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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18·侧

    放下手中的品茗杯,将泡着白牡丹的玻璃盖碗放在一旁,轻动鼠标,令正在播着的《庆余年》暂停。

    饮茶看剧,这般,倒是悠闲。

    只是不知,如这般日子,还能有多久。

    已经不再是天真赤诚需要保护的孩子了,长大了,终究是要离开校园踏上社会的,去面对围墙之外的尔虞我诈,那几近残酷的真实,总有一天,需要面对。

    备战考研的日子也快了,想必也无法这般悠闲了。

    此心半是天真,半是现实。读史早知天下事,事与势,洪流席卷之下,无非青史旧事重演。亦是天真的相信着,所谓真、善、美,所谓……仁义道德。

    或许那时,会有一个看起来呆呆的少年,唯唯诺诺地应答着,眼神飘忽不敢与人直视,不为人知处,却以寒眸望见赤裸裸的现实,从不啻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人心。

    不知到了那时,初心可能如故。

    起身,略作梳洗,便披上外套,出了宿舍。

    起身之前,尚在为门票的事纠结。

    此前,还是不知道入场需要门票这事的,学姐前日提及时,也只是从展板上看到晚会的消息,却是不曾想,还需要门票。

    小陈同学发来一张截图,却是大物公众号的消息,集赞18个换取门票。

    有同学认识大物内部人员,亦说需要门票,问及时,那人手中的门票却是只剩一张。

    正失望,却又言这晚会无需门票,便可入场。

    还真是……有趣。

    这门票,大概只是为宣传而弄出的一个幌子吧。

    入场时,确是没有阻拦,亦未有门票之说。

    手腕上戴着入场时领的蓝色荧光棒,随意寻了一处位置。

    中间贵宾席后第三排右数第四、五个位置。

    学姐是快七时到的一报。

    一身浅蓝色羽绒服,戴着口罩,轻掩着面庞上的疱疹。一报中的灯光有些暗,却也可以看出,妆容不似前些时日书信漂流活动时见到的那般精致。

    几日前便得知,学姐因食珍蔬园中的水饺,脸上长了疱疹。

    学姐摘下口罩,对着镜子,轻轻擦拭脸上的疱疹。

    忍不住侧头看去,却未觉有什么异样。

    向来不敢正面对上他人目光,更何论去长时间注视一个人。

    这张容颜,再次望见,依然是有几分陌生之感,或许于旅途中相遇,都未必可以认出,最多在擦肩之时,目光有一瞬的停顿,去思索。

    只是……那素手执笔落下的文字,却是令我深陷其中。

    这是我一直所求的文字。

    才疏学浅,拙笔难书,从来都不是什么谦虚之语。

    曾经一度以为,文字之美,便在于其本身,故刻意去雕琢,想求一个章句无暇。而后却发现,一些文章诗词,在了解其后的故事、作者生平等之后,那文字,便又添了几分滋味。非是文字有变,而是情之更深。

    而今啊,却是不知何为上乘的文章了。

    而今不为诗词,不为文章,只剩下意兴起来时的一篇篇随笔,想到何处,便写下什么,不在乎什么规规框框。

    这文字,只是写给自己看的。

    这已经,算不得文章了。故而我只说文字,不说文章。

    今日这大物的晚会,却是有几分无趣了,看罢,无有惊艳之感。

    台山一大半的节目均是青春少年少女的情愫,台下亦有着一对对相拥入怀的恋人。身前那位置上便是如此。

    爱狗人士表示强烈谴责。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去年某专场上小力学姐那一支舞,确是,似惊鸿照影。那是一个……一个特别温柔的学姐。

    那一段记忆,那一些人影,早已擦肩而去,追忆也是徒劳。虽然……相互间距离最近的时候,可能只有寥寥数米,甚至只是相隔一堵墙。

    只是,前路已无有交集。

    亦如此时日夜相伴同吃同宿者,两年或是更长的时间后,也将擦肩而去,愈行愈远。

    人生那么短,短到情刚到深处便已经要结束;人生又那么长,长到一次次擦肩,已经遇见过客不知多少,而前路亦将有过客,在等候那一次次注定有别离的擦肩。

    每次想到死亡,身体便不自觉的颤抖,如堕深渊,惧怕那永恒的消亡。

    不由思索,这三万六千天所为何事,既然终将离去又何必到来。

    与宇宙存在的时间相比,人类文明的产生,太短太短了。

    如庄子所言:“吾生也有涯,吾知也无涯,以有涯逐无涯,殆矣。”

    我太过贪心,琴棋书画诗词篆刻都想学一学,五千年传承尚未望断便去思索目光所极之外,只是,穷尽此生,又能学到多少。

    更何况,这双手,又怎么可能得以一直捧书、烹茶、抚琴,那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将去沾一沾。

    我确是不善言谈,其间几次学姐说罢,我所答,不过如“嗯”“啊”“是的”这般寥寥几字。亦如昨日,聊着聊着气氛突然尴尬,索性便引一句名句来结束。

    继续说下去未尝不可,却是怕对方生厌。

    学姐说家乡雪已落,等待许久泰安的雪还是未至。

    我张口,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家乡可曾有雪落?东营与泰安相隔不过两市,大概也是没有吧。

    雪呀……却是不似当年了。

    当年瑞雪埋膝,稚子三三两两,扬雪翻滚,小手通红。那时爆竹声彻,烟花绚烂,煮水饺的大锅亦是雾气蒸腾。

    还有大舅二姑小姨几家,相聚一处,那时家中的老人尚是健在。

    看而今,或有瑞雪,或许烟花依旧如许,当时的稚子,个头却是翻了一番,虽不是饱经风霜,却也已知几分人心冷暖。稚气脱去,棱角磨平,浅笑之下已然是无奈。

    节目演至开心处,嘴角不过微微扬起,却仍是抬起手来轻掩唇角。

    不经意间侧首,看向身旁的学姐,不似我这般做作。

    罢了。

    茶,已经凉了许久。

    后记:

    斜眸轻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却已是凌晨时分。

    清晨适合诵读,而夜间适合写作。

    这个时辰,已经不宜再继续饮茶,当是应把最后一段文字敲完,便关上电脑上床。

    一整篇的流水账,倒是有几分像是平日里的日记,只是要含蓄几分罢了。

    夜半时分,最是多愁善感,许多白日里压抑的情绪,此时也悄悄展开。只是啊……却是始终没有勇气说出,

    添了些许文字,这分针,又是转了一圈。

    不对,电脑上的时刻,是没有分针可以看的。

    ——2019年12月28日凌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