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告白
火焰肆虐，所有树木都被烧毁，世界陷入了猩红。
在这高温与恐怖的环境中，少年站在原地，手中之剑同样波动着金色的焰浪。
“我只能亲眼去见证了吗……”
他抬起头，望向前方那个巨大的身影——“癫火之王”莫基里，她蜈蚣状的躯体盘踞在水池中央，使得整片水面都仿佛燃烧了起来。
打得赢吗？
不，绝对不可能打赢的吧。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战斗的理由啊……连克图娅都杀死了，我来这个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这把剑的诅咒吗？
对啊，它上面承载的并不是荣誉和遗失的信念，而是一种诅咒……
“勇者”什么根本就是骗人的！
他想大声咆哮，但却没一点力气，甚至连扔掉手中的剑都做不到，剑柄好像是长在了他掌心一样。
耳边传来并没有掺杂太多感情的问候：
“泽林，举起你的剑。”
我已经没有举起剑的理由了……少年在内心答道。
“那么，你想死吗？”
……不知道啊，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湖中妖精的声音顿了一下，语气终于开始有了些波动：
“我不要你死。”
……为什么？少年下意识地反问。
“我不想，看着你就这样死去。
“是你把我从那座湖里带出来的，请好好负起责任！”
语气强烈到接近斥责，如同一道惊雷在少年脑中响起，他沉默了。
“……对不起。”
“泽林，战斗吧。”
这个瞬间，他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人从背后攀到他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低喃，另一双手与他持剑的右手交叠。
少年右眼逐渐转变为清澈的湖翠色。
“我会与你一起战斗。”
那是妖精的低语。
少年重新抬头，面对着眼前那个狰狞燃烧的庞然大物。
女性上半身正笑看着他。
从刚才变身之后她就没有行动过，静静地盘踞在水池中央，约束着火焰。如果她趁自己走神的功夫发动攻击，自己恐怕已经被杀死了。
“你知道吧？
“继火者被火焰束缚着，所以我们不会真正死亡。”
女性开口道，她的嗓音经过癫火灼烧已变得沙哑，但听起来依旧从容高贵。
“那又怎么了？”少年问道。
为了拯救世界而承受无尽灼烧的痛苦，谁定下这么不讲理的规矩？如果只有牺牲重要的人才能换取世界的延续，那么，这火不传也罢！
一起迎接毁灭有什么不好的？
至少我们在一起了，并不孤单，不是么？
“你还是老样子呢。”莫基里笑道，“或许癫火会将世界烧空，或许黑暗会将大地覆盖，但我们也无法真正地消逝。”
“我们会成为终末尽头的徘徊者。
“因为我们从黑暗中诞生，但那个时候，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照亮我们的温暖的火光了。
“那种情况对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折磨。”
“为什么啊……”少年充满痛苦地问道。
粗壮的头发舞动宛若火海，在一片猩红的背景之下，莫基里轻声道：
“因为我们是被‘旧日之神’创造出来的人偶，是祂的容器。
“因为，我们就是‘旧日’。”
“旧日之神”……泽林曾在克图娅那里听过这个称呼。那是创造继火者们的伟大存在，并且赋予了她们使命，让她们为祂看护初始之炉火。
“‘旧日之神’到底是什么？”
“对正常生灵而言，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轻松就能颠覆世界。”莫基里耐心地回答道，“你知道深渊和外神吗？祂就是深渊真正的主人，所有外神的君王，自古以来这个世界就与祂们一直不停地做着各种抗争。”
“但是……‘旧日’为什么会出现在世界里侧？祂不是外神吗？”
“因为火焰。”
莫基里微笑道：“黑暗与火焰是会相互吸引的。
“继火者的使命就是看护火焰，只有在火光的笼罩下，‘旧日之神’才能安然入眠，这个世界才不会被毁灭。”
说到这里，她俯身问道：
“现在明白你该怎么做了吧？勇者。
“这个世界对你来说肯定还有值得眷恋的事物，你那短暂的人生还未完全展开。对你来说，就算承受了来自世界的恶意，这个世界也不是非毁灭不可吧？”
“为什么非要我做出选择……”少年低下头，握紧了剑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不想杀掉你啊！”
少年吼了出来。
莫基里神色一怔，扭动着节肢回到了水池中央。
她笑吟吟道：
“能问下是为什么吗？
“你没有与我相关的任何回忆，我们是今天才遇见的陌生人，为了全世界舍弃一个陌生人不是挺划算的吗。
“难道是因为这副长相才下不去手？那就没办法了，我们是被‘旧日之神’创造出来的人偶，容貌保留着祂身为人类时的样子。不过别误会了，就算我们的记忆和感情全都与‘旧日’连通，但内在与性格也是绝对不同的人。我与她是两个人，我们彼此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人。”
所以为什么呢……少年自问，却给不出有说服力的答案：
“我想要，所有人都不会受伤。
“我想要，不牺牲任何人就能拯救世界。
“难道就没有这种方法吗？你和克图娅虽然是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人，但彼此并不憎恨对方吧？那么为什么还要战斗？
“你们两个，就不能联手吗？大家一起来想办法，肯定会有最完美的结局！
“我也会帮忙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面对这种说辞，莫基里摇了摇头：
“没有那么简单，这种办法并不存在。”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存在！”
“已经试过了。”女性说道。
“欸？”
“‘旧日之神’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抗衡的，这个世界要么被火焰烧空，要么被黑暗覆盖，无尽收束的终点都是毁灭。继火者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毁灭才被创造出来的，我们是人偶，当做消耗品道具来使用就可以了。”
“我做不到！”
“你会做到的。”莫基里探出身子，如蛇一样爬到少年跟前，“你的愿望我确实见证到了，真是美好的想法呢，在那个谁都不会受到伤害的世界，你就不再孤独了吧。”
她伸手抹去少年脸上的泪痕，轻柔说道：“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呢，害怕孤独吗？
“没关系，你不是已经有了可靠的同伴了吗。”
少年双手握紧了剑柄，低沉道：
“你们真的不会消失吗？”
“我们只是被创造出来的人偶，人偶的话不管制造多少个都无所谓吧，虽然我会被你杀死，但我们的思念永远不会断绝和消失。”莫基里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以‘旧日’的名义。”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你，爱我吗？”
女性笑道：
“就像这不朽的火焰一样。”
噗嗤。剑刃刺穿了她的身体，泽林终于从剑柄上松开了手。
他耳边响起湖中妖精的声音：
“你身上的罪孽我会分担一半。
“无论前方是地狱还是深渊，我都会陪着你。”
他失声痛哭起来：
“谢谢！
“谢谢……对不起……”
金色的火焰从伤口迅速蔓延，猩红之火则缓缓熄灭，那些粗壮宛如毒蛇般的头发也失去了神采，女性最后为他拭去了泪水：
“本来还想表现得冷酷一些，和你战斗故意输掉，藉此斩断这份留恋。
“结果我还是狠不下心来呢，而且你的表现也太差劲了，50分，不及格，不好好扮演‘勇者’这个角色可不行呢。
“给你留下痛苦的回忆，真抱歉，但就我来说可谓是完美的结局。
“最后能再次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这样……就好……”
触碰少年脸颊的那只手掌无力地垂了下去，变成石头破碎并摔落在地上。
巨型蜈蚣整个身躯都碎裂成石块，只剩下失去了双臂的女性上半身，如同半身雕塑一样立于少年面前。她皮肤表层那些狰狞可怖的鳞片状突起都脱落了下来，焕然一新，精致如画，嘴角定格着最后的微微勾起。
一道绿芒闪过，湖中妖精从少年胸前的翡翠坠子里冲了出来。
她苍翠色的眸子注视着少年，开口道：
“泽林，你在悲伤吗？”
“……嗯。”
“那么，我也会悲伤的。”
泽林抬起头，看见对方那好似水晶般的多重薄翼收拢着，以往平静如同湖面的脸庞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感情。
“莉亚，我做对了吗？”
“不知道，但我会支持你的。”
妖精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少年沉默了下，说道：
“我爱你。”
妖精的翅膀一瞬间张开，又缓缓收拢，她答道：
“我并不懂‘爱’是什么，抱歉。”
难言的尴尬……
“呼。”少年吐了口气，用手挠了挠杂乱的黑发，感觉此刻紧绷的神经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总之，我们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了，这是件好事。”
“嗯。”
“回去之后我要吃大餐庆祝一下，这段旅程完全可以当做谈资去向别人炫耀了。啊，因为涉及到圣剑，不想暴露的话还是别炫耀的好……”
“嗯。”
“莉亚，你会跟我一起回去的吧？”
少年转过身，看向飞在半空的湖中妖精。
妖精轻轻颔首道：
“嗯。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是吗……”少年露出了笑容，那是一个既难过又洒脱的笑容。
他收好圣剑，抱起王的半身像，在妖精小姐的陪同下，走向躺在水池边缘的沉睡公主。
冒牌勇者即将出发了。
在这高温与恐怖的环境中，少年站在原地，手中之剑同样波动着金色的焰浪。
“我只能亲眼去见证了吗……”
他抬起头，望向前方那个巨大的身影——“癫火之王”莫基里，她蜈蚣状的躯体盘踞在水池中央，使得整片水面都仿佛燃烧了起来。
打得赢吗？
不，绝对不可能打赢的吧。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战斗的理由啊……连克图娅都杀死了，我来这个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这把剑的诅咒吗？
对啊，它上面承载的并不是荣誉和遗失的信念，而是一种诅咒……
“勇者”什么根本就是骗人的！
他想大声咆哮，但却没一点力气，甚至连扔掉手中的剑都做不到，剑柄好像是长在了他掌心一样。
耳边传来并没有掺杂太多感情的问候：
“泽林，举起你的剑。”
我已经没有举起剑的理由了……少年在内心答道。
“那么，你想死吗？”
……不知道啊，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湖中妖精的声音顿了一下，语气终于开始有了些波动：
“我不要你死。”
……为什么？少年下意识地反问。
“我不想，看着你就这样死去。
“是你把我从那座湖里带出来的，请好好负起责任！”
语气强烈到接近斥责，如同一道惊雷在少年脑中响起，他沉默了。
“……对不起。”
“泽林，战斗吧。”
这个瞬间，他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人从背后攀到他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低喃，另一双手与他持剑的右手交叠。
少年右眼逐渐转变为清澈的湖翠色。
“我会与你一起战斗。”
那是妖精的低语。
少年重新抬头，面对着眼前那个狰狞燃烧的庞然大物。
女性上半身正笑看着他。
从刚才变身之后她就没有行动过，静静地盘踞在水池中央，约束着火焰。如果她趁自己走神的功夫发动攻击，自己恐怕已经被杀死了。
“你知道吧？
“继火者被火焰束缚着，所以我们不会真正死亡。”
女性开口道，她的嗓音经过癫火灼烧已变得沙哑，但听起来依旧从容高贵。
“那又怎么了？”少年问道。
为了拯救世界而承受无尽灼烧的痛苦，谁定下这么不讲理的规矩？如果只有牺牲重要的人才能换取世界的延续，那么，这火不传也罢！
一起迎接毁灭有什么不好的？
至少我们在一起了，并不孤单，不是么？
“你还是老样子呢。”莫基里笑道，“或许癫火会将世界烧空，或许黑暗会将大地覆盖，但我们也无法真正地消逝。”
“我们会成为终末尽头的徘徊者。
“因为我们从黑暗中诞生，但那个时候，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照亮我们的温暖的火光了。
“那种情况对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折磨。”
“为什么啊……”少年充满痛苦地问道。
粗壮的头发舞动宛若火海，在一片猩红的背景之下，莫基里轻声道：
“因为我们是被‘旧日之神’创造出来的人偶，是祂的容器。
“因为，我们就是‘旧日’。”
“旧日之神”……泽林曾在克图娅那里听过这个称呼。那是创造继火者们的伟大存在，并且赋予了她们使命，让她们为祂看护初始之炉火。
“‘旧日之神’到底是什么？”
“对正常生灵而言，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轻松就能颠覆世界。”莫基里耐心地回答道，“你知道深渊和外神吗？祂就是深渊真正的主人，所有外神的君王，自古以来这个世界就与祂们一直不停地做着各种抗争。”
“但是……‘旧日’为什么会出现在世界里侧？祂不是外神吗？”
“因为火焰。”
莫基里微笑道：“黑暗与火焰是会相互吸引的。
“继火者的使命就是看护火焰，只有在火光的笼罩下，‘旧日之神’才能安然入眠，这个世界才不会被毁灭。”
说到这里，她俯身问道：
“现在明白你该怎么做了吧？勇者。
“这个世界对你来说肯定还有值得眷恋的事物，你那短暂的人生还未完全展开。对你来说，就算承受了来自世界的恶意，这个世界也不是非毁灭不可吧？”
“为什么非要我做出选择……”少年低下头，握紧了剑柄。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不想杀掉你啊！”
少年吼了出来。
莫基里神色一怔，扭动着节肢回到了水池中央。
她笑吟吟道：
“能问下是为什么吗？
“你没有与我相关的任何回忆，我们是今天才遇见的陌生人，为了全世界舍弃一个陌生人不是挺划算的吗。
“难道是因为这副长相才下不去手？那就没办法了，我们是被‘旧日之神’创造出来的人偶，容貌保留着祂身为人类时的样子。不过别误会了，就算我们的记忆和感情全都与‘旧日’连通，但内在与性格也是绝对不同的人。我与她是两个人，我们彼此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人。”
所以为什么呢……少年自问，却给不出有说服力的答案：
“我想要，所有人都不会受伤。
“我想要，不牺牲任何人就能拯救世界。
“难道就没有这种方法吗？你和克图娅虽然是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人，但彼此并不憎恨对方吧？那么为什么还要战斗？
“你们两个，就不能联手吗？大家一起来想办法，肯定会有最完美的结局！
“我也会帮忙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面对这种说辞，莫基里摇了摇头：
“没有那么简单，这种办法并不存在。”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存在！”
“已经试过了。”女性说道。
“欸？”
“‘旧日之神’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抗衡的，这个世界要么被火焰烧空，要么被黑暗覆盖，无尽收束的终点都是毁灭。继火者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毁灭才被创造出来的，我们是人偶，当做消耗品道具来使用就可以了。”
“我做不到！”
“你会做到的。”莫基里探出身子，如蛇一样爬到少年跟前，“你的愿望我确实见证到了，真是美好的想法呢，在那个谁都不会受到伤害的世界，你就不再孤独了吧。”
她伸手抹去少年脸上的泪痕，轻柔说道：“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呢，害怕孤独吗？
“没关系，你不是已经有了可靠的同伴了吗。”
少年双手握紧了剑柄，低沉道：
“你们真的不会消失吗？”
“我们只是被创造出来的人偶，人偶的话不管制造多少个都无所谓吧，虽然我会被你杀死，但我们的思念永远不会断绝和消失。”莫基里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以‘旧日’的名义。”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你，爱我吗？”
女性笑道：
“就像这不朽的火焰一样。”
噗嗤。剑刃刺穿了她的身体，泽林终于从剑柄上松开了手。
他耳边响起湖中妖精的声音：
“你身上的罪孽我会分担一半。
“无论前方是地狱还是深渊，我都会陪着你。”
他失声痛哭起来：
“谢谢！
“谢谢……对不起……”
金色的火焰从伤口迅速蔓延，猩红之火则缓缓熄灭，那些粗壮宛如毒蛇般的头发也失去了神采，女性最后为他拭去了泪水：
“本来还想表现得冷酷一些，和你战斗故意输掉，藉此斩断这份留恋。
“结果我还是狠不下心来呢，而且你的表现也太差劲了，50分，不及格，不好好扮演‘勇者’这个角色可不行呢。
“给你留下痛苦的回忆，真抱歉，但就我来说可谓是完美的结局。
“最后能再次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这样……就好……”
触碰少年脸颊的那只手掌无力地垂了下去，变成石头破碎并摔落在地上。
巨型蜈蚣整个身躯都碎裂成石块，只剩下失去了双臂的女性上半身，如同半身雕塑一样立于少年面前。她皮肤表层那些狰狞可怖的鳞片状突起都脱落了下来，焕然一新，精致如画，嘴角定格着最后的微微勾起。
一道绿芒闪过，湖中妖精从少年胸前的翡翠坠子里冲了出来。
她苍翠色的眸子注视着少年，开口道：
“泽林，你在悲伤吗？”
“……嗯。”
“那么，我也会悲伤的。”
泽林抬起头，看见对方那好似水晶般的多重薄翼收拢着，以往平静如同湖面的脸庞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感情。
“莉亚，我做对了吗？”
“不知道，但我会支持你的。”
妖精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少年沉默了下，说道：
“我爱你。”
妖精的翅膀一瞬间张开，又缓缓收拢，她答道：
“我并不懂‘爱’是什么，抱歉。”
难言的尴尬……
“呼。”少年吐了口气，用手挠了挠杂乱的黑发，感觉此刻紧绷的神经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总之，我们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了，这是件好事。”
“嗯。”
“回去之后我要吃大餐庆祝一下，这段旅程完全可以当做谈资去向别人炫耀了。啊，因为涉及到圣剑，不想暴露的话还是别炫耀的好……”
“嗯。”
“莉亚，你会跟我一起回去的吧？”
少年转过身，看向飞在半空的湖中妖精。
妖精轻轻颔首道：
“嗯。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是吗……”少年露出了笑容，那是一个既难过又洒脱的笑容。
他收好圣剑，抱起王的半身像，在妖精小姐的陪同下，走向躺在水池边缘的沉睡公主。
冒牌勇者即将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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