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世道
61
一大早，许浑起床后随便吃了点肉干，就朝拳院赶去。
而甄幂，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内，许浑也没去关心她在干嘛，只要不偷偷跑掉就行。
家里吃的东西也多，厨房里肉干蔬菜米面许浑储备了很多。也不怕这女人饿死。
走进拳院，许浑眉头微微一皱。
如今拳院里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每天还按时来练功的人，一眼就能看完。
这些时日，银安城内的局势越来越乱，五世家也都在暗中暗戳戳的搞事情，再加上闻香教，白雾门，三河帮，还有一些小帮派，全都在蠢蠢欲动。
如今的城内，银钱贬值，米面涨价，生活越来越难了，大街上每天都能看见饿死的人。
而城外，还游荡着一大堆的人面疯。一开始府衙还会组织人手，去城外清剿，但随着损失的人手越来越多，很多武者都开始抵触，最终导致清剿人面疯只是浮于表面，敷衍了事。
拳院内的角落，三师兄李广云没有像往常一样的练拳，而是垂着头，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浑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许浑，你来了啊。你可好些天都没来了。”
李广云意外道，“现在院子里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唉，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要相信希望。”
许浑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
“额……对，我明白了，要相信希望。许浑你说的很对。我要努力练拳，争取成为入品武者，一旦我成了入品武者，现在的所有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李广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双眼放光，豁然起身，开始练拳。
许浑：“……”
他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说吧，李广云就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
没再管李广云，他转身准备去找郑老头，问问自己父母家人安置的情况。
“对了，你听说了吗？杨山师兄受伤了！而且还不轻。现在师父都急红眼了，据说搞不好会伤到根骨。”
李广云冷不丁的提了一嘴。
“受伤？杨师兄不是听说都快入品了吗？那可是锻骨武师啊？谁敢伤他？”
许浑睁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不知道，也许是其他势力出的手。杨师兄太傲了。现在各家都在拉拢他，可他却一直都不松口。大概是那些势力等不及了。而且有小道消息传言，杨山还是闻香教的香主。”
李广云忽然放低了声音，小声说道。生怕被其他人听见。
“这真的假的，杨师兄这是想要干嘛？不是说他杀了闻香教三教主张寿吗？而他又是香主。这关系，我都有点晕了。”
许浑吃惊的张大嘴巴，仿佛能塞下一整颗鸡蛋。
“谁知道呢，外面都这么传的，谁知道真假。大概是那些势力造谣他的吧。”
李广云也觉得杨山不太可能是闻香教的香主的，否则他杀张寿不是找死吗。
“算了，不说了，这些传言，都乱糟糟的。不能全信。师父刚刚从杨山家回来，现在心情估计不太好，你小心点。”
李广云提醒道。
“好的。”
许浑摆摆手，转身朝李老头的屋子走去。
敲门，进屋。
许浑眼睛一亮！
屋内，除了郑老头外，
还有一个年轻女子，看样貌不过十五六岁，身着浅绿荷叶裙，一头乌黑长发只是简单的用玉冠竖起，背后背着一柄长剑。
观其面貌，倒是和郑老头有三四分相似。
“你来的倒也是时候，今天你师姐也在，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郑老头看见许浑进屋，忧愁的面容稍稍平复些许。
还真是郑老头女儿……许浑心头泛起一阵嘀咕，不知道郑老头在这种时候把他女儿召回来干嘛。
“许浑见过师姐。”
许浑抱拳，躬身下拜。
礼数还是要到位的。
虽然对方不见得就会搭理自己。
“郑清璇！”
荷叶裙女子看了许浑一眼，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郑老头见状，看向二人道：
“好了你们也算是见过了，这银安城，我郑洪一门，也就你们三个算是我的徒弟。你们今后要相互扶持，同舟共济。这次，许浑你大概也听说了。你师兄杨山昨夜回家途中被歹人暗算，身受重伤，想要彻底恢复大概要两三个月才行。这段时间，门内的事情，就由你师姐代为照管。许浑，你要好好听从你师姐的话，听明白了吗？”
许浑心头一惊，不知道郑老头这话具体是什么意思，赶紧高声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谨遵师姐的话。”
郑老头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才道：“你来，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你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城外的武师堡，有我一位老友在其中管事，已经答应接纳你的父母家人。你随时可以把他们接进去居住。”
“多谢师父。”
许浑连忙道谢。
武师堡他是听过的，银安城外向东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占地极广的土堡。这座土堡是由城内一些中立的武师和帮派，共同建造的。为的就是想在城中出现混乱的时候，能有一个安生立命的所在。
“另外，你杨师兄那边，有空你们过去看望看望。同门一场，不要生分了。好了，许浑你可以离开了。我和你师姐还有话说。”
郑老头摆摆手，示意许浑可以离开了。
许浑没再多留，转身离开，关好屋门。
“父亲，你真的打算让这个什么许……”
许浑刚刚离开屋子，便听见门内郑清旋便迫不及的道。
许浑其实很想站在门外多听一会，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李广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偌大拳院，只有零星几个弟子，默默蹲在角落里各自练着拳。
许浑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茫然，看到了对城中局势的担忧，也看到了他们对自身处境的忧虑。
许浑忽然感觉，也许这些人留在拳院里练拳都是其次，真正的用意大概是想得到郑老头的庇护。
毕竟如今真正练拳有成的人，都被各方拉拢走了。还留下来的，都是一些长时间无法突破的人，他们武道一途实际上潜力早就耗尽，已经彻底断绝了成为武者的希望。
可郑老头真的会选择庇护这些人吗？许浑觉得，大概在郑老头心目中，也有杨山和他女儿才算是真正的自己人。连他这个后来的关门弟子，其实都是被排除在外的。
没在拳院多停留，许浑快速离开，
街道上，不少商铺都关门了。只有城内五世家垄断的一些产业，还在开门迎客。
街道的尽头有一间装修素雅的茶舍，里面坐满了人。
台上，一位山羊胡子老者，手持惊堂木，正唾沫横飞的说着大书。
“书接上回，这回我们要讲的是闻香教痛失镇教秘宝，白文圣狼狈逃生，陈文龙大败金田县。”
许浑眉头一挑，不动声色挤开人群，走进茶舍，寻到一张桌边坐下，
小二立刻拎来一壶茶水，端上两碟瓜子果仁，许浑掏出几两银子扔出去，小二唱个喏，喜笑颜开的接过走开了。
许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台上的说书。
“众看官，闻香教此次吃瘪，乃是一位神秘大侠所为，此人身高一丈有余，眼若铜铃，方海阔口，只一张嘴，那三教主张寿就被一口气喷晕……”
许浑听得一头雾水，内心无语至极。
“白文圣就不用老朽多提了，白雾门次任门主，月前曾深入小苍山围捕奇兽而不死，今已过月余，忽然手握重宝现世，大乱之世必有妖孽啊。如今各方忌惮，已然聚齐数万虎狼兵，誓要剿杀此獠，毕其功于一役……”
“再说云州牧守陈文龙，率八十万虎贲军与乱军逆党，在金田县鏖战七天七夜，终于大败乱军，斩首数万余，凯旋而归……”
许浑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最终还是悄悄退了出来，
这说书的老头，嘴巴太大，一点点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都能加工的天花乱坠，说将出来亦真亦假，让人云里雾里，摸不透真伪。
“得找个时间回一趟大石村，将父母和弟弟妹妹接过来了。”
许浑默默想到。
银安城虽然混乱，但城外的武师堡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稳定的。但只是相对而言。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武师堡作为一方中立势力，迟早都要被清算。
许浑觉得，武师堡也不是久留之地。
“云州……也得多打听一下才行。”
许浑忽然想到郑老头的女儿郑清旋就是从云州回来的，也许可以借机问问她那边的情况。
回到家中，
许浑看见甄幂正在练刀，他站在一旁默默看了会，而后走到自己的丝瓜阵中，开始了今天的特训！
城内，杨山家中。
“杨香主，此次大难不死，功绩不小。想必你已经查清了那名神秘人的底细了吧。”
一名带着银色狐脸面具的老者，看着躺在床上，面如金纸的杨山，目中露出思索之色。
“霍坛主严重了。杨某丢了三个香堂，损失了数百名信众。来日必然要去狐帽山，负荆请罪才行。”
杨山虚弱的道。
“所以，你是还没有查出是谁动的手吗？”
霍坛主声音微微低沉了下来。
“当日那人全身都罩在黑袍内，我也没有看清楚，就被他一拳击昏。等我醒来时，才发现钱香主和苏香主，还有那些信徒，已经全都死了……”
杨山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所以，杨香主，是真的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了吗？”
“不错！猜测虽然有，但别人未必肯信我。”
霍坛主眼神一亮：“杨香主姑且说说，是不是，老朽自会判断。”
“好吧，”杨山无奈道，“其实，当日那人，我感觉应该是许浑，就是我那个便宜师弟。我知道你们不相信。觉得一个才练武半年多的人，不可能那么厉害。但是我却认为，这小子身上必然藏有大秘密。否则我师父，郑洪不至于对他投资那么大，还亲自收他为关门弟子。”
“杨香主，到现在，还想祸水东引吗？教主那边，可是听到了一些不怎么好听的传言，比如杨香主自导自演了这一切，比如杨香主身在曹营心在汉，其实就是一个双面鬼，二五仔。”
霍坛主嘿嘿笑道。
“霍坛主，都只是一些风言风语罢了，霍坛主若是不信，现在就能杀我。可许浑，我希望霍坛主，能认真去查一查。我手下派去试探他的人，全都失踪了，其中不乏内劲层次的好手。”
杨山苦笑道。
“哈哈哈，杨香主严重了。老朽怎么有胆量杀你。你且好好养伤，身体要紧。许浑此人，我会去亲自查证一番。”
子夜，
距离许浑家不远的一处屋脊上，
霍坛主和两位手下，静静站立在黑夜中，目光眺望向许浑家所在的方向。
“霍坛主，您老真的相信杨山那厮的鬼话？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做出这些惊天事情？”
陈冲闷闷道。
他身高接近两米，一身肌肉虬结鼓凸，双眼如同牛眼。
“陈冲，不要质疑坛主的话。”
肖魁冷冷道。
“无妨，陈冲只是不明白而已。”
霍坛主一脸的高深莫测，他摸了一把长长的胡须，并未因手下质疑就生气，
“陈冲你要明白一件事。不管幕后之人是不是这个许浑。这小子身上必然隐藏有秘密，或是天赋，或是其他。否则郑洪那个瘸子，为何要投资他。而且杨山一心想弄死许浑，难道其中就没有这方面的原因吗？杨山太聪明了，他早就看出来了，许浑比他有天赋，他害怕了，心虚了，所以迫切想要除掉此人。”
“另外，这小子可是学了郑老头的传承，杨山我们无法动，可这小子身上，难说郑老头不会给他一两件防身的宝贝！”
“而我们，也只是顺带而已。搂草打兔子，打不到，我们也不会亏。你还太年轻，要好好学，好好看。这世道，你不狠，别人就会比你更狠。”
霍坛主银狐面具下的老脸上，双眼中充满了期待。
“属下明白了，谢坛主教导。”
陈冲恭敬行礼道。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你们两个，先去试试此人的实力。记住，把人引过来，老朽要亲自过过眼。”
“是，坛主。”
夜色下，两道魁梧身影，猛地跃下屋脊，宽大黑袍下罩住的两人，就如同两只巨大的蝙蝠，速度极快的奔驰在无人的街道上。
一大早，许浑起床后随便吃了点肉干，就朝拳院赶去。
而甄幂，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内，许浑也没去关心她在干嘛，只要不偷偷跑掉就行。
家里吃的东西也多，厨房里肉干蔬菜米面许浑储备了很多。也不怕这女人饿死。
走进拳院，许浑眉头微微一皱。
如今拳院里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每天还按时来练功的人，一眼就能看完。
这些时日，银安城内的局势越来越乱，五世家也都在暗中暗戳戳的搞事情，再加上闻香教，白雾门，三河帮，还有一些小帮派，全都在蠢蠢欲动。
如今的城内，银钱贬值，米面涨价，生活越来越难了，大街上每天都能看见饿死的人。
而城外，还游荡着一大堆的人面疯。一开始府衙还会组织人手，去城外清剿，但随着损失的人手越来越多，很多武者都开始抵触，最终导致清剿人面疯只是浮于表面，敷衍了事。
拳院内的角落，三师兄李广云没有像往常一样的练拳，而是垂着头，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浑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许浑，你来了啊。你可好些天都没来了。”
李广云意外道，“现在院子里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唉，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要相信希望。”
许浑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
“额……对，我明白了，要相信希望。许浑你说的很对。我要努力练拳，争取成为入品武者，一旦我成了入品武者，现在的所有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李广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双眼放光，豁然起身，开始练拳。
许浑：“……”
他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说吧，李广云就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
没再管李广云，他转身准备去找郑老头，问问自己父母家人安置的情况。
“对了，你听说了吗？杨山师兄受伤了！而且还不轻。现在师父都急红眼了，据说搞不好会伤到根骨。”
李广云冷不丁的提了一嘴。
“受伤？杨师兄不是听说都快入品了吗？那可是锻骨武师啊？谁敢伤他？”
许浑睁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不知道，也许是其他势力出的手。杨师兄太傲了。现在各家都在拉拢他，可他却一直都不松口。大概是那些势力等不及了。而且有小道消息传言，杨山还是闻香教的香主。”
李广云忽然放低了声音，小声说道。生怕被其他人听见。
“这真的假的，杨师兄这是想要干嘛？不是说他杀了闻香教三教主张寿吗？而他又是香主。这关系，我都有点晕了。”
许浑吃惊的张大嘴巴，仿佛能塞下一整颗鸡蛋。
“谁知道呢，外面都这么传的，谁知道真假。大概是那些势力造谣他的吧。”
李广云也觉得杨山不太可能是闻香教的香主的，否则他杀张寿不是找死吗。
“算了，不说了，这些传言，都乱糟糟的。不能全信。师父刚刚从杨山家回来，现在心情估计不太好，你小心点。”
李广云提醒道。
“好的。”
许浑摆摆手，转身朝李老头的屋子走去。
敲门，进屋。
许浑眼睛一亮！
屋内，除了郑老头外，
还有一个年轻女子，看样貌不过十五六岁，身着浅绿荷叶裙，一头乌黑长发只是简单的用玉冠竖起，背后背着一柄长剑。
观其面貌，倒是和郑老头有三四分相似。
“你来的倒也是时候，今天你师姐也在，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郑老头看见许浑进屋，忧愁的面容稍稍平复些许。
还真是郑老头女儿……许浑心头泛起一阵嘀咕，不知道郑老头在这种时候把他女儿召回来干嘛。
“许浑见过师姐。”
许浑抱拳，躬身下拜。
礼数还是要到位的。
虽然对方不见得就会搭理自己。
“郑清璇！”
荷叶裙女子看了许浑一眼，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郑老头见状，看向二人道：
“好了你们也算是见过了，这银安城，我郑洪一门，也就你们三个算是我的徒弟。你们今后要相互扶持，同舟共济。这次，许浑你大概也听说了。你师兄杨山昨夜回家途中被歹人暗算，身受重伤，想要彻底恢复大概要两三个月才行。这段时间，门内的事情，就由你师姐代为照管。许浑，你要好好听从你师姐的话，听明白了吗？”
许浑心头一惊，不知道郑老头这话具体是什么意思，赶紧高声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谨遵师姐的话。”
郑老头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才道：“你来，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你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城外的武师堡，有我一位老友在其中管事，已经答应接纳你的父母家人。你随时可以把他们接进去居住。”
“多谢师父。”
许浑连忙道谢。
武师堡他是听过的，银安城外向东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占地极广的土堡。这座土堡是由城内一些中立的武师和帮派，共同建造的。为的就是想在城中出现混乱的时候，能有一个安生立命的所在。
“另外，你杨师兄那边，有空你们过去看望看望。同门一场，不要生分了。好了，许浑你可以离开了。我和你师姐还有话说。”
郑老头摆摆手，示意许浑可以离开了。
许浑没再多留，转身离开，关好屋门。
“父亲，你真的打算让这个什么许……”
许浑刚刚离开屋子，便听见门内郑清旋便迫不及的道。
许浑其实很想站在门外多听一会，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李广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偌大拳院，只有零星几个弟子，默默蹲在角落里各自练着拳。
许浑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茫然，看到了对城中局势的担忧，也看到了他们对自身处境的忧虑。
许浑忽然感觉，也许这些人留在拳院里练拳都是其次，真正的用意大概是想得到郑老头的庇护。
毕竟如今真正练拳有成的人，都被各方拉拢走了。还留下来的，都是一些长时间无法突破的人，他们武道一途实际上潜力早就耗尽，已经彻底断绝了成为武者的希望。
可郑老头真的会选择庇护这些人吗？许浑觉得，大概在郑老头心目中，也有杨山和他女儿才算是真正的自己人。连他这个后来的关门弟子，其实都是被排除在外的。
没在拳院多停留，许浑快速离开，
街道上，不少商铺都关门了。只有城内五世家垄断的一些产业，还在开门迎客。
街道的尽头有一间装修素雅的茶舍，里面坐满了人。
台上，一位山羊胡子老者，手持惊堂木，正唾沫横飞的说着大书。
“书接上回，这回我们要讲的是闻香教痛失镇教秘宝，白文圣狼狈逃生，陈文龙大败金田县。”
许浑眉头一挑，不动声色挤开人群，走进茶舍，寻到一张桌边坐下，
小二立刻拎来一壶茶水，端上两碟瓜子果仁，许浑掏出几两银子扔出去，小二唱个喏，喜笑颜开的接过走开了。
许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台上的说书。
“众看官，闻香教此次吃瘪，乃是一位神秘大侠所为，此人身高一丈有余，眼若铜铃，方海阔口，只一张嘴，那三教主张寿就被一口气喷晕……”
许浑听得一头雾水，内心无语至极。
“白文圣就不用老朽多提了，白雾门次任门主，月前曾深入小苍山围捕奇兽而不死，今已过月余，忽然手握重宝现世，大乱之世必有妖孽啊。如今各方忌惮，已然聚齐数万虎狼兵，誓要剿杀此獠，毕其功于一役……”
“再说云州牧守陈文龙，率八十万虎贲军与乱军逆党，在金田县鏖战七天七夜，终于大败乱军，斩首数万余，凯旋而归……”
许浑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最终还是悄悄退了出来，
这说书的老头，嘴巴太大，一点点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都能加工的天花乱坠，说将出来亦真亦假，让人云里雾里，摸不透真伪。
“得找个时间回一趟大石村，将父母和弟弟妹妹接过来了。”
许浑默默想到。
银安城虽然混乱，但城外的武师堡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稳定的。但只是相对而言。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武师堡作为一方中立势力，迟早都要被清算。
许浑觉得，武师堡也不是久留之地。
“云州……也得多打听一下才行。”
许浑忽然想到郑老头的女儿郑清旋就是从云州回来的，也许可以借机问问她那边的情况。
回到家中，
许浑看见甄幂正在练刀，他站在一旁默默看了会，而后走到自己的丝瓜阵中，开始了今天的特训！
城内，杨山家中。
“杨香主，此次大难不死，功绩不小。想必你已经查清了那名神秘人的底细了吧。”
一名带着银色狐脸面具的老者，看着躺在床上，面如金纸的杨山，目中露出思索之色。
“霍坛主严重了。杨某丢了三个香堂，损失了数百名信众。来日必然要去狐帽山，负荆请罪才行。”
杨山虚弱的道。
“所以，你是还没有查出是谁动的手吗？”
霍坛主声音微微低沉了下来。
“当日那人全身都罩在黑袍内，我也没有看清楚，就被他一拳击昏。等我醒来时，才发现钱香主和苏香主，还有那些信徒，已经全都死了……”
杨山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所以，杨香主，是真的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了吗？”
“不错！猜测虽然有，但别人未必肯信我。”
霍坛主眼神一亮：“杨香主姑且说说，是不是，老朽自会判断。”
“好吧，”杨山无奈道，“其实，当日那人，我感觉应该是许浑，就是我那个便宜师弟。我知道你们不相信。觉得一个才练武半年多的人，不可能那么厉害。但是我却认为，这小子身上必然藏有大秘密。否则我师父，郑洪不至于对他投资那么大，还亲自收他为关门弟子。”
“杨香主，到现在，还想祸水东引吗？教主那边，可是听到了一些不怎么好听的传言，比如杨香主自导自演了这一切，比如杨香主身在曹营心在汉，其实就是一个双面鬼，二五仔。”
霍坛主嘿嘿笑道。
“霍坛主，都只是一些风言风语罢了，霍坛主若是不信，现在就能杀我。可许浑，我希望霍坛主，能认真去查一查。我手下派去试探他的人，全都失踪了，其中不乏内劲层次的好手。”
杨山苦笑道。
“哈哈哈，杨香主严重了。老朽怎么有胆量杀你。你且好好养伤，身体要紧。许浑此人，我会去亲自查证一番。”
子夜，
距离许浑家不远的一处屋脊上，
霍坛主和两位手下，静静站立在黑夜中，目光眺望向许浑家所在的方向。
“霍坛主，您老真的相信杨山那厮的鬼话？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做出这些惊天事情？”
陈冲闷闷道。
他身高接近两米，一身肌肉虬结鼓凸，双眼如同牛眼。
“陈冲，不要质疑坛主的话。”
肖魁冷冷道。
“无妨，陈冲只是不明白而已。”
霍坛主一脸的高深莫测，他摸了一把长长的胡须，并未因手下质疑就生气，
“陈冲你要明白一件事。不管幕后之人是不是这个许浑。这小子身上必然隐藏有秘密，或是天赋，或是其他。否则郑洪那个瘸子，为何要投资他。而且杨山一心想弄死许浑，难道其中就没有这方面的原因吗？杨山太聪明了，他早就看出来了，许浑比他有天赋，他害怕了，心虚了，所以迫切想要除掉此人。”
“另外，这小子可是学了郑老头的传承，杨山我们无法动，可这小子身上，难说郑老头不会给他一两件防身的宝贝！”
“而我们，也只是顺带而已。搂草打兔子，打不到，我们也不会亏。你还太年轻，要好好学，好好看。这世道，你不狠，别人就会比你更狠。”
霍坛主银狐面具下的老脸上，双眼中充满了期待。
“属下明白了，谢坛主教导。”
陈冲恭敬行礼道。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你们两个，先去试试此人的实力。记住，把人引过来，老朽要亲自过过眼。”
“是，坛主。”
夜色下，两道魁梧身影，猛地跃下屋脊，宽大黑袍下罩住的两人，就如同两只巨大的蝙蝠，速度极快的奔驰在无人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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