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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心忧征西生故

    且说旦日,八月十六辰时,国仕一早便收拾行囊,于府中留书一封,再行递呈朝中言官华歆,予献帝请辞南下江东考察民情,便行出发。

    国仕此行,身旁未曾携带过往之文武幕僚大将,也不曾有兵卒随行,而仅仅只是挑选了,一男一女两名青年在侧相伴。

    女子名唤花沛,年龄约莫不过二十出头,伴于国仕身侧,充作随侍照顾国仕起居之丫鬟。

    但她实则的真正身份,却是由徐荷鹭所秘密训练而出,拥有极佳身手的飞鸽营中,“潜影七星”之一。

    而另外的那名男子,乃为郑宵。属国仕亲为统辖的中军暗卫队中,四大副队长之一。其身份不为外人所道,此前也未曾上过战场,即便是在敌方的情报网工作之下,也难晓其存在。

    而国仕所要的,便是这般效果。

    郑宵此行打扮,亦是一名随侍书童而已。因其年纪在四大暗卫副队之中,最为幼小,且加之其长相模样,又更显童龄,因此旁人若是乍将一看,恐还会以为,这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呢。

    三人各自骑乘一匹自西凉进贡而来的大宛快马,扬鞭畅行,很快便出了洛阳京畿地界,沿黄河向东,来到了虎牢关一带。

    国仕勒马于河边停驻,遥想起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一事,不禁内心略显唏嘘。

    当此之时,国仕还不过是一名拥有邺城一地的太守而已,比他势力大、实力强的诸侯,不胜云云。可眼下不过三四年的光景下来,天下却已然大变。

    董卓、袁绍、袁术、刘表、公孙瓒之流,在这样一场波诡云谲、风云突变的乱世宦海之中,就这样倒在了历史的舞台之下,凄惨落幕,想来确是不甚感慨。

    “诶,不知道我国仕,是否有一天,也会为强阀所吞并剿灭哦……”

    国仕下马及至黄河岸边,抬首远眺开去,继而牵马上前,任其饮水稍歇。

    而他自己则是情绪略有起伏,竟没来由一般,如此慨叹开口道。

    “主公,您怎生如此作想呢?眼下放眼天下开去,不过仅余下您、曹操、孙坚以及刘璋这四路诸侯割据。而刘璋旦夕之间,即将覆灭,那极北羌胡、鲜卑之地,极南蛮荒、交州流民,俱皆不可能有觊觎中原之心呐。”

    在国仕身侧,为其递来水袋的郑宵,此刻见状,不由疑惑出声,怡然笑言道。

    “你呀,你还年幼,不知这天下纷纭、变化无端,实难为一人一心所纵横左右。”

    国仕回神,转头接过郑宵递来的皮袋,仰头略微喝了一口清泉水,倏尔方才觉得脑海疲惫之感消去了几分。但他心头于此间,却不知为何,隐隐有些忧愁发怵。

    “太师,您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

    在另外一侧的浅滩处,于黄河边上蹲下身来,清洗着手中所携毛巾的花沛,当下亦有所觉察般,螓首微偏,看向国仕关切探问道。

    “没有,我只是不知为何,近来数日总有一种不祥之感,于心头隐约升腾跳窜。究竟是何缘故呢?”国仕只手抚胸,随之呢喃出口。

    郑宵目光朝下望去,落于国仕抬手所抚心口之处,微偏靠右中央之处,进而青眉微扬,似略作踟蹰片刻后,方开口猜测道:“东为左,西为右。主公您手抚心右,莫非是、忧虑诸将大军,西征川蜀一事么?”

    闻听郑宵这般揣测之言语,国仕这才顿觉恍然。

    如今自年初西征大军自洛阳,浩荡出发伊始,已然过去了半年有余。此前数月,征西伐蜀之大军,始终捷报频传,诸将之领兵部曲,浩荡前行,一路进军,无甚阻碍。

    然而这近月余以来,蜀中却鲜少再行传来战报。

    国仕心中虽是知晓,如今蜀地正逢酷夏暑热,骤雨频降,本是极难行军之时日,但他心中所忧的,却并非是天时地利这些外来因素,而在人和。

    曹操所部大军,此番征西几乎是倾巢而出,连身为大将军的曹操本人,也亲自领兵指挥。其手下文武一心,此前复又招揽接受了来自袁绍幕僚帐下的诸多文武,这便不由得不令国仕内心,有所戒备。

    这个时候,外来可见之敌,往往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惧应防的,应是内部那藏躲于暗,看不见的潜在对手。

    “也不知,奉先与子龙他们所率大军之营部,如今境况如何了?”

    国仕再行呢喃了一句,便由此断下决心,冲身旁站立随侍的郑宵道:“郑宵,你速速飞鹰传信一封入蜀,着孔明将前营行军部署、士元将后部补给运送之路线计划,报予本相知晓。”

    “是!”郑宵闻言,当即挺身立正,恭声答复道。

    随即他便很快转身,步入了身后的河畔密林之中……

    而在国仕乍将离去京畿洛阳之地后不久,身为当朝御封一品诰命夫人的徐荷鹭,便匆匆上朝而去。

    此番她之罕为入殿,除了与宫中就任御史大夫华歆,商洽宫墙之内要事外,还有着另外一份任务,那就是传达国仕之请命,替陛下,于这数月光景之内,另择一位贤师授课。

    刘协此刻正于宫中庆贺,国仕终于远离朝堂之地了呢,本欲今早罢朝,于后宫一晌贪欢,却怎知此刻太师夫人前来觐见,惹得刘协一时慌乱无措,这才旁命身旁随侍蹇硕,洗漱更衣待见。

    徐荷鹭辰时入宫,却直到巳时已过,依旧静默等候于南宫偏殿之所。

    三杯清茶品毕,徐荷鹭但见献帝依旧未出,心头也不禁有些浮躁不耐起来。

    她可未曾有国仕那般好的心性态度,对于这位本就不甚心服的小皇帝,恐以徐荷鹭过往一般乡野放纵的性子,都不会愿意等上半个时辰。

    而如今眼见巳时过半,献帝依旧未有接见之意,徐荷鹭甚而就将起身,拂袖离去了。

    “师母啊,师母稍作担待,此番是朕忙于处理前日政务,故而姗姗来迟了。”

    就在徐荷鹭已然站立起身来,转回身去之时,方才于前方偏殿门楣之下,瞧见了正匆忙而来的献帝刘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