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情之请
铺子门边倚着两口朴刀，靠门墙上挂着三、五柄腰刀，墙角处堆着许多马蹄铁，当中便是那墩矮炉，其后则是一座竖炉，有两人合抱粗细。
吕方见那汉子甚为专注，也不打扰，自顾在铺子里面转转瞧瞧，突然眼前一亮，却是看到一对乌黑单刃短戟靠在灶膛内侧，长约五尺。
红脸汉子忙完手中活计，才发现屋里这俩人儿，憨憨一笑道：“客官要买些什么？”
吕方故作随意道：“这一双戟作价几何？”
红脸汉子眼中闪过一抹狡狯道：“这双戟乃是陨铁打造，后院儿还有一柄长戟与之一同铸就，客官若要时需一并买了，二百贯钱，无二价。”
“噢，可将长戟把与我看看？”吕方心下大喜，口中犹是平淡，似乎只是好奇。
这汉子见吕方不似真心想买，虽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也不似方才那般殷勤，略带几分索然道：“那戟甚重，便搭在后院架子上，客官要看时，自去便是。”
吕方闻言也不在意对方轻慢，留焦挺在此等候，径自绕过竖炉，踅出后门儿，一眼便看到院中那柄双耳方天戟，通体漆黑、长约丈二，正是一柄骑戟，戟杆搭在木架上，尾刃则深深没入地面。
走到跟前，觑到上面满是晨露，吕方撇撇嘴，单手握住戟杆用力一提，便将之抽了出来，入手沉甸甸，怕不有百二十斤重。
他振臂一抖，于身前绽出一朵黑莲，好似于摘自幽冥之中，邪气凛然，戟身上露珠飞扬，又被束成数条水线，在旭日下折射出万点霞光，直如金鳞化龙。
这一幕“金鳞化龙吐黑莲”可谓是光影融合、正邪交汇，呈现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之势，若有旁人在侧，定会当作阿修罗王降世。
吕方双手舞戟，破空声若龙吟虎啸，平地乍起一道风柱，激荡院中飞沙走石，隐约可见一条黑龙于其中盘绕飞腾、张牙舞爪，仿佛随时会破壁而出、肆虐人间。
“恶龙”虽凶，却奈何不得“小温侯”，被其降伏在手、圆转随意、如臂使指，连连抡动又回身劈出，四周尘土沙石随之奔涌而去，直冲院墙，竟是在地上犁出一条寸许浅沟，又击打得院墙簇簇作响、满是疮痍。
墙外传来一声惊呼，吕方收势倒提画戟于身后，瞥了那边一眼便不再理会。他折回前铺，入得里来，单手前出一戟穿过那对短戟小枝，将之轻轻挑起又送至焦挺面前道：“你且试上一试，趁手否。”
焦挺接了过来，单手握持挥舞两下，分量十足，以其膂力又不失之灵活，却是比腰刀、剑更合其心意，虽然欢喜，却有些憾然道：“我却不曾学过甚兵器，如何使得？”
吕方哈哈一笑道：“使得好双戟，单靠蛮力不成，还需合身法、手法、步法，此与相扑一般，我早年曾见一人，双戟纵横、难逢敌手，倒也知其路数，你若要学却是不难。”
须知此时各家敝帚自珍，岂会轻传技艺，拜师多被为难，即便侥幸被列入门墙，不经历几番考验、数年光景哪能得授真才实学。
焦挺因父亲教诲，不愿以技娱人换取钱财，奈何世道险恶，若不擅器械，纵使其徒手无对，亦难以谋生，便是看家护院也做不得，故而，此时听吕方愿意传他戟法，当真是欣喜若狂。
他心地笃实，不懂甚谀词，只是连道：“多谢将主！”便憨笑着摩挲那对铁戟，原本不过当作身外之物，此时竟生出几分血脉相连之感。
吕方由他去，转头对那红脸汉子道：“此戟可是阁下打造？”
那汉子方才被他与焦挺二人神力惊得瞠目结舌，闻此语方回过神来，心知这笔买卖多半成了，不由面带笑容道：“陨铁熔炼不易，小人却无这般本事，此戟乃是小人远房姑母寄卖。”
“敢问阁下姑母现在何处，为何寄卖兵器？”吕方追问道。
“小人姑母乃是此间大冶户吕家千金，家主年前因岁课不足被收监，姑母上下打点，叵耐府中浮财已尽，不得不变卖家产，便是祖传铁戟亦托我转售，只是铁戟甚重，寻常人使不得，于此蒙尘久矣，想来正为逢着大官人这等豪杰。”这汉子倒是会说话。
吕方有些可惜道：“不想竟是祖传之物，莫非目下无人可锻制陨铁？”
“若是家主在时当可为之，莱芜吕家铁器名著京东，自有秘术相传。”汉子说到这儿，一脸敬仰与向往。
“令姑母可还有其他兵刃寄卖于此？”吕方暗暗记下“莱芜吕家”四字，又期待道。
红脸汉子欣然道：“好教客官知晓，小人姑母寄卖兵刃除此三柄戟外，尚有两口镔铁腰刀，若一并要了，便算三百贯钱。”
“且将腰刀把来与我，三百贯一文也不会少你。”吕方笑着从怀中摸出三锭十两重金子在手上颠了颠。
汉子两眼放光，忙不迭道：“客官少待，小人这便去取刀来。”说罢转身便从后门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双手捧着两口连鞘腰刀，跟在一位俏丽女娘身后进来。
看她模样，有双十以上年纪，却梳着双垂鬟髻，当是未嫁之身，不带钗环，未施粉黛，两弯秀眉笼秋水、韫忧思，一双杏眼藏烟波、含愁意，瑶鼻挺翘似玉，丹唇分明如瓣，六尺五寸身材，上着鹅黄罗镶花边大袖对襟褙子，披着一领狐裘，下摆露出紫褐褶裙。
这女娘向吕方施了个万福礼道：“大官人当面，奴家这厢有礼了，方才听外侄说起祖传兵器今日得见有缘之人，心中欢喜，特来相见，”
“不知娘子有何指教？”吕方自辨出这女娘乃是后院儿惊呼之人，彼时，她正于院墙外偷窥自己演武，他却不说破，只问其来意。
女娘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为难之色，随即好似下定决心，展眉清嗓道：“倘若大官人应允奴家一事，这些兵器分文不取，事成后另有酬功之资。”
吕方见那汉子甚为专注，也不打扰，自顾在铺子里面转转瞧瞧，突然眼前一亮，却是看到一对乌黑单刃短戟靠在灶膛内侧，长约五尺。
红脸汉子忙完手中活计，才发现屋里这俩人儿，憨憨一笑道：“客官要买些什么？”
吕方故作随意道：“这一双戟作价几何？”
红脸汉子眼中闪过一抹狡狯道：“这双戟乃是陨铁打造，后院儿还有一柄长戟与之一同铸就，客官若要时需一并买了，二百贯钱，无二价。”
“噢，可将长戟把与我看看？”吕方心下大喜，口中犹是平淡，似乎只是好奇。
这汉子见吕方不似真心想买，虽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也不似方才那般殷勤，略带几分索然道：“那戟甚重，便搭在后院架子上，客官要看时，自去便是。”
吕方闻言也不在意对方轻慢，留焦挺在此等候，径自绕过竖炉，踅出后门儿，一眼便看到院中那柄双耳方天戟，通体漆黑、长约丈二，正是一柄骑戟，戟杆搭在木架上，尾刃则深深没入地面。
走到跟前，觑到上面满是晨露，吕方撇撇嘴，单手握住戟杆用力一提，便将之抽了出来，入手沉甸甸，怕不有百二十斤重。
他振臂一抖，于身前绽出一朵黑莲，好似于摘自幽冥之中，邪气凛然，戟身上露珠飞扬，又被束成数条水线，在旭日下折射出万点霞光，直如金鳞化龙。
这一幕“金鳞化龙吐黑莲”可谓是光影融合、正邪交汇，呈现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之势，若有旁人在侧，定会当作阿修罗王降世。
吕方双手舞戟，破空声若龙吟虎啸，平地乍起一道风柱，激荡院中飞沙走石，隐约可见一条黑龙于其中盘绕飞腾、张牙舞爪，仿佛随时会破壁而出、肆虐人间。
“恶龙”虽凶，却奈何不得“小温侯”，被其降伏在手、圆转随意、如臂使指，连连抡动又回身劈出，四周尘土沙石随之奔涌而去，直冲院墙，竟是在地上犁出一条寸许浅沟，又击打得院墙簇簇作响、满是疮痍。
墙外传来一声惊呼，吕方收势倒提画戟于身后，瞥了那边一眼便不再理会。他折回前铺，入得里来，单手前出一戟穿过那对短戟小枝，将之轻轻挑起又送至焦挺面前道：“你且试上一试，趁手否。”
焦挺接了过来，单手握持挥舞两下，分量十足，以其膂力又不失之灵活，却是比腰刀、剑更合其心意，虽然欢喜，却有些憾然道：“我却不曾学过甚兵器，如何使得？”
吕方哈哈一笑道：“使得好双戟，单靠蛮力不成，还需合身法、手法、步法，此与相扑一般，我早年曾见一人，双戟纵横、难逢敌手，倒也知其路数，你若要学却是不难。”
须知此时各家敝帚自珍，岂会轻传技艺，拜师多被为难，即便侥幸被列入门墙，不经历几番考验、数年光景哪能得授真才实学。
焦挺因父亲教诲，不愿以技娱人换取钱财，奈何世道险恶，若不擅器械，纵使其徒手无对，亦难以谋生，便是看家护院也做不得，故而，此时听吕方愿意传他戟法，当真是欣喜若狂。
他心地笃实，不懂甚谀词，只是连道：“多谢将主！”便憨笑着摩挲那对铁戟，原本不过当作身外之物，此时竟生出几分血脉相连之感。
吕方由他去，转头对那红脸汉子道：“此戟可是阁下打造？”
那汉子方才被他与焦挺二人神力惊得瞠目结舌，闻此语方回过神来，心知这笔买卖多半成了，不由面带笑容道：“陨铁熔炼不易，小人却无这般本事，此戟乃是小人远房姑母寄卖。”
“敢问阁下姑母现在何处，为何寄卖兵器？”吕方追问道。
“小人姑母乃是此间大冶户吕家千金，家主年前因岁课不足被收监，姑母上下打点，叵耐府中浮财已尽，不得不变卖家产，便是祖传铁戟亦托我转售，只是铁戟甚重，寻常人使不得，于此蒙尘久矣，想来正为逢着大官人这等豪杰。”这汉子倒是会说话。
吕方有些可惜道：“不想竟是祖传之物，莫非目下无人可锻制陨铁？”
“若是家主在时当可为之，莱芜吕家铁器名著京东，自有秘术相传。”汉子说到这儿，一脸敬仰与向往。
“令姑母可还有其他兵刃寄卖于此？”吕方暗暗记下“莱芜吕家”四字，又期待道。
红脸汉子欣然道：“好教客官知晓，小人姑母寄卖兵刃除此三柄戟外，尚有两口镔铁腰刀，若一并要了，便算三百贯钱。”
“且将腰刀把来与我，三百贯一文也不会少你。”吕方笑着从怀中摸出三锭十两重金子在手上颠了颠。
汉子两眼放光，忙不迭道：“客官少待，小人这便去取刀来。”说罢转身便从后门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双手捧着两口连鞘腰刀，跟在一位俏丽女娘身后进来。
看她模样，有双十以上年纪，却梳着双垂鬟髻，当是未嫁之身，不带钗环，未施粉黛，两弯秀眉笼秋水、韫忧思，一双杏眼藏烟波、含愁意，瑶鼻挺翘似玉，丹唇分明如瓣，六尺五寸身材，上着鹅黄罗镶花边大袖对襟褙子，披着一领狐裘，下摆露出紫褐褶裙。
这女娘向吕方施了个万福礼道：“大官人当面，奴家这厢有礼了，方才听外侄说起祖传兵器今日得见有缘之人，心中欢喜，特来相见，”
“不知娘子有何指教？”吕方自辨出这女娘乃是后院儿惊呼之人，彼时，她正于院墙外偷窥自己演武，他却不说破，只问其来意。
女娘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为难之色，随即好似下定决心，展眉清嗓道：“倘若大官人应允奴家一事，这些兵器分文不取，事成后另有酬功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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