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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绝户毒计

    吕方见时迁面带惭意,不由笑着抚慰道:“兄弟莫要焦躁,绿林中专有一路盯梢、隐匿之法,谓之‘挑帘’,你原不曾识得,那厮应是个中老手儿,又熟知此间地理,焉能不被其走脱。”

    “似此,我等须慎之又慎,小可与时迁兄弟轮流值夜,可保无虞。”石秀接口道。

    “善!”吕方神情整肃道:“一旦有变,不可恋战,走为上策!”

    四人议定了,各自洗漱歇息不再话下。

    夜幕低垂,玉轮高升,不觉间,三更天将尽,石秀披衣坐在房中,四下漆黑,唯有其一双眸子雪亮,他耳朵倏地一动,隐约听到什么动静,细细分辨,却是远远传来“天寒地冻”四字,伴随几声锣响,当是打更人巡至。

    石秀起身出门,敲了敲隔壁房门,待里面低声应了,才返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倒在床上合衣而眠。

    应声那人自是时迁,他掀开衾被,下床来到桌边,倒了半盏冷茶沾了沾唇,被其中苦涩、寒意一激,困意顿时消散不少。

    今夜云淡风轻,丑时四更,家家熟睡,户户深眠,加之惊蛰刚过,虫鸣亦是寥寥,更显得万籁俱寂,只余打更人呼号与锣声。

    静极之时出现这等响动,令人不自觉被牵动心神,反而忽略其他细碎。时迁听着更鼓声由远及近一时入了神,他常在夜半出动,对此最为敏感,只觉这更号和锣声有些奇怪,怪在何处却又有些说不上来。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个方向也传来打更人所作锣号声,时迁倏地腾身而起,拉开房门窜了出去,又翻身飞上院墙,伏在墙檐上向外看去,只见临街一侧垣外贴墙根儿处,不知何时摆了一溜儿坛坛罐罐,街道两边各有一只灯笼,照出十数道人影鬼魅也似一闪而过。

    时迁暗道:“不好!”当即以指为哨、鼓气吹响,尖锐唳啸刺破长夜,吕方、石秀闻声而动、推窗而出,足下一点,人已似轻烟一般升起,眨眼间已落在时迁身旁,焦挺迟了片刻也自后院儿奔出。

    吕方等人不知黑暗中有何埋伏,不敢轻举妄动,但见东街口那只灯笼好似凌空飘来,定睛望去,手持灯笼之人一身黑衣、面上遮着黑巾,令其完美融入暗夜。

    灯笼越来越近,及至吕方等人藏身处不足十步时,竟如蹴球也似翻滚抛飞,在半空中燃烧起来。吕方眦目欲裂,大喝道:“贼子尔敢!”同时掣剑在手、旋身飞出,直指空中燃炬。

    吕方才把灯笼荡开,忽听破空声至,急忙收剑,格开两支箭矢,借力转回墙下,甫一落地连连出腿,以柔劲将那些坛罐一一挑飞,一股油香弥漫开来。

    吕方两番施为如电光火石,不过一瞬之间。石秀慢了半拍也意识到暗中之人所欲何为,一面跳下院墙,一面招呼时迁、焦挺道:“速速离开!”

    话音才落,院门儿处爆开火光,一息之后烈焰升腾,临院倒坐和厢房业已隐隐透出热浪,这小小跨院儿三面皆有祝融阻路,唯临街院墙一途可走。

    焦挺后退几步,又朝院墙冲来,一脚蹬在墙上,得时迁搭了一把手儿,二人一并跃墙而出。夜幕中多有火矢攒射而来,石秀舞动双刀,挡下大半。

    吕方踢开油罐之后,口中厉啸一声,纵身前掠,剑锋所向正是那些藏头露尾之辈,奈何他们撒腿便逃,全然不敢与之短兵相接,又不知是谁在临走之际引燃了摔破瓦罐流出的火油,霎时间,好似于地底钻出一条火蛇,在街道当中摇摆卷动,正好挡住吕方去路。

    石秀三人则朝西追去,赶出五、七十步远,却见那伙儿人转出街口,分散逃入几条巷子,哪里追得及,只得怏怏而回。

    吕方放眼四顾,跨院儿已然面目全非,房倒屋塌、瓦砾尽焚,熊熊炽焰向八方漫延,仿佛移即降世,在此间来回奔突冲撞。

    客栈及四邻中人纷纷被惊醒,跌跌撞撞跑出来高呼“走水啦!走水啦!”深陷火场者不住哀号、连声呼救,逃出升天者惊魂未定、乱作一团。

    不多时,潜火军兵持唧筒、负水囊、扛云梯自四面赶来,附近里甲长官亦组织百姓担水挑土协助,吕方四人则分头救人。奈何火点太多、火势大盛,有冲入其中之胆气者少之又少,大多在外围扬土洒水,只有遏制火情之力,却无扑灭火源之能。

    至东方既白时,各处火势渐弱,当是可燃之物烧尽。吕方独立于一处残垣断壁之上,虽然折腾一夜,但有武艺傍身,尚不觉疲累,只是面沉如水,石秀三人陆续来到他身边。

    时迁颤声禀道:“此灾祸及甚广,方圆一里房屋尽毁,死伤者恐有三、二百人。”

    “手段酷烈,殃及无辜,丧心病狂,吾誓杀之!”吕方一字一顿,周身杀气迸发,令人不寒而栗。

    石秀沉思片刻道:“昨日那小厮当是踩点儿之人,只不知他与客栈有何关联。”

    时迁恨声道:“当值更夫亦有蹊跷,小弟初时被瞒过,其后两相对比方发觉那厮们锣响节奏不合,四更锣鼓当是一短三长,他们却是胡乱敲打。”

    吕方沉声道:“彼等冒充更夫,一则免于形迹暴露,二则混淆我等视听,可见施此绝户毒计之人心机深沉、思虑周全,只怕早已斩草除根,顺此线索难有所获,也罢,既暂无其他头绪,便劳烦两位兄弟先行查过,我与焦挺却要故地重游一番,各自事了且还来此处相会。”

    石秀与时迁分头行事,吕方则带着焦挺径奔留香苑,不想于半路撞上祝家兄弟与扈三娘同行,他们看到焦挺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不报昨日一摔之仇,如何出得了胸中那口恶气。

    祝彪一只乌青眼兀自隐隐作痛,他本就性烈,此时竟是一言不发,拔出鞘中剑便向焦挺刺去。扈三娘也是双刀出匣,与其一左一右夹攻,颇有几分夫唱妇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