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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放鹰记

    夏末秋初里,在巍峨重叠的山峦之侧,在青翠绵延的丛林之上,在广袤平原的庄稼地里,在炊烟袅袅的村舍旁边,都能看见各色的鹰在巡弋、盘旋。

    鹰在我国一直被人们尊崇、敬仰,充满了神话色彩,是许多古代游牧民族的图腾,雄鹰展翅、搏击长空,象征着威武、荣耀和力量。

    从古至今,鹰都与人类的生活息息相关,古代描写放鹰捕猎的诗句比比皆是。“十月鹰出笼,草枯雉兔肥”,出自白居易《放鹰》,十月正是出游放鹰捕猎的好时节,野外草木枯萎,山鸡野兔长得肥美。

    “轻抛一点入云去,喝杀三声掠地来”,是刘禹锡《白鹰》里的诗句,放鹰人将架在手臂上的白鹰向上一抛,白鹰疾飞而去,像是一个小点儿飞入云中,放鹰人又对着天空大喊三声,白鹰收到指令,自远方掠地飞来。

    因为鹰是自然界食物链顶端的王者,有着极其凶悍的性格,和超强的捕食技巧,所以古代人们训练一只猎鹰,随时随地就能捕猎,代替其他狩猎工具,能够一劳永逸。

    鹰是白昼活动的隼形鸟类,属于脊椎动物门鸟纲隼形目鹰科,种类多种多样,雕、鹰、隼、鹞等都属于鹰的一种。在我们山村山里山外,常见的鹰是鹞鹰、苍鹰和游隼,偶尔也能看见展翅几米的大雕在高空划过。

    “瞎狗追鹞鹰,姥姥疼外甥”,这句俗语中的“鹞鹰”就是我们常说的老鹞。秋天在田里农忙时,经常可以看到老鹞在高粱稍上飞翔,离地三五米高,姿势一起一落,引得田里的狗争相冲上前去追逐、吠叫。

    距离接近的时候,狗跳上前去捉咬老鹞,远远看上去堪堪能咬到,但是每次只差一点距离,永远也咬不到。

    这就好比姥姥疼外甥,虽然姥姥用心疼爱小外甥,但是等到外甥长大了,成天都围在爷爷奶奶跟前,最孝敬的还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姥姥享受不到孝敬,疼了外甥也白瞎。

    秋收村民们在地里用铁锹刨着地瓜,有苍鹰在头顶上悠闲地盘旋,时而又悬停在空中,发出“唏~呖呖呖”的鸣叫,引得农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观望。

    苍鹰俗称鸡鹰或黄鹰,属于中型猛禽,背部为灰褐色,腹部白色夹有灰黑色横斑,体长约0.6米左右,展开翅膀可达2米,尾巴很长,善于捕食野兔、田鼠等小型动物,甚至能猎取狐狸和山羊。

    “老鹰捉小鸡”,是小孩子们常玩的一种游戏,说的就是这种苍鹰。在夏天宁静的午后,村庄边房舍旁菜园里,散落着觅食的家鸡。突然有苍鹰自高空俯冲而下,引得菜园里的鸡“咯咯”叫着四散飞逃。

    苍鹰迅速扑向一只鸡,两只利爪一下嵌入鸡的身体里,提起鸡然后振翅高飞,待到村民发现“老鹰捉小鸡”了,吆喝着匆忙赶过来,老鹰已经捉着鸡遥遥飞远了。

    黄昏时,晚霞映满了天空,仰望山坡密林的上方,无数的鸟儿云集成一块黑色的云朵,步调一致地翩翩起舞,时而折转,时而仰冲,时而又一同降落,隐秘在丛林里。一会之后,突然齐刷刷地箭一般地射向高空,再次开始集体的舞蹈。

    这时,一只游隼从山顶俯冲下来,直冲入鸟群里,吓得鸟儿四散飞逃躲避。游隼速度飞快,在空中咬紧并追上了一只鸟儿,伸出利爪猛击猎物,“砰”的一下击中目标,空中散开无数鸟羽。

    猎物受伤了,翻滚着落向地面,游隼紧随着盘旋向下,在密林的上空,探出利爪轻轻截获猎物,展翅飞向了远方山崖。飘散在空中鸟羽,久久不落。

    这种游隼,俗称雀鹰,也是鹰的一种,比苍鹰体型小一些,又称为鸷,意思就是疾飞之鸟。游隼身长不足半米,双翅展开不足1米,飞行速度极快,时速可达每小时320千米,有鸟中的“歼击机”的美誉。

    游隼以小型鸟类和兽类为食,山麻雀、黄莺、老鼠、蛇等都在它的食谱里。游隼体型小、适应能力强,在各地较为常见,人们大多训养游隼为猎鹰。

    村西头的王二叔就是训鹰的好手,他家柴屋里房梁上,就有一只用铁链拴着脚的游隼。这只游隼就是王二叔到山上抓来,亲自“熬”出来的。我们小伙伴们都很羡慕,都期望自己也能拥有一只训鹰。

    秋收以后,王二叔经常带着游隼到野地里捕猎,我和皮猴、柱子还有其他小伙伴,都愿充当王二叔的随从,帮着他哄撵猎物。

    我们在野地里张开“网”,每个人间隔不远,排成一排向推进,手中都拿着一根树枝,不断敲打草窠、秸秆堆、沟坎等隐蔽的地方,驱赶潜藏在里面的野物。

    王二叔站在我们中间,身前抬起的前臂上裹着厚厚的狗皮缝制的臂套,臂套上站着“熬”过的游隼,身前跑着猎狗。一旦发现猎物,王二叔将前臂向上一抬一送,游隼就自王二叔臂套上飞起,箭一般的冲向猎物。

    如果猎物是一只野兔,游隼迅速地俯冲而下,一爪抓住野兔,爪尖嵌入身体里,与野兔纠缠在一起,野兔在地上拖着游隼拼命挣扎,猎狗一步冲上去,自游隼爪下抢过猎物,撕咬着甩来甩去。

    我们兴奋地围拢上前,王二叔自猎狗口中抢过野兔,掏出小刀切断野兔颈部的血管,给野兔放干血。猎狗伸着舌头,在地上吧唧吧唧舔着热血,享受着来自猎物身上的美味。

    动物的血都有腥味,猫头鹰、野狸子(丛林猫)的血腥味最重,野鸡、斑鸠的血腥味较轻,放干血后的猎物烹饪出的食物味道更香。我们在市场买鸡,杀鸡人先要放干鸡血,就是这个道理。

    待到野兔死透了,王二叔用小刀割下一大块野兔后腿肉,抛给游隼吃,用以奖励游隼的这次抓捕功劳,游隼就能在以后的捕猎中越战越勇。

    如果猎物是一只山鸡,扑棱棱地飞了起来,王二叔抬臂向前一送,游隼又箭一般地冲向山鸡,在空中展开利爪,“嘭”的一声,利爪击中飞行中的山鸡,游隼惯性的冲撞力,给山鸡造成严重伤害,翻滚着滑入远处草丛里。猎狗早一步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叼着山鸡回来。

    村南的山坡、村西的荒岭、村北的高岗、村东的野沟,都是游隼捕猎的好战场,我们转一圈下来,也要用去大半天的时间。

    秋天满地都是食物,野物通过大量进食储存了脂肪,以备度过冰封的寒冬。秋后的猎物一个个圆滚滚、毛茸茸、金灿灿,膘肥体胖。除了野兔、山鸡以外,有时也能逮到野狸子、野鸭、斑鸠等猎物。

    捕猎的公山鸡,披一身棕黄色缀有暗褐色斑点的羽毛,颈部闪着蓝绿色金属质感的光泽,尾巴拖着黑色横纹的尾羽。我们都喜爱收藏它的尾羽和翅翎,尾羽是漂亮的装饰品,也可以和翅翎一起绑成羽毛扇;加入几根五彩斑斓的翅翎,制作成的鸡毛毽子,踢起来翎羽翻飞,更显与众不同。

    收获的猎物分给每个人掕在手里,猎物多了手累酸了,我们就用秸秆把猎物的脚爪捆扎在一起,分开搭在肩膀上。

    猎物从刚捕获时柔软的身体,到后来变得硬邦邦,有时放的血没有流尽,滴滴答答,抹得我们满身都是,但是我们沉浸在捕猎的喜悦里,毫不在意。

    每次跟着王二叔外出游猎,都是小伙伴们最快乐的时光,一幅幅捕获的画面清晰地印在脑海里,捕猎过程的紧张、刺激,以及收获的笑声,回荡在田野上,回忆在睡梦中。

    游猎结束后,我们每个小伙伴都能分到两三只猎物,拿回家里让妈妈做成美食,端到桌上吃饭时,我总是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了今天游隼捕猎的情景,一家人听得全神贯注,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