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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黑色方块

    阿灿失踪了,可我应该说他没有存在过。

    我提出要付钱来查看监控录像,大厦的管理处仍旧为难地拒绝了我,因为那监控早就坏了。我不敢继续纠缠,担心被当做是精神错乱。

    扪心自问,阿灿也许不过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人物,是我精神分裂的产物。因此,我笑说也许搞错了,然后便离开了大厦。

    即便回到家里,我还是心神不宁,想着要证实阿灿是否存在过,那就必须去找火鸦。不过,我至少可以肯定3179所说的“和谐”并不是杀死的意思。那就可以解释为何我在问她可否不进行和谐的时候,她提供了一个让我杀死对象的办法。

    和谐又是什么?如果让一个人从此消失,那与将其杀死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吧。

    我确认自己并非精神分裂,只要找到火鸦,我便能证明阿灿是实际存在过的。可火鸦这会儿应该已经在牢里了,如果他的探视名单上没有我,那要见到他估计还要花不少力气。想到这里,我便狠狠地出了口气,遵循坏习惯伸手进衣兜儿里找香烟。

    就在我将烟盒从口袋里抽出来时,一个小东西随之掉了出来,嘀嗒地掉到了地上。我定睛一看,发现那玩意儿是一块形如马赛克的黑色方块。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不该出现在我的口袋里头,自然让我的心又起了疙瘩。

    捡起那小方块,我看到方块的背面用金字印着“爱莎男士会所”几个小字。

    “嚯,是那种地方的东西……”我不禁吐槽到。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落入我的口袋?我从家里去往阿灿公司所在的大厦,途中有坐过地铁,也有进入过便利店。

    这么说来,这东西就是在地铁、便利店或者大厦里掉进我的衣兜的。那或许只是某个粗心大意的家伙不小心丢进来的,又或者是一个顽皮的家伙的恶作剧。这些都无关紧要,只是那方块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我完全没有头绪。

    无论我如何将它翻来转去,都还是觉得它不过是一块有点重量的塑胶而已。

    这时的我尤为敏感,点起香烟后,还是不停地盯着这玩意儿看。突然,我发现这方块那没有字的那一面似乎有一条缝隙。这缝隙非常细,像是粘合的时候留下来的,但看像是划痕,不容易被发现。

    或许是我太过乐观了,这也许并不只是一个方块那么简单。我找来了一把水果刀,就想把这方块切开来一探究竟。可是,我在下刀之前停了下来。

    像我这么大大咧咧地一刀下去,没准会砍断很多的可能性。那么,我该像是动手术一样一点一点地削它的皮?

    不,我现在没有这个耐心。

    我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我认识的人当中手最巧的家伙。我毫不犹豫地出了门,往街区外面的一个电器铺走去。

    这时,电器铺的老板娘正将把放大镜夹到眼睛上,用一个小钳子和一个小螺丝刀正在修一块表。

    电器铺是她丈夫开的,基本是卖二手货和维修电器。可是,由于经济和技术的发展,修电器的人就少了。老板被迫改行去开网约车,铺子便交由妻子打理。

    老板娘是个四十上下的女人,短发,左耳有两个耳洞,右耳有三个。听说她的背后纹了一支被荆棘包围的玫瑰,非常漂亮,可是现在大概很少人能看到了。她明明开的是电器铺,却是个修表的能手,大伙都叫她表姐。

    当时我还没能想到,这位普通的钟表匠会在不久的将来牵涉到我的事情里面去。

    “喂,吃牢饭的,来了怎么不吭声。”表姐说着,手上的活计也没停,双眼仍旧盯在表上。

    比起这夫妇俩,我先认识他们的儿子,还是因为我无辜地牵扯进那小屁孩的街头殴斗上。大家都是爽直的人,难免要互戳痛处。我笑着说:“你可别用修表的功夫来修理别人。”

    “那就用修手机的办法来修理你吧。”她说着放下了工具。

    “你还会修手机,真厉害!”我由衷地赞叹到。

    “我还能拼一台出来,你要不要买?”表姐说着很得意地笑了出来。

    “喔嚯,无论如何都不能小瞧一位母亲。”

    “母什么亲?文绉绉的。你该不是来找我儿子的吧?你这吃牢饭的,可别把他带坏了。”表姐叉着腰说。

    我心想她的儿子已经够坏了,还是别说出来的好。我呵呵地笑了一下,说:“这么担心自己的儿子的话,多生一个不久好了吗?反正现在提倡多生。”

    “啧,说不让生就不生,说要多生就多生。你以为我是水龙头呀?”表姐没好气地说。

    我耸了耸肩,把那块小方块掏了出来,说:“能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吗?表姐。”

    表姐将小方块拿在手上,看到了那几个金字。她无奈地对我说:“我去。你这单身狗,还是赶快去找个老婆吧。嗯……还是个吃牢饭的,不好办呀。”

    “不,你仔细看一下。”我说。

    她认真了起来,把那方块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又在耳朵旁摇了一下,最后把手指放到唇上示意让我安静。我咽了一口唾液,向她点了点头。

    只见她戴上放大镜,然后用小刀给方块做手术。片刻之后,她直接给它来了个开膛破肚,掀开方块表面的一层硬胶,对我说:“看吧,这是个窃听器,还是一次性的。”

    “什么!?”我惊呼到。

    “你被谁盯上了?这玩意儿可不得了啊。”表姐沉着地问。

    “这没关系吗?它会不会听到?”我说着,目光放到了那方块肚子里那一块黑色的芯片上。

    “我把它弄坏了。你呀,太会惹麻烦了,成天去那种地方。”

    “嘿,这不关我的事。它自己落入我的口袋的。”我说着摊了摊手。

    “嗯……”表姐将小方块放到她平时修表用的那白灯下看了看,说:“现在要套指纹也不现实了。”

    “呀……那怎么办?”我失望地问。

    “放心吧。偶然和预谋的区别在于后者还会再次出现,不是吗?”她说着掏出一根烟来递给了我。

    表姐说得太对了,而这种正确却让人惶惑不安。也许表姐并没有意识到,但是经历了许多怪事之后的我尤其感受深刻,似乎已经预料到那黑暗之手还会再次靠近。

    夜里,我坐在床边给常悦那个无法拨通的号码打去电话,仍旧是关机状态。这已经成为了我这段时间以来的一个习惯。那家伙太过不负责任了,如果这成为了我余生每天都要做的事情,那可让我成为了一个悲情人物。

    从常悦那里再次碰壁之后,我又拨打了阿灿的电话,直接被提示说号码是空号。毫无疑问,他是被和谐了。可是,到底是什么势力能如此不留痕迹地将一个人抹去?

    就如3179和田青所说的那样,我不该去追究。可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愤恨,不由自主地狠狠跺了一下脚。

    可恶的3179,将我的朋友和我肆意玩弄,毫不在意我们是有生命的存在。我们就像不过是瘟疫大流行时,死亡数字上的一个分子。只是3179是救过我的人,她到底是可恶还是可爱,我实在无法分辨。

    我躺直在了床上,又想起了那个窃听器。如果说那是一个恶作剧,那就是有人在男士会所里把这玩意儿撬了出来,然后随便丢到了我的口袋。

    会所会安装这种玩意儿,是用来替代监控录像而装在不方便摄像的地方吗?

    不对,我很快就能推翻自己的猜测,原因是成本的问题。一个连同电池封装的一次性窃听器,还做得那么小,肯定很贵。会所里应该有大把隐蔽的地方可以装一些稍大的设备,并不需要弄得如此高精尖。窃听器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会在这上面印上自己的名字?

    那么就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将那个东西混入到会所里头,而并非会所自己所为。也就是说,有人要在会所的那个环境下窃取某种情报。而这个东西在被用完了之后,便意外地被丢进了我的口袋。

    这窃听器既然如此隐密,即便随便丢在那里,也很难会有人发现内有乾坤,很快就会被当做不知名的垃圾丢弃。将其丢进我的口袋反而更为显眼,被我发现了。

    想到这里,我便打开了电脑,搜索了一下“爱莎男士会所”。果然,我们在点评网站上查到一两条信息,几张图片,不仅完全没有评论,连地址电话都没有。我细细地看了一下这几张照片,竟然发现这与我去过的一个休闲中心很相像。

    我连忙又查找了一下那家中心,找到了一模一样的几张照片!

    这也就是说,那个男士会所根本就是虚构的,用来迷惑窃听的目标。而那个目标很可能就是我。

    按照3179的能力,她和她背后的组织并不需要这么做就能完全掌握我的动向。那么,我是否能认为还有第二个势力想要监控我呢?

    这些都无从知晓,所以我先不想这个问题。或许我应该回归本源,也就是我问3179的第一个问题:到底是谁要杀我?

    我得了病,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对话,还将对话的内容告诉了阿灿,才导致他被和谐的。这样就刚好证明了我所听到的的确是某个真相。

    那个真相是什么?

    天琴小姐关心着人口的数据,而猎户先生则用生育率下降来安慰她。这也就是说,他们是希望人口减少的。

    想到这里,我大胆地假设他们随便让某些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借此来控制人口。这也就是说他们是神,或者一种类似于神的存在。如果他们认为有必要,那就肯定可以对人类实施更为严厉的措施。至少,我在那个时刻是这样想的。

    那么说来说去,其实是天要亡我。虽然我的本性里头潜藏着不服管的性情,认为有人即便出生高贵,也并不应该天生就有玩弄别人的权力。可是,这次要玩弄我的是无法企及的阶层。这样的话,我无须挣扎,只要默默等待即可。

    下一秒我就可能死去,但也不过是结束了我平凡而没有意义的生活而已。一种无力感让我的精神开始颓废了起来。

    我竭力让自己振作起来,走出阳台燃起了一根香烟。香烟的燃起了红色的亮光,却未能在街道的灿烂灯光中占据一席之地。渐渐地,我的目光开始迷离了起来,仿佛将霓虹与黑夜搅浑在一起,成了宇宙星空。

    阿灿的声音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那个女医生是很可疑……我应该去调查一下她……”

    对了,阿灿在失踪之前曾经说过这种话,我应该从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开始调查。这倒也不是说我肯定田青对阿灿做了些什么,但是去找一下她没准会有意外的收获。因为阿灿很可能是在调查田青的过程中就消失了。

    我不该这么快就让自己沉沦于废海。反正迟早终归一死,不如让那些草菅人命的家伙瞧瞧兔子蹬腿的力量。

    我给田青发信息,可是她并没有回复我,打她的电话也没有接听。我心想她这会儿应该是在值夜班,或许在用两个像是熨斗一样的东西在给人抢救。因此,我并没有继续骚扰她,而是选择在次日下午来到了田青所在的医院。

    一到医院,我就问遇见的保安:“田医生昨天晚上当班吧?”

    他一脸疑惑地瞧了瞧我,便说:“你是谁?她离职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

    “对,已经有几天没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