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法劳尔·克鲁法

    看着眼前失去气息的奎恩·布莱恩，霍恩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连呼吸都几近停止。

    仿佛过了几年，霍恩颤抖着缩回手，奎恩的尸体也应声落地。

    这一刻，记忆从那混沌的梦境中归还回霍恩的脑海。原来他们根本就没走出山麓，更没有什么马车带他们返回城镇。

    霍恩和奎恩二人，只是刚远远望到那处山洞，就直接昏了过去。

    所有的经历、记忆，都是假的。

    脱力和不断袭来的绝望中，霍恩躺在潮湿阴寒的草地上。“我会怎么样？是被山林里的野生动物吃掉，还是再次回到‘浅眠之境’？”霍恩自嘲地想着，“如果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那全知会的祭坛究竟在哪，枯叶草又到底在不在祭坛上……”

    夜风呼啸，带来山中泥土枯萎、潮润的气息，身边的布莱恩·奎恩已经开始变冷，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下去。

    霍恩正要掏出转轮手枪解决自己，一阵噼啪声忽然响起。

    一个身披灰色长袍、手提铁皮箱的身影擎着翠蓝色的火把走近，停在霍恩身前。“霍恩·本特曼，不要停下来，你的命运不止于此。”

    霍恩茫然地望着身前的人，梦境中、餐馆门口、“梦食之梦”中的声音影像重叠，汇聚成面前的形象。

    那是一个面容深邃的中年人，脸上杂乱的胡须像是野草，兜帽下的阴影在深夜完全变成黑色。霍恩终于颤抖着嘴唇，交出了对方的名字：“法劳尔……克鲁法？”

    法劳尔点头，将手中的火把交给霍恩。下意识去接，霍恩只觉得像是把手伸进了温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进入身体，之前的疲惫瞬间消去大半。

    “它会保护你，等到天亮了，你就可以下山了。”

    “法劳尔先生！请您帮助我，帮我把我的朋友带回城镇去。这里太古怪了，我不能把他留在这。”

    法劳尔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奎恩·布莱恩：“霍恩·本特曼。你活下来，是因为你的‘命运’不止于此，不要误会了。”

    他举起手，竟然凭空又取出一支火把，自顾自地向深山里走去：“真实的善意需要意志和勇气，向你的朋友证明你的好意吧。”

    “你之前说需要我的帮助，我该怎么帮你？”

    法劳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中，风送来他的回应：“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祝你好运，霍恩。”

    ……

    黑夜寂静的山林里，法劳尔就像在自家后花园里一样轻松。他一手提着铁皮箱，一手举着火把，走了不知多久，最终停在一片谷地。

    再向前踏出一步，法劳尔身边已经满是迷雾，他手中的铁皮箱消失了，只留一本巨大书籍被他捧在怀里。

    不断地深入山林，法劳尔来到一片空地上。一个巨大黑影向他靠近过来。如果霍恩在场，他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那天迷雾中的巨大影子，不可直视的存在。

    无言，那个黑影似乎单膝跪了下来，将法劳尔攥在手里，向着高空举去。

    下一刻，似乎一切都是幻觉，法劳尔再次站到克格莫山脉柔软的土地上。这次，他手中的火把消失了，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清晰。

    迷雾消失了。

    “‘深眠之境’。”法劳尔默念一声，随即单手一挥，一条铁鞭魔术般地出现在他的腰带上，被他取下，缠在手上。

    做好准备，他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处山洞外面，这里正是之前霍恩和奎恩抵达的那处山洞。

    下一秒，巨大书籍腾空飞起，书页哗啦翻动着，向着洞里飞去，而法劳尔的身影逐渐变淡，直至消失。

    没过多久，法劳尔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半透明身影。那身影摇晃着向着洞穴深处走去。

    山洞胖的灌木丛中，一个扭曲的怪物正死死盯着洞口。下一刻，树枝摇摆，怪物疾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