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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雷炼桃木

    立夏在此住下后的第三日,这酝酿了近十天的暴雨,终于在夜半惊雷声中,骤然倾盆。

    窝在祖师殿里苦等的一老一少,见时机成熟,万事俱备,连忙焚香祷告:

    “各位祖师在上,请助弟子天雷之力…”立夏诚心求愿,感召神明。

    在那遥远的仙界某层天,心有所感的某位圣人,传下太上法旨:

    玄坛公明,显迹青真。

    天神地祇,人鬼咸听。

    …

    只见飘荡于仙界下三十二天的至宝神榜内,有位黑面浓须、头戴铁冠、手执铁鞭、身卧黑虎的道人,正在此方天地某处,与人对弈手谈,忽感法旨降临,连忙起身领旨。

    “玄坛真君,恭喜恭喜。”与之下棋者,一脸笑意的祝贺道。

    赵玄坛似乎并不激动,反问道:“何喜之有?”

    “圣人高高在上,寻常岂会理睬我等。此次命你显迹,必然是重要之事。这差事办好了,自然大喜。”

    赵玄坛这才领悟过来,赶忙告辞,回天庭秉旨办事。

    不多时,位于人源星太华西境的趙公山顶,此刻正沐浴雷雨的财神祖庙中,居中神像忽然金光大作,显现神迹。

    幸好这是在夜里,又有暴雨遮掩,要不然这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财神庙,怕是立马能上热搜。

    “咦,本尊居然主动与我联系。”神像内的香火分魂,有些惊奇。

    自太华董子,罢黜百家,改“眞”为“真”后,香火神道,异军崛起。在这数千年间,太华境内的神道斗争,颇为精彩,但正如一句话: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

    胜者,则声震寰宇,信者比比皆是,神身分魂坐镇各地的殿、宫、寺、庙、阁、洞、观、堂、楼、台、祠、庵等,得人间掌权默许;败者,则身败名裂,残垣断壁,神像损毁,信者寥寥无几。

    且由于仙界与人源星之间的距离,约莫23光秒,所以这人间神像,只能当传讯机,无法做到同步交流,而那香火之力便是神像分魂所需的能量、信号载体。

    每次传讯所消耗的能量,按情况区分:若是自下往上,耗能较低;若是自上向下,属于高等级违规介入低等级空间,会被大道约束,所以耗能较多。

    因此,一般情况下,仙界洪荒一派的仙神,不会随便与人间分魂沟通。

    玄坛真君将旨意传达给分魂,命其速速赶往不远处的青真山,见机行事。为便于理解,以下亦称其分魂为赵玄坛。

    赵玄坛神魂出游前,为避免误会产生,先知会了离殿一声。

    阎主对于这些上面有人罩的,只要不违规越界、伤天害理,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同意。

    得到通行许可的赵玄坛,当即神魂御光,遨游青真八百里。

    飞临青真后山之巅时,赵玄坛终于召感到了此处有道人在请愿仙神。

    赵玄坛降落在南天祖师殿外,颇为客气的敲了敲殿门。

    作为神仙,赵玄坛可不敢怠慢了这些修道之人,更何况他只是一尊分魂。

    从本尊下传的旨意分析,此处道人的请愿之意,乃是直达太上,更恐怖的是,太上圣人居然法旨亲传,此人背景之大,他可得罪不起。

    姚道长和立夏,听到敲门声后,一起转头望向门外。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金光微散、身影虚幻、面容模糊、雨滴穿流的人。

    姚道长冲立夏使了使眼色,上前迎接道:“贫道见过神君。”

    立夏没有启动弦眼查探,因为这样很不尊重,跟随着姚师叔的步伐,拱手致礼道:“见过神君。”

    赵玄坛还礼道:“在下赵玄坛,奉太上法旨,前来相助。不知两位道友,所求何事?”

    既是立夏所求,自当由他告知。

    当赵玄坛听了立夏所求之事后,除了有些无语外,更多的是对立夏身份的好奇。

    毕竟这么一件小事,就能惊动太上圣人,要说眼前这少年平平无奇,赵玄坛怕是打死都不会信。

    心中一边想,嘴上一边说:“驱雷驭电,乃是小事,不知道友是否选好应劫之树了?”

    立夏本以为就算祖师相助,那也是随机雷炼某棵桃树,压根就没想到,居然如此简单,还能指定桃树。

    像这种普通的自然雷电,赵玄坛驾驭起来,得心应手,但若是那九霄神雷、仙法五雷,就得另当别论了。

    见立夏思考此事,赵玄坛建议道:“道友,若无雷函电书敕御,怕是会沾染无头因果。你何不主动许下诺言,让应劫之树显现。”

    在自然界中,电闪雷鸣之景,通常要等天空雨云积累并形成极性后,才会出现。根据不同情况,雷电可分为热雷电、锋雷电、地形雷电:

    热雷电:常发生于夏季,一般在山谷、盆地,会引发暴雨、阵风、冰雹,持续时间1-2小时。雷区长度数百公里,宽度数十公里。

    锋雷电:根据气流温度,又可分为热潮雷和寒潮雷。热潮雷的发生较为缓和,很少引发强雷雨;寒潮雷则发生过程剧烈,一般都会引发强雷雨,其锋面速度超过50公里每小时,危害极大。

    地形雷电:顾名思义,这种雷电受限于地形环境,一般出现在空旷地带,规模小而频繁。

    再按雷电聚合体的形态结构分,常分为四类:直击雷、球形雷、电磁脉冲、云闪。

    直击雷:雷云聚集的大量电荷,需要通过某个通道来释放,常见有高楼大厦顶端的避雷针、深山老林的参天巨树、空旷之地的行人等。其在雷雨天气中最常见,攻击威力也最大。

    球形雷:一般发生在雷暴这样的强对流天气时,呈圆球形状,颜色多种多样,随气流起伏,在近地空中漂浮移动,通常能持续数秒到数分钟时间不等,有时自行无声消失,有时遇物爆炸。其威力小于直击雷。

    电磁脉冲:大范围攻击,主要影响、破坏电子设备等。

    云闪:云内、云际、云空发生的现象,其实际情况是雷声衰减太快,导致肉眼能见电闪,耳朵却听不到雷鸣声。

    所谓雷函电书,乃是雷电云篆的特殊形态,是引动雷电攻击某物的许可证、靶向标、缘由信。

    立夏想要雷炼桃木芯,就必须主动毁掉某棵没有犯错的桃树,虽然实际执行者会是赵玄坛,但真正的受益者是立夏。因此,这份无端而生的因果,得由立夏自己承受。

    而赵玄坛的意思,就是立夏与桃树们尝试沟通,许下让它们满意的承诺,使其主动应劫,这样既能得到雷炼桃木,又能明白自己此次欠下哪些因果,然后按照承诺去化解。

    诸位,不要以为植物或鸟兽鱼虫等,低人一等。

    正所谓:生命生长,皆有因,必有果,而意常在。

    例如树,此生被你砍,来世砸尔屋。

    例如狗,此生被你食,来世抛尔坟。

    领会到赵玄坛意思的立夏,拱手谢道:“多谢神君指点。”

    撑开门口的雨伞,立夏和赵玄坛一起,来到了附近的那片桃林。

    电光熠熠,惊雷阵阵,风雨绵绵。

    有赵玄坛在旁,立夏倒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雷电误伤。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花开山粉,花谢人醉。

    西母点霞,晚桃压枝。

    果熟蒂落,仙神共谢。”

    立夏即兴赋诗一首,对桃树们真心赞美道。

    也不知是风吹雨打的原因,还是桃树们真的灵意已生,仿佛听懂了立夏的赞美之语,纷纷抖动起来,那满树桃果晃晃悠悠的,摇摇欲坠。

    立夏见桃林给了反应,继续朗声道:“贫道立夏,欲求雷炼桃木,降魔伏邪,功德难量。可有桃友,愿助贫道一臂之力,受那雷火电光洗礼。吾以大道之名,在此立誓!助吾者,此生不弃!”

    冥冥之中,大道显化誓言枷锁,降临立夏身魂。

    立夏有些紧张的望着这些桃树,静待回音。

    数分钟后,桃树们似乎商讨完毕,再次随风鼓动树叶,既像在歌颂,又像在送别。

    只见这片桃林中,最大的那株桃树,忽然间灵光开窍般,在忽明忽暗的雨夜里,散发出粉、青、金、玄等微光。

    “多谢桃友!”

    立夏放下雨伞,任凭雨水打湿衣衫,拱手郑重一拜。

    那准备应劫的桃树,仿佛知道自己九死一生,忽然间便哗啦啦的将满树的成熟桃果,掉落于地。

    感受到桃树决心已定的天地自然,催动着一片劫云,飘临此地。

    赵玄坛瞧见时机成熟,当即飞身浮空,高声颂道:

    “微妙真空,大道雷祖。

    今有灵桃,愿度雷劫。

    吾为法部,敕遵雷令!”

    只见劫云内,猛然劈出一道玄雷刹电,顺着赵玄坛所指方向,直射应劫桃树。

    这电光火花,令满树绿叶,瞬间枯萎,内外皆焦;这雷声法波,令懵懂桃灵,气散意溃,生死难知。

    凌空俯瞰的赵玄坛,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心中叹道:“可惜了。”似乎已经断定此树,未能度过此劫。

    可随后,赵玄坛便神色大变,神体颤栗,忍不住惊声出口:

    “这是何物?”

    只见立夏此刻,正有些疑惑的掏出并打开脖子上挂着的小福袋。

    就在刚刚,这小福袋不知何故的滚烫起来,里面似乎有东西想要钻出来。

    一张似纸非纸,似绢非绢,似布非布,似丝非丝,似麻非麻的薄页,神光绽放,迎风展开,吞雷饮电,绝非凡物。

    此物正是他常年随身携带的天书薄页!

    随着雷电之力的纳入,这薄页空白表面,居然缓缓勾勒出刚刚应劫而枯的桃树。

    待到此画成型时,薄页里的桃树像是活了一般,跃然纸上。

    此桃树画灵,如同人一般,冲立夏点头微笑,而后便倏然投入那棵已经焦枯的桃树躯干里。

    “这!这是枯木逢春,涅槃重生!”强忍着那股莫名神压的赵玄坛,看到数条焦枝顶端,数点绿芽生出,再次震惊道。

    而那神秘的天书薄页,也散了神光,缓缓飘落到立夏掌中。

    立夏自得到天书薄页,已过去六年之久,这期间,他也研究过这件看不透的宝贝。

    无论是用何种材质的笔墨颜料,都无法在此页表面留下痕迹,仿佛根本就不是用来书写记录的。

    就算是渡入灵气,也如石沉大海,翻不起一点浪花。

    钻研无果,立夏也就不再执着此物,将其叠好,与那枚铜币法器,一起放入随身佩戴的福袋。

    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下,此物会有如此神奇的变化。

    立夏将其小心叠好,再次收入福袋。而这会儿,由于劫云酝酿的雷电之力,被天书薄页给吸收炼画,已经识趣的开始散去,就连这雷暴雨天气,也陡然消停了下来。

    赵玄坛飞到立夏身边,提醒道:“道友,快去看看有雷炼木保留下来不。”

    立夏顾不得泥水,赶紧跑到了那棵冒着小绿芽的应劫桃树前,端详观察。

    说来也怪,这桃树如同真的通灵了般,忽然就断裂了一小节枝丫,刚好被立夏反应过来的双手接住。

    这节枝丫不长,约莫三寸多一些,一端焦黑玄幽,内部隐有雷火电光流转;一端则冒着青翠的嫩芽,生机勃勃。

    “恭喜道友,这可是个好宝贝。”此赵玄坛虽是人间分魂,却也见识匪浅,真心祝贺道。

    立夏也很高兴的谢道:“多谢神君相助,改日必登庙致谢。”

    “道友无需客气。既然此事已了,我便先行告退。”赵玄坛知道立夏还有要紧事办,于是主动告辞,并未留恋的转身飞离。

    “恭送神君。”

    立夏与姚道长,齐声道别。

    目送赵玄坛离开后,姚道长提醒道:“小子,快趁着这桃木枝丫的灵性尚存,抓紧炼化为你想要的灵针。”

    立夏闻言,连忙握着枝丫,再次谢过桃树后,一身湿淋淋的返回南天祖师殿内。

    至于姚道长,则从柴房里取出背篼,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应劫桃树果儿,一一拾起,背了回来。

    这桃木灵针如何炼制,素枢经玉简内有详细说明,所以立夏不用自行摸索。

    姚道长贴心的关掩殿门,返回偏房休息,让立夏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祖师殿内炼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