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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太后叹道:“正是如此,才该教他做个明君,哪有这样的。”

    康熙却不赞同:“他是我一手教导大的,我知道他不是个暴戾的孩子。即便一时间被权势所迷惑,他也能够很快走出来。”

    他向太后解释道:“要让他什么都吃过见过,等他当了皇帝之后,不管遇到什么,都能够平常对待。没见过大海,才会觉得河流也宽广。”

    “儿子若是一直管束着太子,让他循规蹈矩。不能有一步差池。那等到儿子去后,他当了皇上,还没了我这个束缚……皇额娘知道到时候的太子……到底是一如既往做个明君圣主,还是会因无人管教而狂悖无道?”

    康熙叹息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儿子通读史书,也曾看隋炀帝在隋文帝有力掌管朝政时恭良温俭让,之后却暴戾无道。”康熙束手道,“儿子自登基以来,没有一日不是鞠躬尽瘁,殚精竭虑,唯恐先祖留下的基业毁于我手。既然如此,又怎能让着先祖的基业毁于我的儿子呢?”

    德妃有句话是说对了的。

    他爱太子,为之计远。

    只他身为帝王,不仅要考虑太子,还要考虑更多东西。

    太后闻言沉默了下来。

    她虽有心想要为太子说话,却也不得不承认康熙说的对。

    康熙见太后难以释怀,缓了缓语气道:“这只是小小的考验。”

    “如果他没法走出你给的……小小的考验呢?”太后艰涩的问出这句话。

    “如果他做不到,那就只能废了他。”康熙平静道。

    “他是太子。”太后不得不提醒他。

    “他以后也会是皇帝。这大清江山不能毁在我手里,也不能毁在下一个皇帝手里。”康熙再次重复道,“我会给他很多次机会的,皇额娘请放心。”

    太后沉默半晌,才道:“希望你记得你当初发的誓。”

    她提的是当初太皇太后逼他发的那个誓。

    康熙闻言,心中厌恶。

    他做了太久的九五至尊,他不喜欢有人逼迫他。

    只因为这个逼迫他的人是至亲,所以才作罢。

    他强忍心中厌恶,仔细思虑这个他不止一次思虑过的事。

    在两个至亲的接连离去,宜妃的不解,德妃的背离后,康熙日日夜夜的思考了很多事。

    他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具备帝王的威严和思绪。

    他更加体味到了他是皇帝。

    他问她:“如果我所有儿子中,只有德妃的孩子最适合当皇帝,皇额娘也还要阻拦吗?”

    皇太后不能回答。

    康熙见皇太后如此,只是行礼后告辞。

    皇太后看着他的背影,带了几分苦笑:“他比他皇父更像是个皇帝。”

    那兰图默不作声的为皇太后换了盏茶。

    康熙虽这样问皇太后,但他是极为重情之人,到底有些不安,恰逢新宫殿建成。

    于是在十一月初,他谕告大学士、内务府总管等:“朕因皇太后所居宁寿旧宫,历年已久,特建新宫,比旧更加弘敞辉煌,今已告成,应即恭奉皇太后移居。可传谕钦天监,敬谨选择吉辰,礼部详考典礼以闻。”

    大学士领命下去,准备典礼一切相关。

    康熙忙完政务,不知不觉间行至永和宫,在外面站立良久,最后去了永寿宫。

    钮祜禄贵妃见康熙来了,同他说了几句话,不论是说宫里的事,还是提及老十他们,他都始终兴致不高,便提及了章佳敏若。

    “奴才宫里有个章佳氏,她惯会跳舞,前几日说要奴才给她看看,她新学的舞还有哪儿不足。这会儿正赶上皇上来了,皇上不如也一块儿看看?”

    康熙记得她,那是个生得美丽又灵慧的女子。

    康熙点头,算是答应了。

    钮祜禄贵妃便叫来了章佳敏若。

    章佳敏若到了后,听钮祜禄贵妃一说,便笑道:“奴才才学了几日,要是在贵妃姐姐和皇上面前丢丑了,可不许笑话奴才。”

    康熙扬扬下巴:“跳吧。”

    章佳敏若跳了起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是汉人女子的舞蹈,她跳动间,举止颇为优美,并不是她口中的只练了几日。

    康熙神色缓了缓。

    等她跳完,向她招了招手。

    章佳敏若走近。

    康熙将手上捻动的珠串赏了她:“你跳的不错。”

    “谢皇上赏。”章佳敏若盈盈行礼。

    康熙提了一句:“你刚柔并济,不如学一学汉人的剑舞。”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康熙感叹了一句。

    说起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像样的剑舞。

    章佳敏若微微摇头道:“奴才不敢。”

    康熙初闻言还纳闷不已,脑子一转,便想到了袁青青的事,他挥挥手,让章佳敏若下去了。

    随后,康熙这才起了点儿兴趣,和钮祜禄贵妃说起了宫中的事。

    他道:“老十来看你没有。”

    “素真儿前些日子领着他来看我了。”

    “这小子。”康熙感叹了一声,“他上回还问我,他怎么有两个妈妈。”

    钮祜禄贵妃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大抵是哪些不长眼的背地里给他嚼舌根了吧。”

    康熙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神色:“大概吧。”

    康熙在钮祜禄贵妃处用了晚膳才离开,夜间翻了章佳敏若的牌子,一连宠幸了三天。

    而后宫中新进的几位妃嫔各有宠幸,早些年进宫的妃子,康熙大多只是去她们宫里坐一坐。

    康熙有回走到永和宫了,最后又走了段路,入了承乾宫。

    承乾宫中,胤禛和胤禩依旧为孝懿皇后守丧。

    康熙问过他们的学业后,又问过他们各自的额娘。

    胤禩道:“儿子前几日回去见过额娘,额娘一切安好。”

    胤禛道:“儿子前几日去见额娘,姑姑们说额娘还是在吃药。”

    康熙张嘴欲言,最后只道:“叫你们额娘多注意身体。”

    两人齐道:“是。”

    康熙让他们下去了,自己坐在承乾宫中发呆。

    这大雪下了一日,衬得承乾宫中越发没几分人气了。

    他好像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不管他来多少次承乾宫,都再也见不着她了。

    娇蛮聪慧的她,体贴灵慧的她,狡黠心机的她,行将就木的她。

    他忍不住作了悼诗,曰:

    淅沥动秋声,中心郁不平。

    离愁逢叶落,别恨怨蛩鸣。

    寂寂瑶斋阁,沉沉碧海横。

    玉琴哀响辍,宵殿痛残更。

    他坐了一夜。

    人生已是半百年,写尽颓唐尚未完。

    他能做的,不过是一声长叹。

    他后来翻了几回章佳敏若,章佳敏若果然灵慧,也学了剑舞,比给他看过。

    她如此知情识趣,康熙也没什么不喜欢,加上他已下旨让立佟家二女佟苍雪为妃,只待明年正月就入宫。

    他虽惦念着孝懿皇后,但这宫里若有个佟家的女儿,不论是他,还是佟国维,都会放心些。

    至于佟苍雪,能入宫做妃子,是她的福气。

    何况,她是他的表妹,他也自是会待她好的。

    不过钮祜禄家毕竟不能轻忽,虽不能给钮祜禄贵妃更多的荣宠。不过考虑到章佳敏若是钮祜禄贵妃的人,他索性封了到章佳敏若为嫔,权作意思意思。

    十二月初一,康熙思来想去后,下了口谕,封章佳敏若为嫔,让梁九功去通传声。

    梁九功去了,绕了一圈儿才回来,见永和宫依旧是闭着宫门,不大见人出入,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脚步都没停一下的离开了。

    各宫自是送去了庆贺。

    琉璃自也是早就准备好了。

    礼部那边儿早已准备好了章程,于是于十二月初四日下午,仪仗全设,康熙率王公,内大臣、侍卫等行礼,皇太后移居宁寿新宫。

    乌玛禄知道后,派人送去了庆贺乔迁之喜的礼物。

    十二月初七日亥时,袁青青生下皇十四女,等她生完孩子,就被拖到了宗人府。

    原先伺候她的宫女早就去慎刑司待着了。

    那孩子由嬷嬷抱走,暂居于咸福宫偏殿。

    不过康熙并没有明说这孩子以后由谁抚养。

    众人也就忽视了这孩子。

    照顾这孩子的嬷嬷和乳娘免不得没有那么上心,只要这孩子不死,怎么都好说。

    就算死了,这宫中也多的是夭折的孩子。只要到时候查出来跟她们没关就好。

    宗人府中,袁青青被拷问,在得了康熙的允许后,甚至上了刑罚,袁青青依旧一言不发,即便痛到不断流泪,她也不曾说过什么。

    没有办法,宗人府大臣叫人把曾伺候她的宫女押到她面前,那宫女鲜血淋漓,看她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咬下她身上的肉。

    袁青青扭头,压根儿不屑于看她。

    那大臣厉声道:“你不在乎一直伺候你的宫女,难道你也不在乎你肚子里的孩子!”

    她疯笑道:“我恨不得那孽种去死。”

    不然他们以为她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机刺杀康熙,因为她宁愿去死,也不想给康熙生下孩子。

    康熙不配!

    他祖宗欠了这片大地几万里的血海深仇,他配个屁。

    宗人府大臣没有法,只好让人继续给她上夹棍。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自然是会感到痛的,然而她痛到尖叫,也不愿意求饶,仿佛只要一示弱,便会损了她祖上的威名。

    痛到极致,她索性咬舌。

    虽抢救回来了,她依旧不发一言,即便要说话,也不过是唾骂他们。

    宗人府大臣没有法,只好上报给康熙。

    康熙此时已经接到了先前宗人府派去袁青青籍贯处寻找到的消息,说是几年前,夜里起了一场大火,一家老小葬身火海,里面的人都没能逃出来。

    康熙气笑,摔了折子。

    梁九功在一旁垂首,不敢说话。

    康熙并不解恨,让梁九功叫来大臣,下了处罚:“当地县令粗心不察,革去功名。余下与袁青青进宫相关大臣,官降二品,罚俸三年。宗人府与内务府办事不力,罚俸一年。”

    袁青青一家人死了个干净,不然此时也逃不了一个死的命。

    “下去!”他厉声道。

    众大臣退下。

    康熙坐在椅上,问梁九功:“德妃还没什么消息?”

    “德主子之前向咸福宫直的妃主子递了帖子,咸福宫的妃主子没有接。德主子便没做什么了。这些日子,连门都没有出。”梁九功斟酌了一下道,“内务府那边儿说德主子今年比往年多要了些炭火。”

    康熙微微闭目:“让内务府给她多送些炭去,她身子不好。”

    梁九功闻言忙道:“是。”

    康熙突然又问道:“她这样宽和的人,你说,袁青青有些话会不会告诉她。”

    梁九功不敢回答。

    康熙挥手:“下去吧。”

    梁九功退下,让魏珠走了一趟内务府,传了康熙口谕。

    康熙闭目,他叩着椅子把手,他要利用她吗?

    没能得出回答。

    未过几日,康熙染了风寒,久久不好,缠绵病榻。

    十二月十二日,康熙实在头痛,传口谕,让太子胤礽与诸皇子代行孝庄文皇后再期致祭礼。

    莺哥给胤禛备好了保暖的,叮嘱他不要取出来。

    一向思虑不全的莺哥,在佟佳皇后去后,也逐渐会多想一些事了。

    快到年里,康熙终于好了起来,但还是没什么精神。

    由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在除夕宴上,康熙终于看见了乌玛禄,被冷落的她,没有他印象里生母被冷落时憔悴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平和优雅。

    就好像,不论她遭遇了什么,她都能这样不慌不忙,平和的度过。

    康熙收回目光。

    年里,康熙最常翻的牌子是章佳敏若和王云锦的。

    王云锦侍寝后第二日,梁九功亲自来了一趟,给乌玛禄抱来了一件大红色的狐狸皮斗篷。

    琉璃忙把梁九功迎进了屋子,端上杯茶:“梁总管喝口水。”

    梁九功忙摆手:“我还要回去伺候皇上,就不喝了。”

    梁九功上前道:“这是内务府新进的,皇上命人赶制出来后,就派人给您送来了。”

    他劝乌玛禄道:“德主子,听奴才一句劝吧,皇上既已这样,您见好就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