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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万道论 三十三 涉世记

    人生万道论三十三涉世记

    八

    四处霓虹灯闪烁,一栋栋高楼鳞次栉比,一条条街道披红挂绿;千姿百态的大厦如群山般巍然屹立,衣着豪奢的人们如水晶般靓丽。一到夜晚,万盏灯光大放光明,千般男女放纵欢迎;一幢幢高楼披上耀眼夺目的衣裳,一条条街道变成皓光闪耀的银河。

    一眼望去,街道上车水马龙,各种名牌豪车似水中锦鲤般鲜艳夺目,矫健的身姿,充满了雄浑的力量。也如西班牙斗牛时,斗牛双脚不停的踏步,之后发出轰鸣的巨响,便如蛟龙一样的飞去。我似乎看见了出现在电视里的跑车,是红色,还是黄色,或者蓝色,好像都有,一辆接着一辆,发出轰隆的响声,只觉得瞬间便从你眼睛的这头跑到了那头,再眨眼不见了。

    这时街道的两边,人来人往。男生的注意力永远在美女身上的。这一个穿着粉色裙子,飘飘而来,皮肤白皙,如凝脂一般;那一个穿着不合身的露脐装,勒紧了惊人的身材,呼之欲出。这一个女的是个美貌少妇,不过二十五六,微微一笑,媚态横生,娇艳无比;那一个女的,似未出水的芙蓉,明显在读大学,青春靓丽,一层不染,阳光明媚。

    来来往往的美女看花了眼,从远方走来,再看到背影远去,只觉得身材妖娆,不可一世,娇媚无骨,腰若约素。而凸翘明显,蜿蜒起伏,仿佛落日的群山一样,有高有低。似乎男人看到,皆会两眼充血,不管不顾,贴身而去。

    我终于明白为何书中所写,帝王为色而亡国败家。人到最艰难险阻的境地竟然也不忘了好色之心,难道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的卑劣吗?

    此时此刻我突然记得我刚下了火车,来到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天热渐渐的黑了下去,仿佛谁在用墨汁构成了一个罗网,笼罩着支离散乱的人群,或许是我包裹里面的墨汁构成的吗?

    我记得出门的时候,怀抱了一个伟大作家的梦。准备一边打工一边写作,于是我把家里很多的书籍装进了行囊,什么老庄孔孟,诗词歌赋,还有笔墨纸砚,如是种种,初始自然是怀着筹足满志的心态,但此时,却有些自怨自艾,因为它太过沉重了。

    二十几本书,还有一个大砚台,装在行囊里,自然是极够份量的。在火车上自是不必忧虑,但此刻下了火车,我单手险有些提不动,要双手来提,自然感受到了它的沉重。仿佛也是人生的沉重,没有人可以轻轻松松的过去,总是要磕磕绊绊,跌跌撞撞。我提着行囊,仿佛十步就要一休息,三步就要一喘气,还未知所归何处?天便慢慢的黑了下去,夜色像阴霾一样迫近而来,仿佛玉城雪岭,铺天盖地,肆意汹涌野蛮,似乎要形成一座黑暗的监狱,将一切牢牢的禁锢起来。

    夜是黑了,可是今晚我该住在哪里呢?这城市虽大,却没有我的可居之地,可往之所。我该去哪里寻找工作,我该如何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呢?

    我不知,我踱着步子,漫无目的在这个城市里浪游,像极了落单被猎人打伤的孤狼。找了一家小餐馆,勉强果腹,又走在大街上,盯着一家又一家宾馆。明明感觉它离我如此之近,就在身前,但却又太远了,因为它的价格太过昂贵。彼时,我怀着学校六百补助金,和平日积蓄的几百元,身上略有一千多元。但好像宾馆的价格一晚就要三四百元,我究竟要拿什么来住,凭理想吗?凭抱负吗?凭可怜吗?还是说你是落难王子,书剑飘零,偶至于此,钱财被窃,暂憩一日,过后重偿?

    可笑,人生真可笑;嘲讽,赤裸裸的嘲讽。

    我开始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走在街上,萎靡不振,心意死灰。那时似乎希望能找那么一个阴暗的角落,没有人的角落,将就着小憩一晚。毕竟风尘中的侠客谁没有露宿街头的经历呢?但是,我感觉这个城市的人太多了,灯光太亮了,竟然没有一个角落,没有一个黑暗无人的角落,只有来来往往的灯火,照亮每一片地。甚至连虫林缝隙皆清晰可见。

    有一句话叫万法由心造,但为什么我渴望一个黑暗的角落,却偏偏寻不到。

    突然,我的眼睛里发出慑人的光芒,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一样。原来前方有一个宾馆写着198,我估摸着我能够住几晚,之后找工作。在门口小心翼翼的踱进太堂前,用着自卑的语气询问道:“你们还有房间吗?”

    这时刚好一位广东来的商人到上海出差,也走到这家宾馆来,或许是缘分,聊了几句之后便约定同住一间房,金额AA,于自身损失最小,所利最大。

    当晚洗洗睡了之后,便拿着手机在百度上找工作,我已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工。或许只得做服务员之类的,恰好在上面看一份工作,会所服务生,离我很近,日薪两百,月薪六千起,对于那些年这个工资是蛮高的。但现在来看,不过如此,因为这个薪水我早能拿到了,人生除了金钱应该有别的追求。比如高尚的品格,光明的气概。因为人总是要证明自己的,因为出生重来不能够决定一个人的未来的。因为环境重来不能够拘束人的一切的,因为人这种生物,重来不会认输的。

    第二天便去找工作了,按着上面的地址,兜兜转转竟然是酒店的四楼,是个会所形ktv,装修自然富丽堂皇,珠围翠绕,雍容华贵。但进去之后不是平常招聘时那种人事直接面试,而是你在哪里等,询问你联系的是某某经理?然后某某经理来面试你,我在焦灼惨苦恐慌的等待中,度时如年,终于听见门外脚步声响,然后一个温婉小巧的女子走了进来,长得蛮好看的,明眸皓齿,肤色白腻。我瞬间就相信了这家公司,一个好的皮囊是骗人的根本。

    后来聊着聊着,谈薪水,谈故乡,谈未来,也知道她原来是江南这边的女子,怪不得如此可灵。前面谈得都很愉悦,后来却露出魔鬼的爪牙来,说上班要先交两千块钱,是什么衣服等等押金,我彼时刚入社会,哪里知道这么多的黑暗,哪里知道这是骗人的。

    我差不多快被他说服了,都想交了,在犹豫,毕竟一个好看的女子来骗你是任何人都经不住诱骗的。于是找了个借口,说回去拿银行卡,也是给了我一个退路。中午见到那商人,跟他说了此事,他说这是骗人的,任何工作先要你交钱的,百分百是骗人的。我的心高兴起来,又失落下去,我识破了骗局,但是没有找到工作,我将何去何从。

    我一生似乎遇见两次骗子,还有一次是在十月份左右,因家里被骂吵闹呆不下去,又刚好在招聘网上,看见BJ招临时演员,似乎新戏开拍,彼时天真的我又怎知道外面的谲怪呢?总是一点点前途的机会都不想放过,但凡有出头的机会,都要去尝试一遍。于是筹足满志的买了到BJ的火车票。哪里知道一去试镜,衣服不换,不看你动作表情,聊聊简历,之后便说交两千元,我当然知道这是骗人的啦。说道考虑一下,便来到大街上。似乎那里有一条河流,我沿着河流两边的走道踱来踱去,看见一个座椅,一座便是半小时,瞅着眼前潺潺的流水,我委实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这样呆呆的坐着,好像一段废木头。

    言归正传,回到上海。当天晚上,我记得又走到一路口,蹲在路边花池的池子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如此光鲜亮丽,前途辉煌,可是我却如此暗淡,似枯萎叶,生机尽绝。我带着如此沉重的行李,该如何自处,这个城市我该去向何方?仿佛我是天之弃族,被世界所弃置的废徒,这个世界没有安排我的命运,没有安排我的归所。此时,纵然来来往往有再多妖娆的美女,我也无心去看了。我现在只纠结着,该如此自处,我毕竟只是一个十八岁,高一辍学的人,没有那么多的人生经历,只有一颗年少轻狂的心,却在刚出来,就遭到了挫折,剩下无可措手的悲哀。

    原来是这样的吗?原来只是想跑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忍受很多的痛苦,知道自己的命运比别人差,但不想在那间忍受屈辱的小屋里过一生,不想在那个灰暗的教室里呆三年,我的命运究竟是什么?我是不知的。

    我不知道那时是否眼角湿润过,但我的雄心万丈便像灼尽的蜡烛火光暗淡,似若无存了。过了几天之后,我终于在这个城市生存不下去了,于是便收拾行囊,心赧气丧,萎靡不振,怏怏不乐的回归了。

    我的第一次出门,便以失败而告终。

    九

    总有一条路,引导你走向卑微。

    不久之后,我又重新踏上离别故乡的火车了,我记得日子选的是九月一号,高二开学的第一天。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再去读书,何尝不想再去见宁一面,何尝不想当个废物在混迹个两年,在看宁个两年。

    可是人总需要成长的,面对外面的社会,即使有再多的风雨,再多的坎坷,每个人都需要去走,每个人都逃避不过,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暖和窝中的小鸟总需要向外飞翔,幼小的雏兽总需要自己学会扑食,何况人这种始终要独立的生物呢?

    其实从上海回来的那段时间,每个人都在劝我继续读书,说得唇焦舌敝,仿佛这样才有前途,可是我知道那样没有前途的。怯懦的活着,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吗?

    我毅然决然的买了九月一号的车票,前往福建的,在开学这天,就想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从此绝无退路。我孤身一人,在福建也没有什么亲戚,下车也不知道住什么地方,去什么地方找工,可是我没有选择的,即使有再大的风雨我也不能退缩,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的,我只不是不想再当一个怯懦的人罢了。

    从上海回来的时候,我记得火车很满,人挤人的,做工多年的人都挤在上面,皱纹深陷,衣服五色,每一个人都显露着穷苦的神情。形容也未曾修刮,有一种乡土的气息,在这芜杂的环境中,自然发出一些体味,交杂而来,就像青红蓝紫绿全部混在一个染缸里。有的晚上睡觉里还喜欢把鞋脱了,把脚伸到对面人坐的位置上,我一般捂着鼻子,不是很喜欢呼吸这污浊的空气。有时候看见一家人拖着儿女,在这火车上惨苦的生活,没有地方睡,爬到座位下挛缩成一团,就这样入眠。有时候连个盒饭也不敢买,拮据得萹壳的秕谷一样。

    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讨厌这样的人生,我不想这样一辈子。后来有次从深圳回到贵州,是年关,没有买到飞车票,只好坐普通火车回来。那一次,我记得人很多,挤得像腐肉旁的蚂蚁一样,一推一推的,环如墙堵,风林尘土。好不容易上了车,却见过道走廊里都是人,体位更重,各式样品杂沓而来,车如盈橐,竟连一站之地也无,我在手机里写道:

    妖精夜殒,赤鸟苍穹,苦海炉汤,三界火宅,

    浊气长空,邪气不止,三日不酲,恶臭难闻,

    堕落之深,如猪狗鸣,如马上沸,如火剑林,

    经此春运,更思出离,千变万化,无极之道,

    跳脱轮回,不堕三界,来去无风,圣人无名,

    传我圣法,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但这一次去福建,车上却是空落落的,座位大把大把,可以躺着横着弯着掬着,这么开心这么来,但是我没有这样的心情。我正正规规的坐在窗子前,瞅着外面快速略过的群山,心里惨然不乐,我不知道下火车该去向何方,该如何找工。那一次的火车是我生平坐个最长的,却又是最短的,长是因为有两天两夜,短是因为我无处是从,于是希望这列车永远不要停下,这样我就不用下车面临终点。

    也或许是上天见我可怜,倒是给我安排了一些路。毕竟没有谁会一直衰下去。上帝即使一天二十三小时,不在你身边,但总有那么一小时,会觇一觇你。

    在那火车上,碰见了一个老乡,年轻人,约比我大几岁,同是六盘水的。互相认识就聊了起来,简直相见恨晚,一见如故,遂成好友。因为下车没有地方去,就商定随他一起去了。他在福州那边有朋友在,知道去什么地方,也幸亏是它,否则我一下火车简直两眼一蒙黑,像瞽者了。

    下火车之后便跟着他,坐好像是782公交车来到福州大学城,车上同样有很多上大学刚开学的大学生,青春洋溢,明媚生火,打扮得很时尚,又很可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到了福州大学城下站,更不是滋味,因为来来往往的都是大学生,青春靓丽漂亮的大学生,每一个人脸上白净着,似乎蕴含着一种樱花之红,鲜润明亮之至。

    又好像觇见一个可人的小女大学生,提着一个大密码箱,梳着齐刘海,穿着红格子的裙子,我心里一动,似乎有些心动。可惜我此生没有机会上大学了。

    那时候都听别人说,大学的生活很安逸,很轻松,不像高中那么苦,每天就是读读读。大学相反,每天玩玩玩,去组个乐队,租个车子,每天带着穿白蕾丝裙的学妹去兜风。或者进什么社团,总有那么安静明媚文艺的女生坐在教室的某一座,认认真真的看书,你可以跟她们讨论一下文学,艺术,说到兴处,手舞脚舞。你可以交个女朋友,和一群兄弟,上上网,kk歌,晚上又可以花心的想着漂亮的学姐,寒暑假携妻带友出去旅游,携手并肩衣角双宿双飞,去海边戏水又化蝴蝶远飞。

    就如我后来看见宁的照片,和四五个男男女女,似乎两人是一队,共三队,一起去大理洱海游玩,勾着肩膀,又或骑着车子,遇见美景拍下一张,如诗如画,景中有人,人中有景,相互衬美。不似我曾去洱海玩时,只有一个人,孤单的骑着车子绕了洱海一大圈,有时候放开双手,大喊大叫,也没人理会你,拍下些图片,可图片中只有失真的景色,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这样的游行有什么意思,孤单得连星星都想坠落。

    我只能安慰自己,没有人逃得过孤独,孤独才是最大的魔鬼。

    十

    之后又从福州大学站坐不知道几路公交车,来到一个工地旁,我记得太阳真大,阳光直射在人的脸上火辣辣的,还隐隐有一种灼痛感。我生长在贵州,故乡的太阳全没这样的酷热难耐,反而极是和煦温暖的。生平第一次晒这样的大太阳,第一次行走在如此灼热的街道上,提着一个行囊,手心手背胸前背后全部沁满了汗水,粘连着衣服紧贴在身体上,显得我极致的瘦弱。

    那位老乡,姑且称A君,他是不带行李箱的,就几件衣服,装在一个背包里,轻松简单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从那次之后,我也学他一样,去哪里都是一个背包,爬山下山渡海游行皆是如此。

    等工地旁等了良久,看着工地里钢筋水泥混杂在一起,击起吞天沃日般的尘土,在空中混杂,仿佛巨大的水墙向人压来。楼层还不是很高,外面一根根钢管纵横交叉在一起,工人们流着汗,踩在可容一步之地的钢管上,倾斜着身体,挥着赤裸的臂膀在用铁丝把钢管捆拴在一起。远处风烟飘洌,广厦鸿楼,此地尘土飞扬,如广漠沙烟,不可一见。

    在工地前的马路上等了良久,终于见工地大门前侧出一个身影来,风尘仆仆,慢慢走进,只见是一个满头油汗而粘着灰土的椭圆脸,头上带了一个安全帽,穿着一个白背心,不过早被混浊的汗水染成了土黄色。

    “兄弟,你们来了吗?”

    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便随着他去租的寝屋。我一直记得那条路上的龙眼特别多,初时还想摘几个下口,可因为头上的烈日,龙眼竟有些像刚出屉的包子一样,散着热气,没有冰凉之感,导致后来也不喜吃。

    那几天倒是多亏A君和他兄弟了,住了几天,也玩了几天,我是没掏什么钱的,他们最喜欢莫或去酒吧,溜冰这些场所,期待有些艳遇,排解生活的空虚,这是阴阳男女各处一方的轮转吸引,跳脱之外的人太少,我不足以谴责他们,何况那时心里也有些期待。

    玩了几天之后,终于感觉不行,还是要找班上,工地是万万做不了的,A君也吃不了那个苦。于是思来想去便跟着他去ktv找班上,我们在百度地图上搜了地址。经过大学城站,来到博仕后广场,看见一家太空城ktv,在三楼,进去之后找人事,写了一下简历,聊了几句,自然录取,毕竟服务生是人都录取的。

    接着便准备要上班了。

    A君当时还有事,要晚一段时间,于是我先去,到的第一天,开晚会,遇见两个人,一个阿林,一个阿祖,(简化而称)阿林是组长,我介绍之后完他来一句,说几句贵州话来听听。我惊喜的问道:“你也是贵州的吗?”

    后来仔细一聊,当真是缘分,不止同是贵州,还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学校,不过他们比我大几届,听闻那时还是学校的扛把子,可惜我认识他们认识得较晚,否则初中,便可以威风一下了。

    因是同乡的关系,他们对我颇为照顾。从那之后,便在那ktv呆了下来。每天摆摆杯子,给客人送酒水,服务客人的需求,拿物品,檫桌子,开酒盖等等。晚了之后打扫卫生,清包,刮桌子,刮地,清拖。每天为了争做什么卫生而抽签,很是喜悦,抽中轻的,仿佛中了什么大奖。那时最重的活似乎是刮地,我初始惧怕,后来踊跃,因为似乎我刮得可以,很是喜悦,仿佛像只小鸟要去捉只虫子来证明自己。

    也或许是因为第一份工作是ktv的缘故,导致我后来我只敢去做服务生,只找ktv去做服务生。虽然也曾进过工厂,当个电话销售,卖个奶茶……但是我似乎都胜任不了。我在BJ当服务生,上海当服务生,福州当服务生,贵州当服务生,……当过了三年多的服务生,那些年似乎未觉曾卑下,毕竟人在檐下,毕竟人这种卑贱的东西,什么都会习惯的。只要能挣钱,匍匐着身子未尝不可,有时还为挣些小费而面红耳赤,有时得到些小费而兴高采烈,得意洋洋,仿佛路上捡到什么大财宝一样。各种卑躬屈膝的去讨好客人,有时还被客人调笑扇了几巴掌,究竟是什么样的天地,生成如此恶心卑贱的人啊!

    难道我是生来就要做服务生的吗?我的命格就这样卑微下贱吗?我读的老庄孔孟圣贤之书,我从小学的诗词歌赋是为了让我来做服务生的吗?我的灵魂颤抖着,我的身体仿佛已如腐烂的香橙,我的才华蹙缩得像一个扭曲的核桃,岁月易逝一滴不剩的烟渣渣,这不是很明白的吗?这是我的命运,我生来的命运,后来我每每想说,我是一个作家,可是不,我只能说我是一个破服务员。

    后来别人问我曾经做个什么工作,我总是羞于开口,不好启齿,仿佛一说来就要遭到别人轻蔑的眼光。那鄙夷的眼神,让我感觉我像一个脱光衣服的小丑,站在广场上供人们瞻仰,并且无处遮羞。后来我南来北往,东奔西跑,穷尽毕生的智慧毅力,就是为了摆脱这屈辱的命运,人并不是生来就要做小丑的,人并不是生来就要永生下贱的。

    我曾经不敢言说,我觉得屈辱,可是我现在敢写在这里,我无所畏惧的敢写在这里,我曾是一个服务员。人的过去什么样?不重要!老天赐予你什么样原始的命运,不重要。无论你将来是成龙还是成虫,无论你现在是流水线的普工还是餐厅的服务员,无论你过去是初中毕业还是小学毕业,不重要,无论你现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都不重要。

    毕竟人只要居之于下,就不可避免的要受制于人,就是受欺,你必须忍受,哪怕是辱贱也要忍受。但是,你如果只是想忍受而不思抱负的永远忍受下去,那你注定是个没出息的软蛋狗熊窝囊废。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不重要,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不重要,但你未来是什么样子,这很重要!你在心里忍着,又在心里记得,有朝一日一定要跷到他头上,让他也尝尝辱贱的味道,连本带利加倍的奉还。

    命运这样的东西,生来就要被贱足于脚下的,就像小马哥说:“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我不想让人一辈子踩在脚下,你以为我是臭要饭的?”我可以死,但不能绳营苟且一辈子,从那之后,我发誓,凡我所失去的东西,有朝一日我必将亲手一件一件拿回来。

    无论是什么?为了这个目标,我不惜一切,我不会像很多人一样,随便娶妻生子,然后打工忍辱没有目标的活一辈子。我宁愿终生不娶,万古不恋,也没有什么能够毁得掉我前行的勇气。无论是等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甚至永生永世,即使把无始以来所有寿命,全部耗在这里,也在所不惜。烧死别人无所谓,烧死自己也在所不惜,烧毁世界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我要挣的一口气,也一定要挣到,我并不是生来只知道做服务生的,只知道卑躬屈膝服务于别人,我也有命,我也有面子,我也有尊严!当然或许别人认为没什么,但是我就是这样的,什么理由都没有,就是这样的,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的。

    我从人间战到天堂,从地狱翻滚六道,敌世间万恶,震天下诸鬼,万星之主,宁死不屈。我必将超脱六道,左右自己的命运,成为有限时空的无限存在。我不想要的,这个世界一定无法给予我,男女情欲不能诱惑我,坎坷磨难不能征服我,妄念魔障不能浸染我,凡俗命运不能感化我,我宁愿魂飞魄散于天地之间,也不愿与污浊同流,枯弱而生。

    人生没有什么理由,如果你知道我曾经经历过什么,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周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