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渤海风云
二叔面色惨淡，长出一口气。端起碗一口气喝掉碗里的茶水，拉起袖子擦掉嘴角的水渍：“这就要从头说起了，大中八年我被抓了壮丁，那年我才十七。”
“啊？二叔，那你今年几岁？”一时间梦茹愣住了。大中八年那就是十四年前，他被抓时十七，那就是说二叔今年才三十一岁？可他看起来怎么这么老？从外表看最少要有四十多岁了。
“诶……”叹息声好似来自地底一般阴沉。一丝死气布上二叔眉头：“别急，这么多年的事情，怎可三言两语说完？”言罢，提起一坛高粱酒，扒开泥封给自己斟了满碗。抬头看了眼白鹰：“陪二叔喝点？”
“好！”白鹰抓过坛子也给自己满了一碗。
“来，干了！”俩人异口同声，仰头一饮而尽。
抹了抹嘴，二叔言道：“那年，我们这些新来的壮丁，一起被押送去了兖州。头一年在那边看守军马，吃的住的虽然比牲口好不了多少，但是好在不打仗。平日里也操练个把时辰，主要的还是学着养马。第二年一开年上头就来了命令，整个大营三千个新兵蛋子，一路就上了渤海郡。我运气好点驻守在一个小城内，契丹人多从东北边进攻，那个城不在进攻线上。”
说到这，二叔又抓起坛子给自己倒满酒。这次也没谦让白鹰，呲溜了一口喝了小半碗。
呼出一口酒气，接着说到：“可谁知？狡猾的鞑靼人从西边绕了过来，半夜里偷袭，驻军不防被杀的落花流水。我们一个五十人队看守南城仓库，在驻地看到城内火起并伴随着杀声，带队的偏将言说此地已然失守，最好能保住军马。命令每人各自押运三匹军马，负责送到主军大营，随即带领我们夺南门而出。一路逃到主军大营，谁成想却被当做逃兵要斩首。多亏了高骈将军讲情，每人被打了五十军棍，自此后我们就编入了高太尉麾下。”
此刻白鹰也给自己满了一碗酒，端起与二叔碰了一下。二叔感谢的看了眼白鹰，知道自己的情绪即将失控，他是在提醒自己。
喝了一口放下碗，二叔再次言道：“高将军号称战神，自然有一套带兵之法。从那以后我的战杀技提高了很多，也是因此才可以活到现在。契丹人马上骑射十分厉害，每次交锋都是来去无踪，他们的马弓手就像地狱来的，每一次冲阵都要收走许多人命。
眼看着兄弟们一茬一茬的倒下，开始怕得要命后来慢慢的麻木了。半年后我升做了百人长，一年后做了营副，土地却越打越少。每三个月都要来一批新兵，可是活下来的几率很低，活下来的慢慢变成老兵。老兵也在消耗，就这样打了一年多。
有一天来了个晋王，他妒忌高将军才能，就设计陷害。不知从哪弄来调令，将高家军派到长武城抗击党项人，晋王其实早与那党项人商量好了。那次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老天要惩罚我，上峰令我带人押粮。等我们回到大营时，却看到高家军已经全军覆没，无一人存活，都死无全尸残肢断臂遍地，血染红了草原山坡。”
此时二叔早已泪流满面，大叫了一声：“可恨的晋王！”
听着二叔的描述，梦茹恍若看到了残躯断肢遍地的战场，惨烈血腥恐怖！一队人站在粮车旁看着战友身首异处，天空愁云密布，血洇透整个战场到处都是红色……
“这个晋王早有听说，原来他是如此恶毒之人，他日若有机会我必手刃此人。”白鹰咬牙切齿地说到。
“还有我”小侠也红着眼睛喊了一声。梦茹冲着二叔问到：“二叔，那后来呢？”
“后来，只能押着粮车前往秦州，那里离得最近。半道上碰到党项人，我们毫无还手之力，被抓住做了奴隶。其实，奴隶比起当兵还好点，虽然经常被辱骂鞭挞，但是却不再打仗。就这样在渭州过了半年多，我负责养马整天睡在马棚里，那些战马每一匹我都认识，它们也认识我。
大中十一年五月，忽然的来了一队人马，将与我一起被抓的七十多个弟兄一起带走了。带队的是阿力将军，他是交州人，带我们前往交州驰援安南都护府。听那些老兵说，阿力将军是将我们买走的，边境战势吃紧兵源不足，征兵花费巨大。买奴隶要节省一大笔开销，最起码不用付给军饷，还能向朝廷申请经费。战俘奴隶常被叫做：人肉芽，唉……
安南城外我们遭遇了南诏军，那一场仗突如其来，阿力将军带着我们突围，都护府守军也出兵帮我们解围，尽管这样我们也损失了两成兵力。接下来，我们一直在守城等待援兵，一等就是大半年。第二年，南诏出动了巫族人攻城。他们放出许多的虫子，被咬的人都全身溃烂，恶臭难闻直至死去。待在城里已经不安全，大都护决定带着我们突围。
可谁成想，那些巫族人还准备了后手，两千多个尸兵被一百多个巫师操纵着，向我们杀来。那些尸兵太可怕了，他们早已不是人了，浑身都是毒。如果不小心被尸兵咬上一口，结局可想而知。还有各种恶心的虫子，在他们身上的那些烂肉里爬出爬进。
我吊在队尾左侧，压力小很多。尽管这样也遇到了三个尸兵，我奋力砍杀他们，砍掉他们的头，这样不会被咬。
顺着外围一直杀一直杀……每当尸兵被肢解倒地，那些虫子就会飞出来，飞得到处都是。它们专找活人裸露着的地方咬，我的手背胳膊都被虫子咬了。渐渐的手有些麻木，头也有点发晕，几次都想睡下不再起来。可我不想死啊，心里就一个念头，一定要活着回家。
慢慢的我冲了出来，到了一条大河边。看到了一个人，就在河边来回的转着。他也是尸兵……这人每天都出现在我的梦里，直到今天，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讲到这里，二叔整个人都在颤栗。他抬起头，眼睛已经完全充血，红的吓人。脸色惨白嘴皮哆嗦着，胸口上下起伏就像风箱在剧烈的抽动，眼睛死死地盯着梦茹。
梦茹被他吓到也是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看向白鹰，继而看向小侠。那二人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迷茫的扫视着梦茹跟二叔。
梦茹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内心的不安，回视着二叔言道：“那人到底是谁？”
“啊？二叔，那你今年几岁？”一时间梦茹愣住了。大中八年那就是十四年前，他被抓时十七，那就是说二叔今年才三十一岁？可他看起来怎么这么老？从外表看最少要有四十多岁了。
“诶……”叹息声好似来自地底一般阴沉。一丝死气布上二叔眉头：“别急，这么多年的事情，怎可三言两语说完？”言罢，提起一坛高粱酒，扒开泥封给自己斟了满碗。抬头看了眼白鹰：“陪二叔喝点？”
“好！”白鹰抓过坛子也给自己满了一碗。
“来，干了！”俩人异口同声，仰头一饮而尽。
抹了抹嘴，二叔言道：“那年，我们这些新来的壮丁，一起被押送去了兖州。头一年在那边看守军马，吃的住的虽然比牲口好不了多少，但是好在不打仗。平日里也操练个把时辰，主要的还是学着养马。第二年一开年上头就来了命令，整个大营三千个新兵蛋子，一路就上了渤海郡。我运气好点驻守在一个小城内，契丹人多从东北边进攻，那个城不在进攻线上。”
说到这，二叔又抓起坛子给自己倒满酒。这次也没谦让白鹰，呲溜了一口喝了小半碗。
呼出一口酒气，接着说到：“可谁知？狡猾的鞑靼人从西边绕了过来，半夜里偷袭，驻军不防被杀的落花流水。我们一个五十人队看守南城仓库，在驻地看到城内火起并伴随着杀声，带队的偏将言说此地已然失守，最好能保住军马。命令每人各自押运三匹军马，负责送到主军大营，随即带领我们夺南门而出。一路逃到主军大营，谁成想却被当做逃兵要斩首。多亏了高骈将军讲情，每人被打了五十军棍，自此后我们就编入了高太尉麾下。”
此刻白鹰也给自己满了一碗酒，端起与二叔碰了一下。二叔感谢的看了眼白鹰，知道自己的情绪即将失控，他是在提醒自己。
喝了一口放下碗，二叔再次言道：“高将军号称战神，自然有一套带兵之法。从那以后我的战杀技提高了很多，也是因此才可以活到现在。契丹人马上骑射十分厉害，每次交锋都是来去无踪，他们的马弓手就像地狱来的，每一次冲阵都要收走许多人命。
眼看着兄弟们一茬一茬的倒下，开始怕得要命后来慢慢的麻木了。半年后我升做了百人长，一年后做了营副，土地却越打越少。每三个月都要来一批新兵，可是活下来的几率很低，活下来的慢慢变成老兵。老兵也在消耗，就这样打了一年多。
有一天来了个晋王，他妒忌高将军才能，就设计陷害。不知从哪弄来调令，将高家军派到长武城抗击党项人，晋王其实早与那党项人商量好了。那次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老天要惩罚我，上峰令我带人押粮。等我们回到大营时，却看到高家军已经全军覆没，无一人存活，都死无全尸残肢断臂遍地，血染红了草原山坡。”
此时二叔早已泪流满面，大叫了一声：“可恨的晋王！”
听着二叔的描述，梦茹恍若看到了残躯断肢遍地的战场，惨烈血腥恐怖！一队人站在粮车旁看着战友身首异处，天空愁云密布，血洇透整个战场到处都是红色……
“这个晋王早有听说，原来他是如此恶毒之人，他日若有机会我必手刃此人。”白鹰咬牙切齿地说到。
“还有我”小侠也红着眼睛喊了一声。梦茹冲着二叔问到：“二叔，那后来呢？”
“后来，只能押着粮车前往秦州，那里离得最近。半道上碰到党项人，我们毫无还手之力，被抓住做了奴隶。其实，奴隶比起当兵还好点，虽然经常被辱骂鞭挞，但是却不再打仗。就这样在渭州过了半年多，我负责养马整天睡在马棚里，那些战马每一匹我都认识，它们也认识我。
大中十一年五月，忽然的来了一队人马，将与我一起被抓的七十多个弟兄一起带走了。带队的是阿力将军，他是交州人，带我们前往交州驰援安南都护府。听那些老兵说，阿力将军是将我们买走的，边境战势吃紧兵源不足，征兵花费巨大。买奴隶要节省一大笔开销，最起码不用付给军饷，还能向朝廷申请经费。战俘奴隶常被叫做：人肉芽，唉……
安南城外我们遭遇了南诏军，那一场仗突如其来，阿力将军带着我们突围，都护府守军也出兵帮我们解围，尽管这样我们也损失了两成兵力。接下来，我们一直在守城等待援兵，一等就是大半年。第二年，南诏出动了巫族人攻城。他们放出许多的虫子，被咬的人都全身溃烂，恶臭难闻直至死去。待在城里已经不安全，大都护决定带着我们突围。
可谁成想，那些巫族人还准备了后手，两千多个尸兵被一百多个巫师操纵着，向我们杀来。那些尸兵太可怕了，他们早已不是人了，浑身都是毒。如果不小心被尸兵咬上一口，结局可想而知。还有各种恶心的虫子，在他们身上的那些烂肉里爬出爬进。
我吊在队尾左侧，压力小很多。尽管这样也遇到了三个尸兵，我奋力砍杀他们，砍掉他们的头，这样不会被咬。
顺着外围一直杀一直杀……每当尸兵被肢解倒地，那些虫子就会飞出来，飞得到处都是。它们专找活人裸露着的地方咬，我的手背胳膊都被虫子咬了。渐渐的手有些麻木，头也有点发晕，几次都想睡下不再起来。可我不想死啊，心里就一个念头，一定要活着回家。
慢慢的我冲了出来，到了一条大河边。看到了一个人，就在河边来回的转着。他也是尸兵……这人每天都出现在我的梦里，直到今天，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讲到这里，二叔整个人都在颤栗。他抬起头，眼睛已经完全充血，红的吓人。脸色惨白嘴皮哆嗦着，胸口上下起伏就像风箱在剧烈的抽动，眼睛死死地盯着梦茹。
梦茹被他吓到也是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看向白鹰，继而看向小侠。那二人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迷茫的扫视着梦茹跟二叔。
梦茹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内心的不安，回视着二叔言道：“那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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