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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岘文

    “天下雄川,惟昆最广。

    然独往西不知千万里,陆有澜索之险,水有祁江之浚。

    登临而俯,千壑绝仞,骑江而过,浪恶波诡…………”

    手持一卷单薄玉简的彦钊此刻已是头胀脑昏,精神萎靡,他晃了晃脑袋,牙关一咬,复又吞下一粒墨绿色药丸,竭力凝聚心神,艰难地再次将目光投到玉简上那不断闪烁着的银白色古怪文字之上。

    彦钊自两日前随董文德进入其族内藏经阁至今,除去已经熟读牢记的《琼素御奇术》释本之外,依靠当时进入聚灵石阵前准备好的清心丸强撑,硬是将另外两篇云砂玉册的岘文内容一丝不差的全部印入识海之中。

    如今,董氏经阁内只剩下一本足有千字岘文书就而成,名为《掖古通昆临记》的云砂玉册。即使彦钊如今的神魂强度堪比筑基修士,但每次通读一遍也依旧极耗心神,更遑论将全篇内容印入识海这种对神魂消耗极大的行为,期间一个不慎就会损了神魂,更严重的甚至会就此毁了自身道途。

    可即便知道此举艰险,彦钊也不甘就此错过这篇由千字岘文成书的云砂玉册,只因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被魔头追杀时那种束手待毙的无助感受。

    “俗言有云贪多嚼不烂,小友应知此理才对。”坐于彦钊不远处的董文德见他拼命地架势,赶忙出言警告,可一想到前两日彦钊的作为,当下语气又是一变:“以你的修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劝你一句,立即停下,好生调养心神,若是损了神魂,你这道途也就尽了。”

    彦钊事关白波坊复兴大计,且又是云阳观弟子,身份敏感,作为主人的董文德当然不想他出现任何意外。可以彦钊的性子哪会听劝,依旧强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云砂玉册上的岘文逐字观读。见他依旧我行我素,董文德也自知劝告无用,只好暗中将心神全部落在彦钊身上,以便在他发生意外之时能第一时间出手将其救下。

    说起这岘文,可谓是道家之根本。

    上古之时,几乎所有的道家古籍都是由岘文所书。

    岘文并非单纯的文字,而是一种难以言明的道意,只能用特制的毛笔蘸粘极富灵性的云砂书写在上佳青玉之上才能得以保存,因此,那些由岘文书就的道册又被称为云砂玉册。

    时至今日,自上古无数万年传承保留下来的云砂玉册几乎已经绝迹,能流传下来的云砂玉册也多是后世重新誊抄制成的。

    岘文并不是单单只靠修为境界、经验禀赋这种主观能力就能解读完全的,每一个单独的岘文文字都具有成百上千种含义,而一段由岘文组成的字句,则需根据字义、语法和意境等各类因素去整体理解、反复解读方能领悟一二。

    很多时候遇到那些晦涩难明的语句时,甚至需要借助专门的法器或法门,进行反复计算推演才能彻底明悟。因此,观悟解析一篇岘文书就的云砂玉册,是一件极为消耗神魂之力的事情,更有甚者往往需要靡费不菲时日才会稍有所得,往往一篇精深的千字岘文,就可能从中筹卜推演出数种不同的法门。

    若遇到一些深湛精妙的文章,即使耗费数年时间静心研读,却依旧不解其意的情况也大有人在。所以想要短时间解析出岘文篇章且有所领悟无异于是痴人说梦,这也是彦钊为何不在经阁之中循序渐进的观悟这三卷云砂玉册的原因,不是不想静心观读,而是三日时间根本来不及解析出相应释文,也就更不用想着能够通明其意了,因此,他只能先竭力将岘文内容印入识海,日后再慢慢推算筹演。

    至于为何彦钊如此拼命的将董氏经阁中这三篇岘文印入识海,并非是彦钊深通岘文一道,事后就一定能将其完美推解出来,而是他对手中的模拟戒有着极强的信心,他相信凭借模拟戒那强大的模拟计算的能力,无论多么晦涩难明的岘文都能迎刃而解。

    两个时辰过后,彦钊耗费了两颗清心丸,终于是将《掖古通昆临记》再次通读了一遍,此时他的心中隐有所动,直觉这篇《掖古通昆临记》日后于自身必有大用,这种感觉也随着不断观读越发强烈起来,只觉若此次求而不得,恐会被心中执念坏了自身道心。

    第四遍过后,神魂的刺痛之感越发强烈,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云砂玉册,于书案前闭目宁神了少顷,待神魂稍有恢复后,抬头看了眼天色,见时间所剩已是不多,取出最后一颗清心丸果断的吞入腹中,继续拿起书案上的云砂玉册艰难观读起来……

    彦钊深知,若无道心,便无道途,修真求道本就如逆水行舟一般,不进则退,若是没有舍绝一切的道心,又何谈窥望大道!

    直到日落西山之时,彦钊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云砂玉册,神色委顿的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渍,长吐一口浊气,轻微摇晃着艰难起身,向董文德施了一礼,诚恳言道:“承蒙前辈允诺,容晚辈于贵阁观悟藏书,如今三日之期已至,晚辈不敢再多叨扰,劳烦前辈带我离开……”

    董文德见他此时面青唇白,虚汗淋漓站都站不稳当的样子,神色有些复杂,叹道:“为了一篇云砂玉册,差点毁了自身道途,这又是何必呢……须知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啊。”

    他自纳袖中拿出一粒通体碧绿的丹丸,递给彦钊,嘱咐道:“你此时神魂亏靡严重,若不抓紧调养,恐会落下顽疾!此是同心丹,可助你蕴养神魂,回别院屋中好生调养一夜,明日当就能恢复如初了。”

    彦钊见那碧绿丹丸色泽明润隐有香气扑鼻,便知是上品,勉强一笑,拱手谢道:“此丹太过贵重,晚辈于白波坊之事还未建寸功,愧不敢受。若是可以,晚辈只求两粒清心丸调养即可。”

    董文德眼睛一瞪,强硬将其塞进彦钊手中后转身便走,头也不回地道:“何必如此固执,如今你身系白波坊复兴大事,难道老夫还会害你不成?给你你便收下,就当是你为我白波坊献策的额外感谢罢!”

    彦钊看了眼董文德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丹丸,欲言又止,苦笑着翻手将之收入袖中,算是承下了这份人情,然后便缓步跟着董文德出了藏经阁,回了先前居住的别院之中。

    有这二阶上品的同心丹帮助,只一夜调养,彦钊三日以来用耗过量的神魂便已恢复了大半,他也不欲多留,拜别董文德后,便再次来到了坊市中,如今他有三百灵晶在手,当是要好好采买一番。

    本想到刘信处采买一些符箓,到了地方却未见到其人,一问才知对方早已离开,转念一想,许是得了沧珀石急于回去修炼去了。于是,他将整个坊市又转了一圈,经过反复对比,最后花费了三十颗灵晶,精挑细选了一件由上佳飞木炼制而成的飞行法器:流云飞梭。此梭虽小,但遁速却是不慢,相对于彦钊以前所用的木鸢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之后他又兜兜转转地采买了诸多各类丹药符箓等日常修炼所用物事后,他便出了白波坊,驾起通体银白的流云飞梭,化作一道流光直直向青岚山钟秀峰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