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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伤口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司衙仵作房!”

    深蓝粗布衫的老头提着酒壶,哼着小曲刚推门进屋,就见屋内桌前端坐一人,原本醉意朦胧的神态突然清醒些许,恶狠狠地质问道。

    屋内之人镇定自若地坐在堂上,向老头厉声质问道:“你可是司衙仵作?”

    “是有如何,趁老子还没喊人,快些滚蛋!”

    仵作不知此人来历,但见桌上横放一柄长剑,心想倘若这会喊人,也许对方便会动手,还不如想着将他吓走便是。

    “是仵作便好,走!”

    来人缓缓站起身来,摘下帷帽后便说着朝仵作走去。

    仵作见来人原是妙龄女子,胆子倒是大了很多,见她来到身前便嬉皮笑脸地调戏道:“小娘子,走什么走,在这里陪大爷就是了。”

    “放肆!”

    扑鼻的酒臭味袭来,女子抬手一挥便将酒气挥散,接着变换手型一掌祭出,将仵作击退了数步之远,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撞在墙角的酒壶也随之破裂。

    “你竟敢在当值期间喝酒!”

    女子大声怒斥,却见仵作扶墙而起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肆意妄为地破口大骂起来:“臭娘们,你算老几,管天管地还管老子喝酒放屁!”

    仵作骂完一个狗翻身起来后正欲夺门而去,就在开门喊人的一瞬间,“嗖”地一声,一块铁牌径直从背后飞来,精准地插在了房门之上。

    仵作本能地瞥向这面突如其来的铁牌,看到上面些许小字后大觉不妙,双手颤抖着拔下铁牌待看清上面的文字后更是被吓得两腿发软,不住地哆嗦后跪倒在地,使劲地叩头。

    “小人不知是枢机院薛大人尊驾光临,口出狗言,还望大人饶命!”

    自白染尘离开司衙后,广大人和沈掌事不久也一道去了天擎阁,之后薛轻倌便来到了司衙,见衙内大堂无人,便径直来寻仵作想要他带路去看看韩家兄弟的尸身。

    “起来说话,这笔账先记着!”

    仵作早已吓成一团,薛轻倌此刻也没心思和他计较,待对方起身后大声问道:“本卿且问你,今日死在百悦客栈的两位客卿,现在何处?”

    “回大人,在司衙殓尸房内。”

    仵作双手不住地颤抖递还官符后回道,薛轻倌听后伸手喝道:“拿来!”

    “你……”

    看着仵作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元宝放在自己掌中,薛轻倌又好气又好笑,脸色顿时铁青地看着仵作怒斥道:“你到底有几颗脑袋,连枢机院的客卿都敢贿赂!”

    “大人,小的不敢!”

    这话吓得仵作立马跪倒在地,满脸委屈道:“求您别难为小人了,这些已是小人的全部身家了。”

    “文书,尸检文书!”

    薛轻倌说罢便将手中的元宝狠狠地砸在了仵作身上,这才让他恍然大悟,立马解释起来:“大人,小的原本提酒壮胆正要去验尸,不过刚才沈掌事吩咐先不要验尸了,说是客卿身份敏感,他自会带人前来收尸带回天擎阁,叫小人不要管了。”

    薛轻倌听完后站起身来,对仵作说道:“走,去看看!”

    “沈掌事交代过,不要让任何人进入……”

    仵作话到一半,就见薛轻倌一把抓过桌上长剑,立马讨好道:“不过想来天擎阁受枢机院管制,大人要去,断然无妨,无妨。”

    说罢便笑嘻嘻地引领着薛轻倌往前殓尸房而去。

    韩虎韩豹两兄弟生前在枢机院内官职不高,居下卿七品,略低于司衙大人正六品。不过两兄弟入职前原是山野猎户出身,入院后还带过薛轻倌上山打猎,传授寻踪之术。

    加之两兄弟性格豪爽,虽俸禄不多,却经常请枢机院的弟兄们外出喝酒,年少的薛轻倌只喜欢与他们两兄弟为伍,经常在外游玩,免不了被严文彦责罚,好在每次都有两兄弟替薛轻倌解围,将擅自外出的罪责拦去,使得薛轻倌早已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大哥一般。

    “大人,节哀顺变!”

    薛轻倌进门后上前颤抖着掀开遮盖尸身的白布,看着昔日喊自己“薛妹子”的两兄弟,如今已是躺在冰冷的木板上再也不会开口时,不禁眼角湿润起来。

    仵作见状不住安慰,说着说着他便疑惑地说了句:“不该啊!”

    “什么不该?”

    薛轻倌听仵作说话怪异,抬起头来一抹眼角泪水后问道。

    “大人请看死者伤口处!”

    仵作上前指着韩虎与韩豹两兄弟脖颈上的致命伤口,只是大大地一道剑伤口子,这让薛轻倌不解地问道:“有何不妥?”

    “大人,小人先前听于总捕对广大人陈述过案情,说是命案发生在凌晨,两位大人在睡梦中被人一剑封喉而亡。”

    仵作的话与薛轻倌所见的飞鸽书信内容一致,便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大人,假如你要在夜半要悄无声息地杀死两个熟睡之人,会用什么武器?”

    枢机院每当有客卿入职,教授的第一项技能便是杀人,而薛轻倌入院学的第一项技能便是暗杀,随口便回道:“自然用轻盈的长剑,或者暗器。”

    “那就对了!”

    仵作指着比寻常利剑破开要大得多的伤口继续说道:“但这名刺客非但没有使用轻盈的武器,反而舍近求远,反而用如此笨重的武器,这显然不合情理。”

    “巨剑!”

    薛轻倌想到了这种宽大的伤口只有剑刃钝厚的巨剑才能造成,顿时脱口而出,这让她觉得杀害韩虎韩豹的凶手正如自己所料,不可能是上清君。

    此刻仵作立马拍着马屁道:“大人好眼力,伤口确实是钝器所伤!”

    “靳国之下,会使巨剑的只有三人!”

    薛轻倌记得见多识广的严文彦曾说过,普天之下有三人善使巨剑,分别是四方船坞的掌门计连环,剑名巨鲸,长四尺有余,由况原特产海青铜打造而成。

    第二把巨剑便是万安镖局当家郝云天整日背在身后的那个木匣,之所以木匣装起来,只因此剑见不得人,早年他便是用这把巨剑挖坟盗墓而发家,故而人称之为掘墓。

    “大人,那最后一把呢?”

    听薛轻倌讲述巨剑的过往出处,仵作自然也听得饶有兴趣,直至说到第三把之时,却见她顿时语塞,便好奇地追问起来。

    “那把剑可能只是个传说,不提也罢!”

    薛轻倌并非不知第三把巨剑的出处,而是这把剑是严文彦曾私下命自己秘密寻找的神器,自然不会公之于众。

    “是沈大人!”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喧哗之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推门之声响起,仵作一见是沈百川带着天擎阁的一众手下回来了,便对直勾勾地看着进门之人的薛轻倌说道。

    “刚才不和你说了,不要管了,本官自会带回天擎阁。”

    沈百川见尸身白布掀起,便对仵作责怪起来。但见他身旁站着一位紫衣女子,手持长剑,虽长得艳丽却冷若冰霜,气势咄咄逼人,上前正要询问,却见她率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