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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炎北阴

    “大人是问能不能打架?还是会不会武功?”

    仿佛也感觉到了压迫气氛的陆离,将目光缓缓离开桌面上离自己最近的那碗红油抄手,看了一眼杨四海,又才慢慢转向李大仁。

    陆离没有直接回答李县太爷的问题,他大概也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因为能不能打这种事,他自己说不太清楚,也不太容易说得让人相信。

    “武功自小练过几天,打架也是能打,只是也不能确定结果是打人还是被人打。”

    陆离想了片刻,又笑了笑,很慢也似乎很严谨地回答道。

    李大仁从陆离目光离开桌上那碗火红的红油抄手起,就一直凝视着他的眼睛,直到听到陆离的回答后,李大仁才将眼光转开,他也看了杨四海一眼。

    李大仁没有再问下去,因为陆离的话已经给了他答案。

    “这个人能打!”这是他得到的答案。

    虽然还不能确定陆离厉不厉害,但一个说得出这些话的人,就已经说明至少他知道什么是打架,也敢打。

    从陆离回复他的第一句话起,就已经说得很明白。

    武功是死的,学会了也不一定就会打架,而且打架的输赢很多时候跟所学的武功高低没有关系。只有敢打,才有赢的机会。

    杀人也一样!

    杨四海也看着陆离,也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深,深得陆离虽是只隔着一张桌子,也看不见底。

    陆离突然发现李大仁和杨四海都不简单,至少不像刚才看到的这样简单。

    即使没有方才的那番话,那些眼神,只光看表面也能看出来。

    表面看起来就是,这个县城虽不大,但靠这四四六六个人可以治理好,还是非常不容易的。

    “你在这个县城待了多久?”

    李大仁却不再说陆离的事,而是转过头,仿佛开始聊家常一般地问杨四海。

    “我是本地人,在这个地方出生,长大,直到十三岁才跟着路过的镖局去做趟子手。后来在外面衙门混了几年,四年前才又回来,靠着拳头硬人脉广,又在衙门里做起了捕头。”

    杨四海就像每一个离开故乡闯荡江湖,漂泊无依。几年后又再返乡的游子。他忽然将目光放得很远很远,深深地看了一眼离开以前也不是那么有感情的城门楼子,又深情款款地吸了一口故乡清冽的朝阳,感慨万分地说道。

    “如此,我却是三年前派过来的,比你回来要晩了一年。”李大仁听罢,笑了笑说道。

    “我听说过,大人自己不说,衙门里的人都听说过。”杨四海接口说道。

    “哦?那你说说看!”李大仁看着杨四海。

    陆离虽然不知道他们二人为什么会突然聊起家常来,但他还是继续安静听着。很多时候,多听听别人怎么说,总比自己多说话要有用一些。

    他看了看旁边摆摊卖早点的七姑八婶张老实,发现他们也在听,竖起耳朵很认真地在听。

    对于他们来说,县太爷的过往并不是常常能够亲耳听到的。这些“情报”要是传出去,会很有用,自己在“马路牙子社”的地位起码要上升三个级别。

    竖着耳朵的张老实甚至已经想好了下午收工后且不回家,先绕到城西桃树巷刘翠花的小馆,在那里温上两壶好酒,点上一碟花生米,一碟猪头肉,再说出几句方才听到以及等下将要听到的“县太爷贴身独门秘史”。

    “让那个平常总是看着隔壁杀猪老王那头蠢狗骚哩叭叽傻笑,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半老刘娘们今天也看看张爷的脸色行事。”张老实在心里暗暗咬了咬牙。

    “也没听到什么别的,只是听说大人是上一科探花郎。”杨四海却并不知道张老实的想法,他仍是接着说道。

    “身如骥子无双俊,人报鳌山第几宫。”

    杨四海这一说,坐在边上的陆离听到却是一惊,他忽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李大仁。

    二人见他吃惊,却又不知道何故,也同时看向他,杨四海便停下来不再说。

    杨捕头本来也没打算多说,知道得太多的人通常会被叫做心腹,但在“心腹”这两个字之后,大多数的主子用过之后会再主动加上两个字,很有气势的两个字,“大患”!

    距离不但产生美,还会产生安全!

    杨四海不禁又想到了动物,两只狐狸与老虎,母老虎。

    “怎么?”杨四海从坡上的驴跳了下来后,睁大眼睛问陆离。

    “大人就是三年之前,抗旨不娶郡主,皇帝震怒而被贬入蜀的李大人李探花?!”陆离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略抱了一拳,放慢了声音说道。

    “你听说过我?”

    “说来惭愧,你我二人能在此处相遇,原因竟是差不多,都是因为女人。”李大仁说完笑了笑。

    陆离也是一笑,却没有再说话。

    “差不多”,用在某些时候,是一个差很多的形容词,所以他只是笑了笑。

    “大人入蜀到任三年。三年任上,本县虽说不上夜不闭户,但却也是道不遗失了。”杨四海赶紧接过话头赞叹道。

    马屁虽响,但却好像没有怕到地方,李大仁却已经抬头看向了城门。

    日升雾敛,正好是到了开城门的时辰。衙门离城门不是太远,一眼望去刚刚好。

    城门开,但街道上人却还少,山城里的人们本来就过得比较简单舒适。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吗?”看着沉重而湿润的城门在薄雾里缓缓打开的李大人不再继续拉家长里短,转过话来问陆离。

    “不知道,还请大人示下。”陆离回道,这个大人讲话还挺跳跃的。他也顺着李大人的眼光,看向了城门。

    不论顺不顺着李县令的眼光,陆离都会看向城门,因为杨捕头也同样看向了城门。连七姑八婶张老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向刚刚敞开的城门看了过去。

    阳光下,城门开处的雾隙中,缓缓地并排踏进了五匹马,五匹很高大,腿很长,也很黑,黑得初升阳光照射在马身上面,都不再反射出来,仿佛连光线都已被吸走的黑马。

    这五匹黑马的马背上,还有五个人,五个身着红袍,头裹红巾,只露出两点漆黑的眼睛的红袍骑士。

    不一样的红。

    很鲜,很艳,也很透的红。细看之下,透出淡淡的黑色光泽的红。

    “三途川,花开彼岸!”

    李大仁远远看着这五位马上骑士的这身红袍,嘴里不由轻轻地说道。

    “你们知不知道昨晚三更到衙门投案的是什么人?”他忽然问二人。

    在问过后,他却没有等他二人回答。,只见在陆离与杨四海投过来的疑问目光里,李县令盯着那五骑骑在黑马上慢慢靠近,仿佛踏出幽冥而来的五骑士,嘴里缓缓说出了三个字。

    “炎北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