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死城之主

    墨羽寒看法阵启动，赶紧按照慕清竹所说，引导灵气入体。大量的灵气从身体的孔窍钻入，全身痒酥酥的，体内也像有东西在蠕动一样，却是十分的舒畅。“如果不是那位强者是一代阵纹大师，你根本不会有这次机会。你一定要抓住了。”耳边还回响着师父的话，墨羽寒却已经在高浓度的灵气冲击下，进入了冥想状态。

    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灵气也失去了掌控，疯狂涌入体内，可墨羽寒却无知无觉，像是大脑受到过多冲击，感官都迟钝了。墨羽寒对外界几乎失去了感知，但思维却处于此生最活跃的时期，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像幻灯片一样放映，连意识中被遗忘的角落也揪了出来。墨羽寒像重新度过了十五年，泪流满面地看着往事，无论是背弃的，逝去的，或是离别的，都伸手却抓不到，反而穿过了这一切，触到了真实的现在。

    “逝去的，就逝去吧。”墨羽寒回过神来，他不打算浪费这样的机会，将记忆翻到那八幅碑刻，就要以此为功法修炼时，竟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风，雷，火，天三相。石，水，木，地三相。”随着口诀运转的灵气重新稳定下来，而刻图也随之变化，生动起来，不断地移动，甚至于经文也重新排列，在脑海中成为了新的经文。“难道这才是这八幅图的真义？！”墨羽寒激动不已，连身边的土层被灵气冲动了也没发现，“八相，可以称之为八相诀。难怪那些人要到山中寻找，原来是这样啊。”墨羽寒进展飞快，在庞大的灵气流中，修为接连破境。

    “不对，为什么又突然变慢了？”墨羽寒正开心之时，发现修炼速度又慢了下来。反复尝试下，终于明白，这八相诀有内义外义之分，而非像武侠小说中那样秘籍藏真义。只有内义与外义都修行，才能真正发挥出八相诀的强大。

    灵气的消耗放缓，可庞大的灵气流依然在，无法快速消耗容纳的灵气既催化着经脉的成形生长，也撕裂了墨羽寒的身体，迫使墨羽寒再耗费灵气来帮助自己恢复。

    在地脉灵气的冲击下，紫色经脉已甚是惊人，不止心脏，全身大大小小的脏器都对称着勾勒出来。而蓝色纹络像血管一样纵横全身，密如蛛网，疯狂运输灵气，两者也赋予了墨羽寒远超常人的恢复能力。也正因此，墨羽寒此刻还没有爆体，否则仅凭两条经脉疯狂将灵气泵往全身，已经成了那位强者的翻版。

    随着一阵阵钻心的疼，墨羽寒不敢再试着去修炼破境，只得集中精力引导体外暴动的灵气，同时控制灵气涌入，可已经被撕裂的身体难以抵抗灵气，体内体外灵气都磅礴如海，稳定灵气又谈何容易。墨羽寒强行压缩灵气，几近精疲力竭，体内外的灵气终于不再横冲直撞，却还有爆发的危险，一直处于内视下的墨羽寒这才发现大量压缩的灵气已经在体内液化，不断渗入骨缝中，好像在填充什么。

    “这又是什么情况？”墨羽寒已经在尘界见到太多不能理解的事，也只能当做常态了，没有再去多想，只是继续压缩，填充，压缩，填充，直到长出了与骨骼重合的银色纹路。“新的经脉吗？可是这更像骨头吧。”没来得及喜悦，墨羽寒突然感到速度变得异常缓慢，灵气也重新暴动了，不由大惊：灵气暴烈程度提升了不止十倍，要控制不住了！

    “怎么回事？死城的时间会这样变化吗？”墨羽寒竭尽全力再次引导灵气流，可未能如愿，甚至连当初挖的土都被灵气流吹得四散，墨羽寒没有了束缚，却更加危急。“不对，我变慢了！”墨羽寒终于发现了自己失去对灵气掌控的原因，可并没有用，连他压缩在体内的灵气也已经满溢，银色骨骼状的经脉也并不能吸纳所有灵气。“师父，停下啊！我要死了！”墨羽寒大叫，但慕清竹远在山下，根本听不到。何况，慕清竹就算知道也不会出手――慕清竹要的是绝代天骄，而不是只会寻求庇护的软蛋。当然，墨羽寒也不是这样的软蛋。“靠人不如靠己！”墨羽寒终于醒悟，不再被动吸收，而是将体内的灵气排出，与外界灵气流对冲，希望可以暂时抵挡。

    不过，墨羽寒虽然赌赢了，却将自己陷入一个更尴尬的境地。两股灵气不断纠缠对冲，形成了一个小型灵气风暴，顺带将更外层的灵气也卷入其中。越来越大的风暴将墨羽寒死死围住，不断撕裂墨羽寒的肌肤，虽没有爆体之虞，但十分痛苦，而且依然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一旦耗尽了体内灵气，墨羽寒势必会被撕成碎片。

    形势依然不容乐观！“拼了！我不信我会死在这！”墨羽寒一咬牙将所有灵气爆发了出来，暂时对消了风暴，自己顶着如刀的气浪撞了出去。此时的土坑已经被风暴刨蚀扩大了数倍，也要深多了。而源源不断的灵气依然在涌入风暴，顶上的封土更是早已无影无踪，墨羽寒这时打出的灵气虽然暂时抵消，但也扰乱了灵气风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好！”墨羽寒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整个土坑中爆炸似的灵气已经激起漫天尘土，而墨羽寒也被重重甩在一侧的土壁上，震的土坑又塌下来一大块土，却瞬间被吹飞。喉间有血丝的墨羽寒刚回过神来，就看到漫天尘土中，有一处一尘不染。那里赫然立着一个只有半张脸，肢体残缺的人。不，不是人，是那位强者的鬼魂。

    虽然经历了数百年，但从亡者明显更古旧的衣着来看，是那位强者无疑。墨羽寒又一次呆住了，从他到这个世界以来，他见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物，可这种情况还真把他吓住了。“留下来！那是我的！”鬼魂吼叫着，一挥手，一阵阵灵气化为风刃，切割而来。墨羽寒不敢硬抗，赶紧滚到一边，“留下？你的？我拿了什么东西吗？”墨羽寒诧异，已然苏醒的鬼手口中却叼着什么。那颗珠子！刚下坑时，右手确实摸到了一颗珠子，该不会……？墨羽寒来不及多想，一边堪堪躲过风刃，一边对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右手喊道：“快扔掉！”“到本尊口中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不扔！”鬼手料到会这样，“噶昂”一口把珠子吞了。“我要死了啊！”墨羽寒急得大喊，跳开一道风刀。“暂时抵住他，我来想办法。”鬼手不咸不淡，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居然又睡了。

    “我真要死了啊！我灵气都耗尽了，我怎么打！”墨羽寒气头上用右手狠狠砸在石头上，结果自己痛得跳了起来。“对啊，我还可以吸入灵气再去打嘛。”墨羽寒在痛疼中反应过来，可鬼魂也一步步逼近了，风刃也越发凌厉起来。“留下来！凭什么！”鬼魂瘆人的嗓声在不停的嘶吼，风刃更是越来越多，几乎没有了间歇。墨羽寒只能毫无目的地用刚刚吸收的灵气去对冲抵挡，又不断闪躲。可终究是在躲闪不迭又未积攒够灵气时被结结实实斩中了，瞬间整个背就裂开一条深几见骨的伤口，鲜血汩汩直流。

    虽然只是一道风刃，但几乎要了墨羽寒的命。生死关头，墨羽寒却想明白了一个毫不相关的真相：“是他！我明白了！就是他用灵气乱流驱使形成了兽潮！杀死冒险者的也是他！我遭遇的灵气乱流也和他有关！”墨羽寒挣扎着爬向一边，可那鬼魂见屡击不中，劈中又没能毙命，早已恼羞成怒，吼叫着汇聚了一大股灵气如一只大手，抓住墨羽寒，狠狠地摔进坑底。“噗通！”墨羽寒最后的意识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就在要昏过去时，另一股力量又唤醒了他。

    “你还真是个废物啊。”鬼手嘲讽道，“好不容易找到一颗空灵珠，恢复些许力量，你这宿体就要死了，真不让我省心。”说话时，墨羽寒身体燃起了炽烈的鬼焰，身体也有所恢复，甚至体型也高大了许多，像是要变成另一个人。鬼手对此熟视无睹，控制了身体，右手抬起接住鬼魂挥来的利爪。“燃。”鬼手一字吐出，五指指尖冲出火线，牢牢束缚了鬼魂。“凭什么！”鬼魂似乎神志不清，只会喊这几句，张开大口，疯狂吸入了四周的灵气，顿时四周灵气为之一空，鬼魂的体型也膨胀到了一个恐怖的境地，轻易便挣脱了束缚，再次猛扑上来。

    “还不够。”鬼手冷哼一声，鬼手本体上亮起了红色纹络，紫红的火焰与原先的鬼焰聚变，将墨羽寒的身体包裹了起来，化作了一个火人，伸手再次接下了鬼魂的巨爪。聚合的火焰立即沿手臂再将巨大化的鬼魂吞没，巨鬼不断咆哮，可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出墨羽寒小小的右手，只能化为虚无。力量急速的消耗，随着巨鬼消散，力量耗尽的墨羽寒也昏迷了过去――他本来早就该昏迷了，只是鬼手的力量在支撑罢了。

    远处，山巅，慕清竹看到巨鬼时稍有惊讶，但忍住了，没有出手去救墨羽寒。“他总该有自己的保命手段的。”慕清竹想到墨羽寒之前的处处反常，毫不害怕墨羽寒会死。慕清竹等到巨鬼消散，几个踏步就进入了死城，拎起了昏迷的墨羽寒。“果然啊，有点手段。”慕清竹不在乎墨羽寒的身世，毕竟他之前的徒弟远非常人能想象的到，虽然都死了。但他慕清竹真正的背景又何惧所谓大家。慕清竹把墨羽寒摇醒，扔下一套衣服，笑笑：“起来了，小子。该捞东西了，现在咱们就是这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