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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啥时候都别跟自己过不去

    赫春梅眼圈发红,叫了一声“大哥”,想要说什么,被赫长江劝住,“小妹,今天是咱妈生日,多大的事儿都等明天再说。”

    赫春梅委屈得不行,点点头,“二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赫长江拿走她的酒杯,“理解,我都理解。”

    “他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可半路他先走了。”赫春梅瘪着嘴,眼看要哭。

    赫长海清了一下嗓子,大家都抬头去看,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离席回去躺着听广播唱戏的赫老太太,拄着拐棍站在门口。

    邱鹿鸣起身去扶,赫老太太走到桌边站下,很严肃地对赫春梅说:“心情不好,就别喝酒!”

    赫春梅转过身去,像孩子一样向母亲伸出手去,赫老太太嫌弃地哎呀了一声,赫春梅站起来踉踉跄跄过去,蹲下抱住赫老太太的小腿,喃喃地撒娇,“妈,妈啊!”

    “醉了,这是醉了!”几个舅妈七手八脚搀起赫春梅,将她扶到卧室躺下,邱鹿鸣看到陈默坐在那里,闷不声地自己喝了一口白酒。

    宴席很快散了,邱鹿鸣调了蜂蜜水给大家,递给苏毅鸿的时候,又瞪了他一眼,苏毅鸿笑着凑到她耳边,“你看着我好像一下喝了很多,其实也就今天也就喝了六七两,要是让他们跟我车轮战,没有一斤今天我是出不了这个门的。”

    邱鹿鸣想想也是,但还是掐了他的手背一下,“下不为例!”

    赫存志正伸着舌头舔雪糕,带着醉意喊:“你俩凑一块干啥呢?”

    “吃你的雪糕吧!”肖甜甜拍了赫存志的胳膊一下。

    “吃你的雪糕吧!”邱鹿鸣也伸出手指怼了他的大脑袋一下,去了厨房。

    经过赫春梅休息的房间,她站住了,只见九十二岁的赫老太太半坐在床边,一手撑着床,一手轻轻给女儿往肚子上搭一条薄毯,动作小心翼翼,仿佛躺着的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邱鹿鸣轻轻叹息,赫春梅的福气一定很深厚吧,她可以得到那么多的宠爱。

    她也是因为始终有母亲疼爱,才总觉得自己还是孩子吧。

    ******

    吃了破五饺子,赫春梅说要带陈默去跟同学聚会,一早和赫存利一家坐高铁去了哈市。

    邱鹿鸣则和赫长江一家乘同一班飞机飞回滨城。

    临走前,赫老太太拉着邱鹿鸣的手说:“你从小就跟你爸爸好,你怨你妈妈,姥都明白。”

    “我没有怨她。我们都在努力生活,因为最大的孝顺就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让亲人担忧。”邱鹿鸣看着赫老太太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在原身的童年记忆中,姥姥和妈妈几乎是同一个概念的,可现在邱鹿鸣明白,赫老太太之所以疼爱她,完全是因为她是赫春梅的女儿。她有些违心地说着安慰赫老太太的话,“我也希望她好,她一定会像您一样健康长寿,未来那么漫长的岁月,她不比您,有那么多儿孙绕膝承欢,自然需要一个知心人做伴侣。”

    赫老太太十分欣慰,摸着她的头发,“这就对了,咱啥时候都别跟自己过不去。你也学着点,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稀得管她!”

    大舅妈张丽群送他们下楼,在楼道里搂着邱鹿鸣走在最后,“我可怜的孩儿,你从这么长就在我跟前,舅妈也是妈,我对你跟对你敏姐是一样一样的。”

    邱鹿鸣握住她的手,“舅妈我都记得,姥姥年纪大了,是你把我养大,是我给你增添了无数麻烦。”

    “说啥外道话!不过还是我鹿鸣儿有良心,这么多年你姥和你妈连句话都没有!”张丽群的处境其实和大娘李金枝很相似,都是家有厉害的高寿婆婆,受了几十年的委屈,但不同的是张丽群心里永远不存事儿,她会随时跟丈夫和儿女发牢骚,且哪说哪了,也不往心里去。

    “她们也都记在心里,只是没有找到机会表达。”

    “记不记着谁管啊,只要你大舅心里有数就行,只要我鹿鸣记得就行!”张丽群被哄得眉开眼笑,“上回你帮了你姐那么大的忙,舅妈一直念着你的好,我一直催她赶紧还你的钱,这要是小苏不高兴了就不好了。”

    “不急,当初和敏姐说了三年的。老天爷让我那个节骨眼中奖,那一定是敏姐的福气招来的,我都不急,你可不要着急上火。”

    张丽群连连点头,压低声音说:“好孩子,看你妈妈啊,早晚得跟那个男人登记结婚,你可得有个准备!”

    “我知道了。”邱鹿鸣加快脚步,“舅妈外面冷,你快回去吧,可别感冒了!”

    “哎哎,鹿鸣你可常回来啊!”

    候机时,一直保持沉默的乔关关长长地松口气,对赫长江说:“今朝阳过关了,吃力煞了!”

    二舅不说话,把包里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她。

    邱鹿鸣笑,二舅妈这可真是过年关啊,她的印象中,赫老太太似乎从未主动跟二舅妈说过话,也极少答她的话。这么多年,年年要回东北过年关,忍受冷暴力,对乔关关来说已经十分难得,只是不知二舅签订了什么不平等条约。

    婆媳天生是仇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邱鹿鸣不禁想到自己:继婆婆应该不用顾忌什么了吧。

    正想着,乔关关坐到她身边,“鹿鸣,别嫌我多事,是你二舅让我来说的,让你别生你妈妈的气。”

    邱鹿鸣笑着摇头,这么多人来安慰她,她看起来有那么难过吗?

    “你妈妈年轻时比现在还要难搞,我可是没少吃这个小姑子的亏,一言难尽啊。”似乎邱鹿鸣的母女关系一紧张,所有人都来跟她吐槽赫春梅了。

    其实原身与赫春梅关系不好,有一部分原因是从小几个舅妈没少在她跟前说赫春梅的坏话。

    见邱鹿鸣不接茬,乔关关果断转了话题,“鹿鸣啊,侬啥时候要宝宝啊,要生几个?舅妈老喜欢小孩子的,我老早就催赫乔煜结婚伊就是不听,气煞我了!”

    乔关关身上有股子玉兰花的香味,说话又快又软,好像唱歌,邱鹿鸣坐在旁边听得倒也乐呵,反正只要不是说她就行。

    赫乔煜则坐得远远的,根本不听她唠叨。

    乔关关又换了普通话,很认真地跟邱鹿鸣说:“我觉得你三哥迟早得孤独终老,他伤了许多小姑娘的心,我和你二舅那么正派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花花公子来!”然后抓着邱鹿鸣的手,“我弟弟家的侄子今年三十岁,出国后一直没有回国,他们老两口也跟着去了澳洲,鹿鸣,等我和你二舅都走了,你要可怜你三哥,就管管他,也告诉你的子女们,以后给这个三舅舅操办一下后事......”

    邱鹿鸣听得哭笑不得,但乔关关却极为认真地看着她,一直等着她的回答。

    邱鹿鸣只得点头。“舅妈,三哥现在才三十多,男人四十结婚也来得及的,你不要瞎想了。”

    乔关关却像是卸去一个沉重的包袱一般轻松下来,走过去和赫长江坐一起了。

    上了飞机,苏毅鸿对邱鹿鸣说:“娘子,我打算要四个孩子!家里热热闹闹的,等咱们老了,也是儿孙满堂。”

    邱鹿鸣切了一声,红着脸打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