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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孩视

    “这我是没想到的,”邹廪偷偷对韩非说,“居然是平原君亲至,咱们夫子居然有那么大面子吗?”

    “嗯。”

    韩非没多说什么,闷闷地低下了头。

    “这就是我的两个不成器的弟子,邹廪,这是韩非,来,廪,非,这就是你们仰慕许久的平原君。”

    荀子微笑着,和平原君一样,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之前他们两个人的窃窃私语,而平原君见到两个人对他的到来没有特别震惊的样子,内心里也对荀子两个弟子的评价微微提高几分。

    荀子依次介绍着:“廪,他的祖父是齐国的相国邹忌,在我年轻的时候去拜访其祖父时,我就收下他作为我的弟子;非,是前几个月来到齐国向我学习,本身的才华却也很高,是当今韩王的侄子,韩国的公子。希望平原君勿要小看我这两个学生,他们两个虽然年龄尚小,但在自己感兴趣的方面,也都各自有了自己的一定成就——您可以尽管询问,但我希望,您不要随意地听从他们的意见,并且不要按照他们的爱好去命令他们。”

    平原君听了荀子的话,也只是笑着,看了看面前两个胆大的少年,说:“请你们俩自己谈谈自己吧,不拘什么话题。”

    邹廪捅了捅韩非,韩非会意,连忙说道:“在,在下,韩国韩非,师,师,师从荀子,学习,学习强,强国,强国之术。喜,喜好律令,政,政法,对,对强国之术,略,略有涉及。”

    “我早就对您有所耳闻啊,您善于律令政法,这是我以前就已经知道的。我倒是对邹先生不是很了解……”

    邹廪听了,爽朗一笑,韩非看着他的笑容,身体一颤,有点同情地看着平原君。

    “我嘛,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自小在临淄城长大……哦,我出生一年后,乐毅将军就率领着燕国的军队来攻打我们齐国,现在乐毅将军应该还是在赵国,被好好地招待着吧?”

    “唔,唔……”

    “嘿嘿,您肯定对这些事情要比我了解的多多了,我也不过只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些什么,您当然不必在意。您询问我的事情,我自然也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跟随荀夫子,学习礼、乐、射、御、书、数,对射、御、数较为了解;自负于口舌之利,可以做一些国家之间沟通的工作,自己对治国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我自认做不到微言大义,只能说出足够多的想法和好处,用利益劝谏君主听从我的想法,用后果恐吓君主实行我的措施,我并不是夫子那样的人啊!”

    平原君听了邹廪这番话,却没表现出邹廪心里所想的那种虎躯一震的样子,也只是微微颔首,转过头向荀子问:“您这两位弟子,都喜欢些什么呢?平时都爱好做些什么事情呢?”

    荀子听到他问这个,到真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含含糊糊的,“您为什么不去问问他们自己呢?”

    “在我面前,他们怎么可能会说实话呢?在我面前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人,都是不爱钱财、不慕名利的人,他们俩现在可不是我的门客。”

    邹廪想了想,郑重地跪坐着,眼睛盯着平原君,平时极快的语速也降下来,显得稳重些了。

    “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我认为,您刚刚说的这些,有一个前提的背景条件,就是这些人,都是希望能得到您的举荐实现自己远大志向的,所以会在您面前表现出来一副完美的样子,这当然无可厚非。可是您因为这些人就判断我和非也是,这就是不讲道理了。”

    “请您仔细讲述这个道理吧。”

    “那就请恕我失礼。廪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见到什么人,被什么问题所困扰,解决的第一个方法永远是去询问‘为什么’。就是说,这个人来到某地,他为什么要来到这儿;他被某问题困扰,他为什么会被困扰?所有的复杂问题总会有一个根源,只要找到这个根源性问题,就能抽丝剥茧,找到问题里的逻辑了。”

    “比如我说,您不讲道理,您为什么不讲道理?是因为您没有看出那些人在你们面前表现完美的原因,而原因是什么?我刚刚也已经说了,是为了谋求出路,实现抱负。可是在您面前的所有人都只是这一个目标吗?不,当然不,至少我和非两个人,肯定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首先我们的年纪都不大,还没有到正式寻求出路的时候,况且非是韩国公子,更不必说在赵国如何如何了,而我,虽不才,至少在齐国也能够得到不大的职位,廪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本来就只是想着能够养活自己,这就足够了。那我这样理想的人,还有必要在您面前装出一副高洁的样子嘛?那就大可不必了。”

    “这只是今天的一个问题,但我认为,任何事物都可以寻求一个为什么,解决现实生活中的难题,很多人都会被表面繁琐的细节所迷惑,可这个时候只要去想深层次的目的,解决方法就水落而石出。”

    邹廪挠了挠头,嘿嘿傻笑两声,全然不顾之前沉稳的模样:“既然您问我我的爱好,那也不是很难。我喜欢在淄水里边唱歌边游泳,手里拿着弓箭去射鹜,得到之后为夫子下厨熬汤或是直接烤了吃;我还喜欢和邻居打赌,每次都是我赢;我享受着和别人辩论的过程,输赢倒是一件不重要的事情,就像现在,虽然您对我的观点还是有一些不认同,但我已经十分快乐了……您为什么不再争辩两句呢?单纯只有我动嘴,虽然会有一种为人师的快感,但比起来吵嘴,不,辩论来说,还是不够快活的……”

    平原君正坐,收起之前那副只是看后辈的模样,称赞他说:“不愧为荀子的弟子,虽然因为我的孩视,您十分不满,却还遵守了君子的礼节,只是将我的错误指明,让我能够明白自己的缺陷,您说的对啊!如果仅仅把人分成一类,那怎么能行呢?”

    “呃,倒也不是只有这个,你刚刚有没有认真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