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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有大事,听我的!

    邱鹿鸣看着堆在门口的快递发愁,这些都是刘姐辞职之前,她下单的布料配饰,准备接几个单子慢慢制作,谁能想到一个家政员对她的生活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呢!

    邱鹿鸣划开一个纸箱,秋宝开心地凑过去,也要帮忙,结果就是他扯着一卷白色蕾丝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又在身上头上绕来绕去,邱鹿鸣一抬头看到,气得几下给他摘下,胡乱团了扔到收纳箱里,秋宝急得嗷嗷叫。

    “不行!什么东西都往头上戴!”邱鹿鸣少有的疾言厉色,秋宝立刻识趣地停止嚎叫。

    东行云来了,进门看到一地狼藉,“哟,这么多快递是怎么弄上来的?”

    “老苏的司机给搬上来的。”邱鹿鸣有气无力。

    “我怎么忘了了,你家老苏是有司机的人。”东行云切了一声,“你怎么不让他给你弄个炊事员给你做饭呢!”

    “我又不是不会做饭!”邱鹿鸣白了她一眼,“我只是一心不可二用。”

    “犟嘴!你只是没有合理利用时间,我大姨那时候也是没人帮忙带孩子,两口子白天都要上班争先进,所以我表姐不到两个月,就送到托儿所,我大姨家特别干净,她所有的活儿都是趁我姐睡着以后做,洗衣服拖地、做棉裤棉袄、织毛衣,就从没有在12点以前睡过觉!”

    “你的意思是要我也熬夜?”

    “你当然不必。我只是说,她们那时候把这种行为叫做要强。”

    “我都三十多了,我为什么要要强,熬成黄脸婆吗?”

    “这就是价值观的不同了,我大姨和我妈从小就很勤快,她们最怕的不是被人说丑,是被人说懒!”

    “我听着你就是在嘲笑我!”

    东行云笑,“咱们都一样,我干嘛嘲笑你?我这是没孩子,有了我还不如你!我单位张姐,是个处女座的洁癖,家里外头收拾得那叫一个干净利索,哎鹿鸣你发现没有,九零后洁癖的女孩特别少了!接着说哈,张姐爱感觉,可偏偏生个女儿,那叫一个邋遢,二十多了,出门把自己拾掇得美美的,但卧室里被子不叠床也不铺,说反正晚上还要继续睡,还美其名曰那叫家的感觉!”

    “来,勤快的东警官,你为人民服务一下,帮我把快递都拆了,纸箱放到楼梯间,我答应送给保洁阿姨了,拆出来的布匹,麻烦放到储藏间的架子上,谢谢!”

    “都是我干,你干什么?”

    “我去叠被子铺床啊!”邱鹿鸣拉着困得揉眼睛的秋宝,进了卧室,独留狂乱的东警官挥舞着拳头。

    ******

    秋宝占用了邱鹿鸣大半的时间,从睁开眼睛起,要陪他玩,给他单独做饭,要定时给他喝水,太阳好的时候要出去晒太阳,要给他喂奶,给他读书,给他洗脸洗澡,给他洗衣服,夜里还要盯着是否尿床,还总被他打把势踢醒。

    邱鹿鸣有时很沮丧,觉得自己的人生被操控了。

    有时又很满足,觉得有儿万事足,把儿子好好教养长大,既传承了血脉,又解决了养老问题。

    就在这矛盾中,秋宝飞快地进步着,他虽然还是不爱说话,甚至哦哦的时候都不多,但他会骑三轮车了,可以准确认识二十个汉字了,攀爬能力增强了,甚至懂得借助椅子够取高处的物品,当然,也增加了邱鹿鸣看护的难度。

    秋宝每天上午都下楼,昂头挺胸骑一圈三轮车,有时候还会停下来,蹲在车轮边检查一番,嘴里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然后拍拍车座,再跨上去骑走了。

    邱鹿鸣跟着后头,笑眯眯看着,心中赞叹,“我儿子怎么这么可爱!”

    2020年的元旦,邱家没有聚会,邱鹤鸣身体衰弱得厉害,邱鹿鸣还托赵春子帮忙弄了一些止痛剂,赵春子唏嘘:到底是年轻,若是年纪大的早就熬不住了。

    邱鹿鸣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邱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就要死了,这是断了血脉吗?

    好一点的消息是,大爷邱继根可以站起来走路了,他每天在小区向阳的一面,扶着铁栏杆颤巍巍艰难挪步,五十米长的距离,他要走一个小时。

    寒假到了,赫春梅又出差去了俄国,但她保证了,春节前一定回来,让邱鹿鸣提前订好回伊市的火车票。邱鹿鸣订了四张软卧,陈默近期也要从美国返回,和他们一起去伊市过年。

    张丽群得知后,非常期待,在视频时给邱鹿鸣展示她买给秋宝的衣服和玩具。

    邱鹿鸣就提前给邱老太太和叔叔姑姑家送了节礼,第一站就是邱继根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她疑惑着刚要下楼,邱老太太打开了门,不满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紧跟着又一句,“你怎么不带秋宝来?”

    邱鹿鸣放下礼品,“奶奶,要过年了,我来看看您。秋宝正好在睡觉,我让他爸爸看着,赶紧来看您了!”

    “送这些没用的东西干甚么,几个月也不来看我一回,都是不孝顺的玩意儿!”邱老太太咣一声关上门,甩哒一下胳膊,腿脚利索地坐回床上,把床上的扑克归拢起来,噗拉拉地洗牌。

    “大爷呢?”邱鹿鸣坐到门口的椅子上,自己转移话题。

    “出去溜腿了呗!”邱老太太没好气地说。

    邱鹿鸣尴尬地待了三分钟,跟邱老太太告辞出来。

    开车出了小区,就见行人道上,邱继根推着一个轮椅,左脚踢踏地蹒跚着,轮椅上坐着一个胖胖的女人,低头看着手机。

    邱继根每次抬腿都很吃力,轮椅的行进速度极慢,邱鹿鸣仿佛都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不管是迎面来的,还是身后超过的行人,都会好奇地看他和保姆几眼。

    邱鹿鸣明白这是一种锻炼的方式,既能让邱继根得到锻炼,又不至于身边无人照顾。但是看在眼里,还是觉得心酸。她踩上油门,快速驶离。

    就在邱鹿鸣收拾好行李,静等赫春梅夫妇归来,静等苏毅鸿放假的时候,一件大事发生了。

    苏毅鸿这天下班回来,紧皱眉头,“春节计划取消吧!”

    “为什么?我的票都订好了!”

    “那就赶紧退票吧。”

    “为什么退?”

    “现在不能说,你就退吧!”

    “不退!我自己带秋宝去!”邱鹿鸣赌气说,其实没有姥姥的伊市,她已不是很向往了。

    “退吧,有大事,听我的。”苏毅鸿依然坚持。

    邱鹿鸣撅起嘴,但是苏毅鸿没来哄他,而是默默走进自己的书房。

    邱鹿鸣觉出些不寻常,依言退了车票。

    邱鹿鸣并不惊慌,对于苏毅鸿收拾行李住到站里,也没什么意见,他终究是一个单位的主官,承担着一定的责任,遇到大事,她必须无条件支持。

    “你放心,今天傍晚妈妈就回来了,我和她一起过除夕,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按时视频!”

    “嗯!你也少带秋宝和小朋友接触,谁也不知道哪一个是从武城回来探亲的人。”苏毅鸿摸摸她的头发,单手搂了搂她,“娘子,辛苦你了。”

    苏毅鸿出门半天了,邱鹿鸣还是有些愣怔,刚才他的前半句话,让她没来由打了个哆嗦,具体怕什么,又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