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归来的星光
银河渐落，晓星初上，东方泛起的朦胧白色与大地上的积雪相映成辉。
万籁俱寂的风雪夜里，天地在沉睡，万物在沉睡。
如果没有意外，动物们的冬眠至少还会持续一个季度。到那时，春回大地，万物将会相继复苏，重新享受寒意稍退的温馨。
然而，意外就发生在这一夜。
地球大气稀薄，电压不足以支持大量闪电产生。所以闪电雷鸣的时候，整个地球生物圈一片欢腾，各路生物纷纷走出来载歌载舞。处于战争状态的不同生物部落也会暂时性休战。
这一夜，沉寂了很久的天空突然又雷电交加。闪电贯通天地，从无垠的高空出发，拖着笔直的长尾巴，狠狠地劈落在群山之巅。
雷声紧随其后，轰隆轰隆，震得群山回响。
夜间冒着严寒出来觅食的一头北极熊首先发现了天地异象。它忍不住仰天长嚎一声，这叫声如同击鼓传花，远处立即就有几头北极熊跟着长嚎起来。
很快，同样昼伏夜出的狼、狐狸、鬣狗等动物，也跟着长嚎起来。成千上万头野兽的嚎叫此起彼伏，可没有持续多久，就都被另一阵巨大的爆炸吓得噤声。
直立行走的灵长类动物则表现得要斯文很多。他们从居所内走出，对着那从天而降、光芒四射的天外来客，虔诚地朝拜起来。
对于智力和视力都处在食物链最底层的软体动物和冷血动物来说，今天却是它们的不幸之日。
它们先是感到地表不知何故传来一阵剧烈震荡，接着靠近地表的洞穴温度逐渐升高，温暖的水流也随之渗入地下。
受此影响，部分在雪堆下冬眠的软体动物和冷血动物的身体机制识别到了寒冬已经结束，冰雪已经融化，应该又到了觅食和交配的春季。于是动物们纷纷舒展躯体，破土而出。
但是，迎接它们的不是欣欣向荣的春天，而是灼热的高温。
地面的海棠树林正在熊熊燃烧，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冲天的火光，覆盖在树枝以及地面薄薄的薄薄积雪，在高温中融化成暖流，并渗入了地下。
正是这些景象，让冬眠的动物们产生了误判，且因此丧命。
大部分结束冬眠的动物刚刚冒出地面，就被炙热的高温烤焦了，变成了蜷缩在大地上的一小团一小团、冒着香气的蛋白质。
大火足足烧了一夜。清晨时分，火光才熄灭。
燃烧过的地面和树干在冒着白烟。火场的中心，立着一块浑身黑不溜秋、成完美几何形状的巨物，宛如海边高高耸立的大礁石。
这是一块巨石吗？
显然不是，因为随着晨光初现，“巨石”的四周居然打开了几个圆形的小孔，小孔往外滋滋地喷射出几股白气。白气所过之处，残余的火星很快被扑灭，“巨石”周边的气温瞬间降了下来。
接着，小孔关闭，“巨石”身上露出了一个更大的孔，那是一个门口。
“不要说我是归根的落叶，那样我会心里难过。母亲，我是归来的星光！悄悄地走进你的夜色！……如果是你的夜空又多了一颗小星，那就是默默的我……如果是你的夜空又多了一点光明，那就是我的生命之火……”
一个清脆的女声哼唱，唤醒了赵无人。
佳人轻轻唱着歌，仿佛近在咫尺。
他无力地伸手往前一抓，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抓不到。
这是哪里？他怎么来到了这里？
不容他多想，一阵剧烈的头痛感汹涌而来。
“咳咳——”
随着一阵咳嗽，赵无人悠悠醒了过来。
他被防震座椅固定在太空快艇中央最安全的位置，此刻睁眼在看到舱内的情景。
只见海棠树林外边影影绰绰，有十几道黑影，原本趴在地上在做着什么。看到太空快艇冒白烟，都被吓得直立而起。
此刻见到太空快艇舱门打开，这些动物都发出哇哇的怪叫声，惊慌而逃。
神志迷迷糊糊的赵无人，只看到几个直立奔跑的背影，具体是什么生物，却是看不清楚。
“讨厌的猴子……”
他想道。
在白雪皑皑的冬天，还能出来觅食，且直立行走的，大概只有这些人类的近亲。它们是恒温动物，也不需要冬眠。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之处：“怎么会有这么多猴子？地球不是变成生命的地狱了吗？这……哎……”
头晕感再次袭来。
快艇卫生系统实时监测到了他的生命体征数据：“体温36.5摄氏度，正常。心率每分钟98次，正常。脉搏每分钟79次，正常。血压收缩压110，舒张压80，正常。脑部扫描，诊断为轻微脑震荡。请选择是否立即启动深度睡眠治疗模式，如超过30秒无应答，将自动启动该模式……”
“Grace，Grace……”赵无人忍者头晕的不适，使劲叫唤道。
“我在，”Grace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我们都还在，真好……”
赵无人又干咳了一声。
Grace或许不知道。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回了不男不女的电子音。
显然，女机器人受损的程度并不轻。
“自动启动深度睡眠治疗模式。嘟——嘟——”
1个小时后，赵无人再次醒来。
卫生系统再次播报了他的各项生理指数，均恢复到了健康水平。
记忆也在瞬间恢复。
Grace的电子音响起：“由于不知道地球大气层已经变得极其稀薄，难以支持飞行器飞行，太空快艇参数设置错误，才导致……坠毁。”
“Grace，你还好吗？怎么不投影？”赵无人四下寻找，也没见到女机器人的身影。他很快明白了，Grace受损的程度肯定相当严重，才不愿意让他看到。
“快艇的主控制系统损坏，我也跟着受到了损伤。我不要被你看到现在的样子，有事情通过麦克风对我说就可以。”
赵无人安慰道：“不要多想，你先休眠，节约能量。我会想办法修复你的。”
“我能自行修复，预计需要8小时。”
“好的，我等你。”
女机器人不说话了。
赵无人发了一下呆，然后长身而起，走向舱门。
由于赵无人太着急降落，才导致了太空快艇坠毁。
快艇的电子系统在黑障区遭受莫名力量攻击而瘫痪，这使得快艇一下子失去了电子仪器的辅助，登陆变得无比凶险。
在危急时刻，Grace驱动快艇大部分的电力来供应防撞救生椅，成功救下了赵无人。代价是快艇的船体严重受损，主控制电脑、动力系统和航电系统全部瘫痪，快艇变成了一块大砖头。
赵无人怀疑，此时的地球大气层存在一种罕见的电离现象，能摧毁电子仪器。他决定出去看看。
宇航服智能系统对涌进舱内的空气成分进行了分析：“空气含氧量18.5%[周扬彬1]，略低于地球大气，人体可能会出现轻微缺氧反应，建议穿宇航服出舱活动。”
“回到地球老家，还穿得像个外星人，才是怪事一桩。”
于是，赵无人脱下宇航服，走出了舱门。
大火已经熄灭，寒气重卷，冰天雪地重新恢复了肃杀般的沉寂。
东方，白日方升。这是他第一次在地球看日出，但这朝气蓬勃的日出却令他感到恐惧。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太阳，而是蓝变星从50个天文单位之外投射过来的惨白微光。
万籁俱寂的风雪夜里，天地在沉睡，万物在沉睡。
如果没有意外，动物们的冬眠至少还会持续一个季度。到那时，春回大地，万物将会相继复苏，重新享受寒意稍退的温馨。
然而，意外就发生在这一夜。
地球大气稀薄，电压不足以支持大量闪电产生。所以闪电雷鸣的时候，整个地球生物圈一片欢腾，各路生物纷纷走出来载歌载舞。处于战争状态的不同生物部落也会暂时性休战。
这一夜，沉寂了很久的天空突然又雷电交加。闪电贯通天地，从无垠的高空出发，拖着笔直的长尾巴，狠狠地劈落在群山之巅。
雷声紧随其后，轰隆轰隆，震得群山回响。
夜间冒着严寒出来觅食的一头北极熊首先发现了天地异象。它忍不住仰天长嚎一声，这叫声如同击鼓传花，远处立即就有几头北极熊跟着长嚎起来。
很快，同样昼伏夜出的狼、狐狸、鬣狗等动物，也跟着长嚎起来。成千上万头野兽的嚎叫此起彼伏，可没有持续多久，就都被另一阵巨大的爆炸吓得噤声。
直立行走的灵长类动物则表现得要斯文很多。他们从居所内走出，对着那从天而降、光芒四射的天外来客，虔诚地朝拜起来。
对于智力和视力都处在食物链最底层的软体动物和冷血动物来说，今天却是它们的不幸之日。
它们先是感到地表不知何故传来一阵剧烈震荡，接着靠近地表的洞穴温度逐渐升高，温暖的水流也随之渗入地下。
受此影响，部分在雪堆下冬眠的软体动物和冷血动物的身体机制识别到了寒冬已经结束，冰雪已经融化，应该又到了觅食和交配的春季。于是动物们纷纷舒展躯体，破土而出。
但是，迎接它们的不是欣欣向荣的春天，而是灼热的高温。
地面的海棠树林正在熊熊燃烧，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冲天的火光，覆盖在树枝以及地面薄薄的薄薄积雪，在高温中融化成暖流，并渗入了地下。
正是这些景象，让冬眠的动物们产生了误判，且因此丧命。
大部分结束冬眠的动物刚刚冒出地面，就被炙热的高温烤焦了，变成了蜷缩在大地上的一小团一小团、冒着香气的蛋白质。
大火足足烧了一夜。清晨时分，火光才熄灭。
燃烧过的地面和树干在冒着白烟。火场的中心，立着一块浑身黑不溜秋、成完美几何形状的巨物，宛如海边高高耸立的大礁石。
这是一块巨石吗？
显然不是，因为随着晨光初现，“巨石”的四周居然打开了几个圆形的小孔，小孔往外滋滋地喷射出几股白气。白气所过之处，残余的火星很快被扑灭，“巨石”周边的气温瞬间降了下来。
接着，小孔关闭，“巨石”身上露出了一个更大的孔，那是一个门口。
“不要说我是归根的落叶，那样我会心里难过。母亲，我是归来的星光！悄悄地走进你的夜色！……如果是你的夜空又多了一颗小星，那就是默默的我……如果是你的夜空又多了一点光明，那就是我的生命之火……”
一个清脆的女声哼唱，唤醒了赵无人。
佳人轻轻唱着歌，仿佛近在咫尺。
他无力地伸手往前一抓，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抓不到。
这是哪里？他怎么来到了这里？
不容他多想，一阵剧烈的头痛感汹涌而来。
“咳咳——”
随着一阵咳嗽，赵无人悠悠醒了过来。
他被防震座椅固定在太空快艇中央最安全的位置，此刻睁眼在看到舱内的情景。
只见海棠树林外边影影绰绰，有十几道黑影，原本趴在地上在做着什么。看到太空快艇冒白烟，都被吓得直立而起。
此刻见到太空快艇舱门打开，这些动物都发出哇哇的怪叫声，惊慌而逃。
神志迷迷糊糊的赵无人，只看到几个直立奔跑的背影，具体是什么生物，却是看不清楚。
“讨厌的猴子……”
他想道。
在白雪皑皑的冬天，还能出来觅食，且直立行走的，大概只有这些人类的近亲。它们是恒温动物，也不需要冬眠。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之处：“怎么会有这么多猴子？地球不是变成生命的地狱了吗？这……哎……”
头晕感再次袭来。
快艇卫生系统实时监测到了他的生命体征数据：“体温36.5摄氏度，正常。心率每分钟98次，正常。脉搏每分钟79次，正常。血压收缩压110，舒张压80，正常。脑部扫描，诊断为轻微脑震荡。请选择是否立即启动深度睡眠治疗模式，如超过30秒无应答，将自动启动该模式……”
“Grace，Grace……”赵无人忍者头晕的不适，使劲叫唤道。
“我在，”Grace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我们都还在，真好……”
赵无人又干咳了一声。
Grace或许不知道。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回了不男不女的电子音。
显然，女机器人受损的程度并不轻。
“自动启动深度睡眠治疗模式。嘟——嘟——”
1个小时后，赵无人再次醒来。
卫生系统再次播报了他的各项生理指数，均恢复到了健康水平。
记忆也在瞬间恢复。
Grace的电子音响起：“由于不知道地球大气层已经变得极其稀薄，难以支持飞行器飞行，太空快艇参数设置错误，才导致……坠毁。”
“Grace，你还好吗？怎么不投影？”赵无人四下寻找，也没见到女机器人的身影。他很快明白了，Grace受损的程度肯定相当严重，才不愿意让他看到。
“快艇的主控制系统损坏，我也跟着受到了损伤。我不要被你看到现在的样子，有事情通过麦克风对我说就可以。”
赵无人安慰道：“不要多想，你先休眠，节约能量。我会想办法修复你的。”
“我能自行修复，预计需要8小时。”
“好的，我等你。”
女机器人不说话了。
赵无人发了一下呆，然后长身而起，走向舱门。
由于赵无人太着急降落，才导致了太空快艇坠毁。
快艇的电子系统在黑障区遭受莫名力量攻击而瘫痪，这使得快艇一下子失去了电子仪器的辅助，登陆变得无比凶险。
在危急时刻，Grace驱动快艇大部分的电力来供应防撞救生椅，成功救下了赵无人。代价是快艇的船体严重受损，主控制电脑、动力系统和航电系统全部瘫痪，快艇变成了一块大砖头。
赵无人怀疑，此时的地球大气层存在一种罕见的电离现象，能摧毁电子仪器。他决定出去看看。
宇航服智能系统对涌进舱内的空气成分进行了分析：“空气含氧量18.5%[周扬彬1]，略低于地球大气，人体可能会出现轻微缺氧反应，建议穿宇航服出舱活动。”
“回到地球老家，还穿得像个外星人，才是怪事一桩。”
于是，赵无人脱下宇航服，走出了舱门。
大火已经熄灭，寒气重卷，冰天雪地重新恢复了肃杀般的沉寂。
东方，白日方升。这是他第一次在地球看日出，但这朝气蓬勃的日出却令他感到恐惧。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太阳，而是蓝变星从50个天文单位之外投射过来的惨白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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