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海寇之患，已经被解决了。李瞳将剩下的银子全部换成了粮食，派发给了青州所有的贫苦百姓。李瞳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喝酒，喝光了几坛酒，却没有一丝醉意。徐授衣坐在一旁看书，过了一会，见他还要继续喝，徐授衣抬头问道:“殿下是想把自己灌醉？”“是呀，我也想体验一下，喝醉是什么感觉。”李瞳苦笑着说。“大白天的，殿下想喝醉酒？那真是太难了，不过我可以给殿下扎一针。让殿下晕过去，应该和醉了的感觉差不多。”徐授衣跃跃欲试，正准备起身去拿针。李瞳立马拉住了她，干笑着说:“哈哈，我开玩笑的，我一点也不想醉，我不喝酒就是了。今天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听你的！”“琅琊风景秀丽，面朝大海，殿下不想带我去看看吗？”徐授衣突然开口问道。“啊？”李瞳懵了一下。“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邀请蜀王殿下与我一起去海边走走？”徐授衣笑着将话再说了一遍。“当然可以，我去换身衣服。”李瞳走到屋子里去了。徐授衣等李瞳换好衣服，跟他一起慢悠悠的走去海边。海边有不少渔民撑着船在捞鱼，“蜀王殿下！”有些渔民看到了李瞳和徐授衣，认出了他们，笑着朝他们打招呼，李瞳也笑着回应渔民。一个渔民走了过来，给李瞳递了几条鱼，说道:“蜀王殿下，这是我们一点小小的心意，你收下吧！”“本王不能要你们的东西，你们也不容易....”李瞳连忙拒绝。见他不收，渔民脸上有些为难。徐授衣看了一眼渔民，对李瞳的说:“殿下，收下吧。我好久没吃鱼了，正好解解馋。”见徐授衣想吃鱼，李瞳只好将鱼收下，从身上拿出了银子，递给渔民。“本王不能白拿你的鱼，银子给你，这鱼算我买的。”渔民没有接李瞳的银子，“这鱼不值钱，我不能要殿下的银子。”说完，渔民正想跑开。李瞳立马抓住了他，将银子塞给他。渔民想将银子还给李瞳，徐授衣开口劝道:“收下吧，天冷了，你拿着这些银子给你的妻儿添些衣服吧。”见渔民还是有些犹豫，徐授衣笑了笑说:“你把银子收下吧，有盐吗？我们还想跟你买点盐。”渔民点点头，把银子收下，去渔船上拿出了一些盐递给徐授衣。“谢谢你。”徐授衣接过渔民的盐谢道。渔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继续去打渔了。“殿下，走吧。”徐授衣沿着海边向前走着，李瞳提着鱼走在她身旁，絮絮叨叨的说着:“徐长史，你喜欢吃鱼呀？等回去了，我让人天天给你做鱼。什么红烧鱼，清蒸鱼，松鼠桂鱼......通通来一遍！”李瞳的话太多，让徐授衣有些头痛，“殿下，你原本可没有现在话这么多呀！”李瞳愣了一下，说道:“人的这一生太短，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人或是自己就会离去。有太多的话还没有说完，徒留遗憾。所以，我想用这辈子把想对你说的话通通说完，不留遗憾。所以，你愿意...听我说一辈子的话吗？”徐授衣并没有直接回应他，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海面。“徐长史？”李瞳喊道。“啊？殿下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徐授衣装作才反应过来。“我说....你愿意一辈子....”李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授衣打断了，“殿下，我们找个地方把鱼烤了吧。”说完，徐授衣继续向前走，李瞳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他刚才的那些话。徐授衣走在前面，内心却是起浮不定。两个人走到人少的地上，找到几根树枝，搭了个架子，开始烤鱼。李瞳搬来了两块大石头，把两块石头擦了擦。两个人就这样坐在石头，悠闲地烤着鱼，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刚才的那些话。“殿下，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关于你的眼睛。”徐授衣用树枝拨动了一下烤鱼。

    元安二十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殷王李夜杀光了除在藩地的李稷一家和逃跑的李子焱外的所有成年的兄弟，又带兵攻入了皇宫，杀掉了自己的父皇，登基为帝。登基后的李夜仍然不放心，虽然杀死了自己所有的兄弟，但是他们的那些子嗣和亲族会甘心吗？李夜辗转难眠，第二天他找了个理由，将他所有在皇城的侄子侄女都召进了皇宫。杯子一摔，他的侄子侄女们都人头落地。整个皇宫染上无尽的鲜血，天空蒙上了一层血色，随后开始下起了雪。李夜还是不放心，他派兵将那些兄弟的亲族和他们成年孩子的亲族通通抓起来，九族之内无一幸免。还有对先帝忠心耿耿的臣子和他们的亲族，连城中的一些无辜百姓都没有放过。李夜将所有可能会威胁到他的皇位的人都抓了起来。圣旨一下，整整五万人都被砍了头。整个皇城一下子变的空荡荡的，枉若一座死城。天空上的血色变的十分浓厚，开始下起了大雪。天有异象，令李夜更加不安。皇城中剩余的百姓有不少都被大雪冻死，皇城中的百姓都知道这是上天被李夜激怒了，降下来的惩罚。李夜残暴不仁，弒父杀兄，他的好日子快到头了。百姓苦苦忍受着风雪交加的折磨，期盼着那个能拯救他们的人出现。果然，不久后，晋王李稷带兵攻打皇城，很多将士和百姓早已经不堪忍受李夜的暴虐，将城门打开，将李稷和他的军队迎了进来。李夜见大势已去，长叹了一声，挥剑自刎。李夜虽然死了，可是皇城的大雪依然没有停止。无数的百姓被冻死，人人都在祈求上天能够停止这场惩罚。登基为帝的李稷不断的派人去给百姓送去温暖的衣物和火炭，可这都是杯水车薪。只要这场大雪一日不停，皇城被大雪彻底掩埋只是时间的问题。成为齐帝的李稷每天都是愁眉不展，他请了很多道士做法，希望能让雪停下，可是都没有用。直到一个青衣道士求见齐帝，说有办法能停止这场大雪。齐帝连忙召见了青衣道士，问道:“道长有办法能停止这场大雪？”“对，贫道有办法能停止这场大雪，只是要看陛下你舍不舍得了。”青衣道士看着齐帝。齐帝犹豫了一下，随后坚定的说道:“只要大雪能够停止，让皇城的百姓不再受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那怕是朕的生命也在所不惜。”“陛下一颗赤子之心，贫道佩服。”青衣道士笑着点点头。“停雪的方法，请道长说出来吧！”齐帝握紧了拳头。青衣道士将大雪不停的原因缓缓道来:“这场大雪迟迟不停，是因为殷王杀了太多无辜的人。他们的怨气盘旋在皇城的上空，无法散去。这场雪，是为了洗净这些怨气而降。可是怨气太多，大雪无法彻底洗净，所以只能不停的降雪，直至怨气被洗净。”“道长是有办法能彻底洗净怨气吗？”齐帝问。“贫道没有办法能洗净怨气，只能将这些怨气转移到人的身上。”青衣道士回答。“那就将这些怨气都转移到朕的身上吧！”齐帝站了起来目光坚定。“这些怨气并不是陛下能承受的，只能....转移到拥有重瞳的婴孩的身上。”青衣道士有些挣扎着说道。听了青衣道士的话，齐帝如遭雷击，他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就有着重瞳。“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能转移到朕的身上吗？无论有多痛苦，朕都可以忍受。”齐帝不想让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承受痛苦。“没有别的办法，请陛下抉择，是要自己的孩子和还是全城的百姓。”青衣道士给了齐帝时间选择。过了很久，齐帝开口问道:“被转移了怨气的那个人，还能活着吗？”“不会死，但是只要怨气还在身体里一天，终究有一天还是会被怨气同化，意识彻底消逝于天地间。”青衣道士闭上了眼睛。“朕明白了。”齐帝的面色苍老了几分。

    徐贵妃正在逗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李乾在一旁看着小小的李瞳，脸上笑开了花，开心的说道:“等三弟长大了，我要带着他读书认字，习武练剑，还有放风筝。”“好好，等瞳儿长大了，天天陪乾儿玩。”徐贵妃摸着李乾的头。齐帝走了进来，“参见陛下(父皇)！”徐贵妃带着李乾行礼道。“若雪，我....将瞳儿交给我！”齐帝伸出手。徐贵妃见齐帝脸色不好，却还是将李瞳抱起来交给齐帝。齐帝抱着李瞳往外走，徐贵妃连忙扯住他的衣角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要带瞳儿去那里？”“皇城内不停的大雪，是因为这满天的怨气，总需要一个人来承受，我选择了瞳儿，对不起！”齐帝狠心的说完，抱着李瞳往外走。徐贵妃扯着齐帝，眼角微红的说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要瞳儿来承担！他是无辜的！”齐帝甩开了徐贵妃说:“生为皇子，享受着百姓的供奉，这是他的责任。”“不要带走瞳儿，求你了！”徐贵妃上前拉住了齐帝苦苦哀求道。齐帝用力推开了徐贵妃，被吓傻了的李乾连忙扶住了徐贵妃，他跪了下来，“父皇，儿臣也是皇子，也享受着百姓的供奉。请让儿臣去吧，放过三弟吧。”齐帝看了李乾一眼，叹气着说道:“朕又何尝想让瞳儿去承担这些，可是只有他是拥有重瞳的婴孩呀。放心，他不会死的，他以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是，我对他的补偿。”齐帝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