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工钱
言罢，鸿语姑娘抬脚欲去，少女再次开了口，“如今这满大街的流言你当真一点也不在意吗？他是男子，众人只会说他风流潇洒，得享美人福，可你呢？你的清高，你的自尊呢？他们说得有多难听，你在这酒馆里听得还不够多吗？”
鸿语姑娘再次停步，并未转身，“我不在意，我爱他。这份爱，能够让我不惧千难万险。他们要说，那就让他们说好了，嘴长在他们身上，而且这本就是我做的。
“世人对女子诸多束缚，我为求一份心中所爱，有什么错？我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做错了什么吗？我碍着他们什么了吗？”
透过落日余晖，我并未看见鸿语姑娘的表情，却看见了那少女眼角闪过的一丝微光。
“是，你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可世人不会这么想。你当初既然跟了他，就该走得远远的，何必再回来？”
“我没有错，我为何不能回来？我就是要向世人证明，我与他是真心相爱，不惧任何！”
少女沉默片刻，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你可知我过来一次要费多大的劲？不单要编着借口骗过府中人，还要走上三条街，乔装一番后才敢过来，一路生怕被什么人瞧见。你就一点也听不进去吗？”
音落，鸿语姑娘转过了身，“阿秋，我知道你的好意，也感谢你的暗中接济，但我不需要。我心中坦荡，这银子挣得也要坦荡。日后，你还是不要再来了，绿蚁馆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好，好，不愧是你任鸿语，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不畏世俗，你大胆追爱。你这地方，日后，我再也不会来了！”
女子含笑说完，大步离去了。鸿语姑娘凝足半刻，亦是离去。
我默默见识了这一幕场景，心中一震。
我没有想到，鸿语姑娘竟是这般执着勇敢的人，竟爱得如此热烈疯狂。
一时，我也不知道日后该如何面对这位姑娘，我本该有气的。
……
日光见长，阳光灼灿，终日照着酒馆的前门，暖烘烘的。
绿蚁馆中，每日来的仍旧是那么一群布衣客，仍旧是嘈杂的戏语。
“瞧，这鸿语姑娘还真是能干啊，偌大的酒馆硬是被她一个人经营起来了。”
“那又怎样？还不是不守妇道贞洁，与人私了奔。要我说，还得亏了那任家大小姐出阁得早，否则怕是嫁不出去了。”
“鸿语姑娘都不怕羞，我们怕什么？听说城中茶楼的说书先生新编了出关于他们二人的话本，那任家老爷气得无法，每日都派仆人去茶楼盯着呢。”
“是嘛，我倒是听说，那陆秀才前日在一场宴会上，大展诗才，博得满堂彩呢。”
“诶，不知写了什么文章？……”
他们又开始了闲谈，一面喝着酒，一面磕着花生米。
待到一盘花生米吃完，他们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当然，他们仍然会叫上我的名字，使唤我做这做那，好在有九钱和二两不时为我分担。
至于鸿语姑娘，则自忙自的，面色如常，恍然她真的听不到那些恶语一样……
一恍，三日过去。九钱和二两一直没有和好，也没有说一句话。
因为这个，酒馆中的气氛变得沉重了些。
这日傍晚，我们吃完了饭，正收拾着准备回去，鸿语姑娘突然现了身。
鸿语姑娘没有说话，只示意了眼身后的锦枝。
只见锦枝拿着一个木盒，走到一斤面前，取出一贯银钱，继而是二两、六艺、八方、九钱。
到我的时候，鸿语姑娘开了口，“这是这个月连同上个月还未发完的工钱，你们数数吧。”
一斤面色犹豫，“姑娘，这个月还没完呢，而且这好像有多的？”
“这工钱早发晚发都一样，至于多的，也是你们应得的。这些日你们都幸苦了，明日起绿蚁馆就歇业三天，你们就自由活动吧。”
“姑娘，您这是？”
八方面色疑虑，似在为这酒馆担忧。
鸿语姑娘笑了笑，“怎么？放假还不乐意？你们不累我可是累了，想要放松几天。九钱二两，你俩就辛苦些，等会儿把前堂各处收拾好，记得关门。好了，你们都去吧。”
言罢，鸿语姑娘与锦枝便去了二楼。
“好了，都收拾收拾睡吧。明日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终是拿着工钱离去。
我看着手中的银两，按照天数来说，我并未做满上一个月的，可鸿语姑娘还是给了我同他们一样的工钱。
鸿语姑娘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我替她挡了些流言蜚语吗？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从旁人反应来看，他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这样，我得到了一笔收入。可我心中不由困惑，一时间拿出这么多银子，鸿语姑娘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个问题，我很快就得了答案。
就在那天晚上，夜色深沉，我朦胧睁眼，骤然发现床头少了个人。
锦枝不在。这至少是我发现的第三次。
左右睡不着，我合衣出了房门。
月光朦胧，柔和地落在后院的每一处。寂静之中，传来簌簌水声。
我遥看了眼二楼的烛火，又在一片银光之间，看到了正洗着衣裳的鸿语姑娘和锦枝。
鸿语姑娘面色沉静，一双芊芊玉手在清水中来回，额头泛着光影。
锦枝在旁帮着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姐，这些事让我来做就好了。”
“傻丫头，你跟着我可是要吃苦的。”
“锦枝不怕吃苦，只是小姐……小姐白日那么辛苦，大半夜的还要……我着实……”
“酒馆白日人多，离不得人，这晚上清凉，倒是个做活的好时候。”
鸿语姑娘淡然一语，锦枝则暗自抹了把泪，“小姐明知酒馆盈利微薄，又何必急着卖掉那支发钗给他们发工钱？那可是小姐最喜欢也是身上唯一的一件首饰了。”
“我答应过他们要给工钱的，总不能让人给我白干活吧？”鸿语姑娘笑了笑，起身擦了擦锦枝眼角的泪水，“锦枝，我们让他们平白受了那么多白眼，可不能再食言呐。”
“小姐，您这些日都瘦了好多……”
“好啦锦枝，日子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鸿语姑娘看向了二楼某处，盈盈一笑。
我默默这幕场景，心中生了起伏。
我该去同情鸿语姑娘吗？那么谁又来同情我呢？
……
随后，绿蚁馆果真歇了业，一大早，鸿语姑娘和陆掌柜并未出现在账台。
各人做着自己的事，一斤去了城中酒肆，二两一早就出了门，八方去会见故友，九钱则回了老家。
至于我和六艺，则闲得无事可做。
这突然得闲，还真有点不适应。
最终，在锦枝的提议下，六艺带着我去了城郊的一条河流游玩。
那里人少，风景不错，听着倒是个好去处。
鸿语姑娘再次停步，并未转身，“我不在意，我爱他。这份爱，能够让我不惧千难万险。他们要说，那就让他们说好了，嘴长在他们身上，而且这本就是我做的。
“世人对女子诸多束缚，我为求一份心中所爱，有什么错？我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做错了什么吗？我碍着他们什么了吗？”
透过落日余晖，我并未看见鸿语姑娘的表情，却看见了那少女眼角闪过的一丝微光。
“是，你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可世人不会这么想。你当初既然跟了他，就该走得远远的，何必再回来？”
“我没有错，我为何不能回来？我就是要向世人证明，我与他是真心相爱，不惧任何！”
少女沉默片刻，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你可知我过来一次要费多大的劲？不单要编着借口骗过府中人，还要走上三条街，乔装一番后才敢过来，一路生怕被什么人瞧见。你就一点也听不进去吗？”
音落，鸿语姑娘转过了身，“阿秋，我知道你的好意，也感谢你的暗中接济，但我不需要。我心中坦荡，这银子挣得也要坦荡。日后，你还是不要再来了，绿蚁馆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好，好，不愧是你任鸿语，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不畏世俗，你大胆追爱。你这地方，日后，我再也不会来了！”
女子含笑说完，大步离去了。鸿语姑娘凝足半刻，亦是离去。
我默默见识了这一幕场景，心中一震。
我没有想到，鸿语姑娘竟是这般执着勇敢的人，竟爱得如此热烈疯狂。
一时，我也不知道日后该如何面对这位姑娘，我本该有气的。
……
日光见长，阳光灼灿，终日照着酒馆的前门，暖烘烘的。
绿蚁馆中，每日来的仍旧是那么一群布衣客，仍旧是嘈杂的戏语。
“瞧，这鸿语姑娘还真是能干啊，偌大的酒馆硬是被她一个人经营起来了。”
“那又怎样？还不是不守妇道贞洁，与人私了奔。要我说，还得亏了那任家大小姐出阁得早，否则怕是嫁不出去了。”
“鸿语姑娘都不怕羞，我们怕什么？听说城中茶楼的说书先生新编了出关于他们二人的话本，那任家老爷气得无法，每日都派仆人去茶楼盯着呢。”
“是嘛，我倒是听说，那陆秀才前日在一场宴会上，大展诗才，博得满堂彩呢。”
“诶，不知写了什么文章？……”
他们又开始了闲谈，一面喝着酒，一面磕着花生米。
待到一盘花生米吃完，他们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当然，他们仍然会叫上我的名字，使唤我做这做那，好在有九钱和二两不时为我分担。
至于鸿语姑娘，则自忙自的，面色如常，恍然她真的听不到那些恶语一样……
一恍，三日过去。九钱和二两一直没有和好，也没有说一句话。
因为这个，酒馆中的气氛变得沉重了些。
这日傍晚，我们吃完了饭，正收拾着准备回去，鸿语姑娘突然现了身。
鸿语姑娘没有说话，只示意了眼身后的锦枝。
只见锦枝拿着一个木盒，走到一斤面前，取出一贯银钱，继而是二两、六艺、八方、九钱。
到我的时候，鸿语姑娘开了口，“这是这个月连同上个月还未发完的工钱，你们数数吧。”
一斤面色犹豫，“姑娘，这个月还没完呢，而且这好像有多的？”
“这工钱早发晚发都一样，至于多的，也是你们应得的。这些日你们都幸苦了，明日起绿蚁馆就歇业三天，你们就自由活动吧。”
“姑娘，您这是？”
八方面色疑虑，似在为这酒馆担忧。
鸿语姑娘笑了笑，“怎么？放假还不乐意？你们不累我可是累了，想要放松几天。九钱二两，你俩就辛苦些，等会儿把前堂各处收拾好，记得关门。好了，你们都去吧。”
言罢，鸿语姑娘与锦枝便去了二楼。
“好了，都收拾收拾睡吧。明日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终是拿着工钱离去。
我看着手中的银两，按照天数来说，我并未做满上一个月的，可鸿语姑娘还是给了我同他们一样的工钱。
鸿语姑娘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我替她挡了些流言蜚语吗？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从旁人反应来看，他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这样，我得到了一笔收入。可我心中不由困惑，一时间拿出这么多银子，鸿语姑娘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个问题，我很快就得了答案。
就在那天晚上，夜色深沉，我朦胧睁眼，骤然发现床头少了个人。
锦枝不在。这至少是我发现的第三次。
左右睡不着，我合衣出了房门。
月光朦胧，柔和地落在后院的每一处。寂静之中，传来簌簌水声。
我遥看了眼二楼的烛火，又在一片银光之间，看到了正洗着衣裳的鸿语姑娘和锦枝。
鸿语姑娘面色沉静，一双芊芊玉手在清水中来回，额头泛着光影。
锦枝在旁帮着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姐，这些事让我来做就好了。”
“傻丫头，你跟着我可是要吃苦的。”
“锦枝不怕吃苦，只是小姐……小姐白日那么辛苦，大半夜的还要……我着实……”
“酒馆白日人多，离不得人，这晚上清凉，倒是个做活的好时候。”
鸿语姑娘淡然一语，锦枝则暗自抹了把泪，“小姐明知酒馆盈利微薄，又何必急着卖掉那支发钗给他们发工钱？那可是小姐最喜欢也是身上唯一的一件首饰了。”
“我答应过他们要给工钱的，总不能让人给我白干活吧？”鸿语姑娘笑了笑，起身擦了擦锦枝眼角的泪水，“锦枝，我们让他们平白受了那么多白眼，可不能再食言呐。”
“小姐，您这些日都瘦了好多……”
“好啦锦枝，日子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鸿语姑娘看向了二楼某处，盈盈一笑。
我默默这幕场景，心中生了起伏。
我该去同情鸿语姑娘吗？那么谁又来同情我呢？
……
随后，绿蚁馆果真歇了业，一大早，鸿语姑娘和陆掌柜并未出现在账台。
各人做着自己的事，一斤去了城中酒肆，二两一早就出了门，八方去会见故友，九钱则回了老家。
至于我和六艺，则闲得无事可做。
这突然得闲，还真有点不适应。
最终，在锦枝的提议下，六艺带着我去了城郊的一条河流游玩。
那里人少，风景不错，听着倒是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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