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小楼密语（一）

    凌天大陆长安城的清平王府里，苏敦胤独坐小楼，品一壶闲茶，漫不经心地欣赏着窗台种植的睡莲。阁楼是木质的，自开府建牙起始，他便喜欢在此“看悠然的云、听萧疏的雨，赏明净的月。”他曾对那位来自琅琊上谢氏大族嫡系的王璋说过此话。后来但凡不知他去处，王璋便会带着人来小楼看看。后来就连王璋也喜欢在此凭高远眺，看极远处那些起伏的山脉、看长安城聚散的屋舍，或是院墙上，不同的花。

    阁楼在下雨天有些潮湿，木质的梯子发出轻微的响声，苏敦胤喝茶的手一顿，浑身如包裹在墨色云雾里的通幽便飘然而至，跪地请安：“幽一参见主子。”

    “起吧，可是辜国那边有事？”

    “诺，辜国月溪公主在通济渠汴州段遭遇荼蘼刺杀，险些丧命，属下留了荼蘼一个活口回去传话。”

    “甚好，”苏敦胤不自然地顿了下，继续说：“船上可有人受伤？”

    “船上护卫几近灭亡，连月溪公主的贴身侍女梨春也受伤。”

    “咳，我是问辜国月溪公主”苏敦胤感觉有一丝尴尬，他自小未关心除了皇室公主外的姑娘。

    “属下该死，”幽一噗通一声跪下，苏敦胤听得紧张了些许。接着听到他说：“未能及时理解主子的意思，属下该死。”

    “”苏敦胤一阵无语凝噎。

    “说重点！”这时王璋一袭白衣从小楼的窗户飞身而入，姿态潇洒、落地无声，他看着有些脸上表情无语的好友兼表兄，“噗嗤”一声笑了，接着说：“你这家伙是不是在外办事太久了，不了解你家主子了？别动不动跪着的，有事说事，旁人不知你们该知晓你家主子的性子，又不是洪水猛兽。快挑重点说，你家王爷忙着呢！比这凌天大陆最强大的国家苏国皇帝还忙~”

    苏敦胤一记眼风扫过去，王璋立马住了嘴，无奈地耸耸肩，继续不怕死地说道：“好吧，适才你说到哪里了？辜国那公主可有事？”

    幽一似乎习惯了主子与王璋的相处模式，也习惯了王璋这近乎大逆不道的话。更知晓皇上不会怪罪。随即沉下心来，将最近的消息一起说了：“回主子，辜国月溪公主护卫几侍女忠心耿耿，她未曾受伤，只是若属下等晚到一步，她便跳下运河自救了。”

    “辜国运河两旁城池的守卫呢？”

    “月溪公主乔装潜行，未曾通知官府，危急时刻才放出信号。”

    苏敦胤面无表情，让幽一猜不透他的想法，他看了看自己的主子，接着说道：“现下月溪公主一行继续乘着画舫从通济渠宋州段往下，幽二辨声识语他们是去江南府苏州。”

    王璋打开山水苏绣扇面，拍着苏敦胤匀称的肩头，眼带笑意。苏敦胤也差异了会。未及两人好好“交流”会，幽一看到主子暂时没有吩咐，便自顾拿出了藏于胸口的竹叶信笺，他双手捧着，呈给苏敦胤。

    素白修长的手接过，苏敦胤看到的是辜月溪于通济渠汴州段遭遇刺杀后弹奏哼唱的那首《天涯》词曲。他抬头看向幽一，眼神示意他：“这是？”

    王璋转过身，凑至苏敦胤身旁，他少时闲暇四处游历，在外的时间倒比苏敦胤多，他笃定地说：“《天涯》？”

    幽一点着头，随即清了清嗓子，将窗户关上，再回到自己主子面前，拉起唱腔来。苏敦胤和王璋面面相觑。只听幽一唱着悠远古老的调调，正是竹叶信笺上的词：

    “唯恐泪雨沾湿你翎花

    时间追逐远去的戎马

    若思念尚有涯为何客在天下

    泪可欺情难假

    听风枯哑如千帐悲笳

    梦中依念你笑颜如画

    此去鲜衣怒马归来因你温雅

    心难舍放不下等沧海洗尽了铅华

    与你花前月下因为你此生才不胜繁华

    等云海烽烟淡化天涯尽处归家

    我们再相约于春秋冬夏

    半句道别在唇边融化

    乘风当歌扬起了狂沙

    若思念尚有涯为何客在天下

    泪可欺情难假为你我相逢时那一霎那

    用一生的步伐去挣扎去牵挂

    终为你一诺而舍别天下

    等沧海洗尽了铅华

    与你花前月下因为你此生才不胜繁华

    当沧海已乾坤变化天涯尽处归家

    我们再相约于春秋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