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何为悟道
凉州，位于中州西北方向。
与幅员辽阔之中州不同的是，凉州多大漠草原，且因夏日短热，秋冬极寒，不适农作，缺耕种，常年缺粮，因此时常掠夺中州各地，特别是与其接壤的唐国陇西郡。
凉州之国为凉国，虽名为国，但实为十三个部落组成，最大的部落鞑靼部大汗名为必达阿克汗，坐拥整个草原的王庭。
今日，位于潮河川的凉国王庭，格外冷寂。
王庭外，却灯火通明。
唐国永安王李括带领的唐军，即将在这里，与纷争了上百年的凉国，展开最后的决战。
名为决战，实际上战局已定。
数年来，凉军从两国边界一路颓败，时至今日，退至王庭已经无路可退，凉军已无还手之力。
这场国与国之间的决战，亦是两州之战，更可能成为继十年前东州沦陷后，又一场灭国灭州之战。
此刻，假若有人御剑凌空，往下看去。
灯火通明的唐军大帐，如同一轮玄月，怀抱着灯火稀少，暗珠一般的草原王庭。
唐中军营帐，身披轻甲的唐军副将宁河进帐。
宁河轻声问道：”王爷，从凉国王庭逃出来的人，已被抓来，大多是伪装成牧民的凉国贵族，该如何处置？“
端坐台前的永安王李括头都没抬，不耐烦道：”全杀了，一个不留。“
宁河未有迟疑，领命准备离去。
李括突然抬起头，道：”等等，吩咐下去，寅时造饭，卯时出击，三路呈包围态势，进去后王公贵族可随意杀之，妇孺不可动。“
说完，李括仰身躺下。
毫无悬念的决战，最为无趣啊。
上百年来，中州唐国与凉州凉国在边境摩擦不断，这最后的一场战争，更是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
一开始，这些草原上的汉子，以为会和上百年来一样，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身后就是大漠草原，动辄纵深几千里，你还能追来不成？
然而，凉军与唐军第一次接触就完全落败，这时开始，凉军发现事情的走向不对了。
这次唐军和往常一样没有追来，但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退兵。
而是每五十里，设一粮仓，大军开始稳步推进。
凉军首将努马哈第一时间就想到，从侧面绕后，利用草原骑兵的高机动性，断其粮道，烧毁粮仓，无后续粮草供给，唐军自然不敢深入草原。
只是，让努马哈没有想到的是，唐军数量，比他想象的要多，不止各个粮仓重兵把守，唐军游弋在草原的斥候，更像是无处不在，将凉军的动向掌握的一清二楚。
当唐军主力推进到呼伦湖的时候，端坐王庭那位草原霸主，终于感到了一丝寒冷。
呼伦湖，已进草原三分之一，这是上千年来中州历朝历代的军队都不曾到来的地方，一统中州不过百年的唐国，更是从未像这次一般大军深入。
不止如此，凉国十三个部落，一场场大战下来，战力大损，反观唐军，未曾输过一场战斗。
然而，让他感到更害怕的是，自己派往唐军大营以及直接去往长安城议和的使臣，没有一人能够走出凉州草原。
凉州，危矣。
薄山。
后山的小溪边，璐璐一脸笑意，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着看陆一和陈果二人面面相觑。
陈果挠挠头，尴尬道：“不愧是道宗洞天，这鱼都这么有灵性。”
陆一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此鱼有灵，如此一来，心有不忍，这鱼，不吃也罢。”
璐璐翻个白眼，明明是你们两个抓不到。
不对，那在小镇我哥是怎么抓的鱼？整天偷摸去抓鱼，从来不带我，不会是在卖鱼的老李大叔那里买的吧？
哼，怪不得那老李大叔每次都对我哥那么热情，原来是老主顾了。
陈果看了眼璐璐，早上“大剑客哥哥”的称呼都喊了，不能在小妹妹面前丢人，沉思片刻，说道：“你们两个先等会，我去观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个渔网出来。”
陈果离去后，老道人走了下来。
陈果神秘兮兮的把老道人拉到一边，眼神示意崖上，悄声问道：“老头，那小道士不是你道门弟子吗？感觉不简单。”
老道人笑眯眯道：“不愧是剑圣传人，这都能看得出来？”
陆一撇嘴笑道：“你别取笑我，说真的，这小道士到底什么来头？”
“他在我薄山，肯定是我道门弟子，不过...”老道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要这么问的话，我喊他师兄，你也得叫他一声前辈。”
“什么？？？”
陆一惊讶道：“这小道...前辈看起来比璐璐大不了多少，是位老前辈？”
老道人淡然道：“老而复壮，是谓得道，我师兄大道有成，看起来年龄小点儿，没毛病吧。”
陆一不解，道：“那这位前辈心性也和孩童无异，一点儿都没有前辈的样子。”
老道人笑着说道：“天命之谓性，天性之谓道。”
陆一看了眼崖上，感叹道：“不愧是你们修道之人。”
老道人摇摇头，说道：“什么你们，天下之人皆为我道中人，道有不同罢了。”
陆一不以为然，继续问道：“我家老爷子和这位前辈，谁比较厉害？”
老道人耐心解答道：“这要看你怎么比了，单论战力，能与你家老爷子一战的，整个九州不过一手之数，我师兄自然是打不过，但若论大道感悟，二人不相上下。”
看陆一皱眉思索，老道人继续说道：“大道九境之后，悟道有成，便是道之上，没有什么境界之分，所以谈不上谁厉害谁不厉害，但这只是说境界，你家老爷子毕竟是用剑的，真要说打架的话...”
陆一嘿嘿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老道人见状，提醒道：“注意点儿，上面看着你呢，他打你家老爷子是打不过，毕竟剑圣之名可不是虚传，但要想收拾你，都不用动手指，心念微动你就趴下了，我这师兄性子跳脱，可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就想打你一顿。”
陆一不以为意，陈果都还没挨打，暂时轮不到我，反而对于老道人说的悟道，比较感兴趣。
这些书上没有记载，老爷子也从不与自己说，自己问的时候，老爷子也只是说让自己悟去吧，悟到了便知道什么是道了。
借此机会，陆一问道：“老头儿，什么是道？”
丘太清闻言抚须而笑，道：“道可道，可道也，非恒道也。何为道？我的道和你的道又怎会相同？不然你家老爷子把他的道说与你，你便不是也成就道之上的境界？我师兄把他的道说给全天下的人听，那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悟道有成了？”
陆一若有所思，继续问道：“我如今是道下二境玉灵境，这是我的剑术境界，那这境界与道有什么关系？是否我境界越高，则离道愈近？”
老道人摇摇头，道：“剑术境界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修真境界，你若一心求道，修真境界则不重要。大道九境，从道下一境的玉初境到道下九境的虚衡境，只代表你术法的高低，但这并不是说你的修真境界与悟道毫无关系，道为术之极，修真境界的大道九境就是你悟道的基础，你走到九境尽头的虚衡境，才有可能悟道，但也只是有可能。”
叹了口气，老道人继续说道：“就像我，如今修真境界是虚衡境，此为道下九境最后一境，也是修真境界尽头，但我始终参悟不透，无法悟道，无法跨过这一步。”
陆一想了想，问道：“既然境界不重要，那有没有可能我玉灵境直接悟道？”
老道人哈哈大笑，“我与门下弟子说到此处时，大多都会生出你这个想法，我可以告诉你，有可能，不止可能，还有人真的做到了，还不止一人。”
“哦？”陆一瞬间来了兴趣，“我家老爷子吗?”
老道人摇摇头，“别看你家老爷子现在被人称为剑圣，刚进剑宗的时候，可是资质平平毫不出众，他十岁练剑，三十岁进入上三境，四十六岁到虚衡境，这在其他门派算是资质不错了，但在当年的剑宗，不够看。当年在剑宗，有不少人都困在这九境尽头虚衡境，不得悟道，那些天之骄子尚且如此，你家老爷子资质平平自然没人对他报以希望，但就是他，不止迈出了那一步，还悟得《悟剑篇》，这才传承剑宗宗主之位。”
这些老爷子可是从没有和自己说过，也是，没有老道人和陈果说的这些话，自己在出门之前，都未曾真的相信，整天不是遛弯就是晒太阳的老爷子，真的就是他口中那剑道魁首的剑圣，还以为老头之前说的那些事，是他在哪本侠客小说里看来的。
看来下次见了老爷子，自己得多问问剑宗的事情。
“那你刚刚说的玉灵境就悟道的人是谁？”陆一继续问道。
老道人冷哼一声，“东北辽州有个土财主，处处打压道宗弟子，经常与我们道宗唱反调，《道经》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他就说：铜生一，银生二，金生三，钱生万物。最后竟真让他在为商之道中悟得道意，别说玉灵境，他连第一境的玉初境都不曾修炼，竟直接成就了道之上。”
陆一哑然，这也可以？
半晌，没找到合适捕鱼工具的陈果，一脸失望两手空空的走了回来。
路过崖上巨石，看到赵希言依旧在打坐，走上前去，点点头一脸满意道：“希言啊，年纪不大，修行还挺努力，以后修道途中遇到瓶颈，可以来问我，指点指点你我还是可以的。以后见到我，记得礼貌一些，喊我一声前辈你也不吃亏。”
说完拍了拍小道士的肩膀，鼓励道：“行，你先在这打坐，前辈我下去打两条鱼，晚饭给你好好补补。”
山崖之下，老道人轻轻抚须，脸上笑出了花。
陆一虽然听不到陈果对赵希言说了什么，但看到老道人脸上的笑容和陈果拍肩的动作，吓出一身冷汗。
内心暗暗决定，为了不让陈果吓到，还是不告诉他这小道士前辈的真实身份了。
最后两人还是没能捕到鱼，又是一顿素斋后，陆一百无聊赖在道观闲逛。
璐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不过有邱老头和那位小道士前辈在，陆一也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三清殿，清香蕴绕，陆一坐在大殿木门槛上，单手托腮，看着趺坐于方座之上的三清祖师像，愣愣出神。
陈果走过来，坐在陆一身边。
陆一瞥了他一眼，道：“寺庙道观的大殿门槛是不能踩坐的。”
陈果反驳道：“你不也坐在上面？”
陆一道：“我又不是道门弟子。”
陈果闻言，不情愿的挪了挪屁股，蹲在了旁边。
陆一见状，便知道老道人将收徒之事和陈果说了，便问道：“老头和你说了？”
陈果神色复杂，点了点头。
“你同意了？”陆一继续问道。
似乎是大殿内蕴绕的香气，让陈果感觉有些烦闷，于是起身走出大殿，坐在大殿前的石阶上，喃喃说道：“我啊，从小就向往书中描绘的那种仗剑江湖的生活，家中管的严，规矩多，拜不得师，东拼西凑学来一些剑法，前两年终于找到机会，也不是说机会吧，反正是和家里闹掰了，我偷偷跑了出来。后来，见识到真正的江湖后，才发现和书中写的并不太一样，现实中的江湖，很脏，至于我的剑术，也很菜。邱真人说要收我为徒，我之前并无师承，很乐意，他的担忧，也和我说了。要是之前的话，我可能也会这么想，留在这个道观当个小道士，有什么好？无忧无虑浪迹江湖，才是我辈剑客要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陈果直接仰坐在石阶上，看着天空，继续说道：“但是这两年的经历，确实让我改变了很多，所以我答应了邱真人，不过，在那之前。”
陈果说着笑了笑，继续道：“我要先去一趟长安城，见个人，然后再回来，正儿八经拜师，正好邱真人也说，拜师一事让我先等等。”
“你家不是晨州的吗？”陆一不解，问道：“怎么要去长安城见人？”
陈果一脸惆怅，道：“见个老朋友。”
“老朋友？还是老相好？”陆一调侃道。
陈果长叹一口气，没有反驳。
陆一：？？？
与幅员辽阔之中州不同的是，凉州多大漠草原，且因夏日短热，秋冬极寒，不适农作，缺耕种，常年缺粮，因此时常掠夺中州各地，特别是与其接壤的唐国陇西郡。
凉州之国为凉国，虽名为国，但实为十三个部落组成，最大的部落鞑靼部大汗名为必达阿克汗，坐拥整个草原的王庭。
今日，位于潮河川的凉国王庭，格外冷寂。
王庭外，却灯火通明。
唐国永安王李括带领的唐军，即将在这里，与纷争了上百年的凉国，展开最后的决战。
名为决战，实际上战局已定。
数年来，凉军从两国边界一路颓败，时至今日，退至王庭已经无路可退，凉军已无还手之力。
这场国与国之间的决战，亦是两州之战，更可能成为继十年前东州沦陷后，又一场灭国灭州之战。
此刻，假若有人御剑凌空，往下看去。
灯火通明的唐军大帐，如同一轮玄月，怀抱着灯火稀少，暗珠一般的草原王庭。
唐中军营帐，身披轻甲的唐军副将宁河进帐。
宁河轻声问道：”王爷，从凉国王庭逃出来的人，已被抓来，大多是伪装成牧民的凉国贵族，该如何处置？“
端坐台前的永安王李括头都没抬，不耐烦道：”全杀了，一个不留。“
宁河未有迟疑，领命准备离去。
李括突然抬起头，道：”等等，吩咐下去，寅时造饭，卯时出击，三路呈包围态势，进去后王公贵族可随意杀之，妇孺不可动。“
说完，李括仰身躺下。
毫无悬念的决战，最为无趣啊。
上百年来，中州唐国与凉州凉国在边境摩擦不断，这最后的一场战争，更是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
一开始，这些草原上的汉子，以为会和上百年来一样，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身后就是大漠草原，动辄纵深几千里，你还能追来不成？
然而，凉军与唐军第一次接触就完全落败，这时开始，凉军发现事情的走向不对了。
这次唐军和往常一样没有追来，但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退兵。
而是每五十里，设一粮仓，大军开始稳步推进。
凉军首将努马哈第一时间就想到，从侧面绕后，利用草原骑兵的高机动性，断其粮道，烧毁粮仓，无后续粮草供给，唐军自然不敢深入草原。
只是，让努马哈没有想到的是，唐军数量，比他想象的要多，不止各个粮仓重兵把守，唐军游弋在草原的斥候，更像是无处不在，将凉军的动向掌握的一清二楚。
当唐军主力推进到呼伦湖的时候，端坐王庭那位草原霸主，终于感到了一丝寒冷。
呼伦湖，已进草原三分之一，这是上千年来中州历朝历代的军队都不曾到来的地方，一统中州不过百年的唐国，更是从未像这次一般大军深入。
不止如此，凉国十三个部落，一场场大战下来，战力大损，反观唐军，未曾输过一场战斗。
然而，让他感到更害怕的是，自己派往唐军大营以及直接去往长安城议和的使臣，没有一人能够走出凉州草原。
凉州，危矣。
薄山。
后山的小溪边，璐璐一脸笑意，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着看陆一和陈果二人面面相觑。
陈果挠挠头，尴尬道：“不愧是道宗洞天，这鱼都这么有灵性。”
陆一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此鱼有灵，如此一来，心有不忍，这鱼，不吃也罢。”
璐璐翻个白眼，明明是你们两个抓不到。
不对，那在小镇我哥是怎么抓的鱼？整天偷摸去抓鱼，从来不带我，不会是在卖鱼的老李大叔那里买的吧？
哼，怪不得那老李大叔每次都对我哥那么热情，原来是老主顾了。
陈果看了眼璐璐，早上“大剑客哥哥”的称呼都喊了，不能在小妹妹面前丢人，沉思片刻，说道：“你们两个先等会，我去观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个渔网出来。”
陈果离去后，老道人走了下来。
陈果神秘兮兮的把老道人拉到一边，眼神示意崖上，悄声问道：“老头，那小道士不是你道门弟子吗？感觉不简单。”
老道人笑眯眯道：“不愧是剑圣传人，这都能看得出来？”
陆一撇嘴笑道：“你别取笑我，说真的，这小道士到底什么来头？”
“他在我薄山，肯定是我道门弟子，不过...”老道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要这么问的话，我喊他师兄，你也得叫他一声前辈。”
“什么？？？”
陆一惊讶道：“这小道...前辈看起来比璐璐大不了多少，是位老前辈？”
老道人淡然道：“老而复壮，是谓得道，我师兄大道有成，看起来年龄小点儿，没毛病吧。”
陆一不解，道：“那这位前辈心性也和孩童无异，一点儿都没有前辈的样子。”
老道人笑着说道：“天命之谓性，天性之谓道。”
陆一看了眼崖上，感叹道：“不愧是你们修道之人。”
老道人摇摇头，说道：“什么你们，天下之人皆为我道中人，道有不同罢了。”
陆一不以为然，继续问道：“我家老爷子和这位前辈，谁比较厉害？”
老道人耐心解答道：“这要看你怎么比了，单论战力，能与你家老爷子一战的，整个九州不过一手之数，我师兄自然是打不过，但若论大道感悟，二人不相上下。”
看陆一皱眉思索，老道人继续说道：“大道九境之后，悟道有成，便是道之上，没有什么境界之分，所以谈不上谁厉害谁不厉害，但这只是说境界，你家老爷子毕竟是用剑的，真要说打架的话...”
陆一嘿嘿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老道人见状，提醒道：“注意点儿，上面看着你呢，他打你家老爷子是打不过，毕竟剑圣之名可不是虚传，但要想收拾你，都不用动手指，心念微动你就趴下了，我这师兄性子跳脱，可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就想打你一顿。”
陆一不以为意，陈果都还没挨打，暂时轮不到我，反而对于老道人说的悟道，比较感兴趣。
这些书上没有记载，老爷子也从不与自己说，自己问的时候，老爷子也只是说让自己悟去吧，悟到了便知道什么是道了。
借此机会，陆一问道：“老头儿，什么是道？”
丘太清闻言抚须而笑，道：“道可道，可道也，非恒道也。何为道？我的道和你的道又怎会相同？不然你家老爷子把他的道说与你，你便不是也成就道之上的境界？我师兄把他的道说给全天下的人听，那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悟道有成了？”
陆一若有所思，继续问道：“我如今是道下二境玉灵境，这是我的剑术境界，那这境界与道有什么关系？是否我境界越高，则离道愈近？”
老道人摇摇头，道：“剑术境界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修真境界，你若一心求道，修真境界则不重要。大道九境，从道下一境的玉初境到道下九境的虚衡境，只代表你术法的高低，但这并不是说你的修真境界与悟道毫无关系，道为术之极，修真境界的大道九境就是你悟道的基础，你走到九境尽头的虚衡境，才有可能悟道，但也只是有可能。”
叹了口气，老道人继续说道：“就像我，如今修真境界是虚衡境，此为道下九境最后一境，也是修真境界尽头，但我始终参悟不透，无法悟道，无法跨过这一步。”
陆一想了想，问道：“既然境界不重要，那有没有可能我玉灵境直接悟道？”
老道人哈哈大笑，“我与门下弟子说到此处时，大多都会生出你这个想法，我可以告诉你，有可能，不止可能，还有人真的做到了，还不止一人。”
“哦？”陆一瞬间来了兴趣，“我家老爷子吗?”
老道人摇摇头，“别看你家老爷子现在被人称为剑圣，刚进剑宗的时候，可是资质平平毫不出众，他十岁练剑，三十岁进入上三境，四十六岁到虚衡境，这在其他门派算是资质不错了，但在当年的剑宗，不够看。当年在剑宗，有不少人都困在这九境尽头虚衡境，不得悟道，那些天之骄子尚且如此，你家老爷子资质平平自然没人对他报以希望，但就是他，不止迈出了那一步，还悟得《悟剑篇》，这才传承剑宗宗主之位。”
这些老爷子可是从没有和自己说过，也是，没有老道人和陈果说的这些话，自己在出门之前，都未曾真的相信，整天不是遛弯就是晒太阳的老爷子，真的就是他口中那剑道魁首的剑圣，还以为老头之前说的那些事，是他在哪本侠客小说里看来的。
看来下次见了老爷子，自己得多问问剑宗的事情。
“那你刚刚说的玉灵境就悟道的人是谁？”陆一继续问道。
老道人冷哼一声，“东北辽州有个土财主，处处打压道宗弟子，经常与我们道宗唱反调，《道经》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他就说：铜生一，银生二，金生三，钱生万物。最后竟真让他在为商之道中悟得道意，别说玉灵境，他连第一境的玉初境都不曾修炼，竟直接成就了道之上。”
陆一哑然，这也可以？
半晌，没找到合适捕鱼工具的陈果，一脸失望两手空空的走了回来。
路过崖上巨石，看到赵希言依旧在打坐，走上前去，点点头一脸满意道：“希言啊，年纪不大，修行还挺努力，以后修道途中遇到瓶颈，可以来问我，指点指点你我还是可以的。以后见到我，记得礼貌一些，喊我一声前辈你也不吃亏。”
说完拍了拍小道士的肩膀，鼓励道：“行，你先在这打坐，前辈我下去打两条鱼，晚饭给你好好补补。”
山崖之下，老道人轻轻抚须，脸上笑出了花。
陆一虽然听不到陈果对赵希言说了什么，但看到老道人脸上的笑容和陈果拍肩的动作，吓出一身冷汗。
内心暗暗决定，为了不让陈果吓到，还是不告诉他这小道士前辈的真实身份了。
最后两人还是没能捕到鱼，又是一顿素斋后，陆一百无聊赖在道观闲逛。
璐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不过有邱老头和那位小道士前辈在，陆一也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三清殿，清香蕴绕，陆一坐在大殿木门槛上，单手托腮，看着趺坐于方座之上的三清祖师像，愣愣出神。
陈果走过来，坐在陆一身边。
陆一瞥了他一眼，道：“寺庙道观的大殿门槛是不能踩坐的。”
陈果反驳道：“你不也坐在上面？”
陆一道：“我又不是道门弟子。”
陈果闻言，不情愿的挪了挪屁股，蹲在了旁边。
陆一见状，便知道老道人将收徒之事和陈果说了，便问道：“老头和你说了？”
陈果神色复杂，点了点头。
“你同意了？”陆一继续问道。
似乎是大殿内蕴绕的香气，让陈果感觉有些烦闷，于是起身走出大殿，坐在大殿前的石阶上，喃喃说道：“我啊，从小就向往书中描绘的那种仗剑江湖的生活，家中管的严，规矩多，拜不得师，东拼西凑学来一些剑法，前两年终于找到机会，也不是说机会吧，反正是和家里闹掰了，我偷偷跑了出来。后来，见识到真正的江湖后，才发现和书中写的并不太一样，现实中的江湖，很脏，至于我的剑术，也很菜。邱真人说要收我为徒，我之前并无师承，很乐意，他的担忧，也和我说了。要是之前的话，我可能也会这么想，留在这个道观当个小道士，有什么好？无忧无虑浪迹江湖，才是我辈剑客要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陈果直接仰坐在石阶上，看着天空，继续说道：“但是这两年的经历，确实让我改变了很多，所以我答应了邱真人，不过，在那之前。”
陈果说着笑了笑，继续道：“我要先去一趟长安城，见个人，然后再回来，正儿八经拜师，正好邱真人也说，拜师一事让我先等等。”
“你家不是晨州的吗？”陆一不解，问道：“怎么要去长安城见人？”
陈果一脸惆怅，道：“见个老朋友。”
“老朋友？还是老相好？”陆一调侃道。
陈果长叹一口气，没有反驳。
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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