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黎明
夜晚，
许浑一瘸一拐地走进帐篷，找到一处角落正要躺下，
这时，他的身后，忽然有人开口道：“小子，这几天，上面一些人，正在调查你，你自己小心点。人面疯已经出现，明天估计会有更大规模的厮杀，我恐怕无法再帮你。”
许浑转头，就看见一个满脸麻子的光头壮汉，正眼神凝重的望着他。
“葛师傅！”
许浑一惊。
他倒是没想到门内已经在到处调查自己了。
更没想到，这葛麻子，在这种时候，似乎还在其中为他遮掩。
许浑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对葛麻子，他一开始并没有太多的注意，后来是渐渐有了教导之恩，然后黄田村之后，葛麻子又各种帮他。
“葛师傅，那你明天也要上阵厮杀吗？”
许浑问道。
“不错，我原本就是屠宰场的管事，这是分内之事。而且我昔年受过老门主的恩，这次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吧。”
葛麻子平静道。
这时，许浑忽然想起了在山谷中见到那些发疯的人群，便问道：“对了，葛师傅，我今天在山里看到了一些发疯的人，见人就咬，你知道到底是什么吗？”
“那是人面疯！”
葛麻子没有隐瞒，他眼神闪烁了下，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缓缓道：
“人面疯，就是人被灰雾侵袭变成的，你应该也看见那些灰雾了。正常人一旦被灰雾侵染，立刻就会神志失守，变成疯子。准确来说，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无论是肉体还精神，全都不再是人了。人面疯力气很大，咬人之后就会传染。你见到了一定要逃！别想着能杀他。即便是普通的内劲武者，在人面疯面前，也撑不过十息。”
许浑皱眉，
他没想到这人面疯竟然这么恐怖，居然连内劲武者都不敌！
“葛师傅，那人面疯和奇兽有关系吗？”
“那些灰雾，就是奇兽身上散发出来的。具体的，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奇兽身上的……许浑这时才真正理解了奇兽的可怕，
光是那些灰雾，就能瞬间死一大批人，若是奇兽本尊出场，那还不得全军覆没！
“这奇兽，到底是什么来头？”
许浑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它们伴随着灰雾浮现，又伴随着灰雾消失。”
葛麻子也是眼中流露出畏惧之色。
“不废话了，我来找你，主要是想把这件东西交给你。”
说话间，葛麻子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递给许浑。而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帐篷。
许浑诧异的望着葛麻子离开的背影，又将视线收回到手中的油纸包上。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许浑一层层的揭开油纸包，
等到彻底打开后，忍不住睁大了双眼，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一十八路披风刀法总纲？”
“这葛麻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这一刻，许浑忽然微微有些愣神，手中的油纸包也仿佛变得沉重起来。
许浑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武学功法，究竟有多难获得。
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触到，即便是一些练成了内劲的武师，其中绝大部分修炼的功法，也都是三流货色。
这些三流功法，不说威力如何，基本上练到内劲就已经断绝了前路。而且若是没有配套汤药辅助，只会越练越伤，最终把自己给活活练死。
许浑朝帐篷外望了一眼，葛麻子的背影已经融入了漆黑的夜色，变得一团模糊。
他长叹一口气，将目光收回，
油纸包中，只有一张厚厚折叠起来的皮质纸张，上面记录着一门类似柳叶刀之类的刺击刀法，
许浑一行行看下来，文字旁边还附带着一幅幅人体内劲运行图和招式图。
“这一十八披风刀法总纲，竟然是残缺的！”
许浑微微有些惊讶和失落。
据功法记载，这披风刀法，专为刺杀而生。适用的兵刃，最好是匕首之类的锋利短刃。
可这篇刀法，只是残篇，仅仅留下来总纲部分，还有身法部分。
“怪不得葛麻子仅凭一手杀猪刀，就能在白雾门享有这么高的地位。”
许浑默默思索着，忽然，
“等等，身法！”
许浑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浑身都激动起来，赶忙把目光投向功法最后的部分，
“和总纲同样的一十八式，主要是为了袭杀，讲求身法和步法的诡谲难测，让敌人无法预判出自己下一步的走向。”
“这并非只是单纯将速度提高，其核心，还在与诡谲难测四个字！等等……”
许浑再次瞪大了眼，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竟然有破限武技？！”
许浑这次是真的惊了。他再次将这本功法认认真真参读了一遍，而后才恍然大悟，
所谓刺击，所谓袭杀，刀法并非最关键，刀法也只是其次。
主要的，还是在于那一手神鬼莫测的诡异身法！
身法练到位了，杀人也不过就是一刀的事情。
许浑起身，走出帐篷，找到一处僻静漆黑的角落，抽出别在腰间的杀猪尖刀，缓缓演练起这套披风刀法。
他不想引人注意，只是稍微熟悉了一下招式，便不再练习，以免被人发现。
返回帐篷后，许浑闭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入梦，
又是之前的山谷，
又是之前的白雾，
只是这次，他看见了数不清的人，被白雾笼罩，而后发疯，变成了人面疯。
他看见密密麻麻的人面疯，宛如飞蝗，从小苍山上狂奔而下，
它们冲进了附近的村庄，冲进了一座座府城，它们追着人咬，扑倒了老人孩子和妇女，也扑倒了一个个看似强悍的内劲武师。
他看见了灰雾里走出一尊怪物般的巨兽，人面疯在祂脚下臣服，城池在祂眼前覆灭，生灵在他口中化作养分，白骨铺路，血流成河……
哗啦！
画面破碎，
这处空间再次限入黑暗，
许浑却是福至心灵般，开始一招又一招的演练起了披风刀法！
这里没有所谓的时间概念，仿佛是过去了一天，又似乎是过去了无数年。
许浑不为所动，只专注着自己的手，自己的脚，自己的身心，
他的眼中有日月轮转，有四季更迭，
忽然，他停了下来！
梦醒。
睁开眼后，
一卷披风残页，仿佛静置在梦境深处，旁边还有另一卷上刻皇极武符四字的经卷缓缓漂浮。
“披风刀法虽然只是残篇，却依然感觉非常实用啊。”
许浑的目光从梦醒时的茫然中恢复灵智，喃喃自语道。
这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但营地内，已经响起了嘈杂的人声！
“集合，集合！”
“所有人，出发。”
“奇兽已经现身，都特么别装死躺尸了！快点上山！”
一道道咆哮声中，所有的帐篷内，一张张茫然面孔，呆滞的走了出来，在藤甲军的催促下，缓缓朝小苍山上走去。
山脚下，一队又一队的藤甲军，手持弓箭，挥刀向天，将下山的道路层层围住，以防有人临阵脱逃。
“你们任务，其一是拖住其他势力的杂兵！其二，拦截住奇兽身边的灰雾！”
“谁若是胆敢临阵脱逃，看见山下的藤甲军了没，你们逃不掉的！不仅你们逃不掉，你们的亲人，老婆孩子，全都要死！”
许浑默默跟着人群朝山上走去，漆黑的黎明时分，即使大家都举着火把，他依然看不清周围到底汇聚有多少人。
他朝远处望去，隐约听见好多地方都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犬吠声，其他的上山道路，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许浑心中明白，各大势力大概也已经出发上山了。
小苍山入冬后的黎明，冷风刺骨，周围光秃秃的枝桠，密密麻麻，在微暗的视界中浮现出一条条扭曲且怪异的黑影。
“啊！”
有人似乎是踩到了陷阱，发出惨叫。
然而却没人理会他，
领队头目，在他的惨叫刚刚喊出来的瞬间，就挥刀斩下，
这人的人头咕噜噜滚进人群，一对瞳孔还在震惊的颤动，却是转瞬就被后方走过来的一只只脚踩得粉碎。
队伍继续朝山上走去，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要去哪里，正在他们茫然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喊：“杀！”
于是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抄起手里的木棍和兵刃，冲进了前方的黑暗里。
刀兵碰撞声中，惨叫声接连响起，一个个人影倒了下去，一个个人影又嘶吼着冲了上来。
忽然，黑暗中浮现出一点微弱的荧光，
荧光越来越多，将周围都照的微微明亮起来，
所有人只看见那微弱的光明中，缓缓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兽影轮廓，
呼！
仿佛是野兽在打着响鼻，
呼！
又仿佛是有东西在轻轻吹气，
那巨大的兽影口鼻处，缓缓喷出了一道又一道粗大的灰白雾气，
灰雾形成了气旋，急促流动间，变成了一圈又一圈的灰白色漩涡，朝周围急促扩散膨胀。
“啊！什么东西！”
“有东西在朝我的脑子里面钻！”
“不！我不想死！”
人群才一接触灰雾，就猛地爆发出一声又一声的痛苦哀嚎！
许浑一瘸一拐地走进帐篷，找到一处角落正要躺下，
这时，他的身后，忽然有人开口道：“小子，这几天，上面一些人，正在调查你，你自己小心点。人面疯已经出现，明天估计会有更大规模的厮杀，我恐怕无法再帮你。”
许浑转头，就看见一个满脸麻子的光头壮汉，正眼神凝重的望着他。
“葛师傅！”
许浑一惊。
他倒是没想到门内已经在到处调查自己了。
更没想到，这葛麻子，在这种时候，似乎还在其中为他遮掩。
许浑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对葛麻子，他一开始并没有太多的注意，后来是渐渐有了教导之恩，然后黄田村之后，葛麻子又各种帮他。
“葛师傅，那你明天也要上阵厮杀吗？”
许浑问道。
“不错，我原本就是屠宰场的管事，这是分内之事。而且我昔年受过老门主的恩，这次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吧。”
葛麻子平静道。
这时，许浑忽然想起了在山谷中见到那些发疯的人群，便问道：“对了，葛师傅，我今天在山里看到了一些发疯的人，见人就咬，你知道到底是什么吗？”
“那是人面疯！”
葛麻子没有隐瞒，他眼神闪烁了下，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缓缓道：
“人面疯，就是人被灰雾侵袭变成的，你应该也看见那些灰雾了。正常人一旦被灰雾侵染，立刻就会神志失守，变成疯子。准确来说，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无论是肉体还精神，全都不再是人了。人面疯力气很大，咬人之后就会传染。你见到了一定要逃！别想着能杀他。即便是普通的内劲武者，在人面疯面前，也撑不过十息。”
许浑皱眉，
他没想到这人面疯竟然这么恐怖，居然连内劲武者都不敌！
“葛师傅，那人面疯和奇兽有关系吗？”
“那些灰雾，就是奇兽身上散发出来的。具体的，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奇兽身上的……许浑这时才真正理解了奇兽的可怕，
光是那些灰雾，就能瞬间死一大批人，若是奇兽本尊出场，那还不得全军覆没！
“这奇兽，到底是什么来头？”
许浑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它们伴随着灰雾浮现，又伴随着灰雾消失。”
葛麻子也是眼中流露出畏惧之色。
“不废话了，我来找你，主要是想把这件东西交给你。”
说话间，葛麻子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递给许浑。而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帐篷。
许浑诧异的望着葛麻子离开的背影，又将视线收回到手中的油纸包上。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许浑一层层的揭开油纸包，
等到彻底打开后，忍不住睁大了双眼，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一十八路披风刀法总纲？”
“这葛麻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这一刻，许浑忽然微微有些愣神，手中的油纸包也仿佛变得沉重起来。
许浑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武学功法，究竟有多难获得。
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触到，即便是一些练成了内劲的武师，其中绝大部分修炼的功法，也都是三流货色。
这些三流功法，不说威力如何，基本上练到内劲就已经断绝了前路。而且若是没有配套汤药辅助，只会越练越伤，最终把自己给活活练死。
许浑朝帐篷外望了一眼，葛麻子的背影已经融入了漆黑的夜色，变得一团模糊。
他长叹一口气，将目光收回，
油纸包中，只有一张厚厚折叠起来的皮质纸张，上面记录着一门类似柳叶刀之类的刺击刀法，
许浑一行行看下来，文字旁边还附带着一幅幅人体内劲运行图和招式图。
“这一十八披风刀法总纲，竟然是残缺的！”
许浑微微有些惊讶和失落。
据功法记载，这披风刀法，专为刺杀而生。适用的兵刃，最好是匕首之类的锋利短刃。
可这篇刀法，只是残篇，仅仅留下来总纲部分，还有身法部分。
“怪不得葛麻子仅凭一手杀猪刀，就能在白雾门享有这么高的地位。”
许浑默默思索着，忽然，
“等等，身法！”
许浑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浑身都激动起来，赶忙把目光投向功法最后的部分，
“和总纲同样的一十八式，主要是为了袭杀，讲求身法和步法的诡谲难测，让敌人无法预判出自己下一步的走向。”
“这并非只是单纯将速度提高，其核心，还在与诡谲难测四个字！等等……”
许浑再次瞪大了眼，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竟然有破限武技？！”
许浑这次是真的惊了。他再次将这本功法认认真真参读了一遍，而后才恍然大悟，
所谓刺击，所谓袭杀，刀法并非最关键，刀法也只是其次。
主要的，还是在于那一手神鬼莫测的诡异身法！
身法练到位了，杀人也不过就是一刀的事情。
许浑起身，走出帐篷，找到一处僻静漆黑的角落，抽出别在腰间的杀猪尖刀，缓缓演练起这套披风刀法。
他不想引人注意，只是稍微熟悉了一下招式，便不再练习，以免被人发现。
返回帐篷后，许浑闭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入梦，
又是之前的山谷，
又是之前的白雾，
只是这次，他看见了数不清的人，被白雾笼罩，而后发疯，变成了人面疯。
他看见密密麻麻的人面疯，宛如飞蝗，从小苍山上狂奔而下，
它们冲进了附近的村庄，冲进了一座座府城，它们追着人咬，扑倒了老人孩子和妇女，也扑倒了一个个看似强悍的内劲武师。
他看见了灰雾里走出一尊怪物般的巨兽，人面疯在祂脚下臣服，城池在祂眼前覆灭，生灵在他口中化作养分，白骨铺路，血流成河……
哗啦！
画面破碎，
这处空间再次限入黑暗，
许浑却是福至心灵般，开始一招又一招的演练起了披风刀法！
这里没有所谓的时间概念，仿佛是过去了一天，又似乎是过去了无数年。
许浑不为所动，只专注着自己的手，自己的脚，自己的身心，
他的眼中有日月轮转，有四季更迭，
忽然，他停了下来！
梦醒。
睁开眼后，
一卷披风残页，仿佛静置在梦境深处，旁边还有另一卷上刻皇极武符四字的经卷缓缓漂浮。
“披风刀法虽然只是残篇，却依然感觉非常实用啊。”
许浑的目光从梦醒时的茫然中恢复灵智，喃喃自语道。
这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但营地内，已经响起了嘈杂的人声！
“集合，集合！”
“所有人，出发。”
“奇兽已经现身，都特么别装死躺尸了！快点上山！”
一道道咆哮声中，所有的帐篷内，一张张茫然面孔，呆滞的走了出来，在藤甲军的催促下，缓缓朝小苍山上走去。
山脚下，一队又一队的藤甲军，手持弓箭，挥刀向天，将下山的道路层层围住，以防有人临阵脱逃。
“你们任务，其一是拖住其他势力的杂兵！其二，拦截住奇兽身边的灰雾！”
“谁若是胆敢临阵脱逃，看见山下的藤甲军了没，你们逃不掉的！不仅你们逃不掉，你们的亲人，老婆孩子，全都要死！”
许浑默默跟着人群朝山上走去，漆黑的黎明时分，即使大家都举着火把，他依然看不清周围到底汇聚有多少人。
他朝远处望去，隐约听见好多地方都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犬吠声，其他的上山道路，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许浑心中明白，各大势力大概也已经出发上山了。
小苍山入冬后的黎明，冷风刺骨，周围光秃秃的枝桠，密密麻麻，在微暗的视界中浮现出一条条扭曲且怪异的黑影。
“啊！”
有人似乎是踩到了陷阱，发出惨叫。
然而却没人理会他，
领队头目，在他的惨叫刚刚喊出来的瞬间，就挥刀斩下，
这人的人头咕噜噜滚进人群，一对瞳孔还在震惊的颤动，却是转瞬就被后方走过来的一只只脚踩得粉碎。
队伍继续朝山上走去，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要去哪里，正在他们茫然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喊：“杀！”
于是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抄起手里的木棍和兵刃，冲进了前方的黑暗里。
刀兵碰撞声中，惨叫声接连响起，一个个人影倒了下去，一个个人影又嘶吼着冲了上来。
忽然，黑暗中浮现出一点微弱的荧光，
荧光越来越多，将周围都照的微微明亮起来，
所有人只看见那微弱的光明中，缓缓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兽影轮廓，
呼！
仿佛是野兽在打着响鼻，
呼！
又仿佛是有东西在轻轻吹气，
那巨大的兽影口鼻处，缓缓喷出了一道又一道粗大的灰白雾气，
灰雾形成了气旋，急促流动间，变成了一圈又一圈的灰白色漩涡，朝周围急促扩散膨胀。
“啊！什么东西！”
“有东西在朝我的脑子里面钻！”
“不！我不想死！”
人群才一接触灰雾，就猛地爆发出一声又一声的痛苦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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