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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入戏

    在邱鹿鸣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赫春梅喂她吃饭,给她做饭的记忆,也不知道什么是妈妈的味道,当然,赫春梅也不可能有什么拿手菜。

    记得秋宝刚出生没几天时,赫春梅一高兴,掐着秋宝的两腋,就抱起来,邱鹿鸣眼睁睁看着秋宝的头向后仰去,简直目眦欲裂,她猛扑上去,托住秋宝的后脑勺,夺回秋宝,不许她再抱。

    赫春梅自知理亏,也没强辩什么,可这次,不过是喂一口蛋羹,怎么又被嫌弃?

    赫春梅的神情愤怒又沮丧,邱鹿鸣也不管她,将秋宝的餐椅往自己身边拖了拖,拿了小勺子一点点喂他,“慢慢嚼,香不香?”

    秋宝砸吧一下嘴,点点头。

    “好东西要细嚼慢咽,才能吃出味道来。”说完看了一眼以军事速度吃饭的苏毅鸿,苏毅鸿立刻放慢咀嚼,有些尴尬地对赫春梅说:“没办法,新兵连养成的习惯,吃饭快,到现在也没改过来。”

    “男人嘛,吃饭就得泼实点儿!”赫春梅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鹿鸣,秋宝满周岁了,你给他断奶吧。”

    “不断。吃到三岁。”

    “三岁?你傻不傻?这三年你自己的身体得是多大的损耗?”赫春梅越说眉头越紧,“当初要你多读书,你不听,现在要你好好工作,也不听,非要在正当年的时候辞职在家带孩子,这能有什么出息?”

    其实邱鹿鸣只是说说而已,现在她还没有来月经,就打算这么喂下去,哪天月经回归,她就立即断奶,只是懒得跟赫春梅多解释。

    赫老太太去世后,赫春梅很是消沉了一阵子,邱鹿鸣也并没过多去照顾她,她不想给赫春梅一种无论做了什么都能够被轻易原谅的错觉,她即便再痛苦,那也是她自己该承受的。

    有时候看到赫春梅难过,她心里还有一丝丝觉得解恨,她分不清,那是前身残留的,还是她自己本身产生的一种...嫉妒。

    “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听到了。”

    “你!”

    “人乳牛乳都属阴寒,小男孩是至阳体质,多吃些母乳是有好处的。市面上的牛奶、奶粉我都不放心,起码我的乳汁是没添加剂的吧。”邱鹿鸣尽量心平气和。

    赫春梅不出声了,这些阴啊阳的,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邱鹿鸣替前身难过,这个母亲只生不养,只训不教,母女两人仿佛宿敌,总是针锋相对。记忆中邱鹿鸣的青春期,母女两人水火不容,家中时刻充满火药味。

    “我是没关注过这些细节,可我劝你断奶,不是为秋宝,是为了你!”忽然,赫春梅极不自在地说,似乎很难启齿一般。

    邱鹿鸣愣了愣,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只有记忆缺失那段时期,赫春梅还像个慈母,可也没像现在这样说过软话。

    ——她是失去了两个倚靠,内心惶惶然了吧。

    邱鹿鸣哀叹:她来关心我,怕不是又准备将我做为新的倚靠吧。

    说实话,她很不喜被这样自私命硬的人认准了倚赖,就像中秋那天听完邱鹤鸣的狂吼,她就决定再也不带秋宝去亲近邱老太太了,那晚她夜里梦见邱老太太变成一个怪物,嘬着嘴,一绺一绺地吸着邱鹤鸣的阳气,直把邱鹤鸣吸成了干瘪的袋子,又转头扑向她的秋宝,她大叫一声扑过去疯狂撕打,被苏毅鸿摇醒,才知是个梦,一把抱住他心有余悸,“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但赫春梅毕竟是她的生身母亲,看着一贯强势的人突然露出颓势,还有些可怜她。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语气一软,赫春梅又有反扑的趋势,“我知道你怪我从小没管过你,我退休了也不拖累你,我和你陈叔叔去美国,离你远远的,坚决不麻烦你们!”

    邱鹿鸣气笑了,在心中呸了自己一声:活该!

    “你笑什么?”

    “我倒觉得你该去俄国,起码语言是通的。”

    赫春梅真生气了,啪地放下筷子,“不吃了!吃你一口饭真是难,真要指着你养老送终,我都得被你挤兑死!”

    邱鹿鸣耸耸肩,“别这么说,你今天吃着我家的饭,在我家发威风,而当年我住在你家,连咀嚼和喝水发出咕咚声都是错的,头发扎高了低了也都不对,连和爸爸亲近一些也是错的......”

    “你放屁!”赫教授说脏话了,“你污蔑我!我可是你亲妈!”

    邱鹿鸣笑笑,不再多说。反正记忆里就是有这样的情景,反正就是有什么涌动着,要她一吐为快。

    赫春梅眼角滑落一滴眼泪,默默起身,换了鞋子,出门走了。

    苏毅鸿跟着送到电梯,邱鹿鸣听他低声说着什么,似乎在替她道歉,末了还提了点声音说,晚上五点一刻去楼下接她。

    赫春梅没有像往常一样赌气说什么绝对不去的话,默默进了电梯。

    苏毅鸿回来,有些无奈地看着邱鹿鸣。

    “你入戏还挺深。”

    “是啊。”邱鹿鸣敲敲心中的位置,“时不时就不受控制,仿佛潜意识或者条件反射的,就会这样。”

    “你注意点吧,在秋宝面前,也不怕他有样学样。”

    “你还不是一样。”

    苏毅鸿不出声了,是啊,他何尝不是这样对待苏父,离得远,怎么都好,有时还能寄回去一些钱,可一旦面对面,那潮水一般的怨气就扑上心头,不可控制。

    他叹口气,“我们都是初为人父人母,没什么经验,不指望多么合格,尽量把自己身上所受的委屈,在秋宝那里避免了吧。”

    邱鹿鸣深以为然,点点头。

    ******

    晚上,在滨海渔村还有四桌席面,秋宝的洗三和满月办得草草,让邱鹿鸣很是不满,到了周岁,苏毅鸿只得好好张罗起来。

    四桌席面,邱家人和邱鹿鸣的好友占了一半,另外两席,都是苏毅鸿的战友、朋友和同僚,还有专程从外地赶来的。

    邱老太太果然没来,邱鹿鸣事先暗示过邱凤鸣,说苏毅鸿的朋友会来很多,场面会有些乱,怕会磕碰冲撞到了邱老太太。

    果然邱凤鸣听明白了,不仅邱老太太,邱继根以及邱继才一家都没来,但各家也都随了份子。

    大姑随了礼,她的三个子女都成家了,也各自随了份子,统一抱着红包写着名字,笑呵呵说着吉祥祝福的话语。二姑邱淑云家来了三口,但只甘雨婷随了一份,二姑十分干脆地明说,“鹿鸣,俺们家就随给你一份儿了,你爸爸去世我随了一份儿给你妈,秋宝生日也随一份儿给你,等俺家雨婷结婚,你也随一份儿给她就行了!”

    甘雨婷十分尴尬,她扯着自己母亲的衣袖不让她说话,但邱淑云并不理会,“这有啥,这不正常吗,你还没成家,咱们算一家,你说对吧鹿鸣?”

    “对,二姑说得对,快入座吧,马上就开席了。”邱鹿鸣笑着说。

    “雨婷,你不是想让你姐给你介绍个当兵的吗,这不是现成的,我看那边有几个都不错!”邱淑云对于女儿的婚事急得火上房一般。

    甘雨婷一张脸马上红了,一把捂住邱淑云的嘴,拖回饭桌边。

    对于随多少礼份子她并不介意,礼尚往来嘛,你随的多,我自然回得也多。

    苏毅鸿在招手,她抱着秋宝过去,迎接她的是一片“嫂子”、“弟妹”声,这里面有大半是结婚时见过的,邱鹿鸣一边端庄又和气地与他们攀谈,一边迅速记着他们的名字和长相。

    六点钟,准时开席,先推出一个大大的双层生日蛋糕,那是邱鹿鸣亲手做的,但没有插蜡烛,她觉得吹灯拔蜡太不吉利了,她奇怪怎么会有人觉得过生日吹蜡烛是个好事儿呢!

    没有关灯,大家直接唱了生日歌,又由知性优雅的赫教授致辞祝福,苏毅鸿又郑重说了感谢的话,敬了大家第一杯酒,就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