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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花妖(五十)

    魔丸?顾名思义,吃了就显原形的药丸?

    这老头儿把它下到水里给自己喝了?

    楚言百转千回间找到答案,刚要细问,可这时间还没静止,故事还在走,系统已经不说话了。这老头儿正平平静静看他,他回看,看他颜色,小心翼翼道:“我们,回去了?”

    老头儿点头,一手牵马,另只手还硬要架起他小小肩膀,把他拢到自己身边来。

    楚言道:“前辈你好好骑马,这样危险。”

    老头儿摇头,让他脸正向前方的路,好好走。

    对于老头儿这奇怪的安静,楚言心中哈哈笑,心道这老头儿不会对自己手段产生怀疑,他楚言是真没“毛病”吧?

    他楚言自然有“毛病”,只是这病被“金手指”挡住了,给你猜得出,那后面故事还走不走?

    老头儿把马车好好系在马身上,让他驮着,又送他们半里路,在出城的郊外,先替他们试了试这马。

    “成!”老头儿把马鞭递给后面匆匆跟上来的小儿,道:“一路小心。”

    楚言一愣,望着他道:“前辈莫吓我。”

    老头儿又眯眼摸上腰兜烟斗,一笑道:“我吓你作什么?”

    萧小苒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老头儿对她摆摆手道:“你莫担心,这小子命里有一死,这回路上要出了危险,尽管拿他挡命就是。”

    楚言腹诽:命里有一死。死一回不够还能死两回?

    楚言巴巴看着这老头儿竟说出这话。萧小苒干笑,老头儿抽出烟斗,还打算再唬他一唬。哪知这小儿,没骨气的扑通一声跪下,拉住自己衣角道:“前辈送我们上山吧!”

    “……”萧小苒没眼看,对这师弟的隐隐崇拜之情,在这刻烟消云散。

    老头儿豪爽大笑,摸摸他头道:“这可不成啊,你们小小年纪既敢下山,就要这样再上山啊!”

    楚言不做声。老头儿叹了一声,作势动了动腿。

    老头儿:“……”

    他再动了动。

    这小儿双手扒着他裤脚,上身着力在他腿上,稳如磐石。

    这这没教养的!打算他不答应就扒掉他裤子吗!!

    老头儿对这小儿的一点耐心与喜爱彻底没有!他强颜悦色把这孩子脑子扒开,再把他后领拎起。

    楚言干呕着慢慢起身,一脸懵懂看着老头儿。

    老头儿把他拉到马车上坐下,将他手拿起,握在马鞭上。老头儿自他从远方摆手道:“去吧,你的一路自有你的考验,我们终有一别。何况老头儿我在这地方扎根啦!”

    他洒脱拂袖,一派两袖清风,自在商人。叼着烟斗,慢慢回头踱步,扬长而去。

    ……楚言觉得这老头儿就算真在这地方扎根,那也是因为没地方可跑。

    这古青城,晦暗不明,到底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楚言再撇头,对着眼前一片宽阔的“康庄大道”,驾起马来。

    萧小苒探出头,坐在他身旁,道:“你稳些,我来指路。”

    “……”萧小苒不提醒他的话,他第一回骑马驾马车,一激动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他千言万语只化作“嗯”了一声,马便开始闲庭信步起来。

    萧小苒看了他一眼,他面不改色,看看她。

    她不吭声,回车厢里道:“先是这么直直的来,到了岔路停下,喊我,我指路。”

    楚言自觉别扭,但毕竟萧小苒跟他站统一战线。跟萧小苒在一块,还是比跟着那老头儿自在、舒坦。

    这一bug就这么过去了!

    楚言回过味来,一乐,脱口问萧小苒道:“你和那老头儿相熟?”

    萧小苒在里面噗的一笑,赶忙捂嘴,斥他道:“帮我们这么多,你竟叫他老头儿?”

    楚言惭愧道:“我错了。你和他相熟?”

    结合之前种种,他觉得萧小苒和那老头儿还是,有点关系的?

    萧小苒一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反问道:“难道不是与你更熟?”

    问完,萧小苒立马闭嘴。

    楚言张张嘴,还实在回不出什么话来。

    说熟不熟,说不熟,彼此间那热乎劲儿,好像也骗不了人……

    两人就各自安生了很是一会。

    这老头儿,萧小苒琢磨不透。

    之前在桥上,她是看他周身气场与他们全然不同才接近的。因这老头儿的举止投足间行云流水,那种出手力道,能看出他学过武,内力定然也有些深厚。进了古青林,这老头儿前来救他们?她以为这老头儿是看在自己喂了他的鸟儿的份上。老头儿和楚言的对话也值得玩味。危急关头,她让楚言撑到第二天一早,让这老头儿护他们,实在是因举目无亲、走投无路。却没想到,老头儿居然在当天就又救下他们第二回!

    两回了,回回都及时出现,在危急关头救下他们,不得不引人深思。这又送他们一辆马车,让他们好好赶路……

    楚言问她和老头儿相熟,她才想笑,但这也表明他和老头儿的关系流露于表面,和自己一样,恐怕都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但不管他是不是好心才帮的他们,就是到了这份上,处处留心维护他们,还送他们马车,她也不好意思再多虑了。

    要在这刚跟老头儿分别不久的时候下,在背后道他是是非非,于情理不合。

    他们修大道的,还是要心胸开阔,更不能白眼狼。

    有什么,回去再说吧……

    这条长路够长。楚言在之后掌握技巧,也算驶的比人走路要快上两倍,还稳。

    到了岔路,楚言停下,扭头问道:“走哪边?”

    萧小苒正闭目养神,听到问路,还是立马探头,看了看岔路两条石子路道。

    萧小苒手一划,指到右边道:“走这边。”

    楚言点头,便驾着马车走到右边。余光看她还在眯眼看路,楚言笑道:“看什么?要是走错了我们掉头重来。不是,你就进去,好好养神。”

    没法让你安心睡,我这不认路。

    萧小苒吊梢眼看他,摇着头严肃道:“这一路你可察觉到不对?”

    楚言一惊,问道:“这哪还有人跟踪我?”

    不是说好过了老头儿这关,一切都走向正轨吗?就算有不对,还得等他上了山再说?

    楚言虽震惊,但还是四处看看。他驾马车到现在,除了路边田野上辛苦劳作的农人,还没看出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他废灵根驾车,耳旁风声一阵阵,本就容易被牵引注意力,没瞧见也是必然。

    这多久了,他很菜,还毫无进益。

    萧小苒回看他道:“你没看见?那就好。”

    她后知后觉补充道:“我也未看出来。”

    “……”楚言哈哈大笑道:“你吓死我了!”

    萧小苒再看他一眼,自觉和他聊不来,想法对不上。

    她刚就在这马车里四面封闭的养神,哪能看出周围不对?这问他的话,他反过来还让自己给寻求安慰……

    “我陪你说说话罢。”她看着周围到底放不下心,慢慢坐了出来。

    楚言给她挪位。

    他俩都瘦小,这一个坐垫给他俩坐上,还有空余。

    萧小苒把他拉着往自己这边靠了靠,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无事,还记得救你的扶休师兄吗?他还牵过我。师姐弟间,不用计较这些。你偏太远了,驾车不好驾。”

    楚言在她身边,心想这姑娘是傻姑娘,扶休当然能牵你了。他弱冠年纪,再过两年还能娶亲生娃娃;他身高八尺,要不是碍着你辈分高,在他看来,你就是个小屁孩。

    小屁孩还不准碰不能牵,那还不上天了?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俩年纪相仿……

    这个傻姑娘……

    楚言驾着马车,因萧小苒在旁,考虑她身体不能受颠簸,就驾的更加小心。

    萧小苒不耐道:“还剩三里路,我们今日能进山否?”

    楚言便把马车驾的快了些。

    萧小苒在一旁闭眼不说话。

    楚言瞧她脸色有些苍白,开口道:“还剩多远,你进车里睡睡?有人杀过来,你尽管拿我当盾。”

    萧小苒睁眼,叹了一声道:“你还真信了?你是师弟,就是危机关头要牺牲,也是我来。”

    楚言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

    萧小苒咳嗽一声,离他远了些。

    他和萧小苒之间因这事,产生了一个隔阂。原因是昨晚,师傅挡刀,萧小苒拉他走,他不愿走。

    这估摸还让拉他的萧小苒,手臂伤害更大了。

    吃力不讨好,说的就是萧小苒了。楚言现在也同样不乐意她,不乐意她当时这么做。

    于是楚言想想,索性还是把这话说开道:“下回我遇危险,不要来救我。我这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痛痛快快,但不想欠谁一条人命。有人若是为我而死,我就是活下来了也是活受罪。”

    萧小苒瞧着他,他神色极其认真地看着前方,坚定道:“这回上山,我要旁敲侧击跟我身边护我的人,把这话撂上。”

    萧小苒心灰意冷:“人人要是像你这样,还要我们这些人有何用?”

    楚言被气笑,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可没说甚,人与人都不同,我就是那古怪不同的。大难临头,我不想任何人来救我,这无关你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萧小苒倔道:“若有想让你活下来的人怎办?你不听救你的人,救你的人一定听你?你活了也就活了,为什么能活,却不活?”

    楚言把马车停下,问她:“我不能决定自己是死是生吗?”

    求生或求死,也这么难了?

    萧小苒不说话。

    楚言直白道:“昨日,你定生我气了罢?但再给我一回机会,我还是不走,冲上去。我就是贱命,不想欠人命,就跟你们救人命一样迫切。我定我的生死,就是这样,能活我就活,活不下来,谁也别拿他自己的命来换我命,我不感激。”

    萧小苒面色惨白,一双眼直直望着他道:“万一你能活下来呢?师,师傅也能活下呢?”

    楚言摇头。心道你我不同,你遇事乐观。我大难临头,把命运交给悲观。

    把命运交给悲观,活下是惊喜,活不下去也没甚难过。

    可以说是在表面悲观中寻找生机,但是“死”,对他来说也绝对算不上可怕……

    萧小苒劝服不了自己,把脸捂住,苍然道:“我昨天也以为我们要死了……”

    “我们活了,师傅为救我们而死了。”这是她在那晚,一瞬间想到的结局……

    可她还拉着楚言想疯狂逃走,她那时又是怎么想的呢?她那时是怎么想的?

    她哭出声。

    冷心的她啊,还有什么脸面去怪一个热血的人?

    她生的什么气?浑身是脏,清水再洗一百遍也洗不掉。

    “……”楚言不知怎么安慰这老是动容,爱哭鼻子的小姑娘。

    她是想到自己的经历,被自己说服了?

    楚言不知该怎么办,就在她一旁僵着。看西边黄昏的天空,一片绚烂。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他看过太多晚霞,却看不腻……

    他在才来这个世界时,像这种看了十几年的东西,比如太阳、彩霞、绿草青树。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新奇地看了又看。

    他在开始就认为这个大陆无比神奇。而他换个世界生存下去,他当时也觉得没什么不行的。

    听身旁人恸哭,清晰入耳,他好像又被感染,身临其境了。

    萧小苒歇住泪珠,道:“我是冷心之人。”

    楚言不置可否:“我也是。”

    萧小苒笑:“你赤诚肝胆,不怕死,我怕死,很怕。”

    楚言笑:“我能活着的时候,也不想死的。”

    “我能死的时候,也不愿死的。我在死前想着我还有那么多好看的没看,好吃的好玩的没动,还没遇到一个只爱我一人的人儿。我还没让那些欺负我的人得到报应。我不能死。”萧小苒脸上还有泪痕,继续痴痴道:“活着没什么好,可死了,爱恨俱灭,还没活着好。活着时,我又想死了好。”

    楚言看她稚嫩的小脸蛋,她正处于多愁善感,胡思乱想的青春期初期。楚言开导道:“你好好的,把命守好,过个十年回头再来看,会发现这个时候的你,是个傻子。”

    时间是治伤的良药,很多名家都说过,说烂了。但是是真理。你在时间转动的年轮里,总有一刻会全然忘记你的伤。

    也有时候,你经历的某些天大的痛苦,会在某一天忘的一干二净,之后再想不起。

    萧小苒眼睫毛颤颤地望他。

    他继续教育迷惘的古人道:“十年后你会觉着现今的你怎么这样烦?我活着时,从来不想我现在活着是什么样,我能不能死。我死了又是什么样。”

    萧小苒一怔,听他这么说开来,自己是像闲的。

    太坏了!

    萧小苒伸手就打他,不想打的自己骨头嘎吱一响。

    萧小苒愁眉苦脸,可丑地捂住自己手臂,苦叫。

    楚言则没反应过来。

    先前都不这样的,这突然真的成易碎的玻璃娃娃了?

    可骨头一声脆响,他还是听见了,然后楚言小心观察她脸色道:“你进车里吧,我问路,你探出来看一眼就成了。这快到萧寒山山下了吧?该是没有妖魔鬼怪来追我们了!”

    萧小苒不再吭声,苦着脸爬进车厢里,才道:“这要驾到夜里,我看我的斗篷都省了!”

    楚言愣了愣,然后哈哈笑,再分析利弊,叹口气道:“这回进山,恐怕你我都要完了。”

    我是一身健全,但估摸,还是要完蛋的比你早。

    这下,他俩矛盾算解开了。

    一路无话,但各自心情都很舒畅。

    他们行到萧寒山脚下,渐渐清凉。萧小苒费力地从手环里拿出斗篷和闭息丸给他,让他和上回一样。

    等楚言表示自己成了后,她再从手环里拿出一支短笛,吹了起来。

    楚言看到她手中笛,却不敢问,在她一旁好好闭息站着。

    吹了一会儿,面前出现一个黑洞,里面出来一个人,朝她拜了拜。

    楚言恍然大悟。

    萧小苒朝来人,开心一笑。

    所幸,老天保佑她。这会交接班,看门的是她迷糊的小师弟。

    “师姐!你去哪了?玩到这会才回来!”她师弟跨过黑洞,这么一吼,又火急火燎招她:“快进山吧。”

    楚言跟着萧小苒进入这洞中,瞬移一样,瞬间就进了萧寒山。

    他终于“探险”回来了,一时抖抖腿,激动难掩。

    小师弟一心在他师姐身上,压根没察觉出不对劲。

    萧小苒后退一步,处变不惊问道:“怎了?”

    师弟道:“我们担心你啊!平日最多玩个两天回来,这回都三天了!你快走吗?当你回来很久,只是没有报备。我为防守山爷爷骂你,特地在这守你。”

    楚言在一旁撇嘴,啊,三天了,好长啊,你很棒啊。

    萧小苒:“……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大事吗?”

    师弟摇头。萧小苒摆手,道:“我先走了,谢谢师弟前来帮我。”

    楚言没想到她在他们面前,还有些派头。

    师弟抱拳道:“师姐慢走。”

    其熟练程度,楚言觉得自己被欺骗感情,萧小苒肯定有比这还回来晚的……

    终于无恙进了山,萧小苒给他话外传音,衣服他先穿着,有时机再还她,她先走了。

    楚言点头,心里开始发愁这上山没有难关,那难关就在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