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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幻境五 凝光 二

    廊道很长,光黯淡。压抑的和之前两人相遇时的小巷一样。眼前全是慢慢浮动的血色。

    好累,而且越来越严重了。李应天心下沉的越来越深。他偷偷看了一眼口袋里的白纸,泛黄,干裂,似乎不久就要化作烟云散去。他毫不怀疑白纸一散他就会在一瞬间失去神志。但是,比现在的这个状况更加让他焦躁的是他所在的通往住院部的走廊。

    刚才的爆炸声虽然拖延住了怪物一小会,但是应该也吸引来了更多的东西才对。然而,他没有感到那种躁动的气息,而是有一种寂静,或者说,肃杀的感觉,比在迷宫之中还要安静,肃杀的感觉。怪物们也没有再追过来。一切,像是与外面相隔了一整个世界。

    一定有什么在等待猎物的上钩。他确定,那个猎物,就是他们俩。

    一点一点在血腥走廊里移动,李应天感觉自己就像巨浪里的一叶小船,随时会被翻滚而来的海浪打翻。

    走过了住院部,安全。走过了中药部,安全。

    出乎意料,他们竟然意外顺利的走到了住院部门前。

    “进去吗?”王元祈小心翼翼地问。

    “走吧。”李应天说。

    他们顺着那条一体式的走廊继续走进住院部去。

    一样的布置,一样的摆设,除了染成红色的背景的。早上还是救死扶伤的医院一下子变成人间烈狱,这个中间是多少的血海深仇。

    一步踏入,粘粘的,粘住了半个鞋底。

    李应天和王元祈低头看去,是满地的黄绿色和血红色交织的液体。

    “这是……胃液……”王元祈不太确定,他回忆着上课老师讲的部分内容。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酸臭味。似乎又有和书本的内容不太一样。

    “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我们还是避开吧。就要到出口了,我们一切小心。”李应天现在感觉自己肩上扛着千斤担子,他不敢放松。

    往深处走去,那股酸臭味道越来越浓。

    “应天,我感觉脚上有点麻麻的。”王元祈说。

    “我也是。”李应天看向地面,那种液体明明还隔着一层厚厚的鞋底但似乎已经在渐渐腐蚀脚底。也许不久,他们就会被这种像胃液的东西腐蚀,变成一片森森白骨。

    “来不及了,我们快跑起来!”

    李应天又是一把熟练地背起了王元祈:“我加速啦。”

    “欸……”王元祈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快速移动起来。

    此时,异变也突生。

    整个住院部剧烈的颤抖起来,桌椅倾倒,液体翻飞。脚下的阶梯一级一级的消失。

    这又是什么情况呀呀呀!李应天疲惫的神经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心中早就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袭而过。

    “我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他默默吐槽。

    抬脚,加速。

    身后台阶一级一级往下掉去。

    李应天沉默不言,王元祈死死扒住李应天的肩膀,牙关死死咬住,汗水不断地打到李应天的后脖子上。

    快呀,快呀,快呀!

    三楼的门就在眼前!

    天花板上的吊灯此时一个一个炸裂开来,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洞口。

    刷啦,刷啦。

    一个一个脑袋探出头来。

    是一个个血肉怪物。

    就差一点!

    李应天抽手去拉那扇熟悉的大门。

    吱啦一声,门开。

    一股血色洪流冲出。

    李应天呆呆看着门后:

    是奔腾的黄绿色和红色夹杂的液体。

    陷阱?幻象?梦境?

    李应天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感受到一股失重感。

    “坠下去了嘛……”他喃喃。

    眼前血色怪物像是萝卜一样从坑洞里爬出来,扑向他们。

    这样,也好吧……

    他闭上眼。

    应天,应天。

    有个声音响起。

    谁?我是死了吗?

    他又睁开眼。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场景。窗外是一片种满了向日葵的花田。

    “这是……宁市西郊?”

    是他这一个多月上工的地方。

    窗户外的景色还在不断移动。应该还是在一辆车里。王元祈静静躺在身边的座椅上,昏睡过去。

    “你是,龙哥?”

    李应天看着开车的背影。说实话,他现在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了。

    “废话,不是我又是谁把你拉过来的。”龙哥随手抓根跟烟递过来:“抽根烟冷静一下?”

    李应天没动。

    “嗨,你说你,胆子小的。”龙哥自己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雾:“你没见到叶凡敏吗?”

    李应天心头一动。

    “见到了。”他回答。

    “那你应该也知道了,这个幻境里的世界是可以重合了吧。”龙哥语气严肃,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对……我在我的世界里遇到了很强的异变……”李应天说,他还不太确定自己的状况:“所以,我是死了,还是进入了你的幻境。龙哥,如果你是的话,应该是不会有气的能力来确定我的位置并把我拉过来的吧。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开车的身影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烟都有点握不稳了。

    “混账小子,我不是你龙哥谁是呀?”他又吸了一口烟:“不过,你也可以认为我不是他。”

    他右手脱离方向盘,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蓝色气痕。

    “看到了吗?我的气。或者说”他顿了顿“她的气。”

    “谁的?”

    “给我记忆的那个人。”他说“我是不久前刚想起一段记忆,或者说他们给我设定好的记忆。”

    “你知道吗应天,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是被他们给注入记忆带到这个迷宫的,我的气也是他们给的。目的是为了帮助你走出迷宫。你知道吗?”

    那个声音略略消沉,还有,悲愤:“你知道吗,我也有爱我的亲人,我每天也干着自己的艰苦工作,我没日没夜地加班干活。是,是,我还没有老婆,没有什么钱,追求也不高,就想当一个普通人。

    可是,为什么tm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应天觉得这个人疯疯癫癫,是又不是龙哥。因为在他眼里,龙哥总是那个乐观,给他鼓励的人,好像,他从来是可以给人支起一片天。

    “哈哈哈哈哈,什么意思?”那个身影没有回答

    “什么意思?

    应天兄弟,我是一个他们派来的已经死了的工具。我已经是真理之气的状态了

    你懂了吗?”

    李应天猛然想到初见龙哥他说的那番话。

    他的记忆,是因为我而存在。或者说,他的存在也是因为我?

    他想到了叶凡敏说的主角的意思:

    主角是迷宫的核心,一切因你而起,为你而生。

    所以,龙哥是要……

    前面的男人突然掐断烟:“她给我的是空间之力,我可以在这里和你交换世界。也就是……为你而死。”

    声音平静。

    “你……龙哥,不要!!!”

    李应天扑上去。

    然而,他消失了,穿过那片海洋。

    “替我活下去,照顾好,我的母亲。这算是一个遗愿吧。

    混小子,活下去吧

    哈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李济的那番话了

    那么,就让我堕入深渊吧。”

    汽车无人控制,撞向了旁边的向日葵花田。

    “不……”

    李应天泪流满面。

    另外一个世界,血色的地面不断蠕动。

    那里是一头巨兽的血色胃袋,长廊是他长长的食道。

    他在为一顿美餐而颤动,伴随着一阵的人的呐喊。

    “去死吧!!!!”

    龙哥调动空间之力,这个人因此炸裂开了。

    大量鲜血迸溅而出。

    但是李应天并不知道这一切了。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扇门,闪闪发出一道光,在向日葵上铺出来一条大道。

    “龙哥,呜呜呜呜……”

    李应天心如刀绞,他知道,这条光路是用生命铺就的。他与他,他与她,彼此互为对方的微光,在这个迷宫互相的搀扶互助,给予光芒灿烂,像田间的向日葵一样美丽。

    光芒凝结在一起,召唤他的回归。

    “不……龙哥,我不走!”

    李应天双眼赤红,浑身发抖。

    “我要,我要……”

    一旁的花田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蔓延,源源不断汇入李应天体内。

    天空被染红。

    “焚了这片幻境!”

    突然,血色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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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缘幻境。

    叶凡敏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

    她全身伤痕累累,看到那些怪物浑身熊熊燃烧。

    “这是,什么?”

    她也感到一股灼烧灵魂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