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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难怪,天天花那么浓。”黄平有点酸。

    我猛然意识到某种美好的东西这次真的从我的内心里滑落了,无比的遗憾,但又无可奈何。

    “郑青梅谈了男朋友,也是搞不成的。”黄平肯定地说,“你不知道郑青梅对男朋友的要求有多么高,有谁能满足那样的条件呢?”

    我问:“什么条件?”

    “我不说了,”黄平用反感的情绪说,“反正一般人的工资无法满足。”

    “你怎么知道?”我立刻问。

    “我们是同学啊。”黄平大声说。

    啊,我差点惊叫起来,原来他们是同学啊。我猛然想起了同学梅香,试着问:“木山,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梅香吧?”

    “梅香,有男朋友了。”木山笑着说,“之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失望,现在告诉你,不算晚吧?”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感觉心在滴血。

    潘干妈端着火锅走到饭桌旁,放好火锅,点燃火刚要走,魏华松轻声说:“干妈,等一会。”

    潘干妈笑着问:“要放辣椒吧?”

    “不要辣椒,”魏华松依然轻声说,“黄平,欠你多少钱?”

    潘干妈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陪着笑脸,想说什么。

    魏华松依然不动声色,说:“黄平欠的钱,我替他还上。”

    潘干妈立刻笑起来,说:“没几个钱。”

    “我就是觉得,”魏华松小声说,“我请兄弟们吃个饭,你讨钱归讨钱,能不能不当着我们兄弟的面?”

    潘干妈板起了脸,但很快就缓和了,笑着说:“我今天是随口一说。”

    魏华松也借坡下驴,很客气地问:“潘干妈,您好像有什么事,请说。”

    “金大全,”潘干妈变换成恶狠狠的样子说,“他还欠我店里的钱。”

    黄平站起身来,问道:“潘干妈,金大全欠您的钱,我们和金大全又不对付,怎么,他欠你的钱,你冲我发什么火呢?”

    “你是猪脑子吗?我是想让你们帮我催催,”潘干妈笑着说,“你们不是四大金刚吗?”

    “嘿嘿,”黄平得意地笑了两声,问,“那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黄平!”魏华松大声喝叫,不让黄平说了。

    “你们把钱要回来,”潘干妈大声说,“今天的这狗肉火锅,算我请你们,还有,你欠我的那点,哈哈,都不用你还了。”

    “好!”黄平立马答应。

    “黄平!”魏华松再次大叫,使劲地一拍桌子,小方桌上的狗肉火锅都震动了,斜着流出汤汁,脸色涨得像猪肝。

    “金大全,欠你多少钱?”黄平继续问道。

    潘干妈伸出五个手指,喊道:“500多呢。”

    魏华松轻蔑地一笑。

    “这事包在我身上。”黄平一拍胸脯喊道。

    木山连忙扶正火锅,叫道:“狗肉熟了,吃吧,吃。”

    “好的,知道了。”魏华松说,举着筷子去夹狗肉。

    “狗日的,我们正好会会他,”黄平阴险地笑着,拿起筷子也往火锅方向伸去,一边说,“潘干妈,这事,一周之内,金大全就会送钱来。”

    潘干妈一拍巴掌,高兴地叫道:“那敢情好,的嘞,我再给你们上几个菜。”潘干妈说完,小跑着溜进里间去了。

    “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魏华松的脸上怒火中烧,他直直地看着黄平吼道。

    “唉哟,兄弟,”黄平心平气和地说,“兄弟,咱们这是行侠仗义。”

    魏华松点点头,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放在桌子上。

    黄平一把抓住烟,嘿嘿一笑,说:“兄弟,发财了,‘阿斯玛’。”

    我看了看烟盒上的,印着一个漂亮少数民族姑娘的图像。

    魏华松给大家倒酒,一边说:“大家今天尽兴,吃好,喝好。”

    黄平端起酒杯,他酒杯里装着冒泡的啤酒,兴奋地喊道:“兄弟们,干。”

    魏华松举起杯,送到火锅上面,大声叫:“干。”

    木山举起酒杯,挨个碰的魏华松的酒杯,黄平的酒杯,我的酒杯,玻璃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木山大声叫道:“干。”

    我们一起喊道:“干!”

    各人都一饮而尽,哈哈笑着夹菜吃起来。我特别想借酒消愁,心想,放开多喝点酒吧。

    “今天,”黄平略微思考着说,“都说我们是四大金刚,你说我们要不要排一排呢?”

    木山笑着说:“当然魏华松做老大,你是老二,兼做军师,我做第三,齐汛做老四。”

    魏华松的脸上悄悄地笑起来,酒杯叫道:“大家在一起,都是缘分,干。”

    “对头,缘分,”黄平立刻站起来,喊道,“干。”

    木山和我也站了起来,四个酒杯重聚在火锅的上空,发出清脆的玻璃碰撞的声响,各自一饮而尽。

    我们喝了一阵,都有些醉意。

    “这个金大全,”魏华松说,“之前,我们打过一架,那次,差点被开除。”

    黄平一个劲点头,说:“前几年,这个厂很红火的,一个月一百多块,哪像现在,一个月才三十多块。”

    木山吃了一惊,问:“你们多大了?”

    魏华松的脸因为酒精的原因,变得像猪肝,出乎意料地问:“你猜。”

    我忽然想笑,但忍住了。

    木山笑着问:“真猜不出来。”

    “你那脸黑不溜秋的,”黄平大笑着说,“谁能猜出来?”

    四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魏华松摇晃着身体,举起酒杯站起来,示意大家一起喝一个。

    木山也有点站不住了,摇晃着举着酒杯,重重地撞击魏华松的酒杯,喊道:“干。”

    “我和魏华松同年,今年,我们都二十岁了。我来沙市三年了,在厂里干了三年,”黄平放下酒杯,笑着说,“三年前魏华松带我来沙市,就像是昨天的事,哎,一晃都三年了。”

    “燕子才十四五岁,”木山笑着说,“你下得心嘞。”

    “才大四岁,”黄平伸出右手的四个手指,问,“这大吗?我还想找个至少大十岁的呢。”

    “沙市,”魏华松说,“还真不是我们待的地方。”

    “说实话,”黄平说,“我都想回老家了。”

    我一惊,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来沙市,而在沙市做临时工的黄平和魏华松却想回去了,这是为什么呢?我感觉到自己的前途一片迷茫,不知道今后的路往哪里走。

    这时,外面走进来几个人,急冲冲地逼了过来。

    我抬头一看,走在前面的是金大全,后面跟着三个不认识的大男人,一个穿着白色的汗衫,一个穿着花褂子,另一个穿着黑T血衫。

    “哟呵,真巧啊。”金大全十分挑衅地冲魏华松不阴不阳地说。

    其他三个人很快就包围了过来。

    黄平有点胆怯地向后退了两步,站在魏华松的身后。木山快速抡起了板凳。我也抓住了一根棍子。

    魏华松慢悠悠站起来,冲到金大全的跟前,明显比金大全矮一个头。

    金大全将手放在魏华松的脑袋上,吼道:“不要以为,你们有四个人,我就不敢动你们了。”

    魏华松不甘示弱地吼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对我兄弟动手!”

    这时,老干妈冲出来,吼道:“你们不要在我这里闹,要闹,出去闹。”

    金大全并没有在意老干妈的话,继续对魏华松笑吟吟地说:“好,我今天就只针对你。你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叫我一声爷,我就放了你们。”

    “不能叫啊。”黄平在一旁大喊,手里抓住了一根棍子。

    眼看就要打起来,我不由得浑身发抖,手里紧紧地握着木棍。

    果然,金大全首先对着魏华松就是一拳,被魏华松躲过去了。后面的三个人迅速包围上来,对着魏华松拳打脚踢。

    魏华松冲腰间抽出一把砍刀,对着跟前最近的穿白汗衫的肚子捅了一刀。

    “哎呦。”白汗衫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魏华松迅速又向旁边花褂子捅去,花褂子用手一挡,砍刀就在花褂子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花褂子连忙用另一只手捂着伤口,往后退。

    黑体恤抡起板凳,冲向魏华松。木山见状立刻举着板凳迎了上去,两个人挥舞着板凳你来我往地相互攻击。

    金大全连忙抱住白汗衫,用手捂着白汗衫的肚子,往后退。

    黄平挥舞着木棍,对着金大全一顿揍。

    我紧握木棍,对着黑体恤一阵乱打,黑体恤一边招架,一边后退。

    很快,金大全一伙人,匆匆忙忙逃了出去。

    魏华松提着刀,追赶到门口,就停住了。

    黄平意犹未尽地喊道:“再见到一次,打一次。”

    木山也是大喊道:“下次,把他打服气。”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打架场景,一直说不出话来。

    老干妈这时跑出来,看到魏华松手里握住的刀,吓了一跳,连忙喊:“快收起来。”

    魏华松迅速把刀插入腰间,从容不迫地带头走了出去。

    我们三个人扔掉了手里的东西,一起走了出去。

    魏华松一回头,说:“到了寝室,什么都不要说啊。”

    我们三人齐声答应。回到宿舍,各自躺到床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