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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万道论 三十五 立世记

    人生万道论三十五

    立世记

    十六

    害我花钱,又租旅社到公司附近,换得如此结局,这能说什么呢?但塞翁失马,又焉知非福。

    在那个旅社我遇巧了一个书法老师,我曾经也写书法,看见他写的字,不觉手痒,也写了几个。不料他说,你这个只有半年功底,我大受挫败,愤愤不平,毕竟书法从小也是练了好些年。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曙十寒,但这么多年,却只有半年功底,心里还是很不爽的。

    于是我心里暗暗想到,我一定要开始练书法,证明我的水平不止半年。那时其实还没有想到自己能当书法老师,毕竟自己没有学历,但还是有些期待。

    不久在去干快递分拣做了一天之后,做不了。这时看见一个咖啡厅招聘服务员的消息推送,我还是去应聘了,应聘的时候,我心灰木立,很是不苟言笑,但是外形气质符合服务员,聘上了。但我并没有很欢欣,我如此执着的想走出这条路,却还是无法走出。我走在命运为我安排的这条路上,虽然我不愿意走在这条路上,但我除了满腔孤愤的走在这条路上,其余,别无选择。

    开始上班之后,我自己去买了笔墨纸砚,开始每天练字,成效很快,或许对于书法有天生的熟悉感,或许这么多年还是有一点点基础。也或许有些事情,总要等到你经历了很多之后,才会懂,那些曾经想求的东西,只有你成熟了,才会慢慢归来,文学也一样。

    那段时间,我感觉我又遭受挫败了。并非书法,书法小道而已。而是文章,而是圣人之路。已记不得多少年前知晓这么一个末代圣人,受尽百般苦难,各种挫折险阻,坎坷路蹇,最后开悟。书成紫微动,律定凤凰弦,最后融合新思想,新文化,普济群生。我知道自己决计不是圣人的,只是描述圣人之苦,与我有些相像,不经意间常把自己代入其中,幻想一下,以忻慰其苦,但是这个世界,谁没有遭受磨难呢?谁的生活容易呢?别人吃的苦远比我吃的多,我与他们唯一的区别,其实不过他们习惯,而我不习惯罢了。

    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我都不习惯,也或许生命的奥秘就在于为了生存而放弃生存。但是不是所有的鱼都要生活在同一片海里。就像有人三十而立还在当服务员,但是我不行,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绳营苟且一辈子。为了心中的所向,为了我人生的大业,即使终生不娶不恋,万人唾骂贱儒,也没什么的。只是我再也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没有人值得我为其忍受这样的生活。

    一个不成熟的男人会为了一件伟大的事情而悲壮的死去,而一个成熟的男人为一件伟大的事业而学会卑贱的活着。只不过看不见希望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怀疑自己,鄙夷自己。生命只剩深邃的阴影,只剩苟且的余生,而转折何处到来,没有人知道。就如前途即已注定了是忧患伤心,就如长岭遇雨一般,不论怎生走法,终究逃不了,避不开。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人穷,您还能保持与生俱来的高贵的情操,可是穷到一无所有,那就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办不到了。对于一个一贫如洗的人,甚至不是用棍子把他从人类社会中赶出去,而是应该用扫帚把他扫出去,从而使他斯文扫地,无地自容。”

    只是命运这样下贱的东西,生来就要被人践足于脚下的,如果你还未有能力反抗他,只须怀着勇气等待。因为残冬行将消失,春天恍若来临。其实人生所成全部秘诀只有两句话,不屈不挠,坚持到底,性痴则其志凝。故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世之落拓而无成者,皆自谓不痴者也。

    一件事情,一年做不成,两年做不成,但三十年,五十年,必然有所成。太公七十而遇,杜甫死后才成诗圣,有什么呢?只是不想当一个废物,当一个狗熊软蛋窝囊废了。我曾经怯弱过,从此就不会再卑怯。为了这个,穷途一生,粉身碎骨又算什么呢?反正我最爱的人已经离开,从此无所畏惧。

    很少见到有人专心致志的去完成一件美好而正当的事,我们通常见到的,不是畏首畏尾的学究,就是急于求成的莽汉。

    而终于在经过十年学习,多年苦难思考之后,在似乎再也坚持不下去之后,快要对命运妥协之后,快要对庸俗的人生认命之后,我开始慢慢醒悟了。

    在咖啡厅做服务员的时候,我是白班,呆在二楼,每天上班打扫卫生,便无所事事了,于是乎我开始思考。恰巧咖啡厅有纸有笔,便开始写作,所写的内容,便是人生万道论的前身。

    那时全部是草稿,积了七八十章左右,后来慢慢誊写到手机上,草稿便全部遗失了。今天很是遗憾的,毕竟来之不易,应该收藏,岂知全部丢失了。

    三月,我便开始辞职了,欲计把人生万道论写完,先是在上海的一家旅社里,后来游玩到终南山,之后跑到大理丽江去,沉静细思,花了二月之余,通过初稿二稿,终于把人生万道论编完了,编完之后,我很自豪,认为明年便将才惊千古,名动天下了。

    开始发在一个阅书网站上,还有人打赏,后来莫名其妙地下架了。发在百度贴吧,通不过审核,发在学佛网,不久便被封。那时真是呼吁哀哉,哀哉,不知奈何了。

    所得不偶,铩羽而归,欲奋迹云霄,却扑身于地。傲骨嶙嶙,却未遇流水,仰天而嗒,又何以聊生。进退维谷,扼腕长叹。衣襟窭贫,清风无存。岑寂山阿,藉坐廊隅。泪睫惨黛,肺腑酸柔。于是我只好安慰自己,当一种伟大的思想,作为一种福音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它对于受陈规陋习羁绊的大众会成为一种冒犯。而在那些读书不少但学识不深的人看来,却是一桩蠢事。因为他们纵然学识很深,却只有金钱利益,对于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很有自知之明的远离,何况要下如此深的苦功,受如此的磨练,谁会做呢?

    但后来面对命运时,却怨天怨地,悲怨上天对自己不公,可是你会什么?你懂什么?你能做什么?除了吹牛,真实拿不出什么东西,认为别人的一切都是命好,运气好,年纪轻便没有经历什么!认为自己年长,经历的,懂的,便比别人多。可是白昼之光,又岂知夜色之深呢?

    您和我对某件事的思想看法不同,因为我们中有个人站在悬崖边,另一个人坐在安全的地方。安全的人才有资格憧憬未来,站在悬崖边的人要时时面对深渊,所以思想不免沾上很多黑暗,甚至污秽。然而安全的人却总认为自己比别人懂的多。可是有句话叫,开启人类智力的矿产,少不了要用患难来促成。不经历巨大的困难,不会有伟大的事业,我虽然不赞同你的观点,但我还是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我去死,你去活,至于谁的结果更好,唯有上帝知道。

    风中之烛在风中摇曳,微弱的亮光照亮四周,最终在黑暗之中黯然消逝。对着困难摇头,就无权在胜利面前点头微笑。有为者巍然看定四周,这世界对他几曾沉默。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永恒之歌响起,半朽的世界树轰然倒塌。命运在低声催促时间的脚步。这静默的黄昏,幕着雾和雨。孤独的流浪者噙着泪水,这是世界的提问,所有人都将作出选择。

    十七

    七月二十六号,我又开始出门了,这次去向深圳。

    文学是也不能吃饭的啦,身上的钱是用得差不多了。这次出门,更加木立灰心,虽然想着找找书法老师的工作,但内心惴惴不安,未知所终。或许到深圳还要做服务员也不一定。

    彼时,我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朝气活跃了。开始沉静得像一个老翁,静静的看着车窗外,不言不语。仿佛一段待朽的老木头,经过这么多年,我开始慢慢庄重起来了。孔子说,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

    曾经那个逗比二货欢悦的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沉静如水,不问是非的周北辰。我已经慢慢不再去听别人的意见了,在意别人的看法了。你觉得你很好,你就很好,但不用来跟我来说,我也听不进去。就像尼采说:“因为其他人,仅有在他们强于我们的情景下,才能容许我们在他们身边生活;如果我们超过了他们,如果我们哪怕仅仅是想要超过他们,他们就会不能容忍我们!总之,让我们以一种难得糊涂的精神和他们相处,对于他们关于我们的所有议论,赞扬,谴责,期望和期待都充耳不闻,连想也不去想。”

    其实今天来看,我还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便是一个人若是无成,所有人都要跟他撇清关系。若是有成,曾经的很多人便又来跟他讲讲恩典,觉得自己大有恩于他,别人是因为自己曾经的恩典才走出来的,至于无耻的,恨不得要给自己贯上光辉之名了。可是呢?其实每个人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的生活,按着自己的意志前进。

    就像我曾经教人看过一本书,便说他今后所学的书都是我教的,曾经教人做个一顿饭,便说他之后所做的饭都是自己教的。古时若一个人若是考上状元,便说是自己教的,可为什么自己没有考上。因为别人的东西,是别人的东西,而不是你自己的东西,所以不能把别人的东西扯到自己身上的,得到一点惠而不费的欢欣。

    其实每个人在这个世界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独特的思想。那么,其实每个人能代表自己的,便是自己,永远不是别人。因为别人都是按照他的想法走的,而不是按着你的想法走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思路很正确,而中国人又有一种好为人师的习惯,于是逢人便说别人该这么做,这么做,好像这个能获得成功。

    一个一无所成的人,去劝另一个一无所成的人,结果便是两个一无所成。所以,坚持自己,不被外界影响,不听外界的是是非非,不按着他人的想法而生存,

    不遵循别人的建议而前行,这应该才是真正的人,独立个体的人。

    曾经很多人都叫我认认真真上班,哪怕长期服务员,这样才有前途,不要到处乱跑,跑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可是我认为,人生只有不断的追寻,寻找,才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你受过的苦,决定你未来的路,你曾经的所思所想,决定现在的你,而你现在的所思所想,决定未来的你。没有两个相同的面孔,没有两个命运一样的人,故而没有两个思想学识一样的人。所谓立世记,便是人要学会独立生存,不附和他人,只做自己。

    到了深圳之后,发现天气十分的炎热,或许暖春到来,我该时来运转。在游荡两天之后,便在网上投了一份简历,书法老师,不久便发消息来去面试。我瑟瑟翼翼的问没有学历成吗?她说这不是大问题。

    于是便去了,写了一幅字,深知写的是不好的,还欲重写,但谁知竟然录取了,公司给了二十块的红包。出来之后我高兴欢悦,傲然的看着四周,终不免筹足满志,春风得意。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是很平常的,但对于我来说,却来之太过不易。

    一个人山爬得太多了,虽然艰辛险阻,荆棘密布,但总不免遇见几棵开花的果树。而那些居于一隅,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又岂知这群山的美艳,世俗的险恶。

    可惜工资很低,只能糊其口于街巷,每月所剩无几,后来到了加盟商,景况慢慢好起来了一点。至于其中感情失意悟道之事,先姑且不提。

    一月份,便要回家过年了。先是一个表叔的结婚礼,我去写了一些婚联,虽不说笔走龙蛇,但应该还过得去。因为没有学历的关系,在深圳那段期间,我练字一直很勤奋,每天好几个小时,因为我还想着去上海,跳脱那里,并不想从此一分工作便呆一生。

    似乎从那之后,我觉得我走路腰板能挺直了,别人问到我在做什么,也不会支支吾吾了。似乎别人也开始看得起我了,我可以堂而皇之的行走在故乡的每一条街道了,只是我已经不需要别人的看得起,自己看得起自己就好了。

    其实这个时代,你想要获得别人的尊重,一定要有让别人尊重的本钱。有价值的人,任何时代都会被人记得,没有价值的,就像一团垃圾,只会火烧瓦解。

    年关过完回深圳之后,不久,我便开始辞职,准备去上海了。刚好手机上有联系到工作,16号离职,修整一天,十八号到了上海,面试,虽然被压抑了一下,但通过了。十九号,便开始上班,这段期间,其实也遇见很多困难,但都克服不下去了,坚持往前走,不退缩,不畏惧。

    收入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也可以说出口了。本来我可以凭借这份工作,混个几年,无仇无怨,平安无虞,也或许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子,从此一辈子,这便是旁人眼中的幸福日子。

    可是我突然想到,曾经有一个长发的菇凉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如天使一样的推开你的门。给了希望,曾经有一场这个世界最大雨的时候,有一个和你并肩走在一起的菇凉。有些爱从来没有被唱响过,有些火种也从来没有被点燃过,可是一直藏匿在你心中,永远不忘。

    你偷看了成千上万次隔壁桌那个穿白棉布裙子的女生,她一直在你心里。你在阳光下垂下头,回忆曾亲吻你脸颊的那个天使,即使她不在出现。有些爱稍纵即逝,却刻骨铭心,它在命运里烧成灰烬,却在记忆里拨节生根。

    这是我生命中最重的意义,虽然像浮光中幻影那么飘渺,但也是我人生仅有的东西了。这么多年,我给宁写了很多情诗,也是因为他我学会写诗,于是在六月七月之间,慢慢编成了一部诗集。个中辛苦,不足言到,非呕心沥血,剖心析肝无法做到。

    之后,便准备辞职,重修人生万道论。这个世界总有一样东西是你到死也不能放弃的理由。虽然当初遇见宁只是偶然,只是意外,或许是一场阴谋设计。可是这个世界爱是没有理由的,喜欢一个人,便是注定要像长岭遇雨一般,即是注定了要忧患伤心,终究逃不开,避不了,也不想逃,不想避。

    我知道宁是把我拉黑了的,连看一下她的朋友圈都看不到,可是这有什么呢?我爱你,和你无关。但无论如何,即使耗尽一生,我也要证明一件事情,我绝对不是当初那个软蛋狗熊窝囊废。即使无法见到,也要证明,有朝一日我一定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如果我联系不到你,无法让你看到我,那么,有一天,当整个世界都看到我,你也会看到我,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怯弱的人了。

    人生总有很多事是没有理由的。我总会忍不住想起那座城市的夜晚,灯光燃成的篝火,我坐在天台边,时光短促而漫长。风从我耳边流过带着整个世界的声音。风中,有人弹唱,有人舞蹈,有人想爱,于是我站起来大声说道:“肉体之欲终究腐朽,唯心灵之爱万古长存。”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出现那个人,我可能会简简单单的过一生,娶妻生子,挣钱生存,平庸一生。可惜出现了那个人,那么,一切就改变了,我说过:“我过得这么样不重要,可是宁要过幸福的生活。”语气平淡而荒芜,咀嚼其中的意味,仿佛地老而天荒。

    十八

    七月半旬左右,我回到贵州了。

    这一次,似乎我更有面子了。

    因为我已经慢慢立足于这个社会了,我在深圳当过书法老师,在上海当过书法老师,工资也比其他人高一些,生活也比其他人优越一些。毕竟我这边农村出门务工的,大多都是在工厂里上班,每日工作十个小时,拿着稀薄的薪水,惨苦而无奈。我的一个表弟在空间发了一个说说,这个世界很美好,可是我下辈子不会在来了。

    另一个堂弟,因为流年不利,做下了一些很讨人嘴嫌的事情,于是乎,很多亲戚嘴边不停的说他,如何如何。思考其中的意味,很是嘲诮而刻恶。当然,人的本性如此,一个人若是无成,很多人无非嫌恶的嘴脸,若是稍有所成,则喜笑颜开。

    似乎自己身处高位,对待别人总是谩疑的多,以为别人要从自己这里攫取什么好处,可自己无非悭吝得可怕。我不敢有这样的心念,佛说过一句众生平等,每个人只不过是开悟了,或者没开悟。走运了,或者不走路,但都想着往上走。只不过思想观念的错误,导致一定现状的悲哀。但是众生皆苦,众生皆不易,众生皆有罪,莫要带有色眼镜,随意瞧不起别人,认为别人都是什么现世报,自己呢?自己就很完美吗?

    尼采说:“完全不谈自己是一种甚为高贵的虚伪。”

    只知道别人的缺陷,自身又喜欢爬到道德至高点上去批评别人,指点别人,这难道不是一种道德的缺陷吗?怪不得圣经说:“我们为什么只看见别人眼中的针木,却看不见自己身上的大梁,”

    于是那些总感觉自身完美的人,我不喜欢跟他辩论。说别人都很厉害,头头是道,只是不知道能否说说自己。

    有人似乎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周家的那个人,没钱就去网吧呆几个月,有点钱就乱混,看来真是一个废材。很多人都以为如此,只是,别人眼中的你就是你吗?并不是,你自己什么样,自身最清楚。所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至于别人的定义,不过空中灰尘,视而不见。

    与其畏畏缩缩的听命于别人,不若像黄药师一样,我行我素,视天下为无物。

    当年那个躄出堂来看我打杀蛤蟆的爷爷已经不在了,三年前去世的吧。那时我在上海,身上很穷,便没有回来。记得父母是要操办一下宴席,以慰问一下老人的在天之灵,这于死者虽毫无益处,但于生者却有一种慰安。

    而伯伯家却是要拉到他乡去,不办不弄,两家起了争议,那时我写了封信给二哥,道,:如秋风而落地,爷爷之事,如何之可背景离乡弃九灵而不顾乎?”言词悱恻,很是感人,但似乎后来二哥知晓说了一句,:“要是你知道那样的事,真要踹你几大脚”

    我记得爷爷生来脸上一直皱纹深陷,可用庚信的两句话:“鹤发鸡皮,蓬头历齿,”脸一直如老鸦一样的皮气,很少有笑意。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只剩爷爷一个人在人海里寂寞的鸣动,咀嚼着自我渺茫的悲苦。

    他那时在两家,一家一个月,我彼时幼小,但还是感觉得出来,似乎爷爷并没有很受欢迎,常常都是自己做饭给自己吃,一个人的身影,充满了寂寞。爷爷通常很少过问别人,而且他也管不了,有时他的儿子还要训斥他几句,只好在秋风黄叶中静度着自己的余生。

    如遭飓风,汹涌奔腾于无边的荒野,爷爷在冬夜亡故的消息还是寂寞的传来了,我的心没有很悲痛,只是颓败的身躯全面的颤动。而我家与大伯家因此事也渐渐的远离,比路人还要仇恨,也或许远离是得知我不成才,辍学出走的时候开始,只不过后来慢慢加重。而后来我开始走足社会,没有很丢脸的时候,恍若好了很多。

    两家有恩怨,但这个恩怨是大人的恩怨,与我无关。记一个人总不要记着仇,还是要记着好。只不过后来回家的时候,双方总在说对方的坏话,说得面红耳赤,热血横流,争得口吐白沫,手扑蚊虻。

    都觉得自己有恩于彼,彼以仇报恩,或言其德行卑劣,辱骂老祖,扔在街上不管不顾,待其询问,自己尽心尽力,仿若圣人。我一般不好听讲,站在中庸之道,总之你觉得你很好,你就很好,没有人来争什么,都不过自己过自己的生活。

    爷爷下葬的那天,没有什么秋风萧瑟,寒风凛冽。相反,那天天气很好,月亮很圆。月光如流水一样的倾泻下来,给寂静的山岗添了一份静谧之美!远处群山巍峨,中间稻田平缓,从爷爷墓前看去,一望无际,很是开阔。天空星辉点点,路边繁花竟香,抬头一看,明月中央,后有山头可靠,前可飞龙游翔。

    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但是下葬之事,有为人不到之处,很讨人嘴嫌。但爷爷过后,两家纠缠的地方便没什么了,也都是自己过自己的生活。谁好谁坏,不过是自己的努力罢了。各自都有各自的命,不用去羡慕别人而鄙薄自己,说别人,说了一千,道了一万,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唐睢说信陵君里写道:“人之憎我也,不可不知也,我憎人也,不可得而知也。人之有德于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德于人也,不可不忘也。”

    二哥曾经教过我书法,古文观止,一直深深的记得,或许也有冤抑。但我不论其人,只论其恩,故而过年去看望,某次想要借几本金庸,我送一套全集予他,姑且略微的抵作当年教书法之恩,

    有恩报恩,自己做到无愧于心,自己觉得好也就好了。不需要别人的非议。或许也有自己的一些低微的念头,觉得我听话驯良,但姑且无论说过什么,最后总是自己走自己路,每个人的思想观念皆不一样,觉得好,就好。最后都无非自己过自己的生活,自己走自己独特的路,什么思想学说,都不必争夺。

    夜色深了,我梦见自己在做梦,自己不知所在。但周围总是环如萧墙的挤压着很多人群。每个人都向我看来,眼神恐怖着,像是要从我身上攫取什么东西。

    一朵光环摔在地下钝重的声音带着地面的震动,忽而使我清醒起来,又感到震悚。听着很多人七嘈八嘈张着嘴巴说,群声像巨浪的狂潮,向我拍打起来。有如玉城雷岭,云移玉岸,浪卷轰雷,种种七言八语向我袭来。

    我努力的张着耳朵,先是听到几声喜鹊叫,接着是一阵老乌鸦,后来于嘈杂的人声中听到几句。

    :这人是我教的。

    :是我养的,

    …………

    恐怖的利镞的忽然穿透我的心了,我曾经开玩笑的设想:“一个人的路大概都是自己走的吧,这时才以为不然,若是走到深渊荒野中,自然是自己走的,自作自受。若是黄庭灯光下,则便有很多人说是自己带领他走的了,对他有恩了。

    “这人这么现在变这样了,缺心丧意,”

    这声音离我很近,他正弯着腰吧。我先前以为人总有自由选择自己权利,现在才知不然,很难适合人们的公意。各种嘈嘈杂杂的声音,就像牛马汇聚一样,实在使人烦厌得不堪。

    于是我只想要沉静,静如止水的沉静。我一直向前奔逃,对别人的议论批评不闻不问,尽力的走,直到逃出梦境,躺在自己的床上。却于一刹那间想到过往的一切,饥饿,苦痛,惊异,羞辱……所有的一切,于一瞬间复苏。

    我不想赠矛别人一点惠而不费的欢欣,于是朝着。梦境中的小人喊道:“我走到今天,不是因为你们我才走到今天,是因为我自己才走到今天。如果这个世界,一定要有一个人促使我走到今天,那这个一定是宁,永远不是别人。”

    天地突然沉静下去。静得听见蚊子吮人的声音。如铅上涂了胭脂水,无词的语言,终将沉默尽绝。

    ——周其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