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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逼问深由诏狱名

    眼见毕忠文垂头丧气,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准备说出真正的缘由,苏轻心中倒开始微微着急起来。

    思索了一会后,苏轻眼神轻闪,说道:

    “毕大人,想来你也应该知道律法,你儿子所犯罪行,被砍头都是轻的,你不想让你儿子就这么死了吧?”

    这话总算让毕忠文有了一点回应,转过身来,看着苏轻,问道:

    “你什么意思?”

    苏轻见他还愿意转头过来,知道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儿子,便接着说道:

    “毕大人,我可以保证你儿子不会被砍头,保他一命,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儿子想娶陶家小姐,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毕忠文盯着苏轻看了看,见苏轻似乎并未有说假话的意思,又往牢狱外看了看,见四下没人,心下一动。

    从这时候开始,毕忠文才终于正视起苏轻来。

    在此之前,他对苏轻是不屑一顾,就算是刚刚看到苏轻出现,也是这个态度。

    不过,再次转过身来时,毕忠文这才发现,自己对于苏轻了解的太少了,这刑部大牢,苏轻说进就进,还能支开狱卒。

    仅这一本事,就足够让毕忠文重新审视了苏轻。

    又见苏轻身影修长,玉树临风的样子,脸上一片冷静内敛之色,毕忠文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一声,毕涟惹谁不好,竟然招惹了这样一个人。

    这下毕忠文总算觉得,自己父子栽在苏轻手中真是一点都不冤了。

    深吸一口气后,毕忠文缓缓说道:

    “说起来都是我那孽子见色起意……一个月前,陶家小姐突然来到了我们家,想要见我。”

    “我知道她是来求助的,让我替她父亲陶信顺求情,可是我深知其中的利害,便托词不见,只让我那孽子去接见她。”

    “可没想到,我那孽子见到陶家小姐后,就神魂颠倒了,茶饭不思,只想着娶她回家。”

    “我和他母亲没办法,便只好答应…”

    苏轻听到这里,心里既有些愤怒,也有些冷笑,只觉得毕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又追问道:

    “若是如此,毕大人就不怕被陶家老爷所牵连吗?”

    毕忠文闻言,看了看苏轻,脸上出现了几分微妙神色:

    “我总算知道,你来见我的主要目的了,恐怕就是为了陶信顺而来吧?”

    “我听说了,你们苏家和陶家有婚约,原本也没当回事,只是没想到那孽子竟然急着去对付你,还真是不作不死。”

    毕忠文知道,只要毕涟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不要主动做一些事情,娶陶媤媱回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没想到毕涟却走了一步死棋。

    不仅让毕涟自己深陷牢狱,就连他这个当爹的礼部侍郎,如今也垮台了。

    苏轻则跟着冷然道:

    “毕大人这时候明白已经晚了,你儿子自己做的孽,就只能你们父子一起扛了。”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毕大人你告知我真正的缘由,我就可以让毕涟保存一命!”

    毕忠文又盯着苏轻看了看,问道:

    “你说话可算数?”

    苏轻则点了点头:“自然算数。”

    迟疑了一会后,毕忠文这才低声说道:

    “陶信顺被抓,其实并非因为他在一幅字画上写了什么不妥的诗词,真正的缘故是…”

    原来,陶信顺一直在都察院内任职,已经慢慢升到了三品的副都御史的位置上,离左右都御史,只差一步之遥。

    右都御史是从二品秩,左都御史为正二品秩,这两个官职,可以说是陶信顺为官最后的所求。

    尤其是最终的左都御史,是为都察院的首官,位列言官之首,就连三公三孤,皆在其监督之中,更别说九卿以及其余的朝臣了。

    多数情况下,都御史会被内阁所同化,一般来说,会成为某个阁臣的附庸。

    就拿眼下的左都御史常拯来说,他就是太师秦贵士的忠实拥趸,说他是秦贵士的爪牙都不为过。

    都察院其实是独/立于朝堂其余衙门之外的,直接对皇帝负责,就算内阁也无权指使都察院做事。

    但多数情况下,都察院都是内阁阁老们争相争夺的目标,一旦被自己掌控,就会将左右都御史换成自己的人。

    如此一来,虽然都察院地位特殊,却依旧在内阁大臣的掌控之中,成为了内阁大臣打压和排挤异己,倾轧朝臣的工具和途径。

    也正因为秦贵士对于都察院的彻底掌控,让朝堂上,鲜有朝臣敢直接反对他。

    陶信顺已经当了副都御史有两三年的时间了,这时候正是他升迁都御史的关键时候。

    可前不久,突然传出了,他和内阁次付孟凡昌私下相交的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就像是别人亲眼看到一样。

    而孟凡昌可是秦贵士的死敌,孟凡昌一直想着扳倒秦贵士,自己当上首辅呢。

    “……都察院如此重要的衙门,秦贵士自然不可能让其出现其他的声音,所以,真正的缘故,并不是那幅字画,而是因为陶信顺得罪了太师秦贵士。”

    听完毕忠文所言后,苏轻突然有些恍然了,难怪陶信顺被关押这么久还没审判,背后竟然是这个缘故。

    不过,苏轻很快就发觉了不对,随你毕忠文说的是真的,那么作为国子监祭酒的唐行让,为何不清楚这个内情?

    想到这里,苏轻便又问道:

    “毕大人,可否冒昧地问一句,有关陶老爷和内阁次辅孟阁老私下相交的事情,朝堂上知道的人多不多?”

    毕忠文皱了皱眉头:

    “那定然是挺多的,否则也不可能惹恼秦贵士,不过,这种隐秘的消息,也就一些大臣知晓,也非所有朝臣能够知道的。”

    这话让苏轻微微释然,不过依旧有些怀疑,还得回去问问唐行让再说。

    沉默了一会后,苏轻又追问道:

    “毕大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知道陶老爷得罪了秦贵士,你还让你儿子娶他家的小姐?”

    毕忠文挑了挑眉头,又眯了眯眼睛:

    “这个嘛……其实也很简单,我可以假装答应陶家小姐,替她父亲求情,这样一来,她就自然只得入我毕家的门了。”

    “但是,入毕家的门后,她还是不是陶家小姐,就由不得她了,更何况,我也算是秦太师的忠实下属,这点小事,遮掩一下,就算他知道也不会说什么的。”

    眼看着毕忠文说得轻松,苏轻听了,却是满心怒火,眼底闪过几分阴霾。

    原本苏轻想重重怒斥毕忠文一番,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他知道,眼下的毕忠文已经是囚牢中人,这一辈子恐怕都得带着枷锁了。

    如此,苏轻不仅没有怒斥他,反而感激道:

    “多谢毕大人告知,你放心,我向你承诺的事情,一定做到。”

    说完,苏轻便转身离开了,因为在他看来,话已经说完,目的已经达到,自然可以放心离开了。

    而毕忠文目送着苏轻离开,脸上出现了一阵诡异的神色,若是苏轻看到,定然要毛骨悚然了。

    ……

    ……

    “伍千总,你可知有什么办法,能够去内卫诏狱中探视犯人?”

    在京城一家酒楼内,苏轻正和伍永尚吃酒,又听苏轻真诚地询问。

    伍永尚听了,满脸诧异,就连手中的筷子都忘了夹菜了,愣神地看着苏轻:

    “苏公子,我没听错吧?你要去诏狱中见人?”

    眼见苏轻正色地点头,似乎不是在说笑,伍永尚苦笑着摇头:

    “你可知这诏狱为何叫诏狱?”

    “京城里经常流传一句话,那就是宁愿去见阎罗王,也不要进内诏狱。”

    “在京城里,内卫诏狱的名声,可以止小儿夜啼,你想想这诏狱有多恐怖!”

    “我们尺靖卫在京城也算是有偌大的名声了,可我们的尺靖卫的牢狱,和诏狱比起来,就如同一个地上,一个在地底十八层地狱。”

    说到这,伍永尚停顿了一下,夹了一口菜,吃完后,又看着苏轻,接着说道:

    “别说诏狱了,就算是我们尺靖卫的牢狱,也没有人能够接近,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说完,伍永尚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惊疑地说道:

    “苏公子,你不会还打算从诏狱中捞人出来吧?”

    还不待苏轻回答,伍永尚自己就满脸惊骇地摇头:

    “不可,万万别有这样的想法啊,自打内卫成立,设立了专门审讯逼供官员的诏狱,就从未听说,哪个官员进了诏狱中,还能完好无损出来的。”

    说话间,伍永尚直盯着苏轻,追问道:

    “苏公子,你要搭救的人是谁?”

    苏轻眼见伍永尚将自己的心思都猜到了,也是满脸苦笑:

    “伍千总还真是心细如发,我还未说话,你就已经全部猜出来了。”

    停顿一下,深吸一口气后,苏轻看着伍永尚,正色地说道:

    “不瞒伍千总,其实我这次上京来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搭救我的准岳丈,都察院副都御史,名讳陶信顺。”

    伍永尚听后,跟着倒吸一口凉气,愣神看着苏轻,久久未语。

    过了好一会,伍永尚这才说道:

    “副都御史乃正三品的朝堂大臣,这样的官员被关押进诏狱,说明问题很严重。”

    “苏公子,说句不中听的话,我觉得,你应该替他准备后事,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