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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共历一遭生死

    张琪瑛怅然撇嘴,摇头倒退出口,进而站立起身来,眼神锐利而又略带复杂般,凝视向身下吕布,不禁质问道。

    “是。只不知我营之人,哪里与张姑娘结了怨,令你如此?”

    吕布缓缓抬首,再行望向对方。从她那陡然变幻的神情之中,吕布能够约摸看出一些隐含压抑的愤懑情绪来。

    “我就是汉中太守·张鲁的女儿。”

    张琪瑛当下未曾迂回绕圈,径自以颇为平静的清音,这般答复于身前吕布。

    只是,当她此话传入吕布耳畔之际,却是瞧见,对方面庞神色不过微愕片刻,但很快却是回复了常态,同时眉宇之间有所皱叠,隐含困顿之意。

    “怎么,很惊讶吗?”

    再度蹲下身去,落座于篝火旁的张琪瑛,似有些不解般,审视向对方。

    “是。攻袭南郑,当初却是在我军部署计划之内。”

    吕布如实答复于张琪瑛,见到对方清秀面容之上,情绪顿时为之隐含澎湃,心潮隐忍起伏,当即也未有无奈一叹,为其细细解惑道——

    “中原联军,虽说名为三方军阀之联盟,但实际上,却是各怀心思、彼此防备。昔时我等自洛阳出发,以威远侯曹操为征西大将军,亲率虎豹骑先锋前营掠阵,及至我康军后续到达南郑之际,城防早已大开相迎、直送益北三关。”

    “所以张姑娘,还盼你能通晓此中复杂缘由,勿为有人之心所遮掩利用。”

    吕布话语颇为肃然,双眸正色望向身前张琪瑛,丝毫不躲不避,眼神显得真挚而迫切。

    “你……依你所言,南郑城,是曹操率军所侵袭攻破的?”

    张琪瑛面色惊诧开口,言语有些不可思议地,再行冲吕布质问道:“可为何,父亲留于城中的遗书之上,分明所写的却是——”

    她话语急促至此,本欲脱口道出其中实情,但言辞末了,却似猛然恍惚,想起当初之事,整个人顿时身姿疲软了下来,状态显得异常萎靡复杂。

    “难道说、难道说,是他、又是他吗……”

    张琪瑛只手一掌拍在身下青石地面之上,随即五指紧握,缓缓捏出了响声来,足见其此刻内心情绪之震荡不安。

    她此刻脑海之中,俨然是想起了贾风昔时所嘱,以及对方将手持书信交付于她时,那般信誓旦旦的蓦然模样。

    仿人笔迹,确乃贾风所擅呐!

    只怪自己当初念及父亲身死,心绪涌动、意识悲怆之间,竟然未及想起此间事,再行追询前去,佐证求实。

    如此说来的话,那日身在南郑太守府邸之中,她在面对庞统之时,对方能够那般直面于她、从容坦然,确是因着问心无愧,而非强作镇定?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张琪瑛螓首低垂着,于唇边不住呢喃出口,像是在怅然自问什么。

    “张姑娘,你……”

    吕布瞧得对方这颇为怪异下来的举止,一时也并不知晓内情的他,只得坐于原地怔了片刻。

    但随即,他却是本欲伸出手去,但伤掌一侧手臂传来的刺痛麻痒之感,却令他话语顿止,整个人如同一个激灵般,顿时咬牙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吕公子,你这毒若三日之内不得药解,这只左臂,恐怕便是得废掉了。”

    被吕布这一声隐忍唤回神来,张琪瑛浅缓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暂且稳定下内心躁动情绪,这才重新回首,将目光落于身侧吕布的肿胀手掌之上来,进而婉言提醒道。

    “他日若能索回解药,自然是好;但倘或吕某因此为其要挟妥协,那宁肯自卸一臂!”

    吕布话语凛然,硬朗面容一派神态坚毅,看得张琪瑛一时为之触动。

    “吕公子,你放心吧。今日你虽是出于侠义之心,搭救于我;但江湖儿女,自当恩怨分明。明日我便会往贾风处,为你讨回解药。”

    张琪瑛伸出手去,动作颇为娴熟般,将地上拾起的野兔拎起,就欲再行步出洞外处理。

    “张姑娘,今次吕某能与你共历一遭生死,自当念及这番缘分,我又岂能,让你独身一人,前去面对那未知劫难?”

    吕布当即朗声开口,将眼前那道,已然走至洞口的血衣背影唤住。

    “好。明日,你我一道前去。”

    张琪瑛脚下莲步微微一滞,接着似迟疑了片刻,最终方这般并未回头,自顾答复呢喃出声——

    “贾风,我定要你为昔日之举,付出代价……”

    日头西斜,转眼天色将暗,黄昏将西山峰峦间的露出苍穹,染成一片血红,仿佛也是在昭示着,蜀地各处战局中,隐透的血腥气息。

    是日夜,当吕布用过由张琪瑛所炙烤过的野兔肉,体内渐渐恢复了不少力气之际,他也终于是想起来了什么,身子微偏探出手去,便是将腰间所悬挂的那只,从贾风袖口掉出处,所顺拾而来的那方香囊。

    而此间时,张琪瑛则是于前方的石洞浅穴出口处,蹲坐朝外,仰望着静寂天穹,未曾回转过身去,探向吕布,再与之叨扰寒暄。

    吕布目光偶有挪移,看向洞口处安静蹲坐仰首的这名奇异女子,一时内心有所怅怀。

    但他本也不是擅长安慰之人,常年于军旅之中生活作战的他,本就鲜少接触女子,前些时日负责照顾太师之妹,亦不过是义务与责任之举。

    对于男女之情一道,吕布俨然还是有些懵懂不通,未经人事的。

    “也不知她这般静坐许久了,是在遥赏山间明月之风景,还是思念着已去的亲人、亦或远方的朋友……”

    吕布内心有所轻叹,渐为摇头收回目光,小心翼翼打开取出的那只香囊,视线顺而扫向其内,却是瞧出,里面所放置之物,竟是一枚寸许大小的白晶令牌。

    将之拾掇而出,置于右手掌心,吕布凝神借着一旁篝火间跳窜的光晕,仔细端详看去,则是见到在那枚令牌一面之上,竟是刻有着一个清晰的“刘”字。

    而将之翻过探向另外一面,其间所纹图案,似乎有着清晰的动物纹路。

    当吕布将之观摩许久,终是有所辨认,那纹路,仿佛于他近前所撞见的那三兽,倒是颇为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