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走镖
三天后，
张恒来到拳院，告知许浑出发的日子已经定下，就在明天天亮。
“知道了。你先回去准备吧。明天我准时赶到。”
许浑说罢，和张恒前后脚离开了拳院。
沿着街道，避开嘈杂的人流，他很快来到一家铁匠铺门前。
此刻铁匠铺内，正有一名二十来岁，穿着短打的青年，趴在柜台上写写画画登记着什么。
里屋内，不时的传来乒乒乓乓的敲打声音。
许浑走进门内，直接道：“你好，这是我的凭票，前天我来的这里订做东西，约定今日来取。”
许浑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递了过去。
短打青年接过看了眼，又抬头望了许浑一眼，微微有些皱眉道：“这东西已经做好了，不过你可别在城内乱用，如果打死了人，我们赵记铁匠铺是不会承认这东西是我们打造的。”
许浑愕然，随即道：“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那就好。”
青年再次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出柜台，进了里屋。
许浑听见里屋内传来一阵翻找东西的撞击声，不多时，他看见青年提着一个小布袋走了出来。
“给。一共五两银子。”
许浑接过布袋，又从身上掏出来几颗碎银子递了过去。
离开铁匠铺后，他又去了几个地方，采买了一些干粮和其他物资。
直到下午，他才回到自己刚刚租下的那间小屋。
他将在铁匠铺定制的东西拿出来，仔细查看了下，发现没问题后便戴在手上试了试，
这一双黑色的皮手套，是许浑从吴之尚那里摸尸来的。
回城后，他便去铁匠铺，要求按照自己的手掌尺寸给改了一下。此外，他还让那赵铁匠，在手套握成拳面的位置，缝入了一块铁板，又在上面嵌入了一排圆锥状的尖刺铆钉。
仰头思索了片刻，他又拿出一枚瓷瓶，这是他以前打猎收集到的蛇毒，将蛇毒涂抹在尖刺上。
之前在小苍山上见识了那些帮派的混战，他才明白一个道理，招数不管多脏，只要能弄死敌人，那就是最好的。
第二天一早，他打了一个包裹背身上，又检查了一下杀猪尖刀和拳套，而后前往张恒家。
张家门口，一共停着三辆牛车，堆的满满当当，外面还盖着一层灰黑色的防水油布，正准备离开。
张家老爷子张天茂被人搀扶着站在大门口，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看着儿子张恒忙里忙外的张罗着。
看见许浑到来，张恒连忙小跑了过来。
只是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许浑心中一动，预料到他不在的时候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就听张恒有些难为情的欲言又止道：“许师兄，实在不好意思，昨天发生了一点事，我爹……”
“有事直接说。”
“是杨山师兄，昨夜找到我家，说是愿意帮助我们押这趟镖。我爹已经和他签下了契约。只是，许师兄这边，原本说好的两成报酬，我爹给调到了两百两。若是许师兄嫌少，不想出镖，我也不会阻拦。”
杨山难为情的道。
许浑当即眉头一挑，两千两这才过去一夜，就变成了两百两？
不过他当时只是和张恒定的口头协议，这玩意儿本就不算数。
两百两……好像也可以吧，许浑现在穷得厉害，苍蝇腿都是好的。
不过这次张家背信弃义在先，若是路上发生点什么，可就怪不得他先跑为敬了。
“没关系。我们本就只是口头协议。杨山师兄也比我修为高很多。应当的。”
许浑平静道。
“多谢许师兄理解。”
张恒说罢，便转身离开去继续张罗了。
这时，张家门口又来了三人。
两男一女。
其中一位中年壮汉，长的颇为魁梧，背上背着一柄长枪，行走间鹰视狼顾，一脸凶戾。
中年男子左边，是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皮肤黝黑，肌肉壮实。
右边则是一名提着双刀的盘发女子，身上穿着绑带束衣，将胸前勒得鼓鼓胀胀的。
“郑镖头，周少侠，甄姑娘，你们来了！”
张恒和张天茂连忙迎了过去。
“还有多久出发？”
背长枪的中年壮汉名叫郑明海，见张家人过来，立刻询问道。
“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人已经到齐了，现在就差杨山杨师兄了。”
张恒抱歉道。
“没事，就再等等，我们也正好商议一下这次该怎么走。”
郑明海略微皱眉道。
杨山的名头他是听过的，可这小子明明资历不如他，居然还让他们这大一群人在这里等他一个。
半个时辰后，杨山仍然没到，直到又过去了一个时辰，杨山才珊珊来迟。
“诸位，实在不好意思，昨夜被周家周大少相邀，一时没管住嘴，多喝了几杯，我没来迟吧。”
杨山抱拳，谦然笑道。
“没关系，杨师兄。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
张恒陪着笑脸，将众人都请了过来，
“这位是杨师兄，大家应该都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郑明海郑镖头。郑镖头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走镖经验丰富，江湖上交友广阔。”
“这位是甄幂甄姑娘，来自青叶武馆，内劲后期武师。”
“周成山周少侠，活劲后期，曾越境击杀过内劲武师。”
“这位……”
张恒还没说完，便被杨山笑着打断，
“这位我认识，许浑许师弟，我们拳院的，今年十二岁，可谓是少年出英雄啊。”
杨山阴阳怪气的道。
“十二岁？”
此时，不止郑明海，就连甄幂和周成山两人也都纷纷皱眉。
不过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张家既然把人请来了，他们也不好多言。
而且命是自己的，一个小孩非要跑来找死，他们也不会拦着。
“那事不宜迟，我们出发，这次就全都仰仗诸位英雄了。”
张恒讪讪一笑，立即拉过话头，抱拳道。
接着，三辆牛车缓缓启动，
郑明海骑着一匹枣红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其他人则缀在牛车上。一行人正式上路。
出了城门后，
许浑才发现，这府城周边，竟然一个人没有。
众人又走了四五里路，才遇到几个来自武馆的队伍，这些人结伴而行，都是出城来猎杀人面疯的。
不过许浑看见这些人，身上全都带着伤。其中好几人都缺失了一只胳膊。
这些人看着张家的镖队，眼中全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一位看起来比较憨厚的青年，当即就想过来说点什么，却被他身边的人给拉住了。
“朋友，我们是走镖的，这次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出来的。不知道能否告知一下前面的情况。”
郑明海骑在马上，他为人精明，一眼就看出来对面那名憨厚青年的心思，便下马抱拳道。
“前面不少村子已经没了，都变成了人面疯的巢穴。你们若是遇到村庄，千万别想着进去借宿之类。”
憨厚青年说完，便低着头扶起身边的伤员，快速离开了。
“郑镖头，这镖还能不能继续走？”
张恒看出了郑明海的犹豫，立刻小心问道。
“无妨，我们绕过去就是。”
郑明海眉头紧皱。
其实这次，若不是他做生意亏了太多，加上张家给的报酬也够丰厚，他根本就不想接这趟镖。
人面疯还是很危险的。
即使是他遇到了，都需要小心应对。
若是遇到了人面疯巢穴，他根本就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继续！”
郑明海跨上马，将长枪提在手中，极目远眺，想要提前看到前面是否有人面疯。
一行人继续出发。
华阴县在银安府西边，按照他们的牛车速度，要整整走上五天。
时间缓缓过去，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镖队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个小村子，郑明海让众人在原地等待，他则一个人悄悄摸去村内，
不多时，郑明海返回，而后带着镖队，进入村中。
“这小村子房屋不多，只有十来户，我刚刚已经都检查过了，没人居住。也没有人面疯。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
郑明海沉声道。
如今人面疯肆掠，在野外扎帐篷过夜，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一旦人面疯来袭，你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众人很快将货物卸下。将牛马牵入屋内拴好。
接着大家挑了一间稍微宽敞点的屋子，全部住了进去。
许浑一个人默默靠在墙角，取出干粮和水，慢慢吃着。
甄幂和周成山似乎也是话不多的人，一路上就没说过几句话，这时进了屋子，两人也和许浑一样，随意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掏出自带的干粮默默吃了起来。
张恒则是安排好张家带来的几个赶牛车的小厮后，提着一个大袋子走到众人面前。
“诸位，这里是我准备的干粮，若是不介意可以来吃点。”
“张公子客气了，出门在外，我习惯了吃自己带的干粮。”
郑明海平静道。
其他人也都一样没有接干粮。
张恒有些讪讪，见人众人都不怎么说话，也就不再多言，去到张家队伍那边和几个小厮吃喝了起来。
“许师弟，我这里有些肉干，你要不要来点。”
这时，杨山忽然凑到了许浑身边，温和笑道。
“不了，杨师兄自己吃吧。”
许浑一口回绝。
他对这位便宜师兄，真的没什么好感。
“嗐，许师弟其实不必对我抱有戒心，师父早就告诉我了。如今这拳院内，也就你我二人，算是真正的自家人。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辜负师父，一定会好好护持你。”
杨山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非常真诚的道。
“多谢杨师兄，不过我自己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
许浑惜字如金，不想多说。
“许师弟，你果然如同师父所说，人小鬼大，心眼太多，作为师兄我不得不多劝你一句，这样其实很不利于武道修行，武道修行在于单纯，在于心无旁骛，你这样以后恐怕很难进步的。不过我既然作为师兄，我肯定不会怪你，你放心，这趟镖，你好好跟在我后面，千万别乱跑。那些人面疯，真的非常恐怖，许师弟你大概无法对付。”
此刻，杨山就像是一个话唠，喋喋不休的在许浑耳边说着。
许浑心头下意识就泛起一阵嘀咕，他其实也拿不准这杨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看杨山不怎么顺眼，但双方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仇怨。
眼看杨山如此示好，许浑心中对其的戒心，也渐渐放松了不少。
深夜，
许浑靠在墙上缓缓睡去。
梦中，
一只只人面疯暴戾冲来，而在它们身后，居然还站着一个人，这人正躲在人面疯身后，表面笑眯眯的看着他，实际上背后却藏着一把刀，
梦外，靠在墙上的许浑，被这张笑脸看得，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他猛地惊醒，正好看见杨山正靠在自己身边，一张脸正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
艹！
居然大意了！
许浑心中低骂了一声，这厮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一定是在打我的主意，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一瞬间许浑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明悟。
能进入他梦境的东西，一定是对他有有恶意的。
许浑宁愿猜错，也不愿用自己的小命来赌别人是否良善。
“不好，我看到人面疯了！”
忽然，郑明海眼神一凝，压低声音道。
“都别说话，把门和窗户全部堵起来！”
郑明海说话间，人当先就动了起来，只见他抄起一条板凳，迅速抵在门后。
众人这时也都反应过来，立刻将屋内的一些桌椅搬到窗户和门后。
这一切才刚做完，众人就听见门外响起了剧烈的嘶吼声和杂乱奔跑的脚步声，
紧接着，大门和窗户上就传来了剧烈的拍打声！
嘭嘭！
门窗剧烈晃动起来！
屋外，那一头头人面疯，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个个翻着灰白色双眸，口中发出尖锐的咆哮，前赴后继的扑向这间屋子的大门和窗户。
屋内，
“都来，抵住门窗！别让他们打破了！”
郑明海低喝一声。
大家立刻分成两拨，一拨冲到门后，一拨奔到窗后，双手用力抵在门窗上。
嘭嘭！
屋外的人面疯发现屋内的动静后，立刻疯狂起来，拿头不断的撞击着门窗。
张恒来到拳院，告知许浑出发的日子已经定下，就在明天天亮。
“知道了。你先回去准备吧。明天我准时赶到。”
许浑说罢，和张恒前后脚离开了拳院。
沿着街道，避开嘈杂的人流，他很快来到一家铁匠铺门前。
此刻铁匠铺内，正有一名二十来岁，穿着短打的青年，趴在柜台上写写画画登记着什么。
里屋内，不时的传来乒乒乓乓的敲打声音。
许浑走进门内，直接道：“你好，这是我的凭票，前天我来的这里订做东西，约定今日来取。”
许浑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递了过去。
短打青年接过看了眼，又抬头望了许浑一眼，微微有些皱眉道：“这东西已经做好了，不过你可别在城内乱用，如果打死了人，我们赵记铁匠铺是不会承认这东西是我们打造的。”
许浑愕然，随即道：“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那就好。”
青年再次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出柜台，进了里屋。
许浑听见里屋内传来一阵翻找东西的撞击声，不多时，他看见青年提着一个小布袋走了出来。
“给。一共五两银子。”
许浑接过布袋，又从身上掏出来几颗碎银子递了过去。
离开铁匠铺后，他又去了几个地方，采买了一些干粮和其他物资。
直到下午，他才回到自己刚刚租下的那间小屋。
他将在铁匠铺定制的东西拿出来，仔细查看了下，发现没问题后便戴在手上试了试，
这一双黑色的皮手套，是许浑从吴之尚那里摸尸来的。
回城后，他便去铁匠铺，要求按照自己的手掌尺寸给改了一下。此外，他还让那赵铁匠，在手套握成拳面的位置，缝入了一块铁板，又在上面嵌入了一排圆锥状的尖刺铆钉。
仰头思索了片刻，他又拿出一枚瓷瓶，这是他以前打猎收集到的蛇毒，将蛇毒涂抹在尖刺上。
之前在小苍山上见识了那些帮派的混战，他才明白一个道理，招数不管多脏，只要能弄死敌人，那就是最好的。
第二天一早，他打了一个包裹背身上，又检查了一下杀猪尖刀和拳套，而后前往张恒家。
张家门口，一共停着三辆牛车，堆的满满当当，外面还盖着一层灰黑色的防水油布，正准备离开。
张家老爷子张天茂被人搀扶着站在大门口，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看着儿子张恒忙里忙外的张罗着。
看见许浑到来，张恒连忙小跑了过来。
只是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许浑心中一动，预料到他不在的时候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就听张恒有些难为情的欲言又止道：“许师兄，实在不好意思，昨天发生了一点事，我爹……”
“有事直接说。”
“是杨山师兄，昨夜找到我家，说是愿意帮助我们押这趟镖。我爹已经和他签下了契约。只是，许师兄这边，原本说好的两成报酬，我爹给调到了两百两。若是许师兄嫌少，不想出镖，我也不会阻拦。”
杨山难为情的道。
许浑当即眉头一挑，两千两这才过去一夜，就变成了两百两？
不过他当时只是和张恒定的口头协议，这玩意儿本就不算数。
两百两……好像也可以吧，许浑现在穷得厉害，苍蝇腿都是好的。
不过这次张家背信弃义在先，若是路上发生点什么，可就怪不得他先跑为敬了。
“没关系。我们本就只是口头协议。杨山师兄也比我修为高很多。应当的。”
许浑平静道。
“多谢许师兄理解。”
张恒说罢，便转身离开去继续张罗了。
这时，张家门口又来了三人。
两男一女。
其中一位中年壮汉，长的颇为魁梧，背上背着一柄长枪，行走间鹰视狼顾，一脸凶戾。
中年男子左边，是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皮肤黝黑，肌肉壮实。
右边则是一名提着双刀的盘发女子，身上穿着绑带束衣，将胸前勒得鼓鼓胀胀的。
“郑镖头，周少侠，甄姑娘，你们来了！”
张恒和张天茂连忙迎了过去。
“还有多久出发？”
背长枪的中年壮汉名叫郑明海，见张家人过来，立刻询问道。
“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人已经到齐了，现在就差杨山杨师兄了。”
张恒抱歉道。
“没事，就再等等，我们也正好商议一下这次该怎么走。”
郑明海略微皱眉道。
杨山的名头他是听过的，可这小子明明资历不如他，居然还让他们这大一群人在这里等他一个。
半个时辰后，杨山仍然没到，直到又过去了一个时辰，杨山才珊珊来迟。
“诸位，实在不好意思，昨夜被周家周大少相邀，一时没管住嘴，多喝了几杯，我没来迟吧。”
杨山抱拳，谦然笑道。
“没关系，杨师兄。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
张恒陪着笑脸，将众人都请了过来，
“这位是杨师兄，大家应该都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郑明海郑镖头。郑镖头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走镖经验丰富，江湖上交友广阔。”
“这位是甄幂甄姑娘，来自青叶武馆，内劲后期武师。”
“周成山周少侠，活劲后期，曾越境击杀过内劲武师。”
“这位……”
张恒还没说完，便被杨山笑着打断，
“这位我认识，许浑许师弟，我们拳院的，今年十二岁，可谓是少年出英雄啊。”
杨山阴阳怪气的道。
“十二岁？”
此时，不止郑明海，就连甄幂和周成山两人也都纷纷皱眉。
不过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张家既然把人请来了，他们也不好多言。
而且命是自己的，一个小孩非要跑来找死，他们也不会拦着。
“那事不宜迟，我们出发，这次就全都仰仗诸位英雄了。”
张恒讪讪一笑，立即拉过话头，抱拳道。
接着，三辆牛车缓缓启动，
郑明海骑着一匹枣红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其他人则缀在牛车上。一行人正式上路。
出了城门后，
许浑才发现，这府城周边，竟然一个人没有。
众人又走了四五里路，才遇到几个来自武馆的队伍，这些人结伴而行，都是出城来猎杀人面疯的。
不过许浑看见这些人，身上全都带着伤。其中好几人都缺失了一只胳膊。
这些人看着张家的镖队，眼中全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一位看起来比较憨厚的青年，当即就想过来说点什么，却被他身边的人给拉住了。
“朋友，我们是走镖的，这次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出来的。不知道能否告知一下前面的情况。”
郑明海骑在马上，他为人精明，一眼就看出来对面那名憨厚青年的心思，便下马抱拳道。
“前面不少村子已经没了，都变成了人面疯的巢穴。你们若是遇到村庄，千万别想着进去借宿之类。”
憨厚青年说完，便低着头扶起身边的伤员，快速离开了。
“郑镖头，这镖还能不能继续走？”
张恒看出了郑明海的犹豫，立刻小心问道。
“无妨，我们绕过去就是。”
郑明海眉头紧皱。
其实这次，若不是他做生意亏了太多，加上张家给的报酬也够丰厚，他根本就不想接这趟镖。
人面疯还是很危险的。
即使是他遇到了，都需要小心应对。
若是遇到了人面疯巢穴，他根本就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继续！”
郑明海跨上马，将长枪提在手中，极目远眺，想要提前看到前面是否有人面疯。
一行人继续出发。
华阴县在银安府西边，按照他们的牛车速度，要整整走上五天。
时间缓缓过去，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镖队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个小村子，郑明海让众人在原地等待，他则一个人悄悄摸去村内，
不多时，郑明海返回，而后带着镖队，进入村中。
“这小村子房屋不多，只有十来户，我刚刚已经都检查过了，没人居住。也没有人面疯。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
郑明海沉声道。
如今人面疯肆掠，在野外扎帐篷过夜，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一旦人面疯来袭，你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众人很快将货物卸下。将牛马牵入屋内拴好。
接着大家挑了一间稍微宽敞点的屋子，全部住了进去。
许浑一个人默默靠在墙角，取出干粮和水，慢慢吃着。
甄幂和周成山似乎也是话不多的人，一路上就没说过几句话，这时进了屋子，两人也和许浑一样，随意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掏出自带的干粮默默吃了起来。
张恒则是安排好张家带来的几个赶牛车的小厮后，提着一个大袋子走到众人面前。
“诸位，这里是我准备的干粮，若是不介意可以来吃点。”
“张公子客气了，出门在外，我习惯了吃自己带的干粮。”
郑明海平静道。
其他人也都一样没有接干粮。
张恒有些讪讪，见人众人都不怎么说话，也就不再多言，去到张家队伍那边和几个小厮吃喝了起来。
“许师弟，我这里有些肉干，你要不要来点。”
这时，杨山忽然凑到了许浑身边，温和笑道。
“不了，杨师兄自己吃吧。”
许浑一口回绝。
他对这位便宜师兄，真的没什么好感。
“嗐，许师弟其实不必对我抱有戒心，师父早就告诉我了。如今这拳院内，也就你我二人，算是真正的自家人。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辜负师父，一定会好好护持你。”
杨山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非常真诚的道。
“多谢杨师兄，不过我自己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
许浑惜字如金，不想多说。
“许师弟，你果然如同师父所说，人小鬼大，心眼太多，作为师兄我不得不多劝你一句，这样其实很不利于武道修行，武道修行在于单纯，在于心无旁骛，你这样以后恐怕很难进步的。不过我既然作为师兄，我肯定不会怪你，你放心，这趟镖，你好好跟在我后面，千万别乱跑。那些人面疯，真的非常恐怖，许师弟你大概无法对付。”
此刻，杨山就像是一个话唠，喋喋不休的在许浑耳边说着。
许浑心头下意识就泛起一阵嘀咕，他其实也拿不准这杨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看杨山不怎么顺眼，但双方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仇怨。
眼看杨山如此示好，许浑心中对其的戒心，也渐渐放松了不少。
深夜，
许浑靠在墙上缓缓睡去。
梦中，
一只只人面疯暴戾冲来，而在它们身后，居然还站着一个人，这人正躲在人面疯身后，表面笑眯眯的看着他，实际上背后却藏着一把刀，
梦外，靠在墙上的许浑，被这张笑脸看得，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他猛地惊醒，正好看见杨山正靠在自己身边，一张脸正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
艹！
居然大意了！
许浑心中低骂了一声，这厮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一定是在打我的主意，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一瞬间许浑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明悟。
能进入他梦境的东西，一定是对他有有恶意的。
许浑宁愿猜错，也不愿用自己的小命来赌别人是否良善。
“不好，我看到人面疯了！”
忽然，郑明海眼神一凝，压低声音道。
“都别说话，把门和窗户全部堵起来！”
郑明海说话间，人当先就动了起来，只见他抄起一条板凳，迅速抵在门后。
众人这时也都反应过来，立刻将屋内的一些桌椅搬到窗户和门后。
这一切才刚做完，众人就听见门外响起了剧烈的嘶吼声和杂乱奔跑的脚步声，
紧接着，大门和窗户上就传来了剧烈的拍打声！
嘭嘭！
门窗剧烈晃动起来！
屋外，那一头头人面疯，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个个翻着灰白色双眸，口中发出尖锐的咆哮，前赴后继的扑向这间屋子的大门和窗户。
屋内，
“都来，抵住门窗！别让他们打破了！”
郑明海低喝一声。
大家立刻分成两拨，一拨冲到门后，一拨奔到窗后，双手用力抵在门窗上。
嘭嘭！
屋外的人面疯发现屋内的动静后，立刻疯狂起来，拿头不断的撞击着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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