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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驴肉火烧

    四更鼓过,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这也正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

    大山下终年不息的滔滔大江在黑暗里也仿佛慢了一点,安静了一些。江水从无边的黑暗中奔流而来,又往无边的黑暗奔流而去。

    没有星光,也没有了月亮,连风也停了下来。

    山城寂静,蛙声停虫鸣宁。

    整个小城已经熟睡,只隔着远远才有一两户为了生计而需要早起人家,从窗户里透出来昏黄的灯光。

    “无利不起早!”

    但又有多少人的早起是迫于生计,因为无奈。

    杨捕头就常常很无奈,特别是在晩上不回家,要趁早在大街小巷还没有行人的时候从怡红楼赶回衙门的早晨。

    在这人们睡得最沉最香的时候,县衙的大门却开了,从灯火通明的大门里走出来两个人。

    灯光下这两个人都很扎实,穿戴着很扎实,扎实得可以随时找人打上一架的样子。

    这两个走出来的人,一个是刑部侍郎赫连征西,另外一个正是常常无奈要早起的杨捕头。

    赫然征西甚至扎实得背上了他那对八十斤重的镔铁双鞭。

    他们今天的早起既不是为了生计,也不是因为杨捕头的无奈,而是因为陆离。

    只因他们是官差,官差是要去捉逃犯的,跟早起晩起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跟逃犯在哪里,叫什名字有关系。

    这个逃犯,叫做陆离。

    他们只睡了两个时辰,选择了这个时候。只因这是一天中天最黑,最安静的时候,也是人们睡得最安稳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而这样时候,往往也是最好逃出城的时候。

    这句话,就像人们常说的“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一样。其实仔细想想,没有半点道理。

    但既然很多人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跟多人这么去做,虽然很多人也在最危险的时候和最危险的地方被抓住了,但这句话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大概是被抓住的没有机会再去改主意。

    而抓住人的,自然也不会说出来。说出来的话,下次在就没有人再会自投罗网。说的是傻子,傻子才出说。

    先有道理还是先有实践,本来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从一开始就不太容易搞得清楚。

    “一,陆离的伤很重,第一天一定走不远。如果我们沿江上下五里搜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话。那么他一定是又躲回了城里。”

    “二,他会在第二天出城,趁第二天早上四更出城!”

    昨晚离开陆离的屋子前,李亦离很肯定地告诉大家。

    “他既然能够躲了起来,为什么不多等几天,等伤养好?为什么又要第二天赶着出城。”李大仁疑问。

    他知道陆离的伤很重,他们在第一天的确找了沿江的上下,而且找了不止十里。所以李大仁并没有怀疑“李十七”的第一句话。

    他不明白的是“李十七”为什么能够如此肯定的说出陆离要在第二天出城。

    不但李大仁不明白,同桌的杨四海和许仵作也不明白。连一直事不干已,眼里只有手上酒杯的许仵作也停下杯来,抬起了头。

    “如果他继续待在城里,只怕再过得两天,他就再也没有办法离开。”

    李亦离没有回答李大仁的话,他只是低下头,眼睛在阴影里盯着自己那柄碎了又重新拼在桌上的大剑,盯住剑刃上缺少的那两块碎片的阴影,一字字慢慢自言自语地说道。

    没人再问下去,对付一个重伤的陆离,也用不了太多人花不了太多神气。所以大家都没有怀疑官至大理寺少卿,断案多年的李亦离。大家又决定这件事由杨四海和赫连征西去干,他们本来就是干这个事的。

    “我们沿江大道东西而行,这个时候有灯光的屋子不多。他若要这个时候离开,一定不会防备我们,一定会随手点亮灯火。我们分两路扫去,先扫点灯的人家。直到东西两个城门。”

    杨四海对赫连征西道。

    官道沿江,二人出了衙门,略一点头,同时跃屋顶。一人往东,一人向西,沿江而去。

    这两人都是捕快出身,捕快的职责是拿人,他们通常练的是硬功,他们的身形大都很高大很魁梧。他们的轻功都不算很好,但杨四海和赫连征西在半夜里从每家的屋顶掠过时,脚下也绝对不会踩碎一块瓦片,惊醒一个在房中熟睡的人。

    他们是捕头,即使赫连征西已经做到了刑部侍郎,他也还是一个级别高一点的捕头。他们专长是捕猎,他们的动作很快,而且他们的直觉确很敏锐。

    片刻之间,杨四海已经查过了三家亮着灯的包子铺和一家刚开始和面的饺子馆。赫连征西也不少,要是他饿的话,同样的时间里,赫连征西应该已经吃了四家面馆的小面,两付不同口味的驴肉火烧。

    都是从屋顶跳下去吃的。

    两个捕头都很努力,也都很焦急。

    “两个以上的男人在一起,甚至连头母猪都会去争上一争的!两个以上,也包含了两个。”

    这两个人就像是两只优秀的猎犬,在夜色里尽情的享受着寻找猎物的快乐。但无论是人还是猎犬,在太投入快乐,和争斗的心思太焦急的时候,往往会忘记了防备。

    夜色无边,每一片屋脊都很黑。

    在杨四海和赫连征西刚刚跃上屋顶上分开行走的时候,一个猎人和一片晚霞轻轻的分别跟在了两人身后。

    一个猎人,眼睛总是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猎物的猎人萧东楼。

    还有一片晚霞,跟那个猎人在酒馆听了半天故事,已经由落霞晚虹的变成了暗夜黑霞的沈七娘。

    这两个人很不容易被人看见。他们的衣服很黑,黑得就像是原来就长在每个屋脊上的一片瓦一样。

    他们也不是要常常在捉拿犯人,当面抡拳踢腿的人。所这两人的轻功也很高,人也很轻。

    他们的身体轻得脚尖点在黎明破晓前墙角那还没有露水的蛛网上的时候,都会弹起来三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