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心死
“谁在哪里？”
厉声传来，我心中慌乱，不及多想，便已沿路跑开。
生怕后面的人追来，我不停地跑，不知方向，可不久便迷了路。
我只能确定，自己还未出这院子。
心中的万分惧意叫我留意着四周，不多时，身后的一阵脚步声，叫我瞬时惊慌地躲进了一条小道。
我刚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可下一刻，我便留意到了房中的不对劲。
那声音哼鸣，一起一伏，我似是在哪里听过。
我害怕得紧贴到了墙上。那声音我确实听过，在百花楼，在春熙楼。
纱窗之上，两道身影纠缠。
谁能想到，表面温和可亲、饱有善名的林二公子竟是这般禽兽淫乐之徒？
我害怕得不敢喘气，我厌恶那声音，厌恶这一切。
可我不敢出去。
“胆子还真是大啊。”
骤然一间，一道沉言让我心中一乱，正欲吓出声时，便被一手捂住，不能动弹。
此刻，我看着那人冷漠的神情，心中愈加慌乱，只觉自己面红耳赤，心跳如麻。
他一手抓着我，不由向后看了眼，冷笑道：“怎么？喜欢这个？”
我看出了他眼中的厌恶与不屑。
此刻，我不想辩解任何，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我只想离开此处。
“怎这般烫？真的是……”
可我没有力气挣脱他，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似是意识到什么，一把就将我抱起，飞入院墙之外。
我被他抱着，身体的灼热让我贪念那片冰凉。我害怕这种感觉。
意识渐沉中，我凭着意志强撑着。
我终于明白那位顾小姐让我所做何意，可我想不通自己的在何时中了招。
未及深想，在落地的一刻，我便已推开了那人。
我不想看到他，不想他碰我任何。可我没有推开。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似是一间暗室。
灼热的气息考验着我的耐力，一点点摧残的意识，我只得咬牙坚持。
我感受到嘴中流的血。
我向后靠了又靠。那人却没有那走的意思，他上前就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你没事吧？”
感受到那丝触感，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推开了他半步，继而，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我拔下了发间发簪，一把向胸口刺了去。
疼痛感传来，让我瞬时清醒了几分。
他收回了手，“你就这般厌恶我？”
我冷眼看着他。
是，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这副惺惺作态，讨厌你这帮人的姿态。我宁愿死，只求你别碰我。
迷思之间，我再次刺了自己胸口一下。
“好！很好！”
那人高声一语，我便觉自己再次抱了起来，紧接着，是刺骨的冰凉。
寒水浸润我的周身，我冷得瑟瑟发抖。但这让我好受了些，我不愿离去。
我可以忍住的。
我暗自告诉自己，那么多苦我都吃过了，这一次，也可以挺过去的。
……
不知在那冰冷的水里浸泡的多久，我只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俱是苦痛的记忆。
被打骂的，被斥责的，被嘲笑的，被戏弄的，被羞辱的……我想要挣脱，却怎么都逃不掉。
蓦然间，胸口的一丝阵痛让我恍然惊醒，直直坐了起身。
入眼，是一排排发簪、扇坠、脂粉，还有药膏，俱是那人买来的，俱是新的，我这才发现自己身处自己的房间中。衣衫完好，让我放了些心。
我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头，只觉头痛欲裂。我是怎么回来的？昨晚发生了什么？
痛思之际，我就已滚下了床。
身体的疼痛感瞬时让我清醒了几分，可刚起身，我便留意到门外站着看着我的男子。
他面色虚白，湿了大半衣衫，手中，正端着什么。
看到他，我不由吓得后退了几步。我不想看见他。
不觉之间，我只觉脚下一绊，眼看就要摔倒下去，那人上前扶住了我。
这突然的触碰让我瞬时慌乱地推开了他。
他眼中冷笑，上前就抓住了我的手，“你就是这般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那手着实有力，抓得我生疼，我看着那双冷漠的眼睛，愈加害怕。
我并没有求他救我。
“你那日收了我那二弟的花灯，下一刻便转头就跑？你不是贪慕侯府荣华吗？这就怕了？你在我面前装得一副柔弱抗拒模样，是做什么呢？你要荣华富贵，把主意打在我身上可是错了，你应该去爬我那二弟的床！
“不过，经此一事，我倒是对你有些兴趣了。你乖乖的，我日后或许还能允你做个妾。”
骤然间，唇边冰凉，我被他紧紧抱着，一时怎么挣脱也无济于事。
凭着心中的一丝悲愤，我只觉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并伸手打了他一耳光。
我不由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这道错愕失神的身影，心中冷冰彻底。
一直都是这样，戏言、戏语，冷言、冷语，恶言、恶语，一直都这般强加于人，一直都暖不化那颗凉薄之心。
稍加一丁点怜悯或不如意，就会被他视为恶行背叛。这世间的一点温情暖意，他根本感受不到。
他本就是生于冰窟的人。
【“那可不，不过是忍着罢了。对女子嘛，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以前我亲近你时，也没见你这么抗拒。怎么？他们碰得，我就碰不得了？”】
【“这支簪花……自然是要投给美人儿的。”】
【“你放心，该有的赏银不会少你的。”】
【“你说，你当初要是跟了我，又何必受这份儿苦？我待你哪里不好吗？”】
【“美人赠酒？呵，就算成了名，也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乐妓。”】
【“本以为是只金凤凰，没想到是只麻雀啊。”】
【“朱唇一点万人尝，今儿爷也算尝着味儿了。胸口的这道伤，让我昏迷了三天三夜，是从鬼门关走回来的。你欠我的，用什么还呐？”】
【“不愧是从百花楼出来的，这服侍起人来就是周到细致。有你一个，都抵了这一院的人。”】
【“这过了夜的东西，我嫌脏。”】
【“又不是没有干活的？既然成了我的丫鬟，那便全交给她。她可是花了我一千两银子呢。”】
【“有人偷懒没把地打扫干净，害人摔了跤。我该如何罚她呢？索性，你就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地上的冰融化了，就什么时候起来。”】
【“你记住，你可是我花了一千两买回来的。你里里外外，全身上下，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我没让你死的时候，你就要给我苟延残喘地活着！”】
【“日后你再敢向他或是顾氏行礼，别怪我废了你这双腿！”】
【“你今日走回去，天黑前没见到人，你就等着受罚吧。”】
【“怎么？看着我逼走了你的情郎，你生气了？”】
【“都毁容了，这勾引人的本事还真不小呢，得亏你这疤治不好了。”】
【“你是不是很想我死啊？那样，就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了。”】
【“你就这般甘愿低声下气被人使唤吗？这侯府的荣华就这般值得你忍耐吗？”】
【“你要荣华富贵，把主意打在我身上可是错了，你应该去爬我那二弟的床！”】
本以为自己历经艰辛，听惯了污言秽语，可那番不堪言谈，还是让我心中一震，心血翻涌。
林庭之，是我天真要顾着你的一番恩情，才会屡次忍受你的戏弄怒火。
想到此，我瞬时从床头取出了个盒子，拿起里面的东西便撒在了他面前。
一千两，分文不少！
我有银子，就在外出的那段日子，九钱好意偷带给了我。
这其中，既有纪修齐归还的，也有鸿语姑娘临走时给的。
林庭之，我并不是为着你口中的什么荣华跟着你不放，我只是为了偿还恩情。
你为我黄泉走一遭，我尽心侍奉你三个月，还受了一身伤，身心俱碎，如此，够了吗？
恩情还了你，可你欠我的，用什么还呢？
林庭之，这一次，我输了，是我再也忍受不了，是我不堪驱使。
是，你被人唾弃，你被人贬低，可你这副消沉模样是我欠你什么了，让你将那一切的怒火就发泄在一个不如你的弱者身上？
你见识了世间的恶，就要拉我跟着走一遭吗？
你嫌弃厌恶我的遭遇，鄙弃我的容貌，可这是我愿意选择的吗？
你欺我口不能言，欺我柔弱无依，欺我一颗怜悯慈悲心。
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估了这世间的人心。我为什么要屡次心软呢？
当初你险些要了我一颗心，如今亦是一颗心。
这颗心，只怕再也不会跳动，冰封长存。就同你一样了。如此，你高心满意了？
你比以往欺负嘲笑我的任何一个都还要可恶、可恨、可怨！
林庭之，我恨你！
这一次，我流着满脸的泪水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跑出了府门，在街市上茫然奔跑。
此中心情，比那日悲痛万分。
我终究没有鸿语姑娘能吃苦，我与莲衣姑娘一样。
街市人来人往，莫大的悲痛萦绕我的心。哀莫大于心死。
厉声传来，我心中慌乱，不及多想，便已沿路跑开。
生怕后面的人追来，我不停地跑，不知方向，可不久便迷了路。
我只能确定，自己还未出这院子。
心中的万分惧意叫我留意着四周，不多时，身后的一阵脚步声，叫我瞬时惊慌地躲进了一条小道。
我刚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可下一刻，我便留意到了房中的不对劲。
那声音哼鸣，一起一伏，我似是在哪里听过。
我害怕得紧贴到了墙上。那声音我确实听过，在百花楼，在春熙楼。
纱窗之上，两道身影纠缠。
谁能想到，表面温和可亲、饱有善名的林二公子竟是这般禽兽淫乐之徒？
我害怕得不敢喘气，我厌恶那声音，厌恶这一切。
可我不敢出去。
“胆子还真是大啊。”
骤然一间，一道沉言让我心中一乱，正欲吓出声时，便被一手捂住，不能动弹。
此刻，我看着那人冷漠的神情，心中愈加慌乱，只觉自己面红耳赤，心跳如麻。
他一手抓着我，不由向后看了眼，冷笑道：“怎么？喜欢这个？”
我看出了他眼中的厌恶与不屑。
此刻，我不想辩解任何，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我只想离开此处。
“怎这般烫？真的是……”
可我没有力气挣脱他，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似是意识到什么，一把就将我抱起，飞入院墙之外。
我被他抱着，身体的灼热让我贪念那片冰凉。我害怕这种感觉。
意识渐沉中，我凭着意志强撑着。
我终于明白那位顾小姐让我所做何意，可我想不通自己的在何时中了招。
未及深想，在落地的一刻，我便已推开了那人。
我不想看到他，不想他碰我任何。可我没有推开。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似是一间暗室。
灼热的气息考验着我的耐力，一点点摧残的意识，我只得咬牙坚持。
我感受到嘴中流的血。
我向后靠了又靠。那人却没有那走的意思，他上前就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你没事吧？”
感受到那丝触感，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推开了他半步，继而，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我拔下了发间发簪，一把向胸口刺了去。
疼痛感传来，让我瞬时清醒了几分。
他收回了手，“你就这般厌恶我？”
我冷眼看着他。
是，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这副惺惺作态，讨厌你这帮人的姿态。我宁愿死，只求你别碰我。
迷思之间，我再次刺了自己胸口一下。
“好！很好！”
那人高声一语，我便觉自己再次抱了起来，紧接着，是刺骨的冰凉。
寒水浸润我的周身，我冷得瑟瑟发抖。但这让我好受了些，我不愿离去。
我可以忍住的。
我暗自告诉自己，那么多苦我都吃过了，这一次，也可以挺过去的。
……
不知在那冰冷的水里浸泡的多久，我只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俱是苦痛的记忆。
被打骂的，被斥责的，被嘲笑的，被戏弄的，被羞辱的……我想要挣脱，却怎么都逃不掉。
蓦然间，胸口的一丝阵痛让我恍然惊醒，直直坐了起身。
入眼，是一排排发簪、扇坠、脂粉，还有药膏，俱是那人买来的，俱是新的，我这才发现自己身处自己的房间中。衣衫完好，让我放了些心。
我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头，只觉头痛欲裂。我是怎么回来的？昨晚发生了什么？
痛思之际，我就已滚下了床。
身体的疼痛感瞬时让我清醒了几分，可刚起身，我便留意到门外站着看着我的男子。
他面色虚白，湿了大半衣衫，手中，正端着什么。
看到他，我不由吓得后退了几步。我不想看见他。
不觉之间，我只觉脚下一绊，眼看就要摔倒下去，那人上前扶住了我。
这突然的触碰让我瞬时慌乱地推开了他。
他眼中冷笑，上前就抓住了我的手，“你就是这般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那手着实有力，抓得我生疼，我看着那双冷漠的眼睛，愈加害怕。
我并没有求他救我。
“你那日收了我那二弟的花灯，下一刻便转头就跑？你不是贪慕侯府荣华吗？这就怕了？你在我面前装得一副柔弱抗拒模样，是做什么呢？你要荣华富贵，把主意打在我身上可是错了，你应该去爬我那二弟的床！
“不过，经此一事，我倒是对你有些兴趣了。你乖乖的，我日后或许还能允你做个妾。”
骤然间，唇边冰凉，我被他紧紧抱着，一时怎么挣脱也无济于事。
凭着心中的一丝悲愤，我只觉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并伸手打了他一耳光。
我不由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这道错愕失神的身影，心中冷冰彻底。
一直都是这样，戏言、戏语，冷言、冷语，恶言、恶语，一直都这般强加于人，一直都暖不化那颗凉薄之心。
稍加一丁点怜悯或不如意，就会被他视为恶行背叛。这世间的一点温情暖意，他根本感受不到。
他本就是生于冰窟的人。
【“那可不，不过是忍着罢了。对女子嘛，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以前我亲近你时，也没见你这么抗拒。怎么？他们碰得，我就碰不得了？”】
【“这支簪花……自然是要投给美人儿的。”】
【“你放心，该有的赏银不会少你的。”】
【“你说，你当初要是跟了我，又何必受这份儿苦？我待你哪里不好吗？”】
【“美人赠酒？呵，就算成了名，也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乐妓。”】
【“本以为是只金凤凰，没想到是只麻雀啊。”】
【“朱唇一点万人尝，今儿爷也算尝着味儿了。胸口的这道伤，让我昏迷了三天三夜，是从鬼门关走回来的。你欠我的，用什么还呐？”】
【“不愧是从百花楼出来的，这服侍起人来就是周到细致。有你一个，都抵了这一院的人。”】
【“这过了夜的东西，我嫌脏。”】
【“又不是没有干活的？既然成了我的丫鬟，那便全交给她。她可是花了我一千两银子呢。”】
【“有人偷懒没把地打扫干净，害人摔了跤。我该如何罚她呢？索性，你就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地上的冰融化了，就什么时候起来。”】
【“你记住，你可是我花了一千两买回来的。你里里外外，全身上下，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我没让你死的时候，你就要给我苟延残喘地活着！”】
【“日后你再敢向他或是顾氏行礼，别怪我废了你这双腿！”】
【“你今日走回去，天黑前没见到人，你就等着受罚吧。”】
【“怎么？看着我逼走了你的情郎，你生气了？”】
【“都毁容了，这勾引人的本事还真不小呢，得亏你这疤治不好了。”】
【“你是不是很想我死啊？那样，就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了。”】
【“你就这般甘愿低声下气被人使唤吗？这侯府的荣华就这般值得你忍耐吗？”】
【“你要荣华富贵，把主意打在我身上可是错了，你应该去爬我那二弟的床！”】
本以为自己历经艰辛，听惯了污言秽语，可那番不堪言谈，还是让我心中一震，心血翻涌。
林庭之，是我天真要顾着你的一番恩情，才会屡次忍受你的戏弄怒火。
想到此，我瞬时从床头取出了个盒子，拿起里面的东西便撒在了他面前。
一千两，分文不少！
我有银子，就在外出的那段日子，九钱好意偷带给了我。
这其中，既有纪修齐归还的，也有鸿语姑娘临走时给的。
林庭之，我并不是为着你口中的什么荣华跟着你不放，我只是为了偿还恩情。
你为我黄泉走一遭，我尽心侍奉你三个月，还受了一身伤，身心俱碎，如此，够了吗？
恩情还了你，可你欠我的，用什么还呢？
林庭之，这一次，我输了，是我再也忍受不了，是我不堪驱使。
是，你被人唾弃，你被人贬低，可你这副消沉模样是我欠你什么了，让你将那一切的怒火就发泄在一个不如你的弱者身上？
你见识了世间的恶，就要拉我跟着走一遭吗？
你嫌弃厌恶我的遭遇，鄙弃我的容貌，可这是我愿意选择的吗？
你欺我口不能言，欺我柔弱无依，欺我一颗怜悯慈悲心。
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估了这世间的人心。我为什么要屡次心软呢？
当初你险些要了我一颗心，如今亦是一颗心。
这颗心，只怕再也不会跳动，冰封长存。就同你一样了。如此，你高心满意了？
你比以往欺负嘲笑我的任何一个都还要可恶、可恨、可怨！
林庭之，我恨你！
这一次，我流着满脸的泪水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跑出了府门，在街市上茫然奔跑。
此中心情，比那日悲痛万分。
我终究没有鸿语姑娘能吃苦，我与莲衣姑娘一样。
街市人来人往，莫大的悲痛萦绕我的心。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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