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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童年

    琼瑶剧火遍大江南北,朱家的电视机几乎每天都在循环播放琼瑶剧。

    朱酒酒和李小翠成了琼瑶的超级粉丝,母女两人沉迷于电视剧里的剧情,一会跟着剧情痛哭流涕,一会跟着剧情开怀大笑。

    在朱酒酒的心里,陆苼和李宝儿就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他们虽然经常打闹,但是家世和容貌都非常般配,他们就像大家说的青梅竹马。

    电视机长期被母女二人霸占,朱大强很郁闷,喜欢看的抗战片他又看不了,心里的憋屈无处发泄,只得天天在厨房研究厨艺。

    机缘巧合之下,朱大强研究出几样新浇头和新菜式,朱家面馆的生意越来越好。

    和往常一样,朱酒酒三人来到学校,刚走到操场,就看到陈胖子和他的跟班正一边嘀嘀咕咕,一边不停地偷瞄三人的方向。

    陈胖子笑得不怀好意,冲着陆苼喊话:“陆苼,我给你编了一首歌,要不要听听?”

    陆苼双手抱胸,不屑地说:“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你居然会编歌,哎,陈胖子,这里谁不知道你唱歌难听得要死,更不用说编歌了,你没那个才华,就不要显摆了,别丢脸了,上次丢脸丢得还不够吗?”

    听完陆苼的讥讽,陈胖子顿时怒火中烧,他努力压下怒气,打了一个响指:“预备,跟着我一起唱。”

    “陆苼喜欢黑娃,黑娃喜欢陆苼,陆苼是黑娃的小老公,黑娃是陆苼的小媳妇。”陈胖子和他跟班一边唱,一边摇头晃脑,时不时吐出舌头挑衅。

    陆苼听完陈胖子编的歌,脸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害羞,他指着陈胖子,大声吼道:“马上和你的跟班停下来,否则,我去告诉你舅舅!”

    陈胖子和他的跟班顿时如鸟兽散。

    朱酒酒既害羞又生气:“陈胖子,你不要太过分!”她正打算去追陈胖子,要给他一个教训。

    李宝儿抢先一步追了上去:“陈胖子,你给我等着!”

    陆苼走到朱酒酒旁边,安慰她说:“你不要生气了,上次的事情让他丢了脸,他不过是想报复我们,你不要多想。”

    朱酒酒勉强点了点头。

    由于陈胖子太肥胖,他跑得很慢,李宝儿很快就追上了他,她揪着他的耳朵,以命令的口吻说:“马上给他们道歉!”

    陈胖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宝儿,你快放开我,好痛!”

    黄老师这时候走了过来,见李宝儿和陈胖子正在打闹,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大声制止:“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停下!胆子真大!居然敢在学校打架!”

    李宝儿很害怕黄老师,她立即停了下来,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几人立马冲进了教室。

    陈胖子因为乱编歌谣,又被罚站了,这次是站在讲台旁边,他耷拉着脑袋,整个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惹得很多同学嘲笑不已。

    朱酒酒见陈胖子那副模样,并没有很解气,她陷入了沉默,在她心里面,陆苼和李宝儿才是一对,陈胖子的歌谣是对他们的侮辱,也是对自己的侮辱。

    从那天开始,朱酒酒和陆苼开始传“绯闻”,朱酒酒的心里多了很多烦心事,当天下学以后,她找了个借口,没有如往常一样和他们一同回家。

    朱酒酒回到家以后,一个人呆在卧室,她开始认真思考她对陆苼最真实的感觉。

    陆苼家境好,长得好看,成绩好,很照顾她,毫无疑问,朱酒酒很喜欢他,这种喜欢不是电视剧里男女主角之间的喜欢,是一种对邻家哥哥的依赖。

    在朱酒酒的心里,只有李宝儿才能匹配他,陈胖子的歌突然打醒了她,她突然觉得,她是插入陆苼和李宝儿之间多余的那个人。

    朱酒酒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开始写日记。

    “我是自由的,我不属于谁,我只属于我自己。不,我还属于我的爸妈,我是他们永远的宝贝!”

    很快周末到了,刚好是赶集天,朱酒酒正在面馆帮忙。

    同一条街的罗奶奶走了进来,她见到朱酒酒,双眼顿时亮了起来,趁着朱酒酒不忙的间隙,一把抓住了朱酒酒的双手,一双三角眼紧紧盯着朱酒酒:“我们酒酒长高了很多。”

    朱酒酒羞涩地笑了笑:“罗奶奶好。”

    “是啊,酒酒最近这段时间像柳树抽条一样疯长,以前的很多衣服都穿不了。”李小翠招呼罗奶奶坐下,“还是像以前一样,给你来一碗牛肉面?”

    罗奶奶收回了双手,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对,给我来一碗牛肉面,不是我吹牛,你们家的牛肉做得真好,我之前在刘家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哎哟喂,那牛肉硬邦邦的,我这口老牙根本就咬不动,你家的牛肉就不一样,耙和得很,我每天不吃上一碗就不舒服。”

    李小翠谦虚地说:“我们家这小本生意,这些年全靠各位街坊邻居的照顾。”

    “你们做得好,自然就有生意,你看那刘家面馆,生意冷冷清清的,都快关门了,对了,酒酒快上初中了吧。”罗奶奶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朱酒酒身上。

    “快了,还有一两年吧,时间过得真快。”李小翠感叹。

    “要我说,女孩子最终都要嫁人,读那么多书干嘛,依我看,我那宝贝孙子松松和你家酒酒就很般配,就像电视剧里说的,两小无猜。”罗奶奶两眼放光,盯着李小翠,“小翠啊,以后让酒酒做我家孙媳妇怎么样?”

    朱酒酒听了罗奶奶的话,大吃一惊,她停下了擦桌子的动作。

    李小翠既生气又惊讶,她没想到罗阿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正要开口拒绝,王玉梅的声音突然传来。

    “女孩子要多读书,才能明事理,长智慧,有了学历,就容易找到体面的工作。”

    几人转过头,只见王玉梅款款走进来,她穿着一件浅蓝色旗袍,高挑的个子,白皙的皮肤,原来的齐肩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整个人气质非常突出。

    朱酒酒露出赞赏的神色,她觉得王阿姨的思想和容貌非常匹配。

    李小翠连忙附和:“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我最大的希望就是酒酒考个大学,毕业后,有个稳定的工作。”

    王玉梅走到李小翠面前,笑着对她说:“给我打包一份肥肠面,辣一点,我家国富今天回来了,他呀,就好这一口,对了,多加一份肥肠。”

    李小翠答应了一声,走进了厨房。

    王玉梅和罗奶奶寒暄了几句,没过多久,李小翠端着牛肉面出来了,她把牛肉面放到罗奶奶面前的桌子上:“罗阿姨,你慢点吃,小心烫。”

    “好嘞。”罗奶奶闻了闻,“真是香啊。”她对着碗吹了吹气,开始大口吃面。

    不一会儿,王玉梅的肥肠面打包好了,她提着打包好的面,离开了面馆。

    这时候,正在吃面的罗奶奶抬起头,一双三角眼盯着王玉梅离去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说话文绉绉的,我最烦这种人,瞧不起人。”

    李小翠听了她的话,摇了摇头,没有接她的话。

    罗奶奶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面,她擦了擦嘴巴,结完账以后,大步走出面馆,边走边说:“我明天还来。”

    李小翠笑着说:“欢迎再来。”

    朱酒酒起身收拾桌子。

    这时候,店里的客人走了大半,朱大强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边擦汗水边抱怨:“这天气可真热啊,我身上的汗水就没干过。”

    李小翠倒了一杯冷茶递给他,朱大强伸手接过,连喝了好几口:“舒服!”

    食客吴某突然开口说:“听说了吗?陈家买了一辆汽车,昨天刚从C市开回来,风光得很。”

    朱大强停下喝茶的动作,好奇地问:“花了多少钱?”

    食客李某回答说:“我听人说,花了十几万,真是有钱不会花,还不如盖栋房子。”

    食客吴某感叹:“人家不缺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二人吃完面,一起离开了面馆。

    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走完了。

    朱大强随便找了个空位,大喇喇坐下来,他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有时候我都在怀疑,我这个面馆其实是一个信息部门,每天都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新鲜事。”他说到激动处,拍了拍大腿,“你们说,别人家的情况,他们怎么就知道得那么清楚?我真是佩服他们。”

    李小翠笑着说:“我们镇就那么大点儿,一点小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风一吹,马上就传开了。”

    朱大强一脸不屑:“主要是你们女人,很多人无所事事,东家长,西家短,到处摆龙门阵,到处说人是非。”

    李小翠反唇相讥:“你们男人不也一样,刚刚出去的那两个人,不就是男的吗?”

    “哎,喜欢说闲话这种事情,不分男女老少。”朱酒酒觉得父母拌嘴很有意思。

    朱大强和李小翠听完朱酒酒的话,双双转过头,盯着她看。

    朱酒酒气鼓鼓地说:“哼,那个罗奶奶,让我做她的孙媳妇,她那个孙子秦松,整天挂着两条黄色的鼻涕,恶心死我了,她怎么好意思说出那样的话,简直就是对你们女儿的侮辱!”

    朱大强又气又好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个罗玉翠,她还真敢想啊!”

    李小翠努力忍住笑意,她突然心血来潮,问朱酒酒:“那我们酒酒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老公呀?”

    朱酒酒绞尽脑汁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说了句:“起码不能太丑吧。”

    朱大强突然伤感起来,他摸着自己的胸口:“一想到我的宝贝女儿要嫁人,做别人家的儿媳妇,我这心里就不太舒服。”

    “你之前还说我想太多了。”李小翠连忙安慰他,“大强,不要想那么多,酒酒就算嫁人了,一样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一样可以孝顺我们,对不对,酒酒?”

    朱酒酒双头托腮,眨巴着大眼睛,看起来有几分顽皮:“就算我以后嫁人了,我也会把你们放在第一位,只要有我一口面吃,就有你们两个人一口汤喝,不对,两口汤。”

    李小翠佯装不高兴:“我们只能喝汤吗?”

    朱酒酒拍了拍脑袋:“我说错了,有我一口面吃,就有你们两个人两口肉吃,我吃面,你们吃肉。”

    朱大强哈哈大笑起来:“这还差不多,不过,爸爸妈妈吃肉,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吃面呢?有面大家一起吸,有肉大家一起吃,有汤大家一起喝,咱们一家三口,不分彼此。”

    朱酒酒和李小翠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一时间,整个面馆充斥着欢快的笑声。

    美好的小学时光如微风,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悄悄溜走了。

    “孩子们,今天,你们就要离开这所小学了,六年的时光,你们抛下了童年的稚气和天真,获得了成熟和自信,我很感谢你们这六年的陪伴,你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们。”庞老师正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发表感言,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讲台下,很多学生也跟着红了眼眶。

    “你搞得那么煽情做什么?”黄老师大步走进教室,和往常一样,他面无表情,看起来很严厉。

    庞老师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说:“我这不是舍不得他们吗?”

    “我来说几句吧。”黄老师走上讲台,他看着讲台下一张张逐渐成熟的脸庞,喉头一哽,他其实也很舍不得这群孩子。

    但是没有办法,离别是人生的常态。

    黄老师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同学们,从今天起,你们的小学生涯正式结束,等待你们的将是更加广阔的学海,我之前说过很多次,进入新环境,要尊敬你们的老师,爱护你们的同窗,珍惜你们的课本,不要给振华小学蒙羞!”

    他缓了缓语气,继续说:“也许你们的小学生活并没有很顺利,但是,请你们相信我,这绝对是你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之一!”

    黄老师的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陆苼眼尖瞥到了,他站了起来:“黄老师,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李宝儿也站了起来:“黄老师,很感谢你这些年对我们的教导。”

    朱酒酒也跟着站了起来:“黄老师,虽然你很严厉,但是我们都很喜欢你。”

    “舅舅,我舍不得你,呜呜呜.....”陈胖子突然大哭起来,立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你这孩子,哭什么,真是不争气!”黄老师叹了一口气,“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一步。”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教室。

    朱酒酒一直盯着黄老师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不舍。

    随着庞老师的结束语“我们的小学欢送仪式正式结束”,所有同学背着书包轮流走出了教室。

    朱酒酒一步三回头,走出了教室:“我觉得好难受。”

    李宝儿一蹦一跳的,犹如野兔一样,看起来心情极好:“比起难受,我更多的是兴奋,因为我们放假啦!”

    陆苼见朱酒酒很失落,连忙安慰她:“我觉得难受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前面有更精彩的世界等着我们去探索。再说,你如果想他们了,可以随时去看他们,大家都在一个镇上,距离并不远。”

    李宝儿跟着附和:“对啊,你不要难受了,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看他们。”

    他们的安慰平复了朱酒酒难受的心情,朱酒酒笑了起来:“那就这样说好,你们去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三个意气风发的身影离开了热闹的学校,夕阳的余晖洒下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精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