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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如鲠在喉

    十二年前正是白染尘连夜来到惊雷谷,劝靳国息兵止戈。此时靳无妄还想扭转战局,此刻刚部署完打算趁着雨夜,实施可能改变甚至战胜藏国的劫营计划。

    但白染尘坚决不同意靳无妄拿最后一千安林铁卫的性命开玩笑,并告诉他,战事早已成了定局,他即使此番劫营成功,也不可能改变这场战争的最终胜负。

    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白染尘拿出了开国皇帝靳无用所赐的上清白玉令,靳无妄本想置之不理,但无奈安林铁卫听命白玉令,已不受自己掌控,只能中止了计划。

    随后两国进入了谈判阶段,此时白染尘面对藏国割让靳国惊雷谷地域毫不作为,甚至最后还同意了这耻辱的赔偿,更气人的是他还说这片土地本就是藏国领土。

    上清观,对中土各国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天道象征,但对靳无妄来说就像是一面刻着靳国历代国君从未战败,只有他战败的耻辱墙,而且一直在提醒他这段耻辱。

    “上清君来去无踪,这个,恕臣不知。”

    严文彦虽派人混入上清观监视,但现下观主并非白染尘,自然不清楚他在哪里。此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靳无妄说道:“不过上清观前些日子似乎有异动。”

    “什么异动?”

    靳无妄此刻听到上清观有异动,立马双眼放光,紧紧抓着严文彦问道。甚至有无数此都想过派出安林铁卫直接去踏平上清观,屠尽白染尘的门人。

    这个想法他只是告诉过严文彦,但遭到了他的强烈反对,甚至还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严文彦曾说过倘若真的毁了上清观,屠尽门人,那对靳国来说绝对是万劫不复。

    再者上清观一夜之间覆灭,别说不可能,就算办到了,那接下来的日子但凡有人知道是此事是靳国所为,其他八国必然打着为上清观的旗号,群起而攻之。

    另外倘若上清观不复存在,那么来自外界的魔物入侵之时,何人又能抵御这原本属于上清观的分内之事,靳无妄听完严文彦的从长计议后,从此不敢在想了。

    但是,靳无妄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抓住白染尘的把柄,但凡上清观只要是有点风吹草动,靳无妄便会蠢蠢欲动起来,对他而言,上清观名声受损,自己的耻辱也就消散了。

    “上清观主谢千秋不日将与十大亲传弟子前往极北,臣记得上次派出弟子前往历练已有四五十年之久,这次颇为蹊跷,臣想此事会不会和朱玉剑有关?”

    严文彦的推测令靳无妄一撩头发,斜眼看向了巨鼎,经过略微思索后,比划着收拾下令道:“这样,你让北境司在碎石道上加派人手巡逻,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

    “倘若他们此行真的是为了寻找朱玉剑,圣君,那又该如何处置?”

    靳无妄想都没想,一抬手做了个摸脖子的动作,严文彦秒懂之后虽心中极为震惊,但依旧语气平缓地应道:“是,臣明白了。”

    说罢严文彦起身正要行礼退去,却被靳无妄喊住问道:“说到极北,半月前出发往大石城的运粮队,为何迟迟未返,是不是途中生变了?”

    “据北境司通报,七天前碎石道发生雪崩,想来是积雪封道,无法前行,运粮队可能暂时待在大石城等候道上积雪消融之后再回靳都,而且臣已派客卿前往查探。”

    靳无妄点点头,忽然又问:“朕在此,宫里一切安好吧!”

    “圣君放心,臣时刻派人监视着摄政王,及后宫这些妃子,只要稍有异动,臣立即先行拿下,但还有件事……”

    严文彦欲言又止,令靳无妄追问道:“严卿有话直说,不必藏着掖着!”

    “刚才臣一直在想,圣君为何要与上清观为敌?”

    先皇在世时,严文彦已是靳无妄的授业老师,自小教授他各类书籍典故,教他明辨是非,识人之明,私下更是无话不谈,亦师亦友。

    后先皇驾崩,靳无妄登基大典过后,第一时间将他传召入宫,亲自将原是皇族内亲担任的枢机院掌印交付与他。

    此举令严文彦自然明白这是昔日这位学生对自己的无比信任,执掌枢机院等同于掐住了靳国的咽喉脉门,当场老泪纵横,发誓绝对不会辜负靳无妄。

    枢机院在靳国建立初期,是用来抵御荒野凶手的机构,但后来多数凶兽被除之,天下太平,便成了用来外攘内安的监察机构,职责与它那独特的府衙结构颇为相似。

    外围一圈的外衙专门负责监视靳国内的剑客,如有违法犯纪之时,一经发现便会被枢机院培养或者招揽的剑客“客卿”追捕,缉拿后会押送至各地的天擎阁审查后发落。而其他普通民间犯事均由司衙在职的捕快负责抓捕,交由司衙大人查证审后发落。

    被外衙环绕在中的内府,则是一座七层方塔,在内所驻监密负责监察靳国所有官吏,任何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事便会被他们逮捕,后转大理寺审理。

    “严卿有观人之明,你观上清君可是大奸似忠之徒?”

    靳无妄起身开始走动,边走边问道,严文彦跟在身后回道:“臣虽和上清君有缘见过几面,但觉既然是天道敕封的大贤者,岂会是奸佞之人。”

    “唉,此言差矣,严卿定然觉得他是天道,被天选中的凡人,而且手握神权,看不上朕身上这点微不足道的皇权,才这般替他说话?”

    “圣君,臣岂会帮着外人,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严文彦掌印已有数十年,深知上清观在各国都举足轻重,自然尤为上心。但上清观自始至终都远离尘嚣,不曾插足任何斗争,信徒们只在塔内研修天道而已。

    “剑芒日渐暗淡,难道不是他上清观搞的鬼?”

    靳无妄抬起衣袖,看着剑芒殿后冷笑道。

    上个月严文彦已发现剑芒日渐衰弱,还特地在枢机院内还问过下人,是自己老眼昏花才会这般,甚至他也怀疑过是上清观在暗中作祟,现今连靳无妄都如此怀疑,与自己的猜想不谋而合,毕竟普天之下能撼动剑芒之人,非他白染尘这等神人莫属。

    靳无妄望向殿内四周矗立的历代靳皇雕像后,对严文彦恳请道:“严卿,上清观现在对朕而言,如鲠在喉,不除不快,纵使朕奈何不了他,也不会让他舒坦吧!”

    靳无妄说罢便往殿内深处走去,看着他那形单影孤的背影逐渐与殿内的黑暗融为一体,严文彦回味刚才这番对话,不禁后背开始有些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