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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屈身事主

    孟初阳看着眼前这个没有眉毛的男人,心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古人有云人不可貌相,此诚不我欺也。

    真是没想到,让他拍案叫绝的《武神大传》,居然会是眼前这位所著。

    看他一张满是沧桑的老脸,一双长满老茧的糙手,说他是个老农没人会有疑问,唯独和舞文弄墨的文化人沾不上边。

    而且偌大一个孟神教,竟也是在此人的谋划之下捣鼓而成。从头到尾不过短短两个月时间,就被他从最初的九个人,发展成一个十余万人的新教派!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比如孟初阳的身世,他自己是最清楚的,单纯靠查访的话根本就拼凑不起来,更别说还要把所有凌乱的线索串联完整。

    可是此人不但做到了,而且最终成书的内容,和事实几乎没有偏差,足可见此人的本事。

    更别忘了,这家伙还具有可怕的煽动力和领导力。

    如此人才,居然主动放弃了孟神教教宗的尊贵地位,却甘愿来他身边屈身做一个随从?这就不得不让人有所怀疑了。

    柳梦元亲自将嵇仲康带到藏龙山庄后,只是和孟初阳简单交代了一下嵇的来历,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孟神教十余万人的安置,还需要他出面去处理。

    当天他前往清风楼见嵇仲康,去之前做了许多预案和假设,结果见面后却全都用不上。

    这位声名鹊起的孟神教教宗,竟是二话不说,就向他表明了愿意投诚的态度。当然,随后就提出了条件。

    条件非常简单,但是也非常古怪:他要成为孟武神的亲随,并且还要保证他在三十年内,不会被武神从身边驱逐。

    拿一个多达十余万人的教派交换的条件,居然是这?

    如此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管他是不是有古怪,当然是先笑纳了再说。至于女婿那边,根本就不成问题,一句话的事。

    柳梦元很讲信用,临走前还不忘跟女婿交代:这嵇仲康从今往后便是贤婿亲随了。无论此人犯了什么错,三十年内都莫要驱逐人家。

    岳父大人从未跟他提过要求,这还是第一次,孟初阳自然是不好意思拒绝。只是这个嵇仲康的古怪要求,连孟初阳也觉得诧异。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孟初阳也不想费心去猜了,便直接开口问道:

    “仲康兄……”

    话刚一出口,嵇仲康如同被蛇咬了一口般,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急忙摆手道:

    “武神大人,可不敢这样称呼!您叫我小嵇或者仲康就好,万万不可称兄,当不起,当不起啊!”

    孟初阳看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感觉到很是滑稽。他忍住没笑,随口说道:

    “行,那我就叫你小嵇……不,还是叫你仲康吧。仲康,能否告知,你何故要来做我亲随?并且还特意指明,不能低于三十年?”

    嵇仲康被孟初阳这一问,反倒有些懵了。他也没料到,武神大人说话竟是如此不拐弯也不抹角。

    他正想要随便找个理由敷衍,却突然被孟初阳的眼神惊出一身冷汗。那双清澈无比的俊目,不露丝毫锋芒,却仿佛一眼就能将他看穿!

    更让他惊诧的是,有一种无形的气场瞬间将他笼罩住,他分明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却发觉一切已不受他控制!

    幸好这难不倒他。他很快稳住神,施出秘术将元神从锁魂中挣了出来。他暗暗松了口气,装出一副老实模样,回答道:

    “大人,小人是希望能得到您的庇护。这些年小人一直在拼命躲避一个神秘组织的追杀,不管小人怎么伪装和隐藏,最后都会被他们找到。”

    “……而且这个追杀组织实力非常可怕,又对小人穷追不舍,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到来投靠大人。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大人能保住小人性命。”

    “你因何会被追杀?”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八年前,小人曾经潜入北荒绝地,侥幸不死。等出了北荒后,就被莫名其妙的一路追杀,思来想去,应该是和这事有关。”

    沉默片刻后,脑海里的声音复又响起:

    “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私闯绝地。既然能全身而退,必是身怀绝技。你有何本事,且说来听听。”

    嵇仲康乖乖作答道:

    “小人本是个孤儿,自幼被老恩师收养。老恩师是个江湖奇人,传了小人瞒天与遁地两种奇术。幼时跟着老恩师走南闯北,还学到了不少旁门左道。”

    “等到老恩师过世后,小人结识了一伙盗墓者,为求活路就跟着他们混。再后来又跟随他们去了北荒,说是去寻宝。但最终只有小人一人活着出来。”

    “在北荒,小人无意中误食了一株异草。是在小人饿得奄奄一息时发现的,被小人直接塞进了嘴里,结果咽下后就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洗髓换骨了一样,不但精神饱满而且浑身是劲,连六感都变得非常灵敏。”

    “后来才知道,小人这是开了慧眼了。只要是被小人看上之物,就能大致推断出它的跟脚来。而且小人还能预知危险,所以才能一次次躲过追杀。”

    此时,嵇仲康突然察觉到笼罩在身上的那股束缚已解除,心知这番说辞已赢得武神的信任。他干脆趁热打铁,继续交代道:

    “大人,那些追杀者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手段非常高明,而且还锲而不舍,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搞得小人每天都提心吊胆,睡不了一个踏实觉。”

    “……小人为求苟活,所以才借着创教的名义,希望能和大人搭上关系,并且因此得到大人庇护。”

    此时有山风拂过,带来野花和青草的味道,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起来吧。念你不易,我可保你周全。但既已是我亲随,便不可坏我规矩。坏事不做,恶事不为。莫要仗势欺人,不可愚弄众生。这些你是否愿意遵守?”

    孟初阳声音不疾不徐,却不怒自威。嵇仲康心头战战,忙躬身应是。

    随后他起身从包裹里抽出一截乌木,双手敬奉给孟初阳,一脸讨好的神色:

    “大人,这乌木是小人从北荒带出来的,也不知有何用处,小人始终参详不透。今日献给大人,以报大人收留和护佑之恩。”

    孟初阳端详了他一会,伸手接了过来。

    这截乌木和擀面杖一般长短粗细,看起来质地极佳,纹路细致而古朴,且分量十足,沉甸甸的,足有四五十斤重。

    初入手时手感温润,不久后却有一股森森寒气直透心脾。的确是有古怪,孟初阳正想探个究竟,心头却忽然一凛。

    山梁外有两名不速之客,正在快速向藏龙山庄逼近。

    这就是嵇仲康口中的追杀者?果然来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