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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春耕农忙

    展中跑的这叫一个欢快,平日里要走几个钟头的路,硬是跑了个把小时就到了,到家的时候正是晌午时间,田间地头都是在乘凉休息的村民,他们正一手拎着水壶往嘴里灌水,一手拿着杂粮饼吃着午饭,村里面认识的,叫住展中:“呀,展中回来了。”

    展中扭头答道:“对,请了两天假,回来给我爸插秧嘞。”

    那村民就把水壶放下,跟自己老婆说:“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咱们的。”说罢,一脚踹到旁边正蜷缩着睡午觉的半大小子身上。那小子忽的受到一脚,吓得赶紧坐起身来,四下里茫然,挠挠头又躺下了。。。。。。

    展中沿着斜坡往房子里跑去,同宗族的几个老人看到展中回来了,热情的招呼,展中便把提着的红枣递给老人吃。看到房间门上挂着把大锁,想来也是知道永胜爸这会赶农忙,中午没回家。展中绕到猪圈,从猪圈顶棚的横梁上摸索到了房子钥匙,打开房门。展中把纸钱香烛挂墙上,又把猪头肉拎着进厨房,打开灶台上的锅盖一看,里面有一些稀饭,便把猪头肉放进碗筷柜里,拿出一副碗筷,盛起些稀饭,就着些咸菜吸溜吸溜一口气吃完。洗净碗筷后,重新把房门锁上,钥匙挂回猪圈梁上,出门寻永胜爸去了。

    走在田埂上,碰到相识的村里人,就问自己爸在哪里插秧,一路问过去,远远的就看到永胜爸正靠在树头底下,用草帽扣在脸上闭目养神。展中蹑手蹑脚跑到树后头,猛的一拍永胜爸的肩膀喊到:“爸,我回来啦。”尚永胜这会儿正眯着眼睛要睡着,被展中这一巴掌吓得草帽都掉地上,猛地坐起,嘴里骂到:“哪个兔崽子,吓老子一跳。”扭头看去,原来是展中。永胜一愣,随即喜笑颜开,把展中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你个小崽子,吓死我了。咋突然回来了?”尚永胜给展中递过一个窝窝头。

    展中接过窝窝头,一口咬下,嘴里囫囵不清的说道:“正农忙嘞,我跟师傅请了两天假,回来干点活,后天就回去。”

    “哦,这样子,在那里学的咋样?”永胜又递过一水壶,让展中就着水喝,别噎着。

    展中咕咚咕咚喝过两口水,接着咬下一口窝窝头,说:“师傅对我可好了,我现在能认得字可多了,也知道许多种药材的名字,师傅写方子,我就来抓药,来看病的都夸我嘞。”

    “那就好,那就好。”永盛摸摸展中的头喜笑颜开,两人又互相把各自近况说了一通。

    展中在家的时候,每天白天要不就是出去和他的小伙伴玩,要不就是去找村里老先生学字的,更多的是和永胜一块下地里干活,但是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父子俩都没多少话,基本上都是吃完饭,两人洗漱洗漱就上床睡觉了。这次展中离家一个多月,永胜独自在家,白天在外边劳作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晚上一推开房门看着黑漆漆,空洞洞的房子,觉得家里越发冷清。展中突然回来,不仅让永胜喜出望外,还让永胜打开了话匣子,把这一个多月来村里面发生的事情一股脑都给展中讲去。什么家里的鸡让的黄鼠狼叼去了呀,他拎着打狗棒上山想揍黄鼠狼来着,结果一脚踩进山坳里,滚了个大跟头,好在都是蕨草,跟在草窝里打了个滚似的,没找着黄鼠狼,头顶着一窝草回到村里,让村里那些妇女笑了一通。又说谁家猪下了好大一窝崽子,在村里可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主人家恨不得住在猪圈里照顾母猪。还提到自己从隔壁村要了一个小狗崽子,四爪穿白袜,通体黄澄澄的,虎头虎脑,黑嘴黑舌,正在柴房养着呢,怕他跑,得养熟点才可以放出来。。。。。。

    一通家长里短,逗得展中哈哈大笑。时候差不多了,父子两拍拍屁股起身,永胜把草帽递给展中,一人拎着一畚箕禾苗,接着插起秧。一大一小,弯着腰,把禾苗分开掰下,看齐旁边的禾苗,一棵棵插进田泥里,插一排,把脚从泥里面拔起来,往后退一步,接着插。

    若是一位画家,看到此情景,定会觉得是乡村美景。夕阳下,天边是粉红的晚霞,金黄金黄的阳光洒在稻田上,给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远处是一座石头山,巍峨耸立,在夕阳下金光闪闪,仿若佛祖的金身。这座石头山说来也怪,方圆几十里都是田地和山地,除了此处的石头山以外,再也没有哪座山上有大石头,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突兀的立在这一处田地间,这石头山上长了不少的松树,石崖壁上栖息着老鹰,一座石头山,养活了不少动植物,俨然是一处世外桃源。视线从远处的石头山收回来,左边不远处的水库里,几只白鹭正站在水里,盯着里边的鱼,脖子弹簧似的猛的扎进水里,叼起一条小鱼仰头吞下,激起的水波一圈一圈往外漾出,波光粼粼。视线从左往右越过一片竹林,一座小桥隐隐约约显现其中,桥底的那条小河是展中夏天最喜欢的地方,抓鱼洗澡打水仗,在水里面可以玩的痛痛快快。再过来就是一片一片的田地了,田地里面零零散散几个村民都弯着腰在插秧,禾苗此时还特别的细小,挡不住稻田的水面,映着粉红的天空,朵朵的白云。再右边就是一片一片的竹林,黑瓦白墙的屋子隐隐约约显现其中,这便是展中的家乡,也是众多画家心中的美景。

    但此时展中眼里没有这美丽的天空,远处的石山和近处的白鹭都与他无关,他的眼里只有一行一行的禾苗,多少的美景,多少的诗情画意,在村里的老人眼里也是平常之事,只因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早已是见怪不怪。展中此时也无暇去看这风景,只觉得腰酸背痛,从一开始还和永胜爸有说有笑的插秧,到现莫不做声,只是机械性的把禾苗一棵一棵的插下去,想着赶紧干完,干完回家吃饭。

    永胜直起身子,抬头看了看天,招呼展中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我把剩下的禾苗养田里。”展中听到了特赦似的,一步一脚印爬到田埂上,又到小河边把沾满了泥的手脚洗净,揪下一根草叼在嘴里,哼着歌儿回家。

    展中回到家中,在厨房切了一点番薯,和米一块放进锅里,煮上一锅番薯粥。在灶堂里架起火后,取出早上买好的猪头肉,切成薄薄的片,又剁碎一些姜葱粒盛在碗里备用。洗锅,烧火,直接把猪头肉撒进锅里,油都不用加,锅里的温度上来了,展中翻炒猪头肉,肉在高温下滋滋作响响,油一点一点渗出来,撒下姜葱粒,继续翻炒,煸得差不多了,淋上一点酱油,盛到盘子里端上桌,那叫一个香呀!

    永胜此时也回来了,闻着这香气,食欲大开。忍不住掏出小酒坛,把黄酒倒在水杯里,在灶台上温着。黄酒甜,度数低,今天高兴,永胜让展中也喝上一小杯,父子两就着猪头肉,你一杯,我一杯,吃着,喝着,说着,笑着。烛光交错间,这间小屋显现出了许久未曾有过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