦笑:“你对他过于溺爱,这不是好事。”

    “一切有我,无需告知他。”

    青云老道士看着镇南王,语气低沉,道:

    “一切有你?叶寰宇你还是如此自负!”

    镇南王嗤笑一声:“从枫儿出生之日起,自负的叶寰宇就已经死了。”

    “既如此,为何还要这样做?二十年之期将近,这世俗王朝又将迎来新一轮的洗牌。你觉得你还能撑起幽云的这片天?”

    镇南王眼眸微阖:“不试试,又怎知鹿死谁手?”

    青云老道士轻哼一声:“王朝之争暂且不论,各大王朝背后的势力呢?”

    “就算你能挡得住世俗王朝的攻伐,却也挡不住王朝背后的庞然大物。”

    镇南王凝眉不语,凉亭也陷入沉寂,唯有袅袅茶雾升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