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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像书里那样没有告别的离开吧

    醒来时的太阳已经不再炙热,最少温暖也是无迹可寻,带着昏睡的老意,把窗框熏得有点像老照片的黄。

    “已经睡那么久了吗?”

    凌晨四点后醒来就再也没睡着了,趁着清醒就一直待到早课后回到公寓补觉。

    只是没想到一小时后的闹钟并没有将他叫醒,反倒让阳光下班。

    他还依稀记得自己与宋泰宇的约定,今天还是要去看看他的。

    房间透光的每一缕都是那么暗沉,落寞感就由此而生。

    带上那本被翻得出皱印的《雪国》,陈羡安无精打采的出门。

    因为精神状态不怎么样,陈羡安总算是打了一辆车。

    车门被他稍微用力的关上。

    “到附属医院去”

    “今天的时间不太好,是要堵车的”

    陈羡安打了个哈欠,看着路上的车流。

    “没事,您发动吧”

    见此,司机没有再多说。

    车发动后带着点振动,排气管出的废气升空在肃冷的天里散开。

    今天好像就应该很累,陈羡安的头靠着前座的背后闭眼。

    应该是过了很久,车辆的停止反而让他睁眼。

    前座的司机虽然早有预感,但还是用这点力拍着方向盘。

    “真堵啊,这群人是真不懂什么时候该上路”

    司机的抱怨声没给陈羡安的困意造成多少麻烦。

    他在后座上看着窗外大桥下的海,泛着黄昏的颜色,靠近天边的那头闪着粼粼波光。

    好不容易来到医院,平常的街边空无一人倒是稀奇。

    下车,陈羡安只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沉重,拖着身体。

    “啊,嘶”

    陈羡安的头在起身之时撞到车门框上。

    “什么倒霉的一天啊”

    “客人没事吧”

    “没事”

    挥挥手,以示自己没问题。

    揉着脑袋看着眼前的医院,没想太多就进去了。

    值班室的医生也是认识他的,见陈羡安来到这一层住院楼也是打了声招呼。

    “是来找孙副院长的吧”

    好吧,这个医生并不是太清楚陈羡安每次来这的原因,也是几天值班的人并不相同酿成的。

    摇摇头,又摸着刚才撞到的地方。

    “是来找二十七号病房的宋泰宇”

    “泰宇他...”

    这个医生的眼神飘忽着,抿着唇说。

    也没有注意医生的表情,陈羡安只是这么说了句就早往病房的方向去了。

    看到病房抬头的门框边上带有二十七号的铁牌,陈羡安走快了几步。

    还有那么四米左右时,一位护士抱着被单出来,她是护理25-31病房的护士,自然是认识陈羡安。

    “同学...”

    “又是麻烦您了,泰宇这孩子又把墨水泼床上了是吧”

    “倒也没有,就是...”

    今天的护士说话犹犹豫豫的,他也没有在意,脸上泛着浅笑。

    他的额发遮住了半眼,像日式的作家一样,却有着不同于那一类的温柔。

    护士看着这么温柔的人,抱着些叹息样的指着房间。

    陈羡安也就随着指尖的方向走了几步后看去。

    房间依旧洁白,被单是换了新的。

    “泰宇是去治疗了吗?不对,是出院了?”

    他环顾了一圈,那几本书都不在了,包括那几只连笔帽都没有的钢笔也一样。

    它们和宋泰宇一起失踪了?

    “泰宇的东西都不在了,是出院了吗?”

    护士在纠结样的看着陈羡安。

    “真是的,出院了还不给我报个平安,他父亲是有我的联系方式的呀”

    他还笑着指责宋泰宇,一边在联系人里找泰宇父亲的联系方式。

    “同学,别找了,泰宇已经离世了”

    是故意没听清还是怎样,陈羡安抵着门框问:

    “泰宇他怎么了”

    “他已经离世了,书和笔被他的父亲带走了”

    眨着眼,有点不敢相信,陈羡安还是看着护士。

    护士被看的有些害怕,不是害怕面前温柔的男孩,是怕他接受不了的反应。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早上,好像是八点的时候,例行巡查的时候还好好的,通知他治疗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说完,护士朝陈羡安鞠躬。

    “我们也很感谢您能在这段时间陪伴照顾泰宇,只是事发突然”

    护士低眉,把被单重新抱了下。

    “我们都尽力了”

    “他没有说些什么吗?我的意思是在寻查的时候”

    “他什么都没有说,那时他只是把书整理的很好,就在床上继续躺着了”

    “谢谢”

    护士也报以鞠躬就匆匆离去。

    他在听到离世时间时就没有闭上嘴巴。

    他没有什么要说的话语,只是一股气堵在咽喉,卡在鼻腔。

    没有去看护士的背影,她走的太快了,像宋泰宇的离世的信息一样。

    陈羡安在天台和宋泰宇交流的那时,他也只是觉得难治,在与孙尹赫交谈后,他却没有远想死亡。

    死亡这个词,就像他说的那样,不属于宋泰宇。

    手没有颤抖,步伐也没有时不时停顿,除了呼吸声重了些,像是要塞满整个房间一样。

    走到那个他经常坐着的床尾,被单是铺的整齐的。

    摸着那张白色的床单,陈羡安第一次触到那么冰凉的东西,不觉吃了一惊。

    这不是天气寒凉,他也不由得看着,从被单到手,到全身,最后到心。

    “嗬...嗬”

    被寒意压得喘不过气一样。

    陈羡安看着床头不远的窗户,隔着白纱的帘把窗推开。

    风一下子涌进了整个房间,率先得到救赎的是窗帘,风挽着它在房里飞。

    再是他,陈羡安扒在窗口,任凭风声过耳,寒意袭面。

    他没有悲伤,他只是咬着牙,看着对层的远方山海。

    落日的余晖和山上的雾气伴着,一起往另一头撞了下去。

    他就借着这短暂的微光,看着前方,索性压住翻飞的白色窗帘。

    “您好,这间病房还需要打扫,能麻烦您出来吗?”

    “好”

    陈羡安转头就走,甚至没有注意是谁叫的他,这也无所谓了。

    下楼的途中他听到其他住院层的滚轮声在作响。

    “他也是这么走的吧”

    没有打电话给泰宇父亲,孙尹赫,他也没有给任何人倾诉,或许是需要时间。

    最少,他会在那个悲喜交加的秋日,记得那个“童心”的想要成为作家的男孩。

    至少,他与那位作家前辈相像,只是他没有自杀。

    他没有告别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