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叁 无虚山【四】
“他确实在引着你，不，应该算是引诱。我也不清楚他是什么目的。不过，你若想离开这个世界的话，就脱离这条轨道。”
“你知道我要离开这里啊......”
“你刚刚提到了。”罗缨背好包袱，继续向前走，“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也不见得有多难，在巫神还世之时，你便可回去。”
“就这么简单?巫神一定会冲破封印？”边空栩跟上她。
“那是必然的，无论做什么也无法阻止了......”罗缨淡淡道，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前提是你能摆脱宁嗣，我虽不知他是何居心，但离他远点总不会出错的。”
“我大概也遇不到他了。”
“难说，他这么处心积虑，日后也会想方设法遇到你的。”边空栩握紧了袖中的符宜哨，宁嗣如何，他也不能听罗缨一面之词，但宁嗣这么帮他，也不太可能真是助人为乐做好事。
“贴着冰塔走。”罗缨低声道，“它们追来了。”
“它们？白鬼吗？”
“摸着冰面，把这个贴上。”罗缨把一张冰蓝色的符纸递给边空栩，“是冰人，只要贴着冰面，它们就看不见我们。”
边空栩将符纸贴在背后，随即便感到身体表面一下变得冰凉，但身体内部却有一股暖流。
“别和它对视。”边空栩点点头。他听到头顶冰块撞击的声响，仿佛是有人脚踏冰块在冰面上行走。边空栩谨记着罗缨的提醒，没有向上看。
那个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两人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挪动。
突然，一声巨响，周围的冰塔崩塌，冰块掉落在两人脚边，差一点就会被砸到。
“千万不要与它对视。”罗缨话一落地，箭飞行时的“簌簌”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跑......”
边空栩来不及多想，就跟着罗缨向前跑。身后的冰川崩塌，感觉紧贴着边空栩后背倒塌，巨响在山谷中回响，耳边是几乎擦着身子飞过的冰箭，击中地面时激起砾石四散。
“天有些黑了......”罗缨边跑边说，“我们得快点，祟快要来了。”
“白鬼会帮我们对付祟的吧？”边空栩一下子说了这么长一串，有些喘不过气。
“谁知道，没准它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那还有多......唔......”
“你又怎么了？”罗缨回过头去，瞳孔骤缩——边空栩被一个如同冰雕一般的人用冰刃刺穿腹部，白鬼在他身后捂着他的嘴。边空栩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你们......”罗缨握紧了手中的点火符，准备将它扔向冰人，但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她握着点火符的手臂。刚刚燃起的淡蓝色火焰熄灭了。
“有何贵干？”罗缨冷静下来，“我听不懂你们的语言，可以说汉话么？”
“当然可以。”冰人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她，罗缨感受到耳边冰人呼出的寒气，“不知您能否在此暂留片刻？”
“这就是你们待客的礼节？”罗缨笑着看向腹部被刺穿，失血过多昏迷的边空栩，“一上来就致人于死地，我看不出您的诚意。”
“他死不了......”冰人淡淡说道，“这外面有祟，若您不介意，来寒舍......”
“不介意。”罗缨轻蔑地笑了笑，“先把汉话说清楚再卖弄。一见面就背后捅刀的小人，装什么君子？”
冰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它没有动怒。罗缨看出它们并不想杀她，不然在她刚刚握着点火符准备反击时就会动手。
冰人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符纸，连包袱和装钱的荷包也一并拿走。罗缨任由它们拿，也不反抗。但在它们搜边空栩的身时，竟然搜出了符宜哨和一片桐树叶。
冰人们用它们的语言对话，罗缨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也看到了符宜哨，不禁皱起了眉头，大概猜出那是谁给他的。
“这个是什么？”冰人拿着那片叶子问罗缨。
“我怎么知道，那是他的东西。”罗缨看着冰人带着怒气的冰蓝色的双眼，“他要死了，让我救他。”
“我会救他，不劳您费心。”冰人把叶子随手一扔，握起冰刃，“走了。”
罗缨慢腾腾地站起来，起来时默默将那片叶子握在手中。
他们走进了冰川的深处，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但冰川内点着冰蓝色的灯，照得这里如梦似幻，宛如仙境。冰塔盖住了深蓝的天空，人身处其中，分不清昼夜。
“这是......魅？”罗缨握着手中的叶子，感受着上面的灵力痕迹，暗想道，“他身上......怎会有魅？”她看着奄奄一息的边空栩，不知是死是活。
她被带到了巨大的冰瀑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在冰瀑下弹琴。听到有人进来时，她抬起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冰蓝色的头发散在肩上，看着罗缨。与那些如同冰雕的冰人们不同，她有着同人一样的皮肤，但身上有淡淡的霜花。
一个冰人上前同她低语了什么，她朝着罗缨嫣然一笑，冰人都离开了这里，把边空栩留下了。他躺在冰面上，血仍在不停地流出，他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
“请坐。”
“我没那闲心。”罗缨毫不客气地说，“我的同伴要死了......”
“真抱歉，不过......”白衣女子走下来，走到边空栩旁边，俯下身看着他，“它们的做法是应该的。毕竟他身上有巫神的神格，我也有些......”
“所以你想杀死他？”罗缨轻笑道，“他现在就是个没有灵根的人族，什么神格？原来你们不光无礼，还无知啊。”
白衣女子笑了笑，“我能救他，但您得答应我个条件。”
“没问题，要是你能‘妙手回春’的话......”
“我啊......就是个没落的神族，只能躲在这冰窟里度日......”
“血泪史什么的，您还是省省吧......”罗缨打断她，“我没答应你在这听你说废话。”
“您不觉得奇怪吗？”白衣女子没有生气，“为何神陨之后，作为神族的我没有灭亡。”
“巫神，瘟神也是神族。”
“她们不靠灵力，当然会一直存在。但我......”白衣女子顿了一下，“我靠着灵力，但到底今非昔比，我也早该消失的......”
“我没空和你拐弯抹角，他可是要死了.......”
“稍安勿躁，我会救他的。”白衣女子捂着胸口，“但我与祟......缔结了一个契约。”
“堂堂神族竟堕落到与祟为伍。”罗缨冷笑道，“也不知死去的轩辕会作何感想。”
“轩辕......”冰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忧伤，“我自是没脸见他们的，但我又不居于五神位之中，没有那样的神力，只好靠着祟苟且偷生......”
“你要我干什么？”罗缨不耐烦道，“说了这么多，我一普通的人族，能帮你什么？”
“祟为我提供灵力，但我并不知道它们所要的是什么，也不知他们每日夺走了什么。”
“你想夺回你的东西？这我可办不到。”
“不，我要你......”白衣女子捂着头，“代替我变成祟掠夺的对象。”
罗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不做亏本的买卖，这人，我也不用你救。”
“你不愿帮我？”白衣女子瞪大眼睛看着她，一时面容有些狰狞。
“你妄图长生，这种无理的要求毫无意义。”罗缨向边空栩走了几步，“即使是神族，也难逃灭亡的命运。”罗缨离边空栩越来越近。
“就算我救他，你也不会答应我，是吗？”
“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救他......”罗缨俯身抓住了边空栩的衣袖，“我只怪自己发现的太晚，没能看清你这奸商的嘴脸。”
白衣女子低着头，一语不发。罗缨拽着边空栩的衣袖，拖着他准备逃离。
“你想走？”
罗缨没有回答她，只是拖着边空栩离开这里。她面前出现一群骑着白鬼的冰人，飘浮在空中，挡住了她的去路。
罗缨心中暗叫不好，她手中没了符纸，现在算是被逼入绝境了。她又不会用灵力攻击，巫蛊之术也派不上用场。她仍面无波澜，握紧了手中的魅，使灵力充盈其中。
“既然不肯答应我，那便留下来......”女子抬起头，红色的霜覆盖了她的全身，她咧开嘴，面容狰狞，“变成幽魂给我陪葬。”
“你知道我要离开这里啊......”
“你刚刚提到了。”罗缨背好包袱，继续向前走，“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也不见得有多难，在巫神还世之时，你便可回去。”
“就这么简单?巫神一定会冲破封印？”边空栩跟上她。
“那是必然的，无论做什么也无法阻止了......”罗缨淡淡道，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前提是你能摆脱宁嗣，我虽不知他是何居心，但离他远点总不会出错的。”
“我大概也遇不到他了。”
“难说，他这么处心积虑，日后也会想方设法遇到你的。”边空栩握紧了袖中的符宜哨，宁嗣如何，他也不能听罗缨一面之词，但宁嗣这么帮他，也不太可能真是助人为乐做好事。
“贴着冰塔走。”罗缨低声道，“它们追来了。”
“它们？白鬼吗？”
“摸着冰面，把这个贴上。”罗缨把一张冰蓝色的符纸递给边空栩，“是冰人，只要贴着冰面，它们就看不见我们。”
边空栩将符纸贴在背后，随即便感到身体表面一下变得冰凉，但身体内部却有一股暖流。
“别和它对视。”边空栩点点头。他听到头顶冰块撞击的声响，仿佛是有人脚踏冰块在冰面上行走。边空栩谨记着罗缨的提醒，没有向上看。
那个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两人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挪动。
突然，一声巨响，周围的冰塔崩塌，冰块掉落在两人脚边，差一点就会被砸到。
“千万不要与它对视。”罗缨话一落地，箭飞行时的“簌簌”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跑......”
边空栩来不及多想，就跟着罗缨向前跑。身后的冰川崩塌，感觉紧贴着边空栩后背倒塌，巨响在山谷中回响，耳边是几乎擦着身子飞过的冰箭，击中地面时激起砾石四散。
“天有些黑了......”罗缨边跑边说，“我们得快点，祟快要来了。”
“白鬼会帮我们对付祟的吧？”边空栩一下子说了这么长一串，有些喘不过气。
“谁知道，没准它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那还有多......唔......”
“你又怎么了？”罗缨回过头去，瞳孔骤缩——边空栩被一个如同冰雕一般的人用冰刃刺穿腹部，白鬼在他身后捂着他的嘴。边空栩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你们......”罗缨握紧了手中的点火符，准备将它扔向冰人，但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她握着点火符的手臂。刚刚燃起的淡蓝色火焰熄灭了。
“有何贵干？”罗缨冷静下来，“我听不懂你们的语言，可以说汉话么？”
“当然可以。”冰人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她，罗缨感受到耳边冰人呼出的寒气，“不知您能否在此暂留片刻？”
“这就是你们待客的礼节？”罗缨笑着看向腹部被刺穿，失血过多昏迷的边空栩，“一上来就致人于死地，我看不出您的诚意。”
“他死不了......”冰人淡淡说道，“这外面有祟，若您不介意，来寒舍......”
“不介意。”罗缨轻蔑地笑了笑，“先把汉话说清楚再卖弄。一见面就背后捅刀的小人，装什么君子？”
冰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它没有动怒。罗缨看出它们并不想杀她，不然在她刚刚握着点火符准备反击时就会动手。
冰人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符纸，连包袱和装钱的荷包也一并拿走。罗缨任由它们拿，也不反抗。但在它们搜边空栩的身时，竟然搜出了符宜哨和一片桐树叶。
冰人们用它们的语言对话，罗缨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也看到了符宜哨，不禁皱起了眉头，大概猜出那是谁给他的。
“这个是什么？”冰人拿着那片叶子问罗缨。
“我怎么知道，那是他的东西。”罗缨看着冰人带着怒气的冰蓝色的双眼，“他要死了，让我救他。”
“我会救他，不劳您费心。”冰人把叶子随手一扔，握起冰刃，“走了。”
罗缨慢腾腾地站起来，起来时默默将那片叶子握在手中。
他们走进了冰川的深处，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但冰川内点着冰蓝色的灯，照得这里如梦似幻，宛如仙境。冰塔盖住了深蓝的天空，人身处其中，分不清昼夜。
“这是......魅？”罗缨握着手中的叶子，感受着上面的灵力痕迹，暗想道，“他身上......怎会有魅？”她看着奄奄一息的边空栩，不知是死是活。
她被带到了巨大的冰瀑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在冰瀑下弹琴。听到有人进来时，她抬起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冰蓝色的头发散在肩上，看着罗缨。与那些如同冰雕的冰人们不同，她有着同人一样的皮肤，但身上有淡淡的霜花。
一个冰人上前同她低语了什么，她朝着罗缨嫣然一笑，冰人都离开了这里，把边空栩留下了。他躺在冰面上，血仍在不停地流出，他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
“请坐。”
“我没那闲心。”罗缨毫不客气地说，“我的同伴要死了......”
“真抱歉，不过......”白衣女子走下来，走到边空栩旁边，俯下身看着他，“它们的做法是应该的。毕竟他身上有巫神的神格，我也有些......”
“所以你想杀死他？”罗缨轻笑道，“他现在就是个没有灵根的人族，什么神格？原来你们不光无礼，还无知啊。”
白衣女子笑了笑，“我能救他，但您得答应我个条件。”
“没问题，要是你能‘妙手回春’的话......”
“我啊......就是个没落的神族，只能躲在这冰窟里度日......”
“血泪史什么的，您还是省省吧......”罗缨打断她，“我没答应你在这听你说废话。”
“您不觉得奇怪吗？”白衣女子没有生气，“为何神陨之后，作为神族的我没有灭亡。”
“巫神，瘟神也是神族。”
“她们不靠灵力，当然会一直存在。但我......”白衣女子顿了一下，“我靠着灵力，但到底今非昔比，我也早该消失的......”
“我没空和你拐弯抹角，他可是要死了.......”
“稍安勿躁，我会救他的。”白衣女子捂着胸口，“但我与祟......缔结了一个契约。”
“堂堂神族竟堕落到与祟为伍。”罗缨冷笑道，“也不知死去的轩辕会作何感想。”
“轩辕......”冰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忧伤，“我自是没脸见他们的，但我又不居于五神位之中，没有那样的神力，只好靠着祟苟且偷生......”
“你要我干什么？”罗缨不耐烦道，“说了这么多，我一普通的人族，能帮你什么？”
“祟为我提供灵力，但我并不知道它们所要的是什么，也不知他们每日夺走了什么。”
“你想夺回你的东西？这我可办不到。”
“不，我要你......”白衣女子捂着头，“代替我变成祟掠夺的对象。”
罗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不做亏本的买卖，这人，我也不用你救。”
“你不愿帮我？”白衣女子瞪大眼睛看着她，一时面容有些狰狞。
“你妄图长生，这种无理的要求毫无意义。”罗缨向边空栩走了几步，“即使是神族，也难逃灭亡的命运。”罗缨离边空栩越来越近。
“就算我救他，你也不会答应我，是吗？”
“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救他......”罗缨俯身抓住了边空栩的衣袖，“我只怪自己发现的太晚，没能看清你这奸商的嘴脸。”
白衣女子低着头，一语不发。罗缨拽着边空栩的衣袖，拖着他准备逃离。
“你想走？”
罗缨没有回答她，只是拖着边空栩离开这里。她面前出现一群骑着白鬼的冰人，飘浮在空中，挡住了她的去路。
罗缨心中暗叫不好，她手中没了符纸，现在算是被逼入绝境了。她又不会用灵力攻击，巫蛊之术也派不上用场。她仍面无波澜，握紧了手中的魅，使灵力充盈其中。
“既然不肯答应我，那便留下来......”女子抬起头，红色的霜覆盖了她的全身，她咧开嘴，面容狰狞，“变成幽魂给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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