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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囚牢 下

    我叫李济,当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去了,或者,早已不是原来的我了。

    这是我留下的最后记录,我将它放在了最深的循环之中。如果你足够幸运,取得了我的笔记本,而且又足够不幸,进入了最深的循环,你,或者你们,应该会明白我和仁和馆的所有故事,也会明白,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到底与原来的世界多么不同和荒谬。

    李应天耳边响起了这个声音,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当他和龙哥进入这一片昏暗的楼道之中时周围的景象突然愈发的黑暗和深沉,然后,这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们没有说话。近处的一小片墙壁上缓缓流动起白色的气流,在黑暗之中变出了千奇百怪的图形。

    “你们相信自己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吗,或者换个问题,你们相信之前的所有科学,文化,宗教等一切的存在和架构吗?”那个声音继续说。

    “也许你会说,相信。你相信理性的力量,因为它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已经不断地通过一次次的实验,测试,理论的计算,实践的证明,通过各种各样的机器,工具,理论大家的论证变得坚不可摧和不可动摇了。你也许也相信人的力量,相信主宰自己所谓的命运是不存在的,所有的悲伤,痛苦,生死离别都是有机会有可能得到挽回的。”

    “但是,我想说的可能会推翻你们所想的一切。”

    “我们的世界,不仅仅是理性的,她也是一个玄性的世界。”墙壁上的气流开始变得统一起来,渐渐形成一些朦胧的,一个一个的气团。“对于所谓玄性的一面,我可以从我所知道的方面来说。我们的世界之中氤氲着所谓的‘气’。”

    “气从‘世界之理’中诞生,生来就形聚形散,不断变化。他们自身就带着纯净的世界力量的一部分,他们互相在不断地吞噬对方以加强自己。但是,仅仅凭借吞噬所耗费的精力实在太多。所以他们看上了占了世界绝大部分的人类。人类自身也带着星星点点的世界之力,他们通过间接地接触人类,用玄妙的方法构筑迷宫在世界寻找代理人,纯净他们的力量,让他们在人间去吸收理性之力,借以强大自己。”墙上的气团不断变化,互相吞噬,一个一个的小人随之在他们之中产生,同时互相攻击。

    “我们的世界存在着生死之力,众生之力,轮回之力,性情之力,信仰之力等等力量。但都是很微弱的存在,在‘世界之理’的分化之下不断的稀释。而有些人因为自己的无意识的意志或行为可以有着高于普通人的力量。他们就是‘气’的最佳代理人。”

    那个声音自嘲一笑:“我的命运也是因为这些无法察觉的力量而改变。”

    墙上的气团快速聚拢。“我自幼学医,所治患者无数,身上自然地沾染了许许多多的因果,获得了浓郁的众生之力。也就是这些气团。我也是在遇到那个西装男的早上才知道这一些事的,而那个西装男,也是一个‘气’的化身。他说,只要我作为他的代理人,我外孙的恶性肿瘤就可以被他治愈。”

    李应天猜到了他的选择。

    “我答应了他。”声音做出了一致的回应。

    “他的条件是,我要在他的幻化迷宫里存活,纯化自己的力量。”

    “我于是经历了自己一辈子都不曾想到过,看到过,体验过的痛苦和恐惧。但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活下来,因为我看到了外孙的情况在不断变好,即使在最深的深渊里,在最黑的牢笼中醒来,我也能带着笑容面对。”

    “可是,异变也产生了。”声音变得愤怒和憎恨,墙上的气流也随之暴躁起来。“那个男人骗了我。”

    “我们这些代理人与其说是那些‘气’的代理人,不如说是他们的一个转化装置。他们对人类完全不带有情感,当自身不需要的能量需要排出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地通过我们转化。我们可能就是他们的残食桶,废料箱。当它吸收安安的死亡之气的时候,也在不断地把那些东西传递给我。我一天天在不断的异化,但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得到一定的化解。但是直到自己的力量再也跟不上对恶之力的化解时,我就开始发生了变异。”

    “先是手脚,再是胸腹,最后是五脏六腑。我感到痛苦,但更担心的是当我失去理智之后可能会产生的破坏和灾难。我于是用不多的众生之力和那个男人做了交易。我要他把我囚禁在迷宫之中,用循环之力困住我。”

    “他答应了。我失去了绝大的力量,可是我还是感觉这一切都值得了,因为安安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我是该告别他了。我坠入了十八层的循环之中。如果你,或者你们如此不幸,也被选中进入了迷宫之中,那么我想告诉你,这是一个不可回头的开始,这是一个对你的内心的绝对考验,如果你的心性不够坚定,那么不如选择一同坠入轮回黑暗之中。如果你相信自己的因果可以强大到脱离这个宿命,那么,请从笔记本的书皮下面抽出三色的彩笔画,放到电脑之上,你们就会正式的面对这个全新的,苍凉的世界。”

    周围的白色慢慢消散。李应天和龙哥也渐渐看到了墙面上的“1”。

    一楼,到了。

    一切的一切对于两人而言都是如此具有颠覆性和震惊性。这个世界,原本的世界的好像一下子变得如此陌生。

    高高的壁垒更加清晰地展开来了。迷宫?走出去,是不是仍然是一个囚牢呢?

    是该做个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