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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弟子

    自从从刘道长的草庐回来之后,江玄枫不知为何将自己锁在房中数日,就连与他神灵相通的青麟一时也无法感应到他是怎么回事。

    紫夜最近又迷上了采药,每日背着背篓与隔壁医馆的小娘子早出晚归的,数日来翻遍了这临安附近所有的悬崖峭壁。挖到的药材她也不怎么需要,多数便直接送给了同行的小娘子秋儿,而她自己只留了几样确实少见的,打算哪天闲下来,炼一炼丹药。

    一时之间她也未曾注意到玄枫的不同寻常,而秦并更是个闲不住的,每日到处遛狗逗鸟的,有时比紫夜回来的还晚。青麟虽然有察觉到玄枫的异常,但他见大家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也没有任何的危机感,时日久了,也就把这茬给忘了,和着红依一道出门寻乐,有时一去便是数日。

    叶霜自从闭关学习后,几乎没有再上过门,那杨凤岐本就对他们没有过多的好感,自然也不会主动招惹他们,一时之间这座小院甚是清冷。有时住在一旁的邻居甚至都会忘了旁边还住了这么一户人家。偶尔几次刘道士携弟子上门,往往都扑了个空,以致于他以为他们早已离开此地。

    很快寒冬来袭,各家各户已经穿上了冬衣,除了少数要出门干活的仆役,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有时大白日里,街上清冷的不见一个人,直到年节将至的前几日街上才热闹了一阵。

    东阳素来没有过年这一说法,只经历四季春秋,这年他们着实好奇,研究一番方才知晓,传说以前恶兽年经常在这时节下山捣乱,吓坏了许多了人,世人为了将他吓走,便会在这时节敲锣打鼓的。后来便成了一个习俗,再到如今便成了一家人欢聚的盛大时节。

    此后大家便也习惯“年”这一说法,还学会了许多的新词。

    秦并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所谓年货,回忆许久都没有想起关于年兽的传说,便问道问:“这年?怎么从未在典籍中见到过,是神兽还是凶兽,你们可知晓。”

    红依摇头道:“好像确实没什么印象,也许是他们弄错了什么吧!”

    “是啊,人间有许多的传说都,挺荒唐的。”青麟也忍不住吐槽了句,秦并寻思了一会也笑道:“确实,据我所知的一些,半数都是他们自己编的,可编倒也罢了,居然还挺像回事,有时比真的还可信。”

    三人一路闲唠,慢慢走回小院,刚到了院外,却发现这门口好似乎多了一层结界。秦并很是错愕,原本想上前先用术法先解了那结界,却险些被反震回来的术法伤到。秦并挥袖挡开后,不解的看向青麟。

    “什么情况,你老大在里面做什么?”

    青麟对此也很是茫然,忙用灵链尝试感应在家中的玄枫,可此番玄枫似乎是将自己整个融入境中,连他都感应不太到,只是隐隐能察觉他家仙君如今情绪颇为焦灼。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却不可而知。

    三人就这么被挡在门外,如何都进不去,路过的一些邻居见他们站在门外,以为是忘记带大门的钥匙,很是热情的想要帮助他们,甚至有人还邀请他们去他家暂作歇息。

    秦并他们怕有旁人误闯至此,对于众人的种种好意只能一一回绝,此等场景既是尴尬,又有些许心酸。三人总站在此处也惹得更多的人前来围观。

    这一次红依同青麟都是极为老实的站在他的身后,沉默不语。当然红依已经同紫夜去了消息,急急的唤她回来。

    正在山头采药的紫夜忽然收到红依与秦并同时发来的求救讯息,连忙放下手中一切瞬间便回了城。绕了一段路她缓缓从门前的小巷穿出,手里还提搂着一个小竹篮,她见一旁站着许多闲杂之人,忙走至门前点头假意解释。

    “今日我与兄长吵了一架,他现在正生气呢,我先去同他认错,你们就先别进去了。”

    秦并忍着笑点头应道:“嗯,那你快点去劝他,我在这站了很久了,脚痛。”众人恍然大悟。

    紫夜弯身向周围被打扰的邻居路人致歉,走至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后直接变进去了。很快大门重新紧闭,原本还想着瞧瞧热闹的人们尴尬的笑着,见没了热闹忙借口有事要忙一哄而散。

    秦并见状,干脆领着红依青麟二人到了附近的茶楼小坐。

    紫夜刚刚进到玄枫的境中,四处全是狂风骤雨,黄沙漫天。她顺着风的方向卷起,慢慢引导平息,行至中处,发现海浪涛涛,来势汹涌。她也险些被这海浪气势掀翻,费了一番手脚好不容易才将这浪潮平复。也终于见到沉坐于海水之中的玄枫。

    紫夜一袭白衣被海风扬起,慢慢潜入海中,飘至玄枫身前,凝神聚力将灵力聚于指尖,慢慢点向玄枫的眉心。一道红光闪起,玄枫眉心逐渐显现一点朱砂痣。

    两人间迸发的巨大灵力波动,顺着海浪向四周扩散,紫夜白色的衣袂同玄枫的一袭青衣也顺着灵力波动在蓝色的海水中轻轻摇曳。

    端坐于茶馆品茶的红依和青麟忽地一颤,他们神识迸发出巨大的能量,附近所有的修者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幕青荷白莲的画面,却又在刹那间消失于无形,恍若只是一瞬间的错觉,道行高深神魂强大的修者却隐隐感应到些许信息。

    秦并自然也是见到了这一幕,不,准确的说他见到的更为清晰,根本不是什么青荷白莲,而是莲花盛开后,若隐若现的莲蓬。他激动的起身看向小院方向,顾不得那么多俗世规则,一个障眼法掩去众人视线,于青麟红依一道回道小院门前。

    小院大门由内自动弹开,瞬间结界溃散,玄枫的境逐渐收回他体内。秦并极是兴奋的冲进院中,口中连道“恭喜!”

    紫夜同玄枫刚刚从房中踏出,就听见他很是聒噪的声音,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不过玄枫心情颇好,不仅没有在意他的聒噪,还将他拉了过来低声询问道:“阿并,你可看得到什么?”

    “啊!什么?”秦并正乐着,茫然的瞧着玄枫不解其意,好一会才理解过来,指着他连连点头笑道:“哦哦哦~你那小徒弟啥时候来是吧!”秦并会意,伸出手测算了许久,却是半天也没个说过个结果,紫夜便知他是在逗弄玄枫,暗笑两声悄悄走开了。

    玄枫因为心中惦念此事,对于秦并的打趣也并不在意,秦并拍了拍的肩膀安慰道:“你呀!平时看着不是挺稳得住的吗?怎么这事这么着急呢,放心吧,该来的总不会迟的。”

    玄枫仰头无奈一叹,苦笑道:“这些道理我又如何不懂,但我也不知为何,总担心此事再出岔子。不说了,好几日没吃饭了,我有些饿了。”

    秦并看着径直走开的玄枫,好奇问道:“你们家郎君什么毛病,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还忧心忡忡的呢?”

    青麟摇摇头叹道:"并爷,那是你不知道,我们家仙君,很多年前便相中了一个孩子,可惜历经坎坷都未能入门。百年之前再相逢时一度便要成了,谁承想终究是差了一分机缘。而如今这机缘终于是到了,郎君有些担忧也是正常的。"

    “原来如此,嘿,不过真是难得见到他这般不安。”

    众人转身都聚集在厅屋,紫夜特意去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水,顺便熬了一锅暖身的热汤。所有人安静的围在桌前,等待的雪夜的来临。

    测算一途,唯人事难料,但山川变更、气候变换却总是不差毫厘。秦并曲起右手,指关节在手边的小几上轻击三下之后,漆黑的天空开始飘下第一片雪花。五人团坐在厅屋,中间是红依烧的一炉炭火。

    屋里火焰劈里啪啦作响,屋外夜幕之下银光闪闪。青麟拿起正在炉上烫酒的铜壶,一人倒了一碗热酒。

    紫夜接过碗来,轻轻吹散雾气,直接喝了一大口,热辣辣的感觉一路从舌头滚到胃里,好似整个人都被暖气充盈着,很是舒爽。

    秦并接过碗后先递给了玄枫,却见他怔愣的望着前方也不搭茬,无奈的拉过他的手,将碗放到了他的手中。

    “先喝一口的,时间还未到,不要急。”

    玄枫接过碗,轻叹着将碗中酒一口饮尽,将空碗放在小几上之后,又站起身来走至门口来回的踱步。紫夜撑着脑袋看着他这模样,不知为何莫名觉得有些心酸。红依坐在她身旁捧着手里的小碗,似乎有所感应,说了句:“郎君这样看,怎么觉着那么可怜呢?”

    青麟闻言停下倒酒的动作抬头看去,忽地想起许多的往事,有关于那个倔强少年的,还有关于那个喜爱白衣的小女孩,还有那个越来越冷清的洞府。

    寒风骤起,吹得四处砰砰作响。城里的更夫打着更经过小院门前,也惊起了一屋子的人。

    “应当是来了吧!”秦并此刻也忍不住向外探头看去,却似乎还没有动静。“按理就是这个时辰呀!”

    紫夜披了件披风跟着玄枫走到了院中,感叹道:“世事无恒无定,我们也且得静心等待这一瞬时光。”她话语刚落,便听得小院门外轰隆一声,似乎是有什么被撞倒了。

    一直沉默的玄枫也在一刹那间直接挥开了大门,寒风卷裹着雪花呼呼钻了进来。门口的木架子被撞到在地,一旁还躺了个银纹黑裳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