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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木府

    进城来的送嫁队伍,第二日风风火火的敲着罗打着鼓,进了南阳城。

    来前,苏锦意交代过了动静要大,排场要足。她要路过的街坊邻里都知道,他木家娶的是苏家姑娘。

    苏锦意在落门前回到住所,将衣服换回来。桂橘也交代了那些藏着的刺客处理干净了,身上倒是翻出了杨家的令牌。

    果然,苏锦意遇刺和杨家脱不了干系。她让桂橘先把令牌好好收着,日后算账。

    现下苏锦意在花轿内眯着眼,想到以前。

    母亲李婉儿当朝长公主,父亲苏护一生戎马,兄长苏昊三品将军。她父亲常年征战在外,从小便将她带在身边习武,练兵。母亲李婉儿开布庄,卖首饰,做些经商的买卖。

    直到她十三岁那年,天变了。杨家求皇帝赐婚折子递上,请皇上定下杨卿之与苏锦意的婚事。朝堂之上折子一封封皆是如此,苏锦意觉着自己的婚姻,由不得家人或者自己做主。

    苏锦意回了京城,她就像受了沉重的打击一样,她生一场病很久都没好。直到中秋那夜,杨卿之与与金朝公主在营帐内,被司南域等人灭口。这个荒唐的婚事,也就做罢了。

    苏锦意病好后,被母亲李婉儿扣留在府中,不让她再去沙场。后来她才明白,只有她收敛,她的婚事在皇帝手中才有回旋的余地。

    活在这种环境下,苏锦意便磨了她的戾气,时时安分守己的学着规矩,识时务知进退。她得装着病,在皇帝和官宦女眷面前,小心翼翼的周旋。然后等着皇帝,等着那张悬着的婚姻。母亲李婉儿从三年前便给苏锦意筹划,她见了太多的公子,最后落在山南木府,木增。

    苏护和李婉儿想给苏锦意一个安稳的人生,哪怕远些不能承欢膝下。他们也再所不惜。如果她所嫁的人,不能与她相敬如宾一生,倒不如来日一纸休书,各自安好。

    今日的天气晴空万里,温度也回暖些让人觉着舒坦。

    轿子落下在木府正门前,苏锦意被动静给惊醒了,纤细的指尖揉了揉太阳穴。

    苏锦意掀了脚车帘,她悄悄的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木府的宅邸建筑又北方格局古朴粗狂,又有南方的流风余韵,府门坐西向东,有种“迎旭日而得木气”的意思。光,照在木府的牌匾上熠熠生辉,那靛蓝如梦如幻。

    轿外头,木府大人木霆及木家家眷,跪在府外听着太监宣读圣旨。

    “太监”有模有样的掐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将军之女苏锦意秀外慧中,善解人意,知书达礼。木府长子木增正直坦荡,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两人八字相宜,为其定姻缘,于,大庆三十五年三月十五日成婚。”

    听着圣旨上的溜须拍马,轿子里的苏锦意嘴角微扯。估计这写圣旨的,专挑好词来拍马屁。

    而木府跪着的人群中,独独少了新郎官木增。木霆接过太监手里的的圣旨,说着恭维的话。

    木府的孩子们,跪在地上无聊。木睿凑到木兰身侧,他觉着奇怪道:“木兰,你哥木增跑哪里去了?”

    以往木增可是最守规矩的,每逢隆重的场合,他都得恭敬有礼站在木霆身侧。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木兰翻了白眼道:“他在酒楼。”

    木兰昨晚去私塾,她回来的晚些。就见木增手指泡的发白,弓着腰扶着墙回来。她以为自家哥哥是被人打了,原来是吃饭钱花完了,只能刷碗抵债去了。

    木兰也是活了十四年,头回见木增如此狼狈,也没忍着笑,边说边回了房。

    木睿扯了扯嘴角。都这个时候了,木增脑子有坑吧,不回来接他媳妇儿,跑去酒楼,脑子指不定出了点问题。

    木兰偷偷问木睿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木睿算了算道:“负一百五十两。”

    负一百五十两?

    木兰嘴角半僵,她掐了下木睿的胳膊道:“你该不会又去赌坊了吧?真不怕二叔抽你!”

    两人的动静原来窸窸窣窣,现下木睿没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的一声,众人转头望了过去。

    木檐脸色铁青瞪着木睿。要不是京城来客人了,估摸前头的木檐可真想抽出鞭子,抽木睿一顿。

    木睿被瞪的发毛,他立刻端正态度规矩跪好,而嘴角的笑越来越耷拉。

    苏锦意听着声,她理了下裙裳,柔声问道轿外人道:“昊公公,小女可以下轿了吗?”

    “可以,可以。”昊公公一路扭捏的小跑,同桂橘连轿帘掀开。

    苏锦意披着青绿色暗云纹斗篷,里面是件浅蓝色色衣裙。她见了风拿着帕子,装着柔弱轻咳了两声。桂橘撑开伞,给苏锦意遮着太阳。

    苏锦意在桂橘的搀扶下,病蔫蔫的走到木霆跟前。

    木霆一身绯红色的官服,头戴乌纱帽,面上露出和善的笑起。

    苏锦意同木霆规矩行礼:“小女苏锦意,拜见木大人,愿木大人身体康健,笑口常开,岁岁有今朝。”

    木霆小心将苏锦意搀扶起来,“小姐体弱,还是不要行如此大礼了。”

    木霆对苏锦意稍稍打量,脸色虽有病态,也是标志的名门闺秀样貌,苏锦意的作风也有几分稳重之姿。

    苏锦意垂头道:“这是规矩,锦意不能丢了的。”

    听听这话,木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刚抬眼,就对上木檐冷不丁的眼神,她吓得动动喉结,也不敢多动。

    苏锦意瞧了眼人群,她拿着帕子捂着轻咳道:“敢问大人,那位是木增公子?”

    木霆微僵,他匆忙扫了眼人群未见木增,急忙敷衍道:“木增他去找教书先生问些诗词了,昨日他还学了首新诗来。叫……红豆生南国,此物最值钱。”

    苏锦意听这话,她拿帕子遮着嘴角的笑意。

    后头那三个字苏锦意听得出,木增被她气的堵得慌。

    苏锦意眸光微暗,她眼中含着泪晶莹的泪花,“无事,锦意知晓木增公子忙,左右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咳咳!”

    “无事。”苏锦意笑语盈盈点头。

    木兰偷瞄苏锦意一眼,她这嫂嫂也真和传闻一样,就是个病美人,长的好看,就是身子骨不行啊。

    木霆让奴婢先带着苏锦意,进住所歇着,话晚些说无事。木霆想,等过两日他得亲手薅着小兔崽子,去给人家姑娘赔礼道歉。

    进了木府,映入眼帘的木府,可真是内有乾坤。

    府内玉沟纵横,活水长流,两侧房屋罗列,楼台亭阁,花园回廊,雕梁画栋风格精致,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桂橘也是看的瞠目结舌,饶是苏府也没大排场,这木府可真是有钱啊。

    婢女带着苏锦意主仆两人到紫苏院子内。院子不大,四面朝阳,假山错落,园林修剪的精致,几枝梅花枝含着粉色花蕊,还有一处莲花池,水波光粼粼的映在梁上。

    苏锦意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仪态自持,在婢女面前不动声色的掩着面。

    婢女水蓝色的衣裳,外面裹着灰白色的绒甲,她行礼道:“小姐婚前的院子在此,大人交代等婚后,小姐再搬进少爷院子。”

    苏锦意干咳道:“咳咳,咳,好。”

    桂橘安排着后面跟着的婢女收拾着行李。

    苏锦意拿着茶壶倒了杯茶,她边饮边思索着什么。

    过了片刻,行李收拾好后婢女也退下了。

    苏锦意起身同桂橘交代道:“桂橘,你晚些时候和木府的婢女在木府转转。”

    桂橘抬眸,她笑着行礼道:“是,小姐。”

    桂橘知道自家小姐的意思,人要交际。日后相处,便是知性情,好做事的。

    “对了,我要出去下。若有人来了,便说我舟车困倦,先行睡下了。”苏锦意差点忘了还有个“记仇”的人。

    桂橘拧眉问:“小姐,现在出去,会不会不妥?”

    “不妥?”苏锦意想了想,微微挑眉道:“我连皇宫城墙都敢翻,区区木府有何不妥?”

    桂橘听后轻笑,便也应下了。

    苏锦意换了件衣裳,从一处矮墙翻了出去。她得去再会会那个嘴里“红豆生南国,此物最值钱”的木增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