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争食
冷萧蓬头垢面，走在人群中，毫无违和感，似乎是因为回到了城镇里，路上人声突然多了起来，冷萧跟着两位背着篓筐的中年男人，站在一间肉摊前挑挑拣拣，这些肉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入鼻有股臭味，但两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丝毫不介意，趁着摊主在与一名身着锦袍的富户谈价，两人飞快的用手捏了一把生肉，然后将沾了油的手舔舐了两口。
“好久没尝过油味了。”
“谁不是啊，走吧。”
冷萧没有下得去手，他跟着两人离开，只听其中一人叹气道。
“这世道是越来越难，那黑山上，好像又出事了，我是不敢再去那边采药了。”
另一人明显受到了惊吓，他声音都不自觉压低。
“黑山？”
“六扇门不是派了人去处理吗？”
看到自己妻弟还是一知半解，走在前方的人回头瞪了一眼跟的过近的冷萧，语气中也有些后怕。
“死的就是六扇门的捕快！”
“紫衣捕头，【断狱手】逢义，死了！”
冷萧看着两人的样子，便知道那死去的捕头恐怕颇有来历，紫衣捕头，他很难不联想到自己遇到的那些尸体，他正在思索，却见刚刚还在舔着手指的男子一直盯着自己。
冷萧也不怵，对着两人手舞足蹈。
“阿巴阿巴……”
两人暗道晦气，不欲与一个哑巴起是非，快步离去。
冷萧则继续顺着人流，在城内晃荡。
这山临镇看得出来曾经应该相当繁华，虽然现在破落了，但那些精致的木楼仍然伫立着，偶尔能看到一些身着锦衣的人登上那些楼里，有些莺莺燕燕偶尔露头，看来这些楼上，才是消金的好去处。
冷萧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竟然身无分文。
“放心，我有钱！”
熟悉的大嗓门让冷萧眼神瞬间注意到正在两名身着干练劲装男子身后咋咋呼呼的“同伴”，对方浑不在乎被这么多眼神注视着，只是挥舞着几个钱袋。
“我和一哥们出来就捡钱，欸他居然不要，你说奇不奇怪？”
冷萧看着似乎已经在酒楼消费过一番的男子，听着对方就着酒劲在那叫嚷，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冷萧眼神仿佛黏在了对方身上，笑意越来越明显，他右手无意识地摩梭着左手手背，将手背刮的发红。
就在他忍不住上前一步的时候，
“快去蒲氏药房，蒲氏大小姐又要开仓放粮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呼喝了一嗓子，人群应声而动。
冷萧只来得及最后看了一眼那另一个“玩家”被几人簇拥着拐入了南边的巷子，便被人群裹挟着不得已走向西街。
西街道路宽敞，人群走到西街，冷萧终于感觉不再拥挤，重获自由，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边明显多是商铺，量衣店、酒楼、饭馆不一而是，来往行人也大多衣着干净。
不少穿着干练劲装的男子成群结队的在店铺附近巡逻，显然是在维持秩序。
冷萧注意到，这些男子虽然衣服料子和自己相差无几，却收拾的颇为干净，身形也健壮有力。
“本镇居民在此排队，蒲氏药店特赈济稻谷三百石！”
另一个女声也颇为响亮，跟在前面男声后面喝道
“乞丐流民可以来此排队，蒲氏药店准备了馒头和干粮！”
喔！
人群发出巨大的喝彩声，冷萧听到不少人都赞那蒲氏大小姐人美心慈。
冷萧没注意自己前方已经排成了长队，他还在打量着环境。
“去那边，小乞丐！”
有人推搡了冷萧一把，冷萧回头怒目而视。
他绝对不小！
“阿巴阿巴！”
几人的冲突迅速引起维持秩序的武者注意，一名手腕缠着层层灰色布条的短发男子走了过来，他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冷萧灰头土脸的样子，不耐道
“你领了稻谷也吃不了，去乞丐那边领干粮吧。”
他以为冷萧是被人误认为乞丐而生气。
冷萧还准备阿巴阿巴两声，却是一个手持枯黄竹竿的老头走了过来，他叹了口气将冷萧拉了出来，排在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后方。
“我刚刚背井离乡的时候，也不愿被人当成乞丐。”
“但是啊，时间久了，我就发现，只要能有一口吃的，乞丐也就乞丐吧。”
老头显然也误会了冷萧，冷萧还待比划一番，老头却先一步道
“别看那边了，先把干粮抢到手再说。”
抢？
冷萧有点不明所以，赈济人明明是让排队领取啊。
忽然，他听到前面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乞丐大叫一声。
“那馒头是我的！”
便被人一把从摊位前扔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老东西，就这几个馒头了，你吃了也活不了几天，还不如给我！”
身材高大的汉子皮肤黝黑，头发乱如杂草，衣服也破烂不堪，很符合冷萧对于乞丐的刻板认知。
汉子的话仿佛点醒了后面排队的乞丐们，冷萧身边的老乞丐叹息一声，只见数十个乞丐已经乱作一团，所有人都想扑上前方，抢最后几块馒头。
看着冷萧发愣的样子，老乞丐心中想，这年轻人，性子倔，还不识变通，看身子骨也并不雄壮，又是个哑巴，看来是活不长喽。
他随着年纪愈大，已经开始有点担忧，再过几年，自己走不动路，是不是也会在某次行乞路上，被人这样扔出去摔断胳膊腿。
老乞丐拉着冷萧避开乱作一团的乞丐们，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小半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饼，用力一撕，扯下一块，悄悄塞入冷萧手里。
冷萧看了看已经开始挥动竹竿打作一团的乞丐们，那些维持秩序的汉子们不知为何也只是护持在摊子前方，并未驱赶乞丐们；又看了看手中已经发黑的小块饼。
他将饼塞回老乞丐手里。
老乞丐看这年轻人居然如此放不下身段，心中彻底失望，也不再理会冷萧。
冷萧走到一处屋檐下，看来此地多雨，屋檐下几处陶罐里盛满了雨水，借着这水，冷萧看到自己面容与现实世界并无二致，只是头发长而杂乱，这下他心中有了底气。
冷萧顾不得这些水是否脏污，用手捧了一把，甩到自己脸上，随后又用衣袖将脸擦干净。
他一边用沾湿了的双手打理着被他弄乱的长发，一边施施然走向摊位。
摊位上，一名身材颇为厚实的女子，穿着利落的短装，护在一个头戴薄纱斗笠的女子身边，两人外围则站着四五名神色戒备的精壮汉子。
见冷萧衣服脏乱，几名护卫长刀半出鞘，威胁之意明显。
但冷萧仿佛没看到一般，再度走近两步，他将额前的碎发拢向耳后，双手作揖，神情泰然的往那一站。
蒲安静早已习惯这些乞丐们的混乱，但碍于丐帮人员杂乱，她也不愿追究，只是闭目养神，但自己的丫鬟却突然碰了下她的肩膀。
蒲安静睁开双眼，顺着静香的眼神看去，蒲安静心头忽然一跳。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一刻，蒲安静并不觉得眼前男子衣衫脏乱，只觉得珠玉蒙尘，更添一分人气。
她缓缓起身，走到布施的摊位前，静香孔武有力的胳膊拨开几个碍眼的护卫，蒲安静走到男子身前，嗓子微含，问道
“公子可是有所求？”
冷萧指了一下那空了的馒头蒸笼。
“阿巴……”
蒲安静见这男子居然无法说话，心头更是平添一丝怜悯，她单手招来一个护卫，护卫飞快赶往后厨，片刻带着一个不小的布包返回。
蒲安静将布包轻轻放在冷萧手中。
“小女蒲安静，家慈略通医术，若是公子愿意，可随我去让家慈诊治一番。”
冷萧接过布包，一摸，温热柔软，满意一笑。
他对确实心善的蒲安静摇摇头，随后转身就走，对着已经被惊掉下巴的老乞丐晃了一下手中的布包。
“好久没尝过油味了。”
“谁不是啊，走吧。”
冷萧没有下得去手，他跟着两人离开，只听其中一人叹气道。
“这世道是越来越难，那黑山上，好像又出事了，我是不敢再去那边采药了。”
另一人明显受到了惊吓，他声音都不自觉压低。
“黑山？”
“六扇门不是派了人去处理吗？”
看到自己妻弟还是一知半解，走在前方的人回头瞪了一眼跟的过近的冷萧，语气中也有些后怕。
“死的就是六扇门的捕快！”
“紫衣捕头，【断狱手】逢义，死了！”
冷萧看着两人的样子，便知道那死去的捕头恐怕颇有来历，紫衣捕头，他很难不联想到自己遇到的那些尸体，他正在思索，却见刚刚还在舔着手指的男子一直盯着自己。
冷萧也不怵，对着两人手舞足蹈。
“阿巴阿巴……”
两人暗道晦气，不欲与一个哑巴起是非，快步离去。
冷萧则继续顺着人流，在城内晃荡。
这山临镇看得出来曾经应该相当繁华，虽然现在破落了，但那些精致的木楼仍然伫立着，偶尔能看到一些身着锦衣的人登上那些楼里，有些莺莺燕燕偶尔露头，看来这些楼上，才是消金的好去处。
冷萧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竟然身无分文。
“放心，我有钱！”
熟悉的大嗓门让冷萧眼神瞬间注意到正在两名身着干练劲装男子身后咋咋呼呼的“同伴”，对方浑不在乎被这么多眼神注视着，只是挥舞着几个钱袋。
“我和一哥们出来就捡钱，欸他居然不要，你说奇不奇怪？”
冷萧看着似乎已经在酒楼消费过一番的男子，听着对方就着酒劲在那叫嚷，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冷萧眼神仿佛黏在了对方身上，笑意越来越明显，他右手无意识地摩梭着左手手背，将手背刮的发红。
就在他忍不住上前一步的时候，
“快去蒲氏药房，蒲氏大小姐又要开仓放粮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呼喝了一嗓子，人群应声而动。
冷萧只来得及最后看了一眼那另一个“玩家”被几人簇拥着拐入了南边的巷子，便被人群裹挟着不得已走向西街。
西街道路宽敞，人群走到西街，冷萧终于感觉不再拥挤，重获自由，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边明显多是商铺，量衣店、酒楼、饭馆不一而是，来往行人也大多衣着干净。
不少穿着干练劲装的男子成群结队的在店铺附近巡逻，显然是在维持秩序。
冷萧注意到，这些男子虽然衣服料子和自己相差无几，却收拾的颇为干净，身形也健壮有力。
“本镇居民在此排队，蒲氏药店特赈济稻谷三百石！”
另一个女声也颇为响亮，跟在前面男声后面喝道
“乞丐流民可以来此排队，蒲氏药店准备了馒头和干粮！”
喔！
人群发出巨大的喝彩声，冷萧听到不少人都赞那蒲氏大小姐人美心慈。
冷萧没注意自己前方已经排成了长队，他还在打量着环境。
“去那边，小乞丐！”
有人推搡了冷萧一把，冷萧回头怒目而视。
他绝对不小！
“阿巴阿巴！”
几人的冲突迅速引起维持秩序的武者注意，一名手腕缠着层层灰色布条的短发男子走了过来，他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冷萧灰头土脸的样子，不耐道
“你领了稻谷也吃不了，去乞丐那边领干粮吧。”
他以为冷萧是被人误认为乞丐而生气。
冷萧还准备阿巴阿巴两声，却是一个手持枯黄竹竿的老头走了过来，他叹了口气将冷萧拉了出来，排在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后方。
“我刚刚背井离乡的时候，也不愿被人当成乞丐。”
“但是啊，时间久了，我就发现，只要能有一口吃的，乞丐也就乞丐吧。”
老头显然也误会了冷萧，冷萧还待比划一番，老头却先一步道
“别看那边了，先把干粮抢到手再说。”
抢？
冷萧有点不明所以，赈济人明明是让排队领取啊。
忽然，他听到前面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乞丐大叫一声。
“那馒头是我的！”
便被人一把从摊位前扔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老东西，就这几个馒头了，你吃了也活不了几天，还不如给我！”
身材高大的汉子皮肤黝黑，头发乱如杂草，衣服也破烂不堪，很符合冷萧对于乞丐的刻板认知。
汉子的话仿佛点醒了后面排队的乞丐们，冷萧身边的老乞丐叹息一声，只见数十个乞丐已经乱作一团，所有人都想扑上前方，抢最后几块馒头。
看着冷萧发愣的样子，老乞丐心中想，这年轻人，性子倔，还不识变通，看身子骨也并不雄壮，又是个哑巴，看来是活不长喽。
他随着年纪愈大，已经开始有点担忧，再过几年，自己走不动路，是不是也会在某次行乞路上，被人这样扔出去摔断胳膊腿。
老乞丐拉着冷萧避开乱作一团的乞丐们，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小半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饼，用力一撕，扯下一块，悄悄塞入冷萧手里。
冷萧看了看已经开始挥动竹竿打作一团的乞丐们，那些维持秩序的汉子们不知为何也只是护持在摊子前方，并未驱赶乞丐们；又看了看手中已经发黑的小块饼。
他将饼塞回老乞丐手里。
老乞丐看这年轻人居然如此放不下身段，心中彻底失望，也不再理会冷萧。
冷萧走到一处屋檐下，看来此地多雨，屋檐下几处陶罐里盛满了雨水，借着这水，冷萧看到自己面容与现实世界并无二致，只是头发长而杂乱，这下他心中有了底气。
冷萧顾不得这些水是否脏污，用手捧了一把，甩到自己脸上，随后又用衣袖将脸擦干净。
他一边用沾湿了的双手打理着被他弄乱的长发，一边施施然走向摊位。
摊位上，一名身材颇为厚实的女子，穿着利落的短装，护在一个头戴薄纱斗笠的女子身边，两人外围则站着四五名神色戒备的精壮汉子。
见冷萧衣服脏乱，几名护卫长刀半出鞘，威胁之意明显。
但冷萧仿佛没看到一般，再度走近两步，他将额前的碎发拢向耳后，双手作揖，神情泰然的往那一站。
蒲安静早已习惯这些乞丐们的混乱，但碍于丐帮人员杂乱，她也不愿追究，只是闭目养神，但自己的丫鬟却突然碰了下她的肩膀。
蒲安静睁开双眼，顺着静香的眼神看去，蒲安静心头忽然一跳。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一刻，蒲安静并不觉得眼前男子衣衫脏乱，只觉得珠玉蒙尘，更添一分人气。
她缓缓起身，走到布施的摊位前，静香孔武有力的胳膊拨开几个碍眼的护卫，蒲安静走到男子身前，嗓子微含，问道
“公子可是有所求？”
冷萧指了一下那空了的馒头蒸笼。
“阿巴……”
蒲安静见这男子居然无法说话，心头更是平添一丝怜悯，她单手招来一个护卫，护卫飞快赶往后厨，片刻带着一个不小的布包返回。
蒲安静将布包轻轻放在冷萧手中。
“小女蒲安静，家慈略通医术，若是公子愿意，可随我去让家慈诊治一番。”
冷萧接过布包，一摸，温热柔软，满意一笑。
他对确实心善的蒲安静摇摇头，随后转身就走，对着已经被惊掉下巴的老乞丐晃了一下手中的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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