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道
晨光微熹，东曦既驾……
缕缕霞光穿透层峦叠嶂散落群山万壑间，使万物皆迸发出勃勃生机。
群山之中，一座巍峨大山直插天际，耸入云霄，如同君临的王者，俯瞰众小。从远处瞭望亦不敢窥看全貌，其广不知几何，其峰可耸入云天，欲将天地连为一体。层层云雾包裹下，又平白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只有在阳光充足之时运足目力，才能在云天一线间，闪耀出气势磅礴的三个烫金大字——苍云宗！
苍云宗，位于青州龙林国东部的苍渊山脉边缘，经过数百年的沉淀与打熬，终跻身青州顶尖宗门势力之一，成为万千修者争相加入的修炼圣地。
宗内，由东、西、南、北，与仙灵殿，合称为外门五殿。内门则有一峰，苍云峰，弟子七千众。
但较青州那些传承更加古老的宗门世家，也只能算是新起之秀，却呈鱼跃龙门，大有后来者居上之姿。
……
苍松巨柏间，一粗布麻衣少年手持铁剑，正不疾不徐的穿行而过。
此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略显稚嫩的脸庞上却棱角分明，尤其是那一双晶亮的眸子，隐隐透着一丝冷冽。
在少年接近一座土丘时，一直淡漠的神情适才有了一丝变化，却也仅仅只是挑了下眉梢，脚下没有半分地停顿，就好似经过测量一般，步距不差分毫。
“哈、哈……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想不到这等好事竟被我兄弟二人碰上了。”
待少年距离土丘不过丈许时，两道白色身影一跃而起，将其阻停在了原地。
来者皆是一身白袍的装扮，其胸前绣皆着一座九层小塔，年纪也要比粗布少年虚长两岁，正一脸地戏谑与惊喜。
“早听说此次宗门大比有杂役院弟子参加，只是不曾想到竟是与我们分到了一处。
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回陈师兄的话，他叫冉墨！”身旁少年自然知道这陈师兄是在明知顾问，却还是一脸恭敬与戏谑的回应道。
“哦，对、对……是叫冉什么墨的！也不知该夸你勇气可嘉呢，还是愚昧无知啊，区区灵武境二重，真当这里是杂役院的竞斗场了吗。
孙师弟，这一点星光便送与你了，此等货色，真是让我不提起半点兴趣来。”
闻言，孙师弟不怒反喜，对着陈师兄再次一礼：“陈师兄说的是，这等低下的杂役岂能污了您的手，烦请师兄稍等我片刻。”
二人一问一答，似将眼前少年当做了待宰的羔羊，尤其是在陈师兄大方的将一点星光送出后，那孙师弟更是一脸的惊喜，随即斜撇着粗布少年道：“小子，看在你送来一点星光的份上我也与你难为，主动将交出参赛玉牌也能少吃些苦头。”
但对于两人的一再轻辱，布衣少年面色始终淡漠，不曾掀起半分波澜，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显得更加的冷冽。
“哼，冥顽不灵！”
大概是自己的“大发慈悲”没有得到回应，让的孙师弟原本勾起的嘴角渐渐泛起了一抹狰狞。气哼声中，其右脚猛然一踏，整个身体蓦然拔高，凌空向着粗布少年一拳轰去。
这一拳并不出奇，但来势极为迅猛，几乎是转眼即至，其拳身之上竟隐隐有着金色芒闪动。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粗布少年的反应似有些迟缓，待孙师弟凌空的一刻，适才抬动了下眼皮，但也只是将手搭在了剑柄之上，张了张嘴，却始终没发出任何声响。
“嗡”、“嘭”
虽见粗布少年有了握剑的动作，不过孙姓少年不仅毫无惧色，反而嘲讽之色更浓。也许在他看来，对方只是怕极了才会有这般后知后觉的表现。
然而就在下一刻，其脸上笑意便戛然而止。
耳边突兀的响起一道嗡鸣声，孙姓少年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脖颈处被一股巨力抽中，紧接着，身体便直接横向飞了出去。
耳边剑鸣声犹在，但脖颈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欲将其喉咙挤碎，让其再也无法呼吸。
眼皮越来越沉，恍恍惚惚间，他似乎是看到了一把剑，一把破烂的铁剑。
咔嚓！
身躯直直坠下，伴随而落得还有几几块破碎的玉片。
粗布少年依旧静静站着，好似从未动过一般，只有在见到孙姓少年身周那一层透明光罩时，眼中才露出一丝新奇，转而看向自己腰间悬挂的玉牌，其中正有着一点星光不断闪烁，脸上终于有了明悟之色。
“好胆，竟敢偷袭！”
这一切皆发生电光火石之间，也来的太快突然，直至同伴坠地声响起，立在一旁的陈师兄适才如梦惊醒。
但也让其愤怒不已，心中暗恼孙师弟太过托大的同时，也是恨极了眼前的麻布少年。
他毕竟是与那孙师弟结伴而行，最终却被一个灵武境二重，还是唯一一个参加大比的杂役院弟子所淘汰，这若传扬出去，怕是整个北殿都将为之蒙羞。
想到即将要遭受到的嘲笑与责罚，心中怒意便再也无法遏制。指尖在腰间一划，同样一柄三尺青锋蓦然落在掌心。
随着其手中动作，利刃已然出鞘，如镜面般的剑身闪耀着刺目的寒芒，与麻布少年手中红锈铁剑相比，如同明珠枯石，反差极大。身形晃动间，便已闪至粗布少年身后。
与此同时，持着长剑的右臂微微一震，霎时间，整个剑身都被一层淡金色光晕包裹，向着粗布少年头顶悍然斩落。
“呼！”
起先，这一剑落势并不快，但却不知为何，就好似在半途被一座大山砸中了般，速度猛然暴增，更像是一座大山自天际坠下，呼啸而来。
“第二个！”
如此威势的一剑，也只是让粗布少年眯了眯双眼，随即身体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身体斜倾旋转，同时一剑刺出。
这一剑仍快的令人发指，却又显得平淡无奇，只是剑尖却有着一点白芒时隐时现，竟是毫无偏差地击在了金色剑身之上。
“锵”、“咔嚓”
铁锈剑尖与金色剑身撞击的一刹，那原本裹挟着仓山坠落势不可挡的一剑就好似被一柄大巨锤轰中般，瞬间抛飞了出去，也好似它本就是泡沫虚影，一戳即溃。
一道剑光划破虚空，荡起层层涟漪，整个剑身已完全没入到了粗壮的树干中，随即便是一阵崩裂声响起，树干裂纹迅速蔓延开来。
“呃！”陈师兄也在长剑脱手的一刻，身体像是被重物撞击，口中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而回。持剑的手臂无力垂落，虎口彻底开裂，鲜血顺着指尖不断滴落。
不过对于这一切，陈师兄都已置若罔闻，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直至铁剑再次袭至眉心时方才幡然醒悟，凄然一笑，左手猛地点向腰间玉牌，一层透明光罩瞬间包裹全身……
粗布少年来势一缓，收剑转身离去，任其身体自由落地。
待粗布少年离去许久，仰头望天的陈师兄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剑芒！”
……
一座石林中，根根钟乳石断裂四散，在这些倒塌的碎石柱旁，三个紫袍少年斜躺在地，皆是面无血色，双目紧闭。
在其不远处，正站着一名青衫少年，此少年面若冠玉，生得极为俊朗，但眼瞳中却透着一抹少年人不该有的狠厉。
右脚蓦然抬起，下一刻，便是对着地上散落的一块碎石猛地抽射而去。
“嘭”、“嘭”
碗口大的碎石在这一脚的力道下如同离弦之箭，隐隐有破空之声传出，骤然砸在了一名紫袍少年身周防护的光罩上。
碎石化粉，却也使得光罩一阵晃动，变得更加透明虚幻。其内少年也好似受到了某种波及，身体抽搐间，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给我住手！”
青衫少年目露新奇之色，欲抬脚再次向着碎石踢去，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历喝声却突兀传来，让其神色一僵。
不知何时，在他身后竟多出了一名华袍青年，正面色阴沉的盯着他。
青衫少年神情一变，脸上更是瞬间被惶恐填满，即刻弓身行礼道：“东临郡，柳家柳辰，见过执法殿师兄！”
“柳家……”华袍青年似有所觉，随即看向青衫少年似笑非笑道：“你小子倒也滑头，不报你东殿的名号，却提柳家……也罢，念你是初犯便饶你这次，若敢再犯，柳君的名号也护不住你！”
“多谢师兄宽宥，师弟定铭记于心！”柳辰再次对着青年一礼，显得极为恭敬。
青年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闪身来到两名紫袍少年身前连续两指点出，光罩应声破碎之时，双手各抓其脖领，像是拎死狗一般，几个起落间便已没了踪迹。
看着青年消失的背影，柳辰脸上恭敬之色渐渐消退，转而阴冷道：“待百战台之时，我的剑会告诉世人，柳家不只有柳君表兄，还有我柳辰！”
……
此般场景并也非唯一，道道身影极速穿梭在山涧、密林、峡谷之间。仓皇逃窜者有之，三五成群隐藏伏击者也不在少数，但更多的，则是朝着各自认定的方向疾驰而过。
如同溪流汇聚成河，一变二，二变四，甚至有不少于十几人的小队奔行而过，只是每支队伍身着的衣袍色彩与所行方向，都各不相同。
可即便是两队伍迎面碰上，在人数差异不大的情形下也是秋毫不犯。
……
聚灵湖，仙灵殿后山一座天然小湖，湖水碧蓝，湖面雾气氤氲，随波荡漾，湖岸怪石嶙峋，植被浓郁葱茏。
岸边一块大石上，正静静盘坐着一名白袍少年，双目极为认真得微微闭合，随着鼻翼间地煽动呼吸吐纳着。
至多十五六岁的模样，简单束起的黑发垂至双肩，稍显稚嫩的脸庞此刻有些潮红。
蓦然，少年双臂忽地抬起，十指连连闪动，最终在其胸前结出一道菱形手决。
随着这道菱形手决的出现，少年脐下三寸正有着肉眼可见的青芒闪动着，而在这青芒闪动间，其身周一丈方圆的空间都好似沸腾了般，一个个淡青色气团从空气中剥离而出，如同飞舞的精灵，向其口鼻中纷至沓来。
与此同时，在其小腹下三寸丹田之中，也正有着一道似线绳粗细的条纹渐渐凝实。
这条纹长不过寸许，琥珀般晶莹剔透，色彩分明。细看之下，好似由千百字符勾勒组合，又仿若是一笔带过浑然天成，更像是刚刚破壳的五彩小蛇，开始在其丹田中缓缓转动开来，显得灵动非凡。
而就在这道条纹成型的一刹，少年身周的那些淡青色气团像是受到了鼓舞般，陡然加速，较之前涌入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少年似有所感，原本古井无波的脸庞勾起一抹弧度，却仍如老僧入定，岿然不动。
并随着时间的推移，丹田中开始有着第二道，第三道……第七道条纹凝实。且每增加一道条纹，那淡青色气团从空气中剥离的速度就会快上一分，涌入少年口鼻中的速度也已翻了数倍不止。
到了此刻，淡青色气团几乎是连成了一线，所波及的范围也扩张至了七八丈方圆，最终形成了无数道淡青色气流，疯狂涌入少年口鼻中，在其经脉横行肆虐一番后，最终全部向着丹田驶去，却又在进去丹田后，被凝实的条纹吞得点滴不剩。
但绕是如此，少年体内经脉也在巨量气流的冲击下，足足扩展了一倍有余。
这也使得原本厚实的经脉在此时变得几近透明，薄弱无比，甚至有瓷瓶龟裂声不断传出，仿佛下一瞬就会爆裂开来。
在这不断的龟裂声中，少年原本红润的脸庞渐渐没了血色，眉头紧锁，努力保持手决的双臂也在轻微颤抖着，像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如此又是半刻钟过后，少年丹田中的灵纹数量已攀升至了八道，并渐渐有了第九道灵纹的雏形。
“呼”……
这第九道条纹的出现就像是燃爆空间的因子，让的四周气流先是一滞，随即便如疾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只是眨眼间，少年身周九丈方圆都已成了真空地带，连同那湖面散乱的白雾也未能逃出分毫，全部围绕着少年凝而不散。
少年全身剧震，头颅微微后仰，紧闭的双唇有着一丝鲜红的血液不断溢出，双臂抖动的越发厉害，连带着身体都有些摇晃不定。
一息、两息……直至十息后，那丹田中的第九道条纹才彻底凝实。
九道条纹有序排列，在丹田中转动的越发迅捷，将其体内淡青色气流吞噬一空后，开始不断凝出浓郁的青色雾气。
虽然还是气体形态，但在九道灵纹吞噬转化后，色彩明显更深了几分，其中还夹杂着细小的青色水珠，随即便又反向流入少年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犹如久旱逢甘露般，不断修复着破损的经脉。
……
“好险！要不是小爷我吉人天相，经脉韧性足够强劲，今日就算不爆体而亡，怕也会留下暗疾！”又是半个时辰后，少年才长长舒了口气，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缓缓睁开，眼瞳中有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喃喃自语。
……
“九道灵纹，竟然真的可以凝出九道灵纹，哈、哈……我竟凝聚出了九道灵纹！”
眼中后怕渐渐消退，转而是难以遮掩得狂喜，声声爆吼传出，似在发泄，更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什么他吗叫天才，什么他吗的叫天才，何人敢在我启凡面前提天才二字。
九道灵纹的灵纹境，九倍功法的运转速度……潜龙在渊，腾必九天，给我破！”
狂笑震动山野，那一股豪情直欲冲破云霄，如同疯魔了般，眼瞳中都有着瘆人的红光闪动。
下一刻，其右手五指紧握成拳，低喝声中，一拳向着脚下大石砸去。
“嘭”、“哗啦”……
大地微颤，碎石四溅而落，只是随意挥出的一拳，小半个手臂竟都已陷没入大石中。
如此声势，就连自称启凡的少年也不由得暗暗咂舌：“这便是灵纹境嘛，还未真正的灵气外放就有了这般威能！”
言语间，转而看向拳身之上交织而成的五彩纹路，久久不肯移开目光，似是眼前是一堆价值连城的财宝，眨眨眼睛就会消失了一般。
……
“这……这尼玛是什么鬼，不要……不要走啊！”
不过很快，少年眼中的兴奋劲便消散一空，转而化作了惊恐与难以置信之色。
……
缕缕霞光穿透层峦叠嶂散落群山万壑间，使万物皆迸发出勃勃生机。
群山之中，一座巍峨大山直插天际，耸入云霄，如同君临的王者，俯瞰众小。从远处瞭望亦不敢窥看全貌，其广不知几何，其峰可耸入云天，欲将天地连为一体。层层云雾包裹下，又平白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只有在阳光充足之时运足目力，才能在云天一线间，闪耀出气势磅礴的三个烫金大字——苍云宗！
苍云宗，位于青州龙林国东部的苍渊山脉边缘，经过数百年的沉淀与打熬，终跻身青州顶尖宗门势力之一，成为万千修者争相加入的修炼圣地。
宗内，由东、西、南、北，与仙灵殿，合称为外门五殿。内门则有一峰，苍云峰，弟子七千众。
但较青州那些传承更加古老的宗门世家，也只能算是新起之秀，却呈鱼跃龙门，大有后来者居上之姿。
……
苍松巨柏间，一粗布麻衣少年手持铁剑，正不疾不徐的穿行而过。
此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略显稚嫩的脸庞上却棱角分明，尤其是那一双晶亮的眸子，隐隐透着一丝冷冽。
在少年接近一座土丘时，一直淡漠的神情适才有了一丝变化，却也仅仅只是挑了下眉梢，脚下没有半分地停顿，就好似经过测量一般，步距不差分毫。
“哈、哈……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想不到这等好事竟被我兄弟二人碰上了。”
待少年距离土丘不过丈许时，两道白色身影一跃而起，将其阻停在了原地。
来者皆是一身白袍的装扮，其胸前绣皆着一座九层小塔，年纪也要比粗布少年虚长两岁，正一脸地戏谑与惊喜。
“早听说此次宗门大比有杂役院弟子参加，只是不曾想到竟是与我们分到了一处。
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回陈师兄的话，他叫冉墨！”身旁少年自然知道这陈师兄是在明知顾问，却还是一脸恭敬与戏谑的回应道。
“哦，对、对……是叫冉什么墨的！也不知该夸你勇气可嘉呢，还是愚昧无知啊，区区灵武境二重，真当这里是杂役院的竞斗场了吗。
孙师弟，这一点星光便送与你了，此等货色，真是让我不提起半点兴趣来。”
闻言，孙师弟不怒反喜，对着陈师兄再次一礼：“陈师兄说的是，这等低下的杂役岂能污了您的手，烦请师兄稍等我片刻。”
二人一问一答，似将眼前少年当做了待宰的羔羊，尤其是在陈师兄大方的将一点星光送出后，那孙师弟更是一脸的惊喜，随即斜撇着粗布少年道：“小子，看在你送来一点星光的份上我也与你难为，主动将交出参赛玉牌也能少吃些苦头。”
但对于两人的一再轻辱，布衣少年面色始终淡漠，不曾掀起半分波澜，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显得更加的冷冽。
“哼，冥顽不灵！”
大概是自己的“大发慈悲”没有得到回应，让的孙师弟原本勾起的嘴角渐渐泛起了一抹狰狞。气哼声中，其右脚猛然一踏，整个身体蓦然拔高，凌空向着粗布少年一拳轰去。
这一拳并不出奇，但来势极为迅猛，几乎是转眼即至，其拳身之上竟隐隐有着金色芒闪动。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粗布少年的反应似有些迟缓，待孙师弟凌空的一刻，适才抬动了下眼皮，但也只是将手搭在了剑柄之上，张了张嘴，却始终没发出任何声响。
“嗡”、“嘭”
虽见粗布少年有了握剑的动作，不过孙姓少年不仅毫无惧色，反而嘲讽之色更浓。也许在他看来，对方只是怕极了才会有这般后知后觉的表现。
然而就在下一刻，其脸上笑意便戛然而止。
耳边突兀的响起一道嗡鸣声，孙姓少年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脖颈处被一股巨力抽中，紧接着，身体便直接横向飞了出去。
耳边剑鸣声犹在，但脖颈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欲将其喉咙挤碎，让其再也无法呼吸。
眼皮越来越沉，恍恍惚惚间，他似乎是看到了一把剑，一把破烂的铁剑。
咔嚓！
身躯直直坠下，伴随而落得还有几几块破碎的玉片。
粗布少年依旧静静站着，好似从未动过一般，只有在见到孙姓少年身周那一层透明光罩时，眼中才露出一丝新奇，转而看向自己腰间悬挂的玉牌，其中正有着一点星光不断闪烁，脸上终于有了明悟之色。
“好胆，竟敢偷袭！”
这一切皆发生电光火石之间，也来的太快突然，直至同伴坠地声响起，立在一旁的陈师兄适才如梦惊醒。
但也让其愤怒不已，心中暗恼孙师弟太过托大的同时，也是恨极了眼前的麻布少年。
他毕竟是与那孙师弟结伴而行，最终却被一个灵武境二重，还是唯一一个参加大比的杂役院弟子所淘汰，这若传扬出去，怕是整个北殿都将为之蒙羞。
想到即将要遭受到的嘲笑与责罚，心中怒意便再也无法遏制。指尖在腰间一划，同样一柄三尺青锋蓦然落在掌心。
随着其手中动作，利刃已然出鞘，如镜面般的剑身闪耀着刺目的寒芒，与麻布少年手中红锈铁剑相比，如同明珠枯石，反差极大。身形晃动间，便已闪至粗布少年身后。
与此同时，持着长剑的右臂微微一震，霎时间，整个剑身都被一层淡金色光晕包裹，向着粗布少年头顶悍然斩落。
“呼！”
起先，这一剑落势并不快，但却不知为何，就好似在半途被一座大山砸中了般，速度猛然暴增，更像是一座大山自天际坠下，呼啸而来。
“第二个！”
如此威势的一剑，也只是让粗布少年眯了眯双眼，随即身体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身体斜倾旋转，同时一剑刺出。
这一剑仍快的令人发指，却又显得平淡无奇，只是剑尖却有着一点白芒时隐时现，竟是毫无偏差地击在了金色剑身之上。
“锵”、“咔嚓”
铁锈剑尖与金色剑身撞击的一刹，那原本裹挟着仓山坠落势不可挡的一剑就好似被一柄大巨锤轰中般，瞬间抛飞了出去，也好似它本就是泡沫虚影，一戳即溃。
一道剑光划破虚空，荡起层层涟漪，整个剑身已完全没入到了粗壮的树干中，随即便是一阵崩裂声响起，树干裂纹迅速蔓延开来。
“呃！”陈师兄也在长剑脱手的一刻，身体像是被重物撞击，口中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而回。持剑的手臂无力垂落，虎口彻底开裂，鲜血顺着指尖不断滴落。
不过对于这一切，陈师兄都已置若罔闻，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直至铁剑再次袭至眉心时方才幡然醒悟，凄然一笑，左手猛地点向腰间玉牌，一层透明光罩瞬间包裹全身……
粗布少年来势一缓，收剑转身离去，任其身体自由落地。
待粗布少年离去许久，仰头望天的陈师兄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剑芒！”
……
一座石林中，根根钟乳石断裂四散，在这些倒塌的碎石柱旁，三个紫袍少年斜躺在地，皆是面无血色，双目紧闭。
在其不远处，正站着一名青衫少年，此少年面若冠玉，生得极为俊朗，但眼瞳中却透着一抹少年人不该有的狠厉。
右脚蓦然抬起，下一刻，便是对着地上散落的一块碎石猛地抽射而去。
“嘭”、“嘭”
碗口大的碎石在这一脚的力道下如同离弦之箭，隐隐有破空之声传出，骤然砸在了一名紫袍少年身周防护的光罩上。
碎石化粉，却也使得光罩一阵晃动，变得更加透明虚幻。其内少年也好似受到了某种波及，身体抽搐间，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给我住手！”
青衫少年目露新奇之色，欲抬脚再次向着碎石踢去，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历喝声却突兀传来，让其神色一僵。
不知何时，在他身后竟多出了一名华袍青年，正面色阴沉的盯着他。
青衫少年神情一变，脸上更是瞬间被惶恐填满，即刻弓身行礼道：“东临郡，柳家柳辰，见过执法殿师兄！”
“柳家……”华袍青年似有所觉，随即看向青衫少年似笑非笑道：“你小子倒也滑头，不报你东殿的名号，却提柳家……也罢，念你是初犯便饶你这次，若敢再犯，柳君的名号也护不住你！”
“多谢师兄宽宥，师弟定铭记于心！”柳辰再次对着青年一礼，显得极为恭敬。
青年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闪身来到两名紫袍少年身前连续两指点出，光罩应声破碎之时，双手各抓其脖领，像是拎死狗一般，几个起落间便已没了踪迹。
看着青年消失的背影，柳辰脸上恭敬之色渐渐消退，转而阴冷道：“待百战台之时，我的剑会告诉世人，柳家不只有柳君表兄，还有我柳辰！”
……
此般场景并也非唯一，道道身影极速穿梭在山涧、密林、峡谷之间。仓皇逃窜者有之，三五成群隐藏伏击者也不在少数，但更多的，则是朝着各自认定的方向疾驰而过。
如同溪流汇聚成河，一变二，二变四，甚至有不少于十几人的小队奔行而过，只是每支队伍身着的衣袍色彩与所行方向，都各不相同。
可即便是两队伍迎面碰上，在人数差异不大的情形下也是秋毫不犯。
……
聚灵湖，仙灵殿后山一座天然小湖，湖水碧蓝，湖面雾气氤氲，随波荡漾，湖岸怪石嶙峋，植被浓郁葱茏。
岸边一块大石上，正静静盘坐着一名白袍少年，双目极为认真得微微闭合，随着鼻翼间地煽动呼吸吐纳着。
至多十五六岁的模样，简单束起的黑发垂至双肩，稍显稚嫩的脸庞此刻有些潮红。
蓦然，少年双臂忽地抬起，十指连连闪动，最终在其胸前结出一道菱形手决。
随着这道菱形手决的出现，少年脐下三寸正有着肉眼可见的青芒闪动着，而在这青芒闪动间，其身周一丈方圆的空间都好似沸腾了般，一个个淡青色气团从空气中剥离而出，如同飞舞的精灵，向其口鼻中纷至沓来。
与此同时，在其小腹下三寸丹田之中，也正有着一道似线绳粗细的条纹渐渐凝实。
这条纹长不过寸许，琥珀般晶莹剔透，色彩分明。细看之下，好似由千百字符勾勒组合，又仿若是一笔带过浑然天成，更像是刚刚破壳的五彩小蛇，开始在其丹田中缓缓转动开来，显得灵动非凡。
而就在这道条纹成型的一刹，少年身周的那些淡青色气团像是受到了鼓舞般，陡然加速，较之前涌入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少年似有所感，原本古井无波的脸庞勾起一抹弧度，却仍如老僧入定，岿然不动。
并随着时间的推移，丹田中开始有着第二道，第三道……第七道条纹凝实。且每增加一道条纹，那淡青色气团从空气中剥离的速度就会快上一分，涌入少年口鼻中的速度也已翻了数倍不止。
到了此刻，淡青色气团几乎是连成了一线，所波及的范围也扩张至了七八丈方圆，最终形成了无数道淡青色气流，疯狂涌入少年口鼻中，在其经脉横行肆虐一番后，最终全部向着丹田驶去，却又在进去丹田后，被凝实的条纹吞得点滴不剩。
但绕是如此，少年体内经脉也在巨量气流的冲击下，足足扩展了一倍有余。
这也使得原本厚实的经脉在此时变得几近透明，薄弱无比，甚至有瓷瓶龟裂声不断传出，仿佛下一瞬就会爆裂开来。
在这不断的龟裂声中，少年原本红润的脸庞渐渐没了血色，眉头紧锁，努力保持手决的双臂也在轻微颤抖着，像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如此又是半刻钟过后，少年丹田中的灵纹数量已攀升至了八道，并渐渐有了第九道灵纹的雏形。
“呼”……
这第九道条纹的出现就像是燃爆空间的因子，让的四周气流先是一滞，随即便如疾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只是眨眼间，少年身周九丈方圆都已成了真空地带，连同那湖面散乱的白雾也未能逃出分毫，全部围绕着少年凝而不散。
少年全身剧震，头颅微微后仰，紧闭的双唇有着一丝鲜红的血液不断溢出，双臂抖动的越发厉害，连带着身体都有些摇晃不定。
一息、两息……直至十息后，那丹田中的第九道条纹才彻底凝实。
九道条纹有序排列，在丹田中转动的越发迅捷，将其体内淡青色气流吞噬一空后，开始不断凝出浓郁的青色雾气。
虽然还是气体形态，但在九道灵纹吞噬转化后，色彩明显更深了几分，其中还夹杂着细小的青色水珠，随即便又反向流入少年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犹如久旱逢甘露般，不断修复着破损的经脉。
……
“好险！要不是小爷我吉人天相，经脉韧性足够强劲，今日就算不爆体而亡，怕也会留下暗疾！”又是半个时辰后，少年才长长舒了口气，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缓缓睁开，眼瞳中有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喃喃自语。
……
“九道灵纹，竟然真的可以凝出九道灵纹，哈、哈……我竟凝聚出了九道灵纹！”
眼中后怕渐渐消退，转而是难以遮掩得狂喜，声声爆吼传出，似在发泄，更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什么他吗叫天才，什么他吗的叫天才，何人敢在我启凡面前提天才二字。
九道灵纹的灵纹境，九倍功法的运转速度……潜龙在渊，腾必九天，给我破！”
狂笑震动山野，那一股豪情直欲冲破云霄，如同疯魔了般，眼瞳中都有着瘆人的红光闪动。
下一刻，其右手五指紧握成拳，低喝声中，一拳向着脚下大石砸去。
“嘭”、“哗啦”……
大地微颤，碎石四溅而落，只是随意挥出的一拳，小半个手臂竟都已陷没入大石中。
如此声势，就连自称启凡的少年也不由得暗暗咂舌：“这便是灵纹境嘛，还未真正的灵气外放就有了这般威能！”
言语间，转而看向拳身之上交织而成的五彩纹路，久久不肯移开目光，似是眼前是一堆价值连城的财宝，眨眨眼睛就会消失了一般。
……
“这……这尼玛是什么鬼，不要……不要走啊！”
不过很快，少年眼中的兴奋劲便消散一空，转而化作了惊恐与难以置信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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