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囹圄

    奥洛斯鲁恩区西面，大概位于这座城市的中心，是一座二层高、庄严的教堂。这是海洋与生命之神教会的教堂，也是安葬教徒的圣地。

    和教堂的神父沟通后，介于奎恩教授的尸体状态，神父同意将他也安葬在此——“护佑每一位迷途中的旅人”，正是教义中提到的教条之一。

    离开人世后，虔诚的海神信徒会选择海葬的方式，让自己的身心全部皈依海神的怀抱—而墓碑之下，则安葬着自己生前的衣物，供亲人们祭拜。

    把一束白色雏菊放在面前的墓碑上，霍恩后退了一步，伫立着，注视着布莱恩·奎恩的墓碑。

    和其他教徒不同的，墓碑之下，是布莱恩·奎恩的尸体。

    “祂们是真实存在的。”霍恩呢喃着，人总会逐渐遗忘梦境，他对那天在克格莫山上发生的事情逐渐模糊，但仍记得那个庞大的、不可名状的、诡异的事物，以及血液般流动、殷红的未知法阵。

    梦食。

    以及那个神秘的男人，法劳尔·克鲁法。

    “神秘学家研究发现，梦境共有3层，分别象征着人类和生物体的表意识和潜意识。”

    “坠入梦境，你会更接近世界的真相。”

    “带一件自己的‘信物‘，你将加入非凡，彻底行走于’浅眠之境‘中……”

    梦中奎恩教授的教诲回荡不散，霍恩也不敢全部相信，但它就像漂浮的鱼饵，挑动霍恩的心。

    也许，接近世界的真相，就可以弄清哥哥死亡的真相，就能接近全知会祭坛，将其摧毁！

    “海洋与生命之神庇佑你，年轻人。“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霍恩望向身边，一位穿着淡蓝色长袍，头戴淡金色发带的老者正站在一旁，面容和蔼。

    “奥洛斯郡主教安东尼奥·欧森，没有打扰到你吧，我的朋友。”老者和蔼地说道，用右手在胸前竖着划了一下又横着摆动了一下，模仿出海浪的形状，“本特曼先生，今天教授的家人正好从哈维弗格乘蒸汽火车到奥洛斯来了，对于这种事情，我们都很难过。”

    安东尼奥身后，一位大概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捧白花，红肿着双眼，愤愤目光中又带着忧伤。

    他声音带着颤抖质问霍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父亲会就这么离开？！”

    霍恩嘴角抽动，想说些什么，但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有些哽咽地说道：“你的父亲是一位很优秀的民俗和考古学家，他受雇于商会和我一起调查一个案件，不幸牺牲了。”

    年轻人平静着、颤抖着伫在原地，没有说话。

    欧森连忙道：“这位是来自哈维弗格的神秘学教授，博瓦伦·奎恩，是奎恩教授的孩子。“

    霍恩点头示意：“嗯，我是霍恩，霍恩·本特曼。奎恩教授之前接到皇室委托，据说是调查克格莫山脉的状态，之后遭遇了不幸。”

    年轻人轻轻点头，沉默着注视着墓碑，将花束放下。

    “主教阁下，那么，我就先告辞了。”霍恩对二人行礼，离开了。

    看着霍恩远去的背影，博瓦伦恢复神色，问道：“主教阁下，这个计划，确定可行吗？之前陛下答应我的事……”

    “神祇从不吐露谎言。”欧森冷声道，“可怜的孩子，你卑劣的行径已经让你无法回归主的怀抱了。”

    “我会以另一种姿态，回归主的身旁，在座下侍奉祂。”

    寒风穿过墓碑，拂过二人肩头，涌向未知的方向。

    另一边，霍恩乘着马车来到乔泽亚府邸附近的街口，他心悸地看向对面的餐馆——就在那里，他遭遇了弗希里特的攻击。

    突然，霍恩心头一闪，注意到街角处，一个高挑的身影经过拐角，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他急忙悄悄跟了上去，下意识地，他想看清那个人的脸；仿佛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命令他，弄清那个人的身份。

    就在那人即将转过又一个拐角的瞬间，霍恩看清了，那张略显修长、年轻、温文儒雅的脸——弗希里特！

    奥洛斯郡的商业巨鳄，他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