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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揭谛

    80

    韦陀寺,达摩院内。

    智真禅师年岁约莫七十,蹭亮的脑门上烫着十二个戒疤。

    他一进来就笑眯眯的打量起许浑,实在是空性在他耳边说的太多了,让他一颗平静似水的禅心都产生了一丝好奇。

    “许浑,如今你算是拜在老衲的门下,和空性同辈。只是你还未出家,所以没有法号,仍然唤作本名。平时你可叫我智真禅师或者智真长老。”

    智真禅师一脸的祥和。

    韦陀寺有主持方丈一人,主持之下有一位首座,再之下是十二禅师,统管十二座禅院,负责禅院内弟子的传功和释道。

    禅师以下,各大监寺负责寺中日常的具体事物,再往下便是维那,知客,书记这些两序人员。

    职阶一目了然,远没有上清宫那般繁琐。

    “智真禅师!弟子许浑拜上。”

    许浑拱手,一揖倒地。态度非常恭敬。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空性说了很多。寺中的规矩我也不再缀叙。你且掀开衣衫,让我瞧瞧你心口那朵九瓣金莲。”

    智真禅师对许浑的态度很是满意。

    “好。”

    许浑也不矫情,立刻除下上衣,露出心口处的那朵九瓣金莲。

    这朵九瓣金莲经过他连月来的温养,随着体内光明劲不断壮大,此刻看起来业已浮凸出体表,九朵花瓣摇曳生辉,栩栩如生。

    “好好好。”

    智真禅师一看之下,浑浊的双目中射出精光,一连声说了三个好字,才恢复先前的水波不惊的模样。

    “看来光明劲,你练的不错。那么后续的功法,对你而言,也不存在阻碍了。”

    “我韦陀寺,属于佛门净宗一脉,所修光明劲中正纯和,慈悲有余而杀伐偏弱,故而又引入了佛门金刚劲加以补充。另外大乘妙典武经卷一共九层,你先前学到的只是第一层。按照你的资质,想要学完全部九层功法,最少也需要几年时间。你可以慢慢来,不用着急。”

    智真禅师缓缓说道。

    “请问禅师,锻骨之后算是入品,三品可称宗师。那么我如果将九层全部练成,能否超越宗师境?”

    许浑好奇问道。

    在银安城的时候,郑洪就告诉他,三品宗师境就是人所能达到的极限。虽然后面还有路可走,但似乎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行。

    他不知道这算是郑洪自己的理解,还是整个大殷都是这么划分的。

    “呵呵呵,”

    智真禅师轻轻笑了笑,道:“品级之说,乃是大殷官方弄出来的东西,只是一个参考,没必要过于当真。三品境界的确被称为小宗师境,那是代表,你正式从一个普通人跨入了武者的领域。”

    “按照官方的标准,从低到高,一共划分出了九品。九品之后,若是你还能继续精进,踏入所谓的无漏圆满领域,才算是真正的大宗师,可以开辟山门的那种。这个境界的宗师,才可称得上是武者的极限。宗师就算是我等凡人通过修炼可以达到的最高境界了。”

    “这么说,大宗师之上,的确还有路可走?”

    许浑心头悸动,

    突破武者极限的境界,到底有多厉害,这恐怕还不是他现在可以触及的层次,

    但是只要知道这之后还有路可走,那就行了。

    武者修炼跨境,对别人来说或许还有瓶颈,但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多化解几头心魔的事情。

    当下许浑心中明悟,也不再多问,而是耐心接受起智真禅师的传功。

    大乘妙典这种珍贵的法门,韦陀寺从来没有纸面上的记录,全都是传功禅师口述,然后再一一讲解。

    “我先传你后续八层功法的文字篇,你且耐心记熟。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提出来。”

    智真禅师双手合十,双眼微闭,口中如同诵经般,将大乘妙典后续的八层功法陈述出来。

    对面,许浑也是摒除一切杂念,专心记忆。

    整整一天的时间,两人就盘膝坐在达摩院内,一步都没挪动过。

    直到天色显黑,智真禅师才睁眼起身,

    “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欲速则不达。你且回去好好理解我今日所讲。”

    智真禅师说完,便转身离去。

    许浑也转身离开达摩院,回到自己在寺中的居所,

    这里是寺中俗家弟子居住区,建在无霞山半山腰上,距离韦陀寺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韦陀寺对俗家弟子管束比较少,允许他们自由行动。

    但若是正式的出家弟子,那就要严苛多了。不仅要遵守三皈五戒,学习唱经,做法事,每天还要完成早课晚课,事情多的要死。

    许浑在这里也有一栋独立的房间,他是先在寺中的五观堂(斋堂)吃过了晚饭才回来的。

    寺中的斋饭虽然味道不差,但全都是素食,若是天天吃,就会觉得寡淡无味。

    他走到门前,刚要推门进入,

    隔壁的房间门忽然被从里面推开,走出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的青衫少年。

    “噫,师兄可是新来的俗家弟子?我叫鹿宴宏,比你先来半年时间。不知师兄怎么称呼?”

    这青衫少年,看起来年岁不大,也就十五六岁模样。

    见到新人过来,似乎颇为兴奋。

    “许浑。我昨天刚刚成为俗家弟子。”

    许浑脸色平静道。

    “许师兄是拜在哪位长老门下?我师父是智空禅师,就是那个最胖的暴脾气白眉老头。”

    鹿晏宏眼睛雪亮,脸上还露出了一副非常嫌弃的表情。

    “我师父是智真禅师。”

    许浑心中腹诽,这小子这么说他师父,若是被知道了,也不怕被活活锤死!

    要知道韦陀寺十二禅师,都是功力深厚,每一位可能都已经进入了九品后的大宗师境,甚至更高。

    “居然是智真禅师,你运气真好。据说智真禅师已经好多年不收俗家弟子了。如今居然为你破了戒!”

    鹿晏宏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起许浑,眼中露出一丝丝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时,又有一间房门被推开,走出来一名十六七岁的白衣女子。

    这女子只是出来开门倒水的,他将一盆洗脸水哗啦一声泼掉后,朝许浑他们这边微微颔首点头,便回了房间,重新关好门。

    “这里还有女弟子?”

    许浑诧异问道。

    “嘿嘿,许师兄有所不知。其实无论是道宫还是佛门,都是来者不拒。这其中,既有天赋卓绝之辈,也不乏花钱购买空头度牒的人。”

    “不过许师兄,我劝你对那慕容师妹,还是别太上心。人家和我们不一样。”

    鹿晏宏双眼直勾勾的朝白衣女子的房间望去,言语间酸溜溜的。

    “鹿师兄多心了。我今年才十三。还是个孩子。”

    许浑撇嘴道。

    “十三?好吧,我以为你至少十八的!”

    鹿晏宏转过头,吃惊的望着许浑。

    显然是不相信许浑今年才十三岁。

    许浑:“……”

    以他现在的体型真的很容易被人误会。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回了房间。

    房间内,

    许浑洗漱一番后,和衣躺在床上,

    房间内的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副桌椅。

    闭目,

    入梦,

    无垠的梦境中,头顶高悬着一幅古朴卷轴:

    “许浑:生命24”

    “功法:皇极武符第一层圆满(破限技·凌霄),大乘妙典武经卷第一层圆满(破限技·光明印),摇光身法圆满(破限技·浮光)”

    梦境中,许浑盘膝而坐,托腮沉思。

    如今他已经拜入了韦陀寺,和上清宫算是再无瓜葛了。

    那么上清宫的皇极武符后续功法,他大概率也很难再弄到手了,如今再留着皇极劲,就意义不大了。

    “那么,还是散功吧。以后专修修炼光明劲就好。”

    许浑做出决定。

    随后身上气息涌动,皇极劲和光明劲同时运转,二者就如同太极图上的阴阳二鱼,在他的体内不断消磨,

    最终,皇极劲被光明劲彻底消磨包容,许浑的体表上一条条血红色纹路,随之隐去,沉进血肉深处的黑暗里,不再悸动。

    随后,许浑又按光明劲的后续功法,开始运转体内的气血和劲力,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血肉和经脉,将皇极劲最后残存的一丝影响彻底消磨成虚无。

    而得到了皇极劲补充的光明劲,瞬间又壮大了一分,浮在心口处的九瓣金莲更是摇曳生辉,仿佛沐浴了一场灵雨。

    “这光明劲,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点。”

    许浑诧异,

    按照大殷官方的品级划分,他现在应该算是三品巅峰的武者。

    而光明劲,以包容著称。

    当其全身都换成了光明劲后,他才真正感知到了,何为包容。

    这种纯净劲力,不仅能豁免他散功后的身体损伤,甚至好像还有其他功效,比如若是别人被他以光明打中,那这人的一身劲力,很可能会被光明劲针对,当成是外物而被消磨掉!

    而光明劲的真正激发也很特殊,需要双手十指合拢交叠,结成一朵莲花状的佛门印记,才可真正牵动体内的光明劲,将其当成外劲释放出去。

    “这好像就是破限技的激发方式吧。”

    许浑仰头沉思。

    另外,在修行光明劲的同时,许浑也感受到了自己武技的单一。

    以前还有皇极劲的拳和掌辅助,现在只有单纯的光明印。

    虽然之前空性也教了他一些光明劲的具体运用,但那终究不是一门真正的武学,使用出来,还是差了点意思。

    他打算明天去寺中的藏经阁看看。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起床洗漱后,许浑去山脚下的市镇上,回家看了下父母家人,又陪着他们吃了早饭。

    许道山的效率很高,在许浑提议当天就给许玲和许圆在镇上的学塾办理了入学,两人从今天开始就要真式去上课了。

    这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的,又是吵着要换新做的衣裳,又是要重新检查一下书包,确认并没有落下书本和笔墨。

    而许道山也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如今家里有许浑供给,但他却是重新操起了自己的打猎手艺,在镇子上开了一个小铺子,售卖一些自己打到的野兽,和捕猎工具。

    母亲周氏则是当起了贤妻良母,每日操持起了家里的大小事务。

    许浑看着这一切,心里平静无比。

    这一切,才是他想要守护,想要不断变强的根源。

    看着许玲带着弟弟许圆去了学塾,许浑也告别了父母,来到山顶的韦陀寺,

    他向寺中的师兄打听了一下,确认了藏经阁的位置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不久后,

    藏经阁内,

    藏经阁一共五层,前面四层都是教义和佛经。唯有第五层,收藏了韦陀寺收集到的各种武学。

    这些武学,从三流末学到顶级功法,应有尽有,着实让许浑开了眼,也认识到了加入大教的好处。

    若是他现在只是进入普通武馆,恐怕一辈子都见识不到什么顶级的功法。

    当下,他也不再担搁,而是从书架上拿起一本本的功法仔细研读起来。

    最终,他选取了几门比较实用的功法,在修炼入门以后,再以光明劲一一统合起来。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

    这些时日,他一直住在山上,没有下山过,每日除了修炼就是吃饭睡觉,遇到不懂的就去请教智真禅师,

    期间空性也回山过几次,次次都来找他促膝长谈,二人也相互切磋过不少次。

    徬晚,

    无霞山,俗家弟子住宿区,

    在住宿区的外面,是一座宽敞的悬崖,几株老松扎根在绝壁中,如伞的冠盖笔直朝上,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围栏。

    悬崖之上则零星散落着一块块一人多高的巨石和木人桩,供人修炼使用。

    一道矫健的身影赤膊着上身,不断穿梭在一块块林立的巨石中间,

    唰!

    他双臂一展,如同苍鹰展翅,直接朝高空跃起,而后飞快的滑翔而下,双臂划过巨石,就如切豆腐一般,巨石的上半截瞬间滑落。

    嗤嗤!

    他忽然十指屈起,如同鹰爪,不断抓在一侧的木人桩上,

    这些木人桩,使用的木料都是最为坚硬的铁木,可此刻却被双爪抓出一道道深深地凹陷,木头碎屑如雪花飘落。

    嘭嘭嘭!

    这道身影不断变化着各种功法,眨眼间就将身边的巨石和木人桩打的粉碎!

    “差不多了。”

    许浑收功站定,

    微微喘息。

    闭目,

    无垠的梦境中,一副古朴卷轴徐徐展开:

    “许浑:生命30”

    “功法:大乘妙典武经卷第二层圆满(破限技·光明印),摇光身法圆满(破限技·浮光),鹰翼功圆满,鹰爪功圆满,铁肘功圆满,铁掌功圆满,铁指功圆满,铁膝功圆满,罗汉拳圆满”

    看着这一列列的武学目录,许浑微微皱眉,

    太凌乱了,

    而且不成体系,相互间无法贯连起来。

    这样实战时是很吃亏的,因为需要分别调用的不同的劲力。

    如果转换不及时,或者转换的时机不恰当,就可能被敌人察觉到然后反扑!

    “必须要进行整合才行。”

    许浑皱眉,

    然后开始运转光明劲,试图将这些零散的功法进行统一,

    一个月后,

    房间内,许浑双目睁开,闪耀着异彩。

    他成功了,

    他感觉自己拜入韦陀寺,主修光明劲果然没有选错!

    光明劲的包容性,真的太强悍了。

    再次闭目,

    梦境中,古朴卷轴再次展开:

    “许浑:生命32”

    “功法:大乘妙典武经卷第二层圆满(破限技·光明印),摇光身法圆满(破限技·浮光),揭谛功圆满(破限技·婆娑世界)”

    这一次,他将所有的零散武学全部进行了整合,统一于一门全新的武学揭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